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 第135章

作者:卿隐 标签: 女扮男装 朝堂 正剧 群像 古装迷情

“鹿衡玉,你怎么蓄胡子了!”她抓着鹿衡玉胳膊急问,这般近距离再看他唇上的两撇须,只觉眼睛受到了极大冲击,不由浑身打了个冷颤。

“听我说鹿衡玉,你不适合蓄须,真的你信我,不好看啊!”

鹿衡玉脸色大变,当即否认,“不可能!他们都说我蓄须极美!”还当场掏出了铜镜,左看右看,“这叫美髯,在荆州流行着呢。你仔细看看,哪处不好看了,多有朝廷大员的气派。”

陈今昭恨不能晃醒他:“那两撇鼠须挂嘴上能好看个什么!”

鹿衡玉被她那鼠须两字给说的破大防了。

“只是刚开始蓄须而已,以后就逐渐浓密起来的!”他磨着牙为自己辩解,然后瞅着对方没半缕毛的唇上,狐疑,“该不会是你嫉妒我,自己蓄不起来,便也不让我蓄罢?”

陈今昭绝不承认是有这方面原因,她自认为自个全然是好心。那两撇鼠须明晃晃挂那,就是看啊。

她就苦口婆心的劝,“咱尚年轻着呢,还不到蓄须的岁数,不信你瞧泊简兄,人家也没蓄不是?干干净净的多清爽啊。”

正抚着唇边若有所思的沈砚闻言赶紧把手放下。

鹿衡玉朝沈砚打量两眼,道,“沈泊简,我倒觉得你适合蓄须啊,话说你这岁数也到了,也该考虑起来了。”

陈今昭闻言大惊失色,赶紧强拉着他上马车回去,防止他再妖言蛊惑沈砚。要是三人中的两人都蓄了须,那唇上光溜溜的她得多显眼啊。难道让她粘个假须上去?想想浑身都要打个哆嗦。

况且她要真这般做,宫里那个,怕也得发疯。

回去的途中,陈今昭与鹿衡玉你来我往的辩了一路的须。

沈砚虽未参与进来,但针对留须的事也纠结了一路,时而觉得陈今昭的话在理,时而又觉得鹿衡玉的提议让他心动。三位老友久别重逢,未来得及叙旧,就先叙起了须。

不过话说回来,几人虽数年未见,但再见面却丝毫没有一别经年、时光如梭的唏嘘感,反倒觉得似从未分别过般。

临去前,三人定好了待休沐那日在清风楼好好聚一场后,就各回各家歇息了。吵了一路的确是累得慌,尤其是陈鹿二人,谁也没说服的了谁,下车时都各自生了一肚子闷气。

冬日天黑的早,尚不到酉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陈今昭推门进院时,就见他在墙角摆弄着株新栽的红梅,旁边还放置着把花锄。见她回来,他就拍拍手上的尘泥起身,持帕擦过手后朝她伸来。

“回来了。走,用膳去。”

翌日天不亮,陈今昭由他揽扶着后背坐起来,睡眼惺忪的靠着他肩头打着呵欠。

“还是住在宫里头方便,不必起的这般早。”姬寅礼抚着她凌乱的乌发,轻责道,“让你常住宫里,你不愿意,非要这般折腾。”

陈今昭揉了揉眼,不软不硬的回他,“从前我这个时辰起身,睡眠可是充足的,亦不会如这般倦累。”

姬寅礼微挑凤眸,“自己身子骨虚,还赖上旁人了。”

陈今昭也早习惯了他的倒打一耙,闻声就赞他一句,“还是殿下睿见,说话总能一语中的。是啊,我可不是无端端的就虚了嘛,这身骨头怪不争气的。”

“来,再阴阳我一句试试。”

“我又不是应声虫,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多没面子。”

姬寅礼低声闷笑,掌腹往下在她腰间狠揉了把。

“快起来罢,再磨蹭下去,当心耽搁你点卯的时辰。”

他撩开床帐下榻穿衣,笑着调侃她一句,“反正我是按时叫醒了你,若你自个耽搁了时辰去迟了,让那纠察官员逮个正着,那可真是怨不上我了。”

陈今昭也赶紧起身下榻,接过他递来的衣裳穿戴起来。

清早的时间赶得紧,的确是不容她多加耽搁,若是去迟了,那铁面无私的纠察官就会当众叫她出列,然后会厉声责问她为何来迟、诘问她知不知为官本分、且还会大声宣读对她的惩处,让她陈今昭的大名传遍整个殿前广场。

想到去迟的后果,她穿衣的动作都加快了。

先穿戴完毕的姬寅礼笑着走出房间,吩咐刘顺开始摆膳。

用完膳,两人收拾妥当后就出了门。

此时离天亮时候还早,四周黑蒙蒙的一片。

腊月的天极寒,虽近些时日未下雪,但寒风凛冽的劲头不减,冷不丁一阵刮来,能刮的人面上生痛。

刘顺提着羊角灯出了院子就走远了两步,然后挨着墙根候着。随后出来的二人就驻足在青篷马车前,说着临别小话。

“今个散朝后不去我宫里?”

“不了,年底正值忙的时候,我还得去衙署统计些账目。”

“温泉庄子添了新景,年后过去看看?”

“嗯,也成。”

两人喁喁细语,偶尔夹杂几声轻笑,一人声音磁性低沉,一人声音清润如水。在腊月寒冬的清早,天光未明之际,两道身影亲昵依偎在车辕前,或俯身或仰首,在旁侧斑驳砖墙笼罩的朦胧光景里,细语交谈,互诉衷肠。

过了会,两人分别,各自上了马车离开。

直待陈家门前恢复了宁静,对门也始终静悄悄的。

开了半条缝的门后面,鹿衡玉张圆了嘴巴,两眼发直的看着虚空,整个人似被人点穴静止了般。

骤然他猛摇晃了几下脑袋,嘴里喃喃着“不对不对“,双手啪啪直拍脸,又拍拍眼,拍拍脑子,之后双手抓着脑门拔足狂奔回了屋里。

看错了,是看错了!一定是没睡醒!是他没睡醒!

这个梦如斯可怕!简直太过惊悚!

此时正坐着马车通往上朝途中的陈今昭,尚不知不知这边的插曲,压根不知她对门邻居已换了人,换成了本想给她“惊喜“的某鹿姓好友。

是的,是惊喜,说起来鹿衡玉之所以此刻在这,那是因为他老早就托人将陈今昭对面的房屋买下了,之所以瞒着消息谁也没告诉,也是想给对方个大惊喜。昨个夜里他就过来了,早就想好了等第二日大清早,该怎么出其不意的出现在陈今昭面前,来吓对方一跳。

为此他激动的几乎是整夜数着时辰过,好不容易盼到大清早,在隐约听见对面院子里有响动时,便迫不及待的穿戴一新,摩拳擦掌的跑到门后面候着。

对方院门开启那刹,他也兴高采烈的拉开了门--

门堪堪开了半条缝,人傻了。伴随着摇晃灯光先出现的,不是陈今昭,而是个穿着绛纱袍的大监刘顺,他提着羊角灯从院子里头躬身走了出来。随后大步踏出的那人,披着身玄色鹤氅,步履雍容,挺拔威严,那般熟悉的赫赫威容,相信满朝文武没有不认识的。

这个时辰,这个地方。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如此褊狭逼仄胡同里的人,出现了。

那个人,天未亮从陈今昭家里出来……

那个人,还给陈今昭戴兜帽,还俯身去捂陈今昭的脸……

那两人还依偎在一起,脸挨的那么近,还绵言细语的说着小话……

最后临别时,两人还温情的搂抱了下……又搂又抱!

两个大男人,又搂又抱!

这一幕太扭曲了,给了他极大的暴击,鹿衡玉现在极度怀疑自己眼睛所见场景的真实性。

“可能是病了……得找个大夫看看,找大夫看看。”

重新躺回床上时,他还不断重复喃喃,又不时拍拍自己的脸,连声道,“做梦,绝对是梦!”

第137章  

鹿衡玉这两日没敢回他那新住处,连永宁胡同他都躲躲闪闪的绕着走,毕竟要冷不丁遇见不该遇见的人,那该是多惊悚的场面。但又不愿回他东街的那所谓的家,所以干脆就在客栈住下了。

两日来他也悄摸向外打听了,多少听到了些传闻。

各种版本都有,皆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但无论是哪种版本的传言,有一点却都出奇一致--陈今昭与摄政王,绝对有事!

“你怎么了,我怎么听说你病了?”这日陈今昭恰在户部衙署遇见了鹿衡玉,就忙将他拦下,上下打量他一番,不由诧道,“难道久不回京,你还水土不服啊。”

先前听同僚说,见那鹿衡玉脸白似鬼,还不时哆嗦下,不知是不是生了病。她这般一瞧,可不是嘛,何止是脸白,那眼底也黑的能比墨汁了。

“是不是休息不好?”她怀疑是他家里人又不安生了。

鹿衡玉擦把凉飕飕的额头,连声道,“没事,没多大事。”

他能说他几夜没合眼了?能说只要一想到那日清早那幕,就浑身一觳觫?

他这哪里是病了,是惊着了啊。

陈今昭与上头那个人,多不可思议啊!直至现在他都觉得这是个诡诞故,离谱荒诞到,连鬼听了都要哆嗦两下。

这会也正好到下值时分了,陈今昭就干脆拉着他上马车,一同回永宁胡同。鹿衡玉哪敢去,但哪里拗得过对方的生拉硬拽。

“走,去我家用膳去。前些时日我娘还念叨呢,说你好不容易回京一趟,让我务必邀你来家里吃饭。知道你今个来,她一定会很开心。”

陈母见到鹿衡玉过来确是很开心。与他说了好一会的话,又去厨房新炒了几道菜,全都是对方爱吃的,端上了桌来。

“今昭,你与鹿同年慢慢吃,我跟稚鱼他们去隔壁院了。”

“好的娘,到时候你们直接歇下就成,这里我来收拾。”

见鹿衡玉疑惑,陈今昭解释说,隔壁院也买下了,现在她娘带着稚鱼他们在那住。

鹿衡玉瞳孔震惊,直待陈母离开堂屋,才坐立难安的结巴问,“我、我在这,会不会打搅了?”

陈今昭奇怪反问:“打搅什么?”

鹿衡玉支吾了会,突然就就瘫下肩膀来。他是可以若无其事的用轻松的语气糊弄过去,但是,但是他实在是憋得慌啊。

这事憋在他心里头,让他睡觉都睡不好,要是不弄个明白,他怕真的要被憋死了。

“今昭,咱俩是至交好友罢?”

“是啊,怎么这般问?”

“既是挚友,那我就不瞒你了。”他下意识朝堂屋外的方向望了眼,饶是外头没人,却还是有些胆颤心惊。吸着凉气,面对着陈今昭疑惑的眼神,他哭丧着脸道,“其实,我将你对门的院子,买下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你竟要搬到永宁胡同来住?这不声不响的,是给我惊喜啊。不过买下就买下呗,这不是好事……”

声音戛然而止。

周围空气死一般的安静。

陈今昭僵着脖子慢慢转过脸,看着同样僵硬面色的对方。

“在,在那住下了?”

“住了……就回京那夜在那住了,本想着给你惊喜……”

惊喜没有,给双方的只有惊吓。

两至交好友无声对视,双双僵直的将脸无声转向旁侧。

至此,双方心中也有底了,她知他那日清早定是见到了什么,他亦知她的确是跟那个人有事。

来之前,鹿衡玉还不是那般肯定。甚至因为这事太过荒诞,他都有些怀疑起来自己来,怀疑自己那日清早所见当真是事实?或许,只是清早光线昏暗,他看的有差呢?或许,两人靠得近,那也是因为有秘密公务在低声交谈呢?

毕竟,人的眼睛也是可以撒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