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笨蛋美人计 第7章

作者:陆放鱼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甜文 马甲文 轻松 古装迷情

领头的人也瞧见了梨瓷,胆大地调笑道:“呦,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倒是挺不错,怎么,你家里人没教过你不要多管闲事?”

朱修金虽然狂,倒也没傻到底,造次之前,还记得要问问门第,他的手下也像是给他助威一般,继续对程立雪拳打脚踢起来。

梨瓷义正辞严道:“不管我从哪里来,打人都是不对的,你们放开他。”

见小姑娘说不出门第,朱修金便更放心了,他大言不惭道:“本公子乃是淮安府尹之子,南京守备冯大人的亲侄儿,想打人便打了,就算上了衙门,也能奈我何?”

“不过嘛,”他转头看着梨瓷,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你若是能陪本公子高兴高兴,让本公子忘了今日的不快,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

梨瓷听不懂这些粗鄙之语,但她本能地不喜欢这个人,一点儿也不想跟他牵扯,摇摇头后退了一步。

程立雪忍着剧痛,扬声道:“朱修金!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别把无关的人扯进来。”

“哈,那又如何?没本公子的同意,你俩今天一个都走不了,”朱修金大笑着往前跨了一步,“小娘子躲什么呀?”

他正要抬手去摸那张雪白的脸,却忽然被人擒住了小臂,力道之大,他立刻痛呼出声:“你你你你放手!”

“让他们停手。”

一道有些熟悉的男声在巷子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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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影司的动作很快,不过半日功夫,北铭便已经带来了最新的情报向世子汇报。

“昨日广成伯府表小姐梨瓷带来的食盒之中的确是医治不服之症的合香散,无毒,书房中的吃食也没有异样。此外,濯影司已查明梨瓷身有宿疾,为了寻名医诊治,从山西来了应天。前些时日不在府里,便是去了城外积云山薛神医处养病,以往两年俱是如此,并无可疑之处。不过……她返家之前还顺路去了一趟净明寺,据说与寺中的梵贤大师说了两句话。”

南玄正在替世子整理文书,不过跟着听了一耳朵,立刻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净明寺可不是什么山野小寺,开国时甚至得过太/祖皇帝亲赐碑文,如今在朝野中亦有一定的影响力,梵贤大师身为住持,怎会无缘无故与一个小姑娘闲话?

北铭继续道:“那位表小姐在净明寺捐了八万两香油钱,求了姻缘签,梵贤大师亲自替她解签,说是红鸾星动,好事将近。”

听到这个惊人的数额,南玄吓得倒抽了一口气。

谢枕川的表情也有些微妙,濯影司与刑部多有交集,这些年来,他阅过不少坑蒙拐骗的大案卷宗,便是在那些卷宗里,也没有像这样有钱又好骗的。

“将近,”他将这二字重复一遍,语气玩味,“可说了是什么时候?”

北铭点点头,将方才那句话补完:“梵贤大师说不是今年,便是明年了。”

……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废话。

谢枕川有些笑不出来了,“还有呢?”

暂时没有了,不过这也不影响北铭根据现有的情报做出合理的推测,“这位梨姑娘与净明寺有大量金钱往来,梵贤大师又与其有密文来往,的确可疑。”

谢枕川暂未发话,不过接触了两次,他已经发现梨瓷的行事作风与常人有异,又长了一副天真无邪的美丽外表,极易迷惑人心。

见主子一时无言,南玄忍不住小声问道:“金钱往来……那不是香油钱吗?”

北铭立刻驳回:“那可是八万两,你是信她傻还是我傻?”

……南玄觉得自己都有点想信,“那密文呢?”

“自然是那封签文,”北铭越想越顺,又提起一桩事:“启禀大人,今日梨姑娘离府外出,我们的人在她院中搜了个遍,并未找到那封签文,最终确定她将那签文放在荷包里随身带着。听闻她去了集市,又派了探子前去接近,结果她不仅时时刻刻将那荷包紧攥在手里,还不知在其中置放了什么提醒的物件,稍一触碰便作响预警。若仅是一封普通签文,何必如此随身携带、小心提防?”

谢枕川沉吟片刻,终于道:“梨瓷毕竟是梨家大小姐,科举案不会与她牵扯过深,暂且将那封签文取来一观,不必做多余的事。”

北铭跪在地上认错,“属下无能。”

为了不耽误大事,他只能寄希望于世子,抬起头冒死道:“我们的人不敢打草惊蛇,暂且还没有得手,恐怕只有与她相熟的人才能近得了身。”

谢枕川凉凉道:“自去司务署领罚。”

“是,大人,那密信……?”

谢枕川睨他一眼,勉强算是应了,“下不为例。”

“是!”

城门失火,南玄也不敢幸灾乐祸,赶紧替世子挑选好了外出的衣物,服侍世子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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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报指引,谢枕川很快便找到了梨瓷的所在。

闹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她的身影却尤为好认,哪怕看不到那张蛊惑人心的脸和贵重繁复的衣饰,便是那一头被养护得比水丝重莲绫还要柔顺润泽的长发,便足够惹眼了。

街上的许多人都在悄悄地注视着这个好看的姑娘,谢枕川的目光反而是最无意的那一个,他遥遥跟在梨瓷身后,看着她孤身一人折进了一条小巷之中。

他快走了两步,正想看她是否要在此处与人接头,结果她胆大妄为地冲到了一群正在闹事的地痞无赖面前,无兵无卒,甚至手无寸铁,也妄想制止他们。

……真是愚蠢的天真。

谢枕川懒懒垂眼,看着她腰间垂着的云蝠绣绡金绫如意荷包,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荡,发出好听的声响。

第8章 启示

◎像是这种无人敢与之结亲的公子,是不是只能入赘了呀?◎

“让他们停手。”

梨瓷循声望去,居然是谢徵哥哥,他今日换了一身雪青色兼丝布圆领袍,明明只是寻常的棉布衣料,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温润如玉,丰神异彩。

谢枕川身高八尺有余,比那朱修金高出一个头,轻易便擒住了他,朱修金像个小鸡崽儿似的拼命挣扎,也不能挣脱分毫。

有了靠山,梨瓷立刻就得意起来,她也走上前,学着方才那些坏人的样子恶狠狠地踩了朱修金一脚。

只是她没经验,发力的时候就歪了,踩完差点没站稳,还是谢枕川又扶了她一把。

梨瓷拉着谢枕川的袖子,不好意思地躲在了他的身后。

“啊——疼疼疼——啊!”

方才那一脚歪打正着踩到朱修金的脚趾头,他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停手,快停手!”

见那群巴儿狗已经停手了,谢枕川也如约松手。

朱修金立刻踉跄了好几步,像踩在热锅里一样慌乱抬脚,他的手下赶紧来扶。

程立雪已经被打得起不来身,此刻勉强扶墙坐在地上,擦去了唇边血迹。

朱修金呲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手臂,像恶狗一样盯着眼前这个坏他好事的人。

他上下打量一番谢枕川的衣饰,看出他不过是个比程立雪好不到哪儿去的穷酸书生,立刻恢复了底气,“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们是想一起挨打吗?”

“不想,”谢枕川的表情十分平静,“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巡检司,你想把这件事闹大吗?”

朱修金不怕进衙门,自然也不怕巡检司,只是他最近已经得到父亲的提醒,说是前年之事已经上达天听了,虽然圣上暂未发落,也保不齐有人暗中在查,让他把尾巴夹紧点。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夹紧尾巴,临走前还没忘放狠话:“今日便算你们走运,下次出门最好小心点,再让我遇到,就不是那么好过的了。我们走!”

一群人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意外来得快去得也快,梨瓷一点都没有被吓到,她手里还揪着谢枕川的袖子,无意识地晃了晃,“谢徵哥哥,你怎么来了?”

“这话不该我问你么,出府怎么也不带个人?”

谢枕川的语气像是关心妹妹的兄长,却又不露痕迹地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

带了的,只是让她先去酒楼点菜了。

梨瓷没好意思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松开手里的袖摆,低头给他拂了拂自己揪出来的褶皱。

谢枕川微微蹙眉,“棉布本就易皱,别扯坏了。”

梨瓷连忙收回手,又指了指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书生,“谢徵哥哥,他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该送他去医馆呀?”

谢枕川扫了一眼方才将自己衣袖拽得乱七八糟的细白手指,勉为其难道:“你别乱动,我来。”

他走过去,简要查看了此人的伤势,“运气不错,没有骨折和脏器损伤,起得来吗?”

程立雪抬头看了一眼梨瓷,正对上她好奇的眼神,他垂下眼,咬牙站起了来。

他稍稍整理了一番仪容,拱手行礼道:“多谢二位恩人,在下程立雪,不知二位恩人高姓大名?”

“谢徵。”

谢枕川报上姓名,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现学拱手礼、跃跃欲试的梨瓷。

他自问行踪没有走漏消息,今日出手也是一时兴起,便知道她只是一个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被人欺负也不知道躲的笨蛋了,多问两句,恐怕连身份姓名、身家财产都要给人套走。

谢枕川还了礼,替她答了句:“这是舍妹。”

程立雪也并未觉得惊讶,这位谢公子虽然衣着简朴,但举手投足之间气度非凡,不是寻常人家能教养出来的,何况两人都生了一副神仙般的容貌,站在一起也颇为相衬。

被点名的梨瓷只好匆匆跟着行了个福礼,她也没觉得谢枕川说的话有什么不妥,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程立雪再次行礼道:“多谢两位今日出手相助,在下结草衔环,今后定当相报。”

梨瓷还记得方才戏台子上的唱词,现学现卖道:“程公子不必客气,路见不平,行侠仗义,本就是应该的。”

谢枕川睨了这位泥菩萨一眼,差点自身都难保,还敢说行侠仗义呢?

程立雪也看出了谢徵的不满,以为这是他作为兄长的担忧,便苦笑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啊晓得啊?”梨瓷特意回了一句吴语,明亮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困惑和苦恼,“明明说的都是官话,是我的口音学得不够像吗?”

程立雪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仍然被她逗得有些想笑。

谢枕川一语破的,“是与方才那位淮安府尹朱言之子、南京守备冯睿才子侄有关?”

程立雪此刻还未恢复过来,并未留意到谢公子脱口便说出了那两位大员的名讳,只当是方才朱修金自报家门时让他听见了。

“谢兄慎言。”实在不想将这两个无辜的人也牵扯进来,程立雪赶忙提醒,又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放下心来。

谢枕川微微一笑,“这名字起来不就是让人叫的么,何来慎言一说。”

他语气随意,对程立雪的观察却更细致了几分。

去年的科举弊案,与盐商行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两淮盐运使司下辖三十座盐场,淮安分司便辖有六座,所产盐大约占两淮总产量的四分之一。

他不过出门一趟,便就有不长眼的兔子撞上来了。

程立雪有些犹豫要不要将那些恩怨合盘托出,到底还是顾虑,他*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就是啊,”梨瓷看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径直问道:“他为什么打你呀?”

对上那双清澈而纯粹的眼睛,程立雪便无力再隐瞒下去了,他叹了口气,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我自幼家境贫寒,但母亲远见,全力供我读书,寒窗苦读十年,书院里的校考皆是名列前茅,本以为会不负家人期望,最后却名落孙山,反倒是那朱修金,他是我在应天府官学的同窗,平日里欺男霸女,不学无术,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清楚,居然中了举人。”

谢枕川自是清楚其中猫腻的,只装作不知,不平道:“这世间竟有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