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笨蛋美人计 第11章

作者:陆放鱼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甜文 马甲文 轻松 古装迷情

“周泠的这篇策论文辞优美,用典贴切,但是选题太大,方策略显空洞,至于周滢此篇,也勉强算是一篇面面俱全的官样文章吧。”

听到夫子的评价,周泠微微咬紧了下唇,反倒周滢已经很满意了。

梨瓷也一脸崇敬地看着泠表姐,忽然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倒是梨瓷的这篇文章,嗯……虽然辞藻粗浅,半文半白,但是观点新颖,的确是从民生国计出发,鞭辟入里,”岑夫子玩笑道:“阿瓷,是你自己写的吗?”

梨瓷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点头如捣蒜,“是我自己写的,与旁人无关。”

“我这是表扬你呢,”岑夫子笑着说道:“这个选题,旁人的确写不出来。”

知道梨瓷写的文章题目是什么,另外两个表姐也都笑了。

岑夫子收下三份课业,便带着三位小姐一同外出了,她带着大家登上了明月湖的一艘画舫,要在游湖上为大家讲课。

夏日的明月湖畔垂柳依依,湖中莲叶田田,菡萏亭亭,雕梁画栋的精致画舫破开碧波,泛起层层涟漪。

【作者有话说】

存稿用完了……熟悉的熬夜节奏又开始了……

第12章 拜访

◎我有一个知己好友,正是赘婚,在西市开了一家书斋◎

岑夫子今日为大家讲的是《亲政篇》,只是才讲到“下之情壅阏而不得上闻”时,外边就传来吵闹声。

她不由得皱起了眉,今日外出授课之事已经向广成伯府报备过了,广成伯夫人还特地令人包下了这一整座画舫,怎还会有人打扰?

梨瓷一听这些文绉绉的文章就犯困,早就悄悄竖起了耳朵,想听听热闹。

岑夫子一看她眼睛滴溜溜乱转,就知道她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干脆停了下来,让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课上安静了下来,外面的声音就越发清晰了,周滢听着听着便皱了眉,悄声道:“这声音……我怎么听着有点像是淳姐姐身边的黄莺呢?”

周泠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那声音越来越尖利,“这画舫分明是我家主人订好的,你们怎么让外人上去了?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小蹄子胡乱占别人家的船!”

这话委实说得太难听,周滢立刻坐不住了,她身边的大丫鬟闻弦歌而知“雅”意,打开窗骂道:“我看你这蹄子才是忘了自己从哪里来的,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呢?!”

梨瓷听得津津有味,她不知道“小蹄子”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新鲜有趣。

只是打开窗见了照面,两边又开始要脸面了,这骂战也偃旗息鼓。

黄莺扶着周淳上了船,她穿着一身秋香色春锦如意月裙,带了一整套薄金镶赤珊瑚的头面,打扮比起在府中做姑娘时老气些,但也富贵不少。

跟着上来的还有这艘画舫的船家,在他的连声道歉之下,两边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简而言之,两边都以广成伯府的名义订了船,还都瞧上了这一艘,船家也以为是一起的,便聚到一处来了。

主人家连连赔笑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若是不嫌弃的话,今日的游船银钱便免了,就当是小人有幸请几位夫人小姐在此一聚。”

黄莺横声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是觉得我们哪家出不起这个钱么?我家夫人不想被人扰了清静,懂不懂啊?”

“黄莺,少说两句,”周淳轻飘飘地斥了一句,又温婉笑道:“船家言重了,你们赚的也是辛苦钱,银钱照收便是,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那主人家又是千恩万谢地下去了。

周淳以扇掩面,朝岑夫子问了个好,旋即道:“打扰了岑夫子上课,实在罪过,只是难得我们姐妹几个今日有缘相聚,可否请岑夫子通融通融,让我们说说话。”

“那便茶歇一刻钟。”

岑夫子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她点点头,暂且回避去了别的舱房。

“自我出嫁之后,与滢妹妹已有一年未见了,倒是真有几分想念,”周淳的目光又扫过自己的庶妹与表妹,不冷不热地客套道:“泠妹妹,瓷妹妹,你们也在。”

周泠不甘不愿地行了礼,梨瓷也跟着泠表姐行了一个。

她虽然来了应天三年,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养病,这位淳表姐一早便与靖德侯之子定下了婚约,忙于备嫁之事,少有来往,因此不算熟稔。

几人之中,只有周滢和周淳的关系勉强过得去,她只好开口道:“是呀,淳姐姐在靖德侯府过得可好?”

周淳摇了摇手中团扇,腕上的珊瑚松石金镯也跟着晃动,“自然是极好的,原本夫君今日还要陪我一同游船,只是公务在身,才没能成行。”

周滢撇嘴道:“那就好,方才我瞧着淳姐姐的模样清减了些,还有些担心呢,听你这样说,总算是放心了。”

“你倒是放心了,我可不放心,”周淳略略压低了声音,斥责道:“你看看你,成日和庶女、还有商贾女混在一处,像什么样子。”

周滢最不耐烦听她说这些,立刻便扭过了头。

周淳又扫了一眼桌上的《亲政篇》,叹气连连,“你是咱们广成伯府嫡出的女儿,博那个才名做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在侯府里,都只说自己读过女四书。”

她似乎又察觉自己出言不妥,笑着补充道:“噢,泠妹妹,不是在说你啊,你是庶出,自是不一样的。”

周泠不说话,只低头看着桌上的文章,嘴唇被牙齿咬得泛白。

她是庶出,母亲只是府里可以随意被主母拿捏的姨娘,她不想生事。

周淳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以前也是我不懂事,还曾为了一只银镀金的吉庆纹流苏簪和泠妹妹闹翻了天,如今嫁入靖德侯府,要什么有什么,想来当时真是眼皮子浅。”

那只簪子是当时父亲赏识周泠所作的诗,特意给的奖赏,两位姐妹打架,自然也不全是为了簪子,只是为争一口气罢了。

周淳现在也是如此,她摘下腕上那只珊瑚松石金镯,往周泠面前一掷,施舍般扬声道:“泠妹妹,送给你了。”

那枚金镯在空中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弧度,最后落在了梨瓷的桌上。

周泠快要被这番挑衅的话语气疯了,正想不顾体统与后果与她撕破脸,就在这时,梨瓷伸手拿起了那枚镯子。

她小心翼翼拿起来,脱口而出,“淳表姐,你这只镯子也是银镀金的啊。”

梨瓷的声音像是泠泠清泉,干净而清甜,有种抚慰人心的悠然之感。

周泠慢慢冷静了下来,又听到她的小表妹继续道:“珊瑚的颜色偏暗,松石质地粗糙,色泽也不够均匀。”

梨瓷将镯子递过去,指着一处狭缝,好心提醒道:“淳表姐,这等成色的镯子镶嵌工艺一般也不够精细,你看这里已经有裂痕了,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不能再摔了。”

这下气疯了的人变成了周淳,她的表情早已失去之前的平和与从容,一把夺回自己的镯子,气冲冲道:“你懂什么?!”

“淳表姐你别生气,”梨瓷好心好意地安慰她,“兴许是我说错了,也可能是铜镀金的呢。”

周泠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淳则死死捏着手中的镯子,不规则的珊瑚边缘硌得她手疼。

嫉妒在她看清楚梨瓷头上的攒珠花丝金凤簪后达到了顶峰,且不说那样精湛的花丝工艺,光是凤尾上镶嵌的那几颗红宝石,那样好的成色,她只在大婚那日婆母的头面上见过一颗。

周淳到底年长几岁,经历的事也比闺中女子多,在这样的时候,硬是把怒火给压下去了。

她看了看梨瓷纯真又美好的脸庞,挤出一个虚假的笑来,“罢了,方才是我自作多情了。说起来,几位妹妹也都要到及笄的年纪了,靖德侯府这月设了花宴,我特意央了婆母给你们留了帖子。你们别怪我话说得直白,侯府的门第总是要高些,到时候若有看重的,我作为长姐,要给你们牵个线也不是难事。到底是姐妹一场,我呀,是真心盼你们好。”

说完这番话,她又嫌弃这屋子里没有上等的熏香,开窗的风吹得她头疼,起身告辞了。

没有了外人,三姐妹说话也随意许多。

周滢忍不住捏了捏梨瓷的脸,“阿瓷今日出息了呀,真厉害,快说说你是怎么想到那么说来气她的?”

梨瓷被捏着脸,白皙柔嫩的脸颊瞬间泛出红晕,她“唔唔”地摇头,圆圆的眼睛映出水色,澄澈得像是芰荷一滴露,含糊不清道:“唔没有哇。”

“别捏了,”周泠打掉周滢的手,将梨瓷解救出来,难得帮她说话,“阿瓷怎么会是故意的,对她来说未免太难了。”

周滢方才忍了半天,此刻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

一刻钟过去,岑夫子走进来,又重新开始授课。

她淡淡道:“女子之身虽然不能直接参政,但你们的夫君、儿郎,皆为国之臣民,你们的一言一行亦可推波助澜。虽身处闺阁,亦可心怀天下。好,现在我们接着讲,‘下之情壅阏而不得上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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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学下船后,岑夫子单独留下了梨瓷。

梨瓷以往虽然上课走神、课业留白,但还是第一次被夫子留堂,颇有些不安。

岑夫子语气温和,“阿瓷,你可知我今日为何单独将你留下?”

梨瓷摇摇头,自己今日上课分明没有瞌睡呀。

“《亲政篇》有云,‘交则泰,不交则否’,民情不能达于上,不可称之为‘泰’,岑夫子拿出她的课业,语重心长道:“你的这篇文章,慧眼独具,留意到了民间少数入赘婚的弊病和难处,十分难得,是个可造之材。”

梨瓷摇头摇得更厉害了。

不知道现在承认这篇文章是谢徵哥哥教自己写的,还来不来得及。

“我有一个知己好友,正是赘婚,在西市开了一家书斋,我准备带你去前去拜访,实地体察,既是奖励,也便你有更深的体悟,如何?”

梨瓷立刻点头,“谢谢岑夫子。”

马车一路行至西市,梨瓷掀开车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拿了一卷画纸进了书斋,又空着手出来了。

她眯着眼看清楚了,正是谢徵哥哥身边的那名小厮。

第13章 诚意

◎倾其所有的勇气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集贤书斋就坐落在西市街口,厚重的柏木书架上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各类书籍,除了经、史、子、集,还兼卖杂书、孤本和字画。

书斋里人来人往,掌柜的姓徐,大约三十出头,一身素净长裙,梳着妇人髻,正在柜台为一名客人算账,手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见好友来了,也就有朝她点个头的功夫,示意她自便。

岑夫子也算是老主顾了,见梨瓷睁大眼睛、探头探脑的样子,便主动问道:“阿瓷可有喜欢的书?”

梨瓷眨了眨眼睛,指着书架旁的一个大画缸,“我想买画。”

画缸里摆了十数幅画卷,高低不一,纸张都是最常见的,甚至还没有装裱,方才那小厮手里拿的似乎也是这一种。

岑夫子在广成伯府教书,对梨家的富贵也有所耳闻,指了指堂内,“店里的好画大多挂在里间,可以进去看看。”

“这画缸里的画作,多是我家掌柜体恤寒门学子之苦,替他们寄卖的字画,谈不上润资,也就能抵个笔墨纸张的钱,房内还有几副珍品,若是两位感兴趣的话,我这就去取来。”

梨瓷抬头望去,不知何时从内室里步出一名斯文男子,正是而立之年,他身着长衫,怀里抱着一个垂髫小姑娘,另一手还端了一杯凉茶,见梨瓷想要买画,主动介绍了一句。

她赶紧摇了摇头,心中越发肯定那小厮是替谢徵哥哥来卖画的了。

见客人不感兴趣,那男子便退下了。他先将女儿抱去了柜台后,熟练地塞了个鸠车到女儿手里,然后又接过夫人手里的算盘,将凉茶递给她,接替了她的位置,带着女儿在柜台里忙碌起来。

他应当就是掌柜的赘婿,这一套操作炉火纯青,看得梨瓷既佩服,又憧憬。

她已经可以预见自己招赘后的幸福生活了,毕竟谢徵哥哥学问好,力气也大,又深谙庖厨之道,他日若是进了梨府,仆从都可以少聘几个。

徐掌柜喝了口茶,寻了本书风风火火朝好友走来,“阿岑,你要的那本五臣音注版《扬子法言》我已经找到了,你看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