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笨蛋美人计 第21章

作者:陆放鱼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甜文 马甲文 轻松 古装迷情

只是才吃了没两口,已经有三两滴雨水落了下来,掉到了小松鼠的脑袋上,它也愣愣抬起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梨瓷有些着急了,将手伸到它面前,“快上来呀。”

小松鼠像是听得懂人话似的,爬上她的手心,又哧溜两下攀到了她肩头,继续啃起先前那颗小枇杷来。

梨瓷肩上还坐着只小动物,不敢走得太快了,她尽量护着这只小松鼠,慢慢踱回了廊下。

小松鼠在她肩头吃完了枇杷,又不甘寂寞地跳了下来,在走廊里四处乱窜,但胆量有限,多走出两步,又要停下来望着梨瓷,似乎示意她跟上。

把这方陌生的天地探索得差不多了,它终于消停下来,从方才的蹦蹦跳跳改为走走停停,梨瓷也亦步亦趋在后面跟着,一人一松鼠不知什么时候又绕回了书房门前。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将阴沉的天幕劈开,暴雨赶在雷声之前倾泻而下,豆大的雨滴齐刷刷打在屋顶,溅出一层白茫茫水雾,又顺着屋檐“啪嗒”滴落。

狂风吹来了远处的雷鸣,吓得小松鼠一个屁股墩儿跌坐在了门口,尾巴直直立着,软软的绒毛也被吹得飞了起来。

好可怜呀。

梨瓷不忍心,也在它身边坐了下来,替它挡风,又试探地伸出一根莹白的手指,在它面前晃了晃,商量着问,“我能摸摸你的尾巴吗?”

雨声混杂着雷声,小松鼠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但是尾巴好像也有自己的想法,灵活地绕到了自己身前来,尾巴尖轻忽地蹭了蹭梨瓷的手指。

梨瓷的手指立刻蹬鼻子上脸,顺带也摸了摸它的头,毛茸茸的,温温热热,很是舒服。

她和小松鼠打商量,“现在雨这么大,你先别乱跑,等雨停了,我再送你回家。”

小松鼠的尾巴又晃了晃,依偎着她的手指,像是回应她的话。

外面的雨却不听话,越下越大了,劲风将骤雨织成一张密网,连廊下的地砖也渐渐铺上水痕,好在风不是往她们这个方向吹的,身上还依然保持着干爽。

小松鼠似乎还在有些好奇地探头,梨瓷正要将它拉回来,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吱扭”一声开了。

梨瓷和小松鼠齐刷刷转头,都是亮晶晶的圆眼睛,都是不设防的小动物。

她能和这小东西相处得如此和谐,谢枕川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梨瓷还未来得及说话,他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还不进来?”

谢枕川后退一步,将门拉得更开些了,声音如滴落在琉璃瓦上的雨,清冽中又蒙了一层低哑的水雾。

“要我陪你们一起在外面淋雨?”

梨瓷有些犹豫,万一谢徵哥哥将病气过给了小松鼠,它也可以喝赤沙糖姜汤吗?

小松鼠可没有这么多顾虑,看出书房里是更安全的地方,已经身手敏捷地翻过了比它还高的门槛,“吱吱”地往前去了。

见梨瓷还没动,谢枕川不自觉缓和了语气,“阿瓷若是淋了雨,我便让厨房去煮姜汤。”

他顿了顿,补充完整,“有赤沙糖。”

梨瓷一个箭步就跨了进来,声音也甜得像糖,“谢谢谢徵哥哥!”

她殷勤地为谢枕川关好门,又侧过身,颇为费力地找出身上的一两滴雨珠,言之凿凿,“外面的雨可大了,我站在屋檐下都被淋湿了,幸好谢徵哥哥及时给我们开了门。”

谢枕川垂眸扫了一眼她裙摆上的水迹,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

是啊,再不开门,衣裳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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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瓷坐在竹制圈椅上,悄悄地晃着两条腿,和坐在桌案上的小松鼠一起看着正在与南玄吩咐的谢枕川,眼神真挚得可以望穿秋水。

“赤沙糖姜汤、蜜煎雪藕,再要一盘糖霜炒瓜子。”

他一向思虑周全,就连小松鼠的吃食也考虑到了,但还是扭脸过来征询梨瓷的意见,“还要些什么?”

“我还想吃翠玉豆糕、糖蒸酥酪、山楂奶露、芙蓉甘露酥……”

梨瓷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知道这些要求对于谢家来说还是有些过分了,可是这些要求对她来说其实更过分,一旦出了方泽院的门,谁都不会让她吃的。

算了,有蜜煎雪藕吃也很好。

她很快就放下了自己的奢望,聪明地为谢徵哥哥打圆场,“但是我吃不了这么多,就要谢徵哥哥说的那三样就行。”

谢枕川点了点头,又对南玄道:“先煮姜汤吧,厨房里若是还有别的点心,也可一并端来。”

南玄点了点头,领命退下了。

不算漫长的等待时间,梨瓷还能坐得住,小松鼠便没那么容易了。

它先是试探着啃了啃桌案上的茶杯,见啃不动,又攀着桌子腿一跃而下。

梨瓷不由得紧张起来,这可是书房啊,它不会把什么古籍、孤本吃了吧?

她转头看向谢枕川,“谢徵哥哥,这可怎么办?”

“你拐回来的,”谢枕川扫了一眼快要蹿上房梁的小松鼠,一点儿也不惊讶,“如有损坏,照价赔偿。”

大概因为是她捡回来的,小松鼠也没什么文化,对琳琅满目的书不感兴趣,翻翻找找,又蹿上了一旁的多宝槅子,打翻了架上一只花瓶。

梨瓷轻舒一口气,“谢徵哥哥,这只花瓶多少钱呀?”

谢枕川一瞥地上的赤红碎瓷,认出是那只豇豆红釉柳叶瓶,南宋龙泉窑烧制,有市无价。

他漫不经心开口,“前几日在西边集市上买的,对方开价二两,我还价八钱,你看着给吧。”

“那就是二两。”梨瓷不疑有他,将数字记下来,走过去将小松鼠抱走,正准备起身时,忽然发现那堆碎瓷片里面还有一张纸。

她好奇地捡起来看,发现是一张签文,上面的文字也似曾相识。

“明珠令容有淑质,归逢佳偶贵满堂。”

第22章 已修改

◎本章已重新修改◎

天真如梨瓷自然不会怀疑有人偷了她的签文,还费心巴力地藏在花瓶里。

她将怀中小松鼠放下,又小心翼翼将签文放在桌上舒展铺平,只觉得和自己丢失的那张十分相似,没忍住问道:“谢徵哥哥,这是什么?”

谢枕川蓦地看过来,他自然认出了那是什么,她在净明寺花了八万两香油钱求得的姻缘上上签,那日分明嘱咐南玄要将此藏好,居然藏到这里来了。

要敷衍梨瓷,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谢枕川便已经想出了十余种应对方法,“那日集市,在路上捡的”;亦或是"某日你来书房,不小心落下了";哪怕就说一句不知情,她也不会去细想前因后果,只会庆幸自己失而复得,高高兴兴拿走签文揭过此事。

但一想到她竟然明目张胆将招婿的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还巧言令色想要哄骗自己入赘,他便不胜其烦,偏生不想让她如愿。

谢枕川慢悠悠“嗯”了一声,伸手抽走了那张签文,反客为主道:“是我前些时日在净明寺中求的签文。”

他微微勾唇,语气温和,隐隐透出一分游刃有余的散漫,“原本求的是功业,却阴差阳错抽出姻缘签,让阿瓷见笑了。”

梨瓷头一次感到自己的脑子转得飞快,迫不及待道:“也许谢徵哥哥的事业,就在姻缘上呢?”

随着她语出惊人,天幕也被一道白光划破,远处传来轰隆隆的低沉雷声,好在门窗隔绝了屋外的狂风骤雨,小松鼠这次没有被吓到,呆头呆脑立在两人中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谢枕川一时没说话,薄薄的纸片被夹在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之间,脆弱得好像风中折翼的蝴蝶。

梨瓷却浑然不觉气氛不对,自得道:“说起来,我也在净明寺中抽到过一模一样的签文,谢徵哥哥,你说这算不算是天定——”

“签文无异,却也因人而异,因事而异,因时而异,”谢枕川倏地打断她的话,手上却不紧不慢将签文覆面至于桌上,意有所指道:“此签应在女子身上,便是嫁得贵婿,夫贵妻荣;应在男子身上,便是得娶贤妻,令容淑质。以阿瓷这般家世容貌,自然该寻一个出身显贵的如意郎君……”

他骤地停住了,懒得再与虚以委蛇,随手将签文搁置在书架上,自己则取来濯影司上报的文书翻阅。

她若是坚持招赘,定然会继续纠缠如今假冒谢徵身份的自己;若是改主意高嫁,整个应天府也没有比真正的谢枕川更适合的人选了。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不如不说。

这么一长串下来,梨瓷听得似懂非懂,只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想要贵婿呢。”

谢枕川虽垂眸在看文书,此话却听得分明,总算是轻舒了一口气。

此女虽然有些难缠,但也算还有些自知之明,自己只需再敷衍她一段时日,等此案了结,身份揭晓之际,她自会知难而退。

思及此,谢枕川更是一目十行地看起文书的内容来。

濯影司全面梳理了这两年内应天府市面上的书画成交记录,价高居于首位的,都是当朝几位大家的画作,皆收藏于应天富商府中,且实地查探无误。官场中亦未曾听闻有官员爱好书画、投其所好之事。

倒是应天府中有一处藏匿极深的私人园林,每隔段时日便要在其中举办集会,入场条件极为严苛,客人得需在应天居住两年以上,在此地算得上有头有脸,还得在指定的一家书斋消费万两以上。

只是谢枕川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耐烦,此刻还分出一分闲心,语气闲适地调侃道:“普通人家里,可吃不起翠玉豆糕、糖蒸酥酪、山楂奶露、芙蓉甘露酥。”

“没关系呀,”梨瓷昂首挺胸,正要向谢枕川表露心迹,忽然想起邱掌柜提醒她要顾及谢徵自尊、徐徐图之的话来,立刻又重新坐好,拼命暗示道:“反正我有很多很多零花钱,如果谢徵哥哥有什么想要的,我都可以努力攒钱买给你。”

她正襟危坐看向自己,晴山色的浣花锦像是霭霭云烟一样轻柔地笼着这朵娇嫩玉芙蓉,水盈盈的眼睛更像是蕴藏了整个东海的珠光,便是黄金万两,在如斯美人面前,也要失了份量。

谢枕川微微一怔,目光重新落回纸页上书的“聚贤书斋”四字来。

他不自觉将梨瓷与集会的入场条件一一对比,似乎是为她量身定做,又想起自己那幅当日寄卖便当日售出的画作来,忍不住问了句,“阿瓷,你去过西市街口那家聚贤书斋么?”

梨瓷点点头,不好意思道:“谢徵哥哥真是料事如神,这都被你看出来啦。”

谢枕川略一挑眉,起了兴趣,“花了不少钱?”

梨瓷立刻摇头,自矜道:“没花多少,一共才一两六钱二文。”

“燕栖生的《高山琼楼图》,五十文,”她特意将谢枕川的画摆在第一个来说,又如数家珍道:“放虞居士的《孤舟垂钓图》,一百文;遨邺先生的《清梦图》,一百五十文,总之就是以此类推,最贵的也不过是玄都山人的《荷花图》,二百文。”

她越说,谢枕川眼中笑意便越虚一分。

她倒是当真去买了自己的画了。

还是最廉价的那个。

五十文。

梨瓷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一堆画作里头,我最喜欢的就是燕栖生的《高山琼楼图》了,画得最好,也最……”

她想不起那日泠表姐夸赞的原话了,半天没有说出来。

这下虚假的笑意也消耗殆尽了,谢枕川面无表情替她说完,“最便宜。”

梨瓷“啊”地一声抬起了头,试图用拙劣的演技替谢枕川挽回自尊,“谢徵哥哥,那是你的画吗,画得真的很好!”

她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新词,“简直是物美价廉!”

“你别灰心,我问过掌柜了,下次再拿去寄卖,就可以卖得一百文了!”

“行了,”谢枕川不想再听她五十文笑一百文,但总算还有些用处,也不得不斡旋道:“先吃些东西吧。”

向窗外雨势渐弱,南玄来得及时,不仅带回来了世子钦点的赤沙糖姜汤、蜜煎雪藕、糖霜炒瓜子,还有广成伯府的厨子做的藕粉桂糖糕和莲叶羹。

五样吃食在桌上排开,也称得上是琳琅满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