作者:飞天小弗朗
嘉菉嘲讽一笑,既明飞速去换衣裳,嘉菉也实在坐不住了,赶紧去舀瓢水狂灌下去,才缓和掉那股咸味。
田酒左右看看,用筷子在嘉菉碗里一蘸,嗦了下,咸得小脸一皱,赶紧吃几块藕压一压。
等两人坐回来,嘉菉嘴巴通红,直瞪着既明。
既明换了衣裳,洗过了手,又恢复了淡定。
田酒一拍筷子,把嘉菉那碗腊肉藕汤往既明面前一放。
“你吃。”
两人都是一愣,嘉菉反应过来,心头一甜,她这是在为他出头吗?
既明眸光微动,轻笑一声:“我不吃别人碗里的东西。”
“你和他闹就闹,浪费粮食做什么,这么咸一碗汤,给谁喝?”
田酒小脸严肃,漆黑眼瞳直视着他:“你要是敢说倒了,那就倒进你嘴里。我说到做到。”
既明看田酒这幅模样,估计她是真做得出来,再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失策。
嘉菉抱胸,嘴角挑高,附和道:“就是,要不我帮你按着,你来倒?”
田酒短暂思考了下,点头:“可以。”
两人目光交汇,再一同移到既明身上,都有点蠢蠢欲动。
既明:“……”忽然有点后悔当年没学武。
“我有法子,”既明语速有些快,像是生怕说晚了,真被灌下这碗汤,“盐只在汤里,腊肉和藕块捞出来涮一涮还是能吃的。”
“那谁吃?不会还要我吃吧。”嘉菉得理不饶人,有人撑腰自然志得意满。
既明:“……你别太过分。”
田酒大手一挥,下了决策:“既明去涮,必须涮干净,涮完倒给大黄。下次再犯,我可真要倒你嘴里了。”
既明垂着眼睛,低低“哦”了一声。
嘉菉看他任劳任怨地去涮肉,笑得肩头耸动,用冒青岔的脑袋拱了下田酒的胳膊。
田酒筷子一晃,一块藕片差点掉地上。
她啧声,直接推开他:“你干嘛?”
嘉菉还是笑,神采飞扬,眉眼煜煜地望着她,声音黏糊糊的。
“你对我真好。”
田酒不知道他又怎么了,敷衍道:“哈哈。”
男人的心思太难猜,所以她不猜。
嘉菉想起她刚才那样维护他,现在却故作冷淡,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害羞呢,他偷笑两声。
刚涮完肉回来的既明:“……”
看他那不值钱的笑,扶额叹息,这人还能救回来吗?
嘉菉不理会他,边吃饭边给田酒夹菜,只夹长得规整漂亮的肉和最圆最白的藕片,蚂蚁搬家似的往田酒碗里送。
田酒吃饭专注,他夹什么田酒就吃什么,红润的腮帮子吃得鼓鼓的。
嘉菉看得出神,嘴角带着笑,夹菜夹上瘾了,甚至还想上手戳一戳。
既明眼神在两人间来回,吃得食不下咽,很想给他一巴掌。
一顿饭吃完,田酒肚子饱饱,无比满足。嘉菉脸上的笑耀眼得不行,心情无比愉悦。
只有既明,一张俊脸蒙上一层淡淡的阴霾。
“今天都穿草鞋出门,”田酒说完,特意嘱托既明一句,“你也一样。”
既明嫌草鞋扎脚,平时天气热,嘉菉和田酒都穿草鞋,他也依旧穿布鞋,自己每天回家还要额外刷鞋子。
他微一蹙眉,看了眼田酒脚上露趾头的草鞋,为难道:“布鞋不行吗?”
“今天下稻田插秧,穿布鞋不方便。”
插秧?
既明和嘉菉面上同时流露出好奇,稻田见过,但却没见过农人真真切切地插秧。
“好吧。”既明妥协。
三人一狗戴着草帽出发了,这次不用上山,稻田在山脚间的平缓地势上匍匐远去,像一块块泛光的镜子高低相连。
田埂狭窄,两旁长着膝盖高的杂草,走着走着就能遇到一个挖通上下的截断,流水奔涌而过,水声哗哗。
田酒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棍子,两边打草,提醒他们:“注意脚下,别踩到青蛙和水蛇,田埂很窄,别踩进草丛,会栽进田里。”
既明听到青蛙和水蛇,原本的淡淡好奇像被一盆凉水浇灭,神经瞬间紧张起来。
他紧紧盯着脚下的地面,每一步都重复踏在田酒的脚印上,生怕自己踩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可天不遂人愿,田酒前脚落下,后脚抬起的瞬间,一条细长黑影呲溜从田埂上窜进草丛,正好掠过既明脚面。
凉凉的。
“……”
既明嗓子里一声说不出的动静,田酒回头,瞧见他脸都白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你没事吧?”田酒想要安慰他,赶紧解释道,“那就是条水蛇,没毒的,我小时候抡水蛇玩,手一松,水蛇直接缠上田丰茂的脖子,你瞧他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她生动的描绘叫既明脑子里浮现出画面来,只觉得自己脖子也传来窒息感,一张脸更白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先洗一洗。”田酒赶紧住嘴,真怕把他吓晕了。
嘉菉在后面哼了声:“这就怕了?”
既明已经顾不上他的嘲讽,立马从竹篮里拿出水袋子,抖着手就往脚上淋,一袋水都淋完,面色才稍稍好些。
“没事吧,你要不先回去?”
田酒帮他把水袋子收起来,既明白着脸摇头:“没事,不用。”
他不能回去。
他必须得看着,不然两人回来没准都私定终身了。
“那走
吧,桂枝姐还等着咱们呢。”
田酒家里没有稻田,每年照例帮李桂枝家插秧割稻,秋收时再分一些稻米走。
三人一狗可算到了目的地,既明也松了口气。
稻田又宽又长,田埂上躺着一捆捆扎好的青苗,李桂枝裤脚挽到膝盖上,正弯着腰在半行青苗后插秧。
她在两腿间看见田酒,直起腰来:“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今年你不来帮忙了呢!”
“怎么会不来,我带着他俩一块来干活。”
田酒笑着朝她挥手,草鞋利落一脱,裙子系到腰上,裤腿挽得高高。
双脚在田埂上踩踩适应了下,白生生的两条腿就直接踏进稻田,浑浊泥水一阵晃荡,在她小腿上留下一片污渍。
既明眉头狠狠一皱,颤抖的睫毛显示出他不平静的心情。
嘉菉耳根子红了红,想看又不太敢看田酒,眼神发虚,也急吼吼地脱了鞋,挽起裤腿,迫不及待地走下去。
一踩下去,他就瞪大了眼睛。
小腿泡在冰凉的泥水里,脚底下却是又湿又滑的淤泥,整个人站进去后踩不到底,脚掌还会一点点往下陷,像是脚下有吸力,给人一种会一直往下掉的错觉。
嘉菉不适应地踉跄了下,被田酒稳稳扶住:“别怕,等你站稳就不会往下陷了。”
嘉菉不着痕迹地扫过两人交叠的手,精神振奋地一笑,阳光下眉目俊朗,此时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敢进。
“我可不怕,我现在感觉非常好。”
“很棒,”田酒夸了句,目光移向既明,迟疑问道,“既明,你敢下来吗?”
既明看了眼两人相互搀扶的手,犹豫着咬牙:“我下。”
不下不就白来了。
他脱了鞋子,学着她们挽好裤脚,一点点地挪下来稻田,脚掌踩进软烂淤泥时,他俊秀面庞微微扭曲。
“能行吗?”田酒扶住他手臂。
“能行。”
田酒立马松了手,既明:“……”要坚强撑住。
“那好,插秧很简单的,你们学我,左手拿一把秧苗,右手拨出三四根苗,一撮竖着插下去,大概插进两个指节的深度就行。还要注意间隔,和桂枝姐前面的苗保持一致。”
田酒边说边示范,就这么一会,已经插好短短一排。
秧苗几片翠绿叶子迎风摇摆,竟显得十分可爱,谁能想到一捧捧稻米是从如此纤细的一株青苗上凝结的呢。
“听懂了吧?”
嘉菉昂首:“当然。”
既明点点头,认命:“嗯。”
田酒笑:“那开始吧。”
田酒和李桂枝干了许多年,插秧的动作早就烂熟于心,又快又准又好,插下去时间隔都差不多。
嘉菉也不甘落后,只是这是个细活,越急越做不好。
他一边弯腰插一边往后退,头一直垂着脑袋都开始发胀。
忽然屁股被拦住,他回头一瞧,田酒正单腿站着,另一条腿膝盖顶着他,眼神往后示意。
“你再往后,就一脚踩上秧苗了。”
插秧插到稻田中间,一捆捆的秧苗也随之移到田中央,若是不注意就会踩到。
嘉菉起身,甩了甩头,看了眼不远处一直弯腰劳动的李桂枝,还有田酒前面那一行行整整齐齐的秧苗,由衷佩服道:“这活干久了头晕得很,你们俩可真厉害。”
田酒收回腿,晃了下站稳:“感觉累就站起来歇一会,可别把腰累伤了。”
嘉菉笑开,甜滋滋的:“知道了。”总是关心他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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