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卿隐
被狠抵车厢壁那几下,她甚至感到整个车厢都在震动。
她慌急的想反手推他,却背后之人及时捉了手反剪于身后,想开口央求他收敛些莫要这般疏狂放诞,但接二连三渡来的酒汁,让她压根就没有将话吐出口的机会。
结束的时候,她只觉眼前都是空白虚无的,耳旁的声音都似离她远去,整个人不吝于小死过一回。
姬寅礼将她软的不成样的身子提抱到腿上,按着她潮绯的脸靠着他湿热的颈窝。衣袍凌乱大敞,他阖眸仰靠着车厢壁,线条分明的胸膛起伏不定,似在平息着体内激荡的余韵。
两人缓了许久才堪堪缓了过来。
陈今昭缓过劲的第一时间就用力推开他,气急的从他怀里挣脱开,朝旁侧俯下身抓起自个衣裳就往身上套。
“殿下再这般行事放纵,我就不坐车了!我去外头骑马去,就算遭点罪也好过到时候马车散架了让人笑!”
她简直要气急败坏,他现在连掩饰都懒得做了!
白日里钻她马车还能勉强说是谈公务,到了晚上他不去给他搭的主帅帐篷里住,还依旧往她车里钻算什么事?
行事那如此放荡,撞的车厢都快惊着前头的马了!
他这是生怕旁人不知他在做什么!
越想越气,她套衣裳的动作都粗鲁了几分,连带着头上歪斜的墨玉冠都跟着轻颤。
“殿下便自个在车里歇着,我等会还是出去骑马罢。”
她却不知,此时她顶着潮绯清艳的脸儿,眼尾泛着红眸底带着薄怒,那连耳尖都似染了怒色,气急败坏怒斥他的模样,看他在眼里,简直都要将他心魂勾走了。
“别气,昭昭莫气,要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刚确是我不对,是我孟浪,是我不知节制分寸。”他直接拦腰搂抱住她,嘴唇亲着她耳尖,嗓音沉哑的软语呢哝,“别下去了,分别了那般久,我想与你多待会。咱俩在这说说话,这么些天了,都没能与你好生说些贴己话。”
陈今昭心道,原来他也知道,重逢都这么些时日了两人都能没好生说会话。她倒是想说,但他哪里给她说话的机会,见了面三句话不到就开始脱她衣裳。
再次将她提抱到腿上坐着,姬寅礼单腿半屈惬意的靠着软垫,布满剑茧的粗粝掌腹握着她的手,细细摩挲着。
“这几年征战在外,每每夜里觉得难熬时,我就劝自己,只需熬完这一仗,待到天下太平之时,我与你将不再分离。”
他低眸看向她,笑问,“还记得那年出征前,你应过我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陈今昭会应诺的,是吗?”
陈今昭当然记得,那年她亲口应过他,此役过后,她会安生与他过日子。
抬起眼帘,似嗔似怒的瞪他一眼,“我要说忘了,若是不想应诺,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姬寅礼眉骨压低,视向她的眸光渐渐危险起来,“你确定欲要以身试法?真要领略孤的手段?”
陈今昭的指尖在他掌腹里重划一圈,他这话语确是恐吓到她了。
“殿下手段如斯厉害,我哪敢忘。”
“不敢?难不成你还有其他想法?”
“殿下慧眼如炬,你猜猜啊。”
“大胆陈今昭,敢如此戏弄于孤!让孤好生看看,你官服之下藏了几个虎胆!”
她哪敢真让他扒衣裳,唯恐他擦出火来再逮着她行事。所以眼见他佯怒撸袖时,就赶紧软语讨饶了两句,并向他再次重复了昔日的承诺。
臂膀环着她的腰,他搂紧了她,让两人的身体靠的更近。
“那陈今昭,你可承认是吾之妻子?”
“承认。”陈今昭没有犹豫,脸靠在他颈窝时,双臂也顺势搂住了他脖子,“我是你的妻子,此生此世都是。”
姬寅礼沉声道,“来生来世、生生世世,皆是。”陈今昭深吸口气,脸埋进他颈窝,低低嗯了声。两人无声相拥,寂静的车厢内弥漫着静谧温馨的氛围。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官道路面的声响不时传到车厢中。
车内的两人相拥坐在锦缎坐垫上,喁喁细语。
他们各自说起分别以来自己的经历,他说他的战场,她说她的筹粮,危机,险境,转机,胜利,荣耀。
近三年来内心压抑的愁苦喜乐,皆与对方讲述、倾诉。
互诉完后,两人都觉身心似轻盈许多。人这一生,若能遇见让彼此尽情倾诉之人,亦何尝不是幸事。
陈今昭靠在他的肩头,或许有了可以倾听之人,让她不必再如从前般独自吞咽苦涩,这一刻竟让她有种说不出安宁之感。
抬眸瞧见他脖上系着的细红绳,她伸手过去的触摸那毛边,轻笑道,“都褪色了,殿下就摘了将平安符放香囊里罢。”
“带习惯了,不摘了。”
“那等回去我给换个新红绳,这条也太旧了。”
“换它作甚,我都带出情分来了。”
陈今昭没料到他这般说,有些啼笑皆非,“不过细绳子而已。看不出来啊,殿下还是这般长情之人。”
姬寅礼捏了下她面颊,没好气道,“真看不出?那你得去寻华圣手看看眼疾。”
她窃笑着躲他的手,他不依不饶的又捏了两把才作罢。
掌腹抚揉着她背,姬寅礼喟叹的将下颌抵在她柔软乌发间,深嗅着独于她的气息。人生至此刻,他当真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飘零那十年,我以为自己人生也不过如此了,哪里想得老天爷竟还肯善待我,最后允了我一份圆满。”
他闭了凤眸,感受怀里人存在的真实感,“此生,我无憾了,便是死也甘愿了。”低笑了下,“当然我舍不得,我还要与你长长久久,白首偕老。”
动情的话语缓缓淌过她的心底。
陈今昭枕着他的颈窝,手心轻抚着斜贯至他胸口的疤痕。陈旧的刀痕边缘隆起,凹凸不平,每每他生怒或情绪激动时,自颈间而下的这条疤痕就似活过来般,狰狞扭曲,似凌厉而凶恶的朝她扑来。
从前她只觉得怕,而今却忍不住去想,当年被这一刀斜劈而下时,他的处境是何等的凶险。
“以后殿下要修身养性,莫要总是生怒。”
她的指尖细细摩挲着他的疤痕边缘,细柔的抚摸,似在感受他当时生死一刻的凶险,“亦如你所说,要与我长长久久。”
车厢内静了许久,他亦将自己深埋进她发间许久。
“陈今昭,以后与我好好过日子。”
“会的,我应过殿下的。”
“无论发生何事,莫要与我生分,与我生嫌隙。”
“自是如此。”
“若对我有任何不满之处,你直言就是,切莫憋在心中,怨我,恨我。”
“殿下亦是如此,若我有何做得不当之处,你直接道明,我有则改之。”陈今昭想了想,还是将那句'不可莫名其妙发癫'这话咽了回去。
姬寅礼好似察觉到她未尽之言,平了平呼吸自她发间抬头,掌腹不轻不重揉了揉她后颈。”还敢口口声声劝我修身养性,试问这世间除了你,哪个还敢来招惹我?你少气我点,比什么都强。”
陈今昭抬了眼帘瞄他一眼,没吭声。
她也不想气他啊,关键是他有时候莫名其妙就气上了。
抬高些窗牖望了望外头天色,姬寅礼抬手给她整理发冠,道,“大军该停下歇整了。你把衣服整理好就出来用饭,我出去跟魏光他们嘱咐些事情。”
陈今昭深吸口气,一听他这话就知道,待会又要她跟那些大将们一起用饭。说实话她不是很愿意,魏光那几个大将跟猴精似的,就算在她跟前闷声不语、眼神也不带乱飘的,但那种你知我知大家知的氛围就在他们之间环绕着,实在让她浑身都刺挠啊。
“你当真能瞒人一辈子不成?”
姬寅礼给她将发簪束上,语气不甚在意道,“再说反正也问不到你面前,怕什么。若有不长眼色的,你直接让他来问我。”
陈今昭兀自纠结半会,勉强想开了。
成罢,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就随他们去吧,爱怎么想怎么想。亦如他所说,反正问不到她面前。
十月中旬,王师终于抵京。
公孙桓携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京城百姓夹道欢迎,欢庆一片。
第134章
凯旋之师入城后,摄政王被公孙桓以及文武百官拥簇着回了宫将领们带着各自的兵士回了营,至于陈今昭及随军的文官们,则被特允暂回家歇整,待朝廷下了通知再入宫赴宴。
永宁胡同里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门前挂了红绸,街坊邻里随着陈家人全都涌到胡同口处相迎。陈今昭的马车远远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整条街都开始沸腾起来,还没等马车近前停下,他们就全都围了上来纷纷朝她道贺。
“陈大人恭喜您啊!”
“您尝尝这是咱自家腌的腊肉!”
“这是我亲手织的土布,您别嫌弃!”
“有您这般的人物在,咱这条街都出名了!”
“你们让让,让我将瓜果给陈大人送上车去!”
陈今昭下了马车,一一向来道贺的街坊邻里拱手道谢。并让长庚将红纸包的铜钱给大家分发下去,让众人都沾沾喜气。
直至陈今昭与家人回了院子,胡同里欢腾的人群也没散。夕阳西下,胡同人家的孩童在追逐嬉戏,大人们的欢声笑语伴随着孩童清脆的笑声,交织在巷弄上空许久不散。
堂屋里,一家人围着陈今昭,陈母抬着衣袖反复擦拭着眼,嘴里不住喃喃着“瘦了“,“受苦了“,已至陈今昭腰身高的呈安则仰头看着她,小小少年目光里满是濡慕之情,而穿着藕色襦裙的稚鱼则绞着帕子红着眼眶看她,离家时还尚待些稚气的小妹,如今已长成了矜持的大姑娘了。
一家子人拥簇着陈今昭又哭又笑了好一阵,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待各自收拾好情绪围着方桌落座,两宫女就赶紧过来上了茶水。
陈母开始与陈今昭说起了这几年家里的事,有些疏漏的地方旁边的稚鱼就会出言补充。陈今昭含笑静听着,眸光不时流连在家人身上,看向母亲花白许多的发,又看向稚鱼娴静的言行举止,以及小呈安身上的那身青色儒生服。
小小的堂屋陈设摆件亦如她离家那会,她的家看似没变,却又于无声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多亏了你那沈同年,你不在的这些年里,咱家里头近乎都是他在照看着。稚鱼的教养嬷嬷是他家给请的,呈安的进学事宜也是他帮忙给安排的,今昭你这会回来了,可得好生谢谢人家。”
陈今昭心中划过暖流,感怀非常。
近三年来,被粮草压得喘不上气的她哪里还顾得上家里,可以说只要家人不出生死攸关的大事,她甚至分不出半分半丝心神到他们身上。
回京的途中她还想着不知家中情形如何,想着若是有些不尽人意的事情她该如何补救,倒没想到沈砚将她家中的事都面面俱到的安排好了。
陈母望了眼堂屋外头,问:“李嬷嬷这会还在隔壁院子候着,你可要见见?”
“自是要的。”
陈今昭让两宫女去将人请来,又让她娘拿个新香囊过来,装了两锭银子当见面礼。
一个四十几许、头发梳的纹丝不乱的妇人,很快由两宫女引着过来。她进来后态度恭谨的朝陈今昭及在座几位行礼,动作标准举止有度,面容严肃却不显刻薄。
这位教养嬷嬷举手投足间透着规矩,无不恰到好处极具分寸,显然是沈家认真甄选的。
陈今昭将香囊递过去,真心诚意感激她对稚鱼这些年来的教养。于嬷嬷双手接过道谢,不卑不亢道,皆是她分内该做之事。
两人寒暄几句后,于嬷嬷就退下了。
陈今昭朝旁侧看了眼,自打于嬷嬷进来后,身板就做得极为端庄矜持的稚鱼,不免暗笑了声。
不过说起稚鱼,她就不免想起一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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