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 第134章

作者:卿隐 标签: 女扮男装 朝堂 正剧 群像 古装迷情

闻言她喜形于色。

“到时候泊简兄一道来,咱三也好长时间未聚了!多年未见,也不知鹿衡玉模样变没变。”

“想来衡玉应是风采依旧,不似吾等这般憔悴沧桑。”

陈今昭想想也是,鹿衡玉那般注重仪容之人,肯定护他的脸跟护什么似的。

她又与沈砚谈了会相聚之后的事,就举杯,谢过他这些年来对她家里的关照。

却也不多说,莫逆之交,一切尽在酒杯中。

两人举杯相敬,各自饮尽。

二人刚饮完酒,在旁等候依旧的同年们从四周窜了过来,将他俩围的水泄不通。

“我来敬泊简兄!”

“我来敬朝宴兄!”

“来来,吾要敬二位兄长,祝吾等同年之谊天长日久!”

“吾等同年并肩作战,也算刎颈之交了罢!今夜咱们不妨痛饮,将情谊寄托杯中酒,历久弥香!”

“来,咱们敬知交,满饮此杯罢!”

“满饮此杯!”

“饮尽!”

同年们七嘴八舌的说话,陈今昭与沈砚压根插不上话去,只被拥簇着一杯一杯的喝酒。杯底刚空,就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酒壶给及时倾注满一杯,吵吵嚷嚷的庆祝词后,就伴着“满饮此杯“的劝酒声中,又饮一杯。

陈今昭在连喝五六杯后,赶紧寻了个空隙挤了出来,毫不讲道义的留下那沈砚单独面对那群热情似火的同年们。

她刚从人群中出来,冷不丁就瞧见了孤立在人群外的罗行舟。见到他孤零零的身影,她莫名有种心虚与亏心感,正想上前解释下稚鱼的事并劝慰一番,哪成想对方一见着她,顿时将脸一撇,扭头走了。

陈今昭心底的那点愧疚感刹那烟消云散。

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她有何可心虚的,有何可亏心的!

当即也昂着头转身走了,他不理睬她,她还不理睬他呢。

还没回到自个位上,就有同僚陆续到她跟前庆贺她此番功成。她笑盈盈的端杯与人寒暄周旋,推杯换盏,好生自在。

姬寅礼倚在主座上,举杯慢饮,整场宴会他的目光一直追随在她身上。看她左右逢源,意气风发,不时开怀大笑的模样,他的眉目间也不由流露出柔和的笑意来。

夜宴直至过了子时方散。

散场时,在场朝臣们大多东倒西歪,相互搀扶而去。

陈今昭勉强爬上自家马车上,就脑袋一沉,闭眼香甜的睡了。

但这一夜却睡得并不安稳,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梦到最多的就是自己成了一叶扁舟,飘荡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时而被惊涛推远,时而又被海浪卷起,她欲转动方向挣脱这股吃人般的旋涡,但谁知浪涌愈疾,铺天盖地的滚滚浪涛似滚烫的岩浆将她缠裹,融化,严丝合缝,不留余地。

清晨,陈今昭是被阵挞伐的力道给摇晃醒的。

意识朦胧间,她还未彻底从昨夜光怪陆离的梦里挣脱出来,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还是那叶扁舟,被热浪忽疾忽缓的推。

有滚烫的水滴打落下来,滴落在她脖颈上,身子上。

她睡眼惺忪的撑开眼皮,朦朦胧胧的视线中,伏她身上的是具充满力量感的躯体,肩背宽挺,胸腹肌肉硬实。他半眯着眸低喘着行事,下颌线条收紧,颈侧青筋隐现。汗珠自他额上流下,随他动作滴落下来。

陈今昭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这梦里的哪里是岩浆,热浪啊。

又一尽数重压,她浑身滚烫如火烧般,身子激颤的厉害,忍不住软着双手挣扎的推他,拼命要挣脱开来。却被他一把箍了手腕,强按在枕边。

“好了,就要好了。”

他呼吸都似带着火,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浸足了欲态。

狠弓下腰的瞬息,他听到她受不住的深喘,但这个时候的他是何等的郎心似铁,面对那双水汪汪眸子里晃动的薄泪也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硬着心肠恣心纵欲。

陈今昭再次清醒时,外头已日上三竿。

缓了好生一会,她才勉强缓过浑身上下那股酸痛劲。

环顾一周,帷帐拢的严实,但他人却不知何处去了。摸摸旁边的位置,尚带些余温,应是才起身离开不久。

隐约察觉手上的异样,她狐疑的举过双手至眼前,借着外间透过帷帐而来的微弱光线,眯着眼仔细查看。

下一刻,她就惊呆的看见,她的手背上布满了吮出来的红痕,那极深的颜色,足矣见证施为者的力道。还有她手指上,也有不少被细细啮咬的齿痕,那般突兀的显露在她本来白皙干净的细指上,让她有几瞬都似不大认识自己的这双手。

她呆呆的看着,脑袋都似空了。

他这是干什么,昨个夜里是疯了吗。

直到坐在餐桌前,陈今昭还在想,自己可是何处招惹刺激到他。可怎么想都觉得没有啊,她自入京起,不是一直都本分着吗。思来想去,还是认为应是他自己的问题。

看向在桌旁将膳食摆上桌的刘顺,她问,“殿下呢?”

刘顺就朝偏殿的方向示意了下,“公孙先生来找殿下商议些事,这会正在东偏殿那议事呢。”

陈今昭点头示意知晓了,又看向他笑问,“大监这几年来可好?”

“好着呢,托您的福,如何能不好?”刘顺甚是开怀的躬身笑应着,“不过听闻大人您在外面风餐露宿,甚是不易,奴才在京听着都觉得心揪的慌。”

“那会忙起来,倒也不觉得有多难熬。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苦日子可算都过去了。以后等着您与殿下的,都是好日子。”

看着笑眯眯的刘顺,陈今昭倒没再吭声。

直待对方摆完膳退下了,她才吸着气去揉自个快断成两截的腰,若往后都是这种'好日子',那少点也成,哪怕是让她多过段时日的苦日子也无妨。

刘顺刚退出去不久,殿门就被人推开。

姬寅礼踏步而来,步履沉稳气度雍容,面上笑容宽和温柔,丝毫不见榻间那会不留情的强硬。

“御膳房送来了几道研究的新菜品,听说源自蒙兀那边,你尝尝看能不能吃得惯。”他直接走到她旁边落座,伸手自然揽过她腰身替她轻揉着,抬抬下巴示意那道新菜,“据说也甚是滋补,要吃得惯你也多用几口。”

见他选择性失忆忘了昨夜的事,便也不开口问了,只是在举筷夹菜时,特意将手举到正契合他视野的角度,并慢动作夹菜,得以让他看个清楚。

姬寅礼的视线在那红痕交错的手背上流连几许,方移开。

偏眸看她绷着白璧般的脸儿,端坐如松、目不斜视,似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忍不住低低笑了声,“要控诉就直接举我眼皮底下便是,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我少不得以为你在撩拨我。”

陈今昭被他说的都有些绷不住冷面,气急怒视他一眼,伸手过去想将他推远。

“殿下该去念念《金刚经》,六根太不清净了。”

“我要那般清净作甚。”他啼笑皆非,顺势握住她的手摩挲,“我是凡夫俗子,又不是佛子。当然你若是善心大发,肯花费力气念念佛经渡我一番,我当然也求之不得。”

说着还故意凑她耳边细语低声,尽说些六根不净的话,话语说起来可谓是百无禁忌,直说得她耳珠发红的似滴血。

好好的早膳,不,是午膳,硬是被他拥着缠磨了好一番,她才得以用上了正经的膳。

用完了膳,两人对坐着喝了会清茶,闲聊的说起了昨夜宴会的事。

听她提到工部同僚们畏她如虎之事,姬寅礼也忍俊不禁起来,“日后,你陈大人三字,于你这工部怕也有小儿止啼之效。”

陈今昭双手捂着茶碗,闻言也颇为无奈,“快别笑话我了,我正愁着该如何来缓和关系呢。”

姬寅礼摇头失笑,又提了宴会时与罗行舟的那段小插曲。

“你俩近些年不是关系缓和些了,怎么瞧着似又反目了。”

提起此事,陈今昭的气就有些不顺,理了理思绪后,就将事情的原委尽数道来。从罗行舟与她妹妹的渊源说起,直至如今她妹妹相看好了人家。

“我也是回家了才知稚鱼的事情。不过稚鱼的事他挑不上理,都几年的光景呢,还期望谁能一直停留原地?”她皱了皱眉,道,“况济州府他临行前我都说明白了,我是不阻拦,但是要看缘分啊。他与稚鱼就是没缘分,这能怪得了谁呢?”

陈今昭深呼吸口气,还是有些不大明白对方的心态,“这世间哪来这么多圆满,遗憾难道不是常有之态?有些缘分就是天注定的啊,他没缘分就是没缘分,怎的好似还怪上我来着!殿下你说,他是不是无理取闹,毫无道理?”

她想,那罗行舟就是太小心眼,自己看不开,似乎是非要找个人来怪罪一番,可能心中才能稍稍过得去。

心中暗骂了会对方后,她端起茶碗正待喝口茶解解火气,突然察觉她对面之人异常安静。

诧异抬眸,就见他正半阖着眼皮坐着,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抚着茶盖,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来。

“殿下?”

她不明所以,迟疑唤了声。

姬寅礼撩起眼皮看她,莫名轻笑了笑,“无事,就是想起了一事。喝会茶罢,待会困了就去歇着,好好养足精神。”

陈今昭便也不多怀疑,端起茶碗来吹了吹就小口喝着。

姬寅礼眸光柔情的看着她,她的一举一动,当真是如何都看不够。

刚才他只是在想,若他置于那罗行舟的处境,会如何做?

他眸里隐现抹晦暗。还能如何,要他认命是不可能的,他会去争去抢,就算上天注定不给他这份圆满,他也会拼命硬生生争夺出圆满出来。

否则,要他此生能如何甘心。

隔着茶桌,他伸手给她拭去唇边的水迹,屈指在她颊边轻点下,嗓音柔软的打趣,“花脸猫。”

第136章  

腊月初五这日,陈今昭与沈砚在城门处翘首以盼。

终于,一辆长途跋涉的马车,风尘仆仆驶入城门。

等候已久的二人精神一震,皆忍不住上前半步,视线紧紧追随着渐渐朝他们方向停靠下来的马车。随着车夫拉紧缰绳,马车稳稳停靠在他们面前。

陈今昭激动的手心都冒了汗,喉咙也发干,目光几乎不落分毫的紧盯着微微晃动的毡帘。终于,厚重的车帘被人从里面撩开。

黑色的锦缎官靴先从车厢里迈出,踏上了青石板路。视线朝上,是舒展垂落下来的霁色擎衣,领口镶着圈银狐毛边,警衣用银线绣有云纹,整体用料考究,衬的人矜贵又优雅。

他立在马车旁,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侧脸朝呆立原地的二人颔首,整个人从内至外似是散发着股宦场沉浮多载的睿智与稳练。

要搁往日,陈今昭少不得呸他一声,骂他一句装什么。

可此刻她什么心思都没了,他转过脸朝向她的那刹,她瞪直了眼,差点捂胸后仰过去。

阔别经年,再相见时,他、鹿衡玉他,长了胡子!

鹿衡玉长胡子,鹿衡玉长胡子了!

陈今昭难以接受入目所见的一幕,恨不得抓头发尖叫。

偏对方丝毫不觉自己这般的出场,给她带来了何种冲击,还当着他二人的面动作颇为优雅的抚了下须,还带着点官腔寒暄,“一别经年,二位可还好啊?”

他都未来得及说第二句寒暄的话,陈今昭已经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