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 第74章

作者:卿隐 标签: 女扮男装 朝堂 正剧 群像 古装迷情

公孙桓不再多言,冥顽不明之人,下场只有一种。

他连那些解释都懒得听,直接不耐的挥手。禁卫军当即抽刀上前,二话没说,手起刀落!

事情发生的太快,满殿朝臣都尚未反应过来,高高溅起的血就强势映入他们双目。头颅滚落,无头尸重重倒地。

稍顷,死寂的殿内方有了声响。

有朝臣瘫软晕厥,也要朝臣呕吐不止。

陈今昭隐在金柱阴影下,浑身都在发抖,骇惧惊颤的眼神只敢盯着挡在眼前的笏,不敢看向脚边蜿蜒的血水。

那浓稠的血色来自与她隔了个身位的官员,同样是四品官,上朝前他们还相互作揖打过招呼。可就刚才,她眼睁睁的看着其身后的禁卫军两三步上前,二话没说,举起森然雪亮的刀锋,直接砍了他的头颅!

温热的血溅到了她的身上,那骇人眼目的颜色,让她几乎分不清是血的鲜红,还是她官服的绯色。

“弑君乃何等大逆不道之事,尔等文臣武将皆是读圣贤之书,皆沐在皇恩之下,行此逆举,纵百死亦不足矣恕罪!”

阶前公孙桓大声道,声如寒铁,“殿下惊闻此间噩耗,痛怒攻心下,几近晕厥!殿下痛心疾首,命吾质问尔等群臣,他与圣上视诸位为国之栋梁,恩赏不绝,无半分亏待!但诸位,却何故视君为草芥,包藏祸心,暗行弑逆!如此佞臣,简直天理难容!”

指着地上的几具尸体,他语带杀机,“虽殿下宅心仁厚,不忍累极此等佞臣之九族。但九族可免,满门难逃!禁卫军何在!”

“末将在!”

“现令尔等即刻前往佞臣府邸,将满府全家老小带到宣治殿前,立即问斩!”

“是!”

禁卫军又潮水般退出大殿,满是肃杀的脚步声直冲宫外府邸而去。

公孙桓环视众臣,捋须劝告,“吾还是那句,坦然道明罪行,为时不晚。待到让吾查出尔等谋逆罪证,届时怕要累及满门!孰轻孰重,诸位掂量下罢。”

这日下朝后,众臣皆面无人色,满目涣散。

陈今昭脚步虚浮的走了出来,她双脚发软压根使不上劲,唯有拽着旁边俞郎中的胳膊借着力,方能挪动些步子。

宣治殿前血红一片。

她压根不敢往其间哪怕扫上半眼,仓皇移开眸光至旁处,一步一跟跄的下了石

阶。

要走出宣治门时,突然有人疾步过来。

她寻声望去,竟见来人是与她疏离了许多的沈砚。

沈砚面色难看,眉宇深锁着,似有难事无以化解。

“今昭,除了朝廷公务,莫要沾染其他事。切记,切记。”

他看着她似提醒又似相劝,迅速低语完,最后道了句保重,就疾步离开,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陈今昭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想着他那莫名的话,蓦得再想起对方如今的官职,呼吸不免骤然一滞。

接下来的朝堂风声鹤唳。

一连数日,南北镇抚司的人与京都禁卫军,分散开来穿梭于王公大臣们府邸。或抓人讯问,或抓人进天牢,再或抓人至宣治殿前血染玉阶!

肃杀之气弥漫整座皇都,无论权贵重臣抑或平民百姓都草木皆兵,皇城气氛好似又回到了八王混乱、兖王入京的危惧时候。

新君的棺椁停在了养心殿。

朝臣们每日披麻戴孝的去上朝,在宣治殿朝议半日后,再去养心殿哭灵半日。一整日下来,朝臣们无不身心俱疲。

更让他们疲于应对及惴栗忧惶的是,还要随时面对来自镇抚司指挥使的亲自讯问,因为有人在胡乱攀咬,企图拉更多的人下水。为了自证清白,他们需要向指挥使如实道明,在圣上疑似被下毒的那段时日,他们在哪、做了何事、参加了何宴、几时结束、又与何人通信、内容为何等等具体行程及事宜。

陈今昭也遭到了指挥使的问话。

不过都知道她那段时日正在河南府治水呢,所以问话两句过后,她的嫌疑很容易就被洗去了。

虽是过了此关,但她仍心惊胆颤,因为既被问话就意味着有人攀扯到她身上!所以这朝堂中,是真有想害她的人啊。

接下来上朝的日子,她更加谨言慎行,无论是谁向她套问更属意哪个皇子、认为哪个皇子更聪慧,皆摇头闭口不言。

宫道上,公孙桓疾步快走,脚步似风的进了昭明殿。

“殿下,大事!”

进了殿,他首次不顾君臣之礼,径自绕过屏风直奔榻前。

“二十三路世家军援湘,现已偷偷抵达淮南,整装待发!据细作来报,湘王已经秘密写好檄文,只待时日成熟就要将檄文广布天下、发兵北上!”

公孙桓呈上密信与誊抄的一纸檄文。

姬寅礼放下药碗,展开密信看过,又将那纸檄文摊开从上至下扫过。狭长凤眸微眯,他不错目的盯视着檄文落尾,盖印之处。

“宗印誊抄齐全了?”

“齐全了,二十三处一一在列。”

誊抄的可不止檄文内容,连那些世家盖上去的宗印都一一落于纸上。二十三处,一处不少。

“当真是锦绣文章。”姬寅礼赞叹道,嗓音仍带着初愈的嘶哑。他语声缓慢的赞着,视线却盯着那纵横交错的诸多宗印,眸光似多有激赏,忍不住抬起手指轻抚其间。

“好侄儿,真懂皇叔的心思。”视线上移至檄文最上的《讨兖檄文》四字上,他指骨在上面轻叩两下,低哑的笑说,“不敢相信,如此好儿竟是大哥的种。”

说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公孙桓忙道:“殿下您悠着些,您还在养病呢。”

姬寅礼闷咳两声后摆手,重新端起药碗,“无事,无碍!文佑,你开始着手准备南下讨湘事宜罢。”

公孙桓激动的应下就退出了殿,时间紧迫不容耽搁,诸项事情需紧锣密鼓的准备开来。

刚走出昭明殿,他就碰上了刚下了鸾轿,牵着五皇子过来的云太妃。都不必琢磨,他都知云太妃这会过来是打的什么主意。

云太妃牵着五皇子进了昭明殿,立在内寝外候着。

待宫监端着空药碗出来,刘顺方从里面出来,将他们二人请进了殿。

距离寝榻一丈处设着道屏风,二人止步于屏风前。

“侄儿给十五皇叔请安。”

隔着道屏风,五皇子在他母妃的示意下,给对面的人行了礼。

寝榻上的人嗓音低哑的叫了起,咳了几声,方道,“不知皇嫂因何事过来?为免过了病气,若无要事的话,还是带着皇侄离去罢。”

听得对方开口赶人之意,云太妃赶忙出声,直道来意。

“圣上天不假年,无子而薨,宫里未余两位皇弟。国不可一日无君,不知皇叔更属意那位继承大统?”

“自是贤者居之。”

“但皇叔,长幼有序……”

“错矣。四哥当年非长非嫡,不也承继大统了吗?”

云太妃抓着五皇子的手倏地收紧,尖锐的指甲戳进他手心里,疼的他猛一缩手。

她无声瞪他一眼,五皇子闭了嘴,把叫嚷声吞下。

云太妃强压心中骤起的火气。立贤?那当初宣称不能以幼凌长的是谁?强按着群臣的脑袋,逼他们认下痴傻的皇三子为君的又是谁!

此刻却又口口声声说要立贤了!

示意五皇子先出去,待人离开后,她隔着屏风,眼眸死死盯着对面榻间帷幔后面的模糊人影。

“如此说,皇叔是更属意六皇子?”

宫里谁不知道,五六相比,后者读书更好些,也更会笼络人心,连太傅对其也多有赞誉。

“吾说过,贤者居之。”帷幔后的人慢声道,“由朝臣来定,孤不插手。”

云太妃不甘心对方给她这样个答案。

亦不敢赌朝臣最后会不会选五皇子。

在屏风前反复权衡半刻后,她终于下了决定。

“昔日殿下承诺于我,会应我三个条件。”

屏风对面很快传来声音,“这是最后一个了。”

云太妃再无迟疑:“请皇叔扶持五皇子登基大统!”

陈今昭这日下朝后见到了宫外候着的鹿衡玉。

见他脸色格外不好,上了车后,她就迫不及待的询问道,“你怎憔悴成这般?是户部事务繁重还是有事牵连到你了?”

他素来是注重容颜的,此时却官服褶皱面容憔悴,邋遢了不少。人也瘦了许多,瞧着一脸倦容。

“别提了。”鹿衡玉捂脸,叹道,“户部有人攀扯到我头上,被指挥使连着讯问两天,连吓带怕的,能有什么好模样?”

听他嗓子都沙哑了,她也不免同仇敌忾。

“他们都是小人行径,自己罪该万死,还要拖人下水!可恨!你没事了罢,是不是已经洗脱嫌疑了?”

“没事,反倒是他自个自食恶果。对了,你如何了?”

“我也没事,你也知我那段时日都在外治水,也就是脑筋转不开的才会将事栽我头上。”

两人又说了会话,提到三日后新君灵前登基,而后再送棺椁入皇陵的事。

陈今昭小声道,“我听上官说,上头的人好像更属意五皇子。你没听到消息吗?”

“没、没啊。”鹿衡玉搓把脸,“这段时日吓死了都,哪里还打听这些。”陈今昭也心有戚戚焉。

这几日上朝,每日都能亲眼看见被随机拖走的一二廷臣,这朝上的当真是如进地狱一般。”我明个就要随上官出京督办公务。”

鹿衡玉突然道,在陈今昭疑惑的目光中,小声说道,“朝廷好像要有大动作,今昭,你在京中万万小心。”

陈今昭当即反应过来,户部的人外出督办,定是要督办粮草事宜。

朝廷,这是马上要对外用兵了?

临下车前,鹿衡玉似担忧的回头看向她。

“今昭,保重。”

“你出门在外也要保重啊。”陈今昭一个劲叮嘱道,又有些不大放心的连声低语,让他小心上官、同僚陷害,账本千万要仔细存放,还让他多带两账房一道过去。末了,她呼口气,冲他笑说,“我升官还没请你喝酒呢,等你回来,请你喝顿好酒。”

第83章  

到了新帝灵前登基、送先皇棺椁入皇陵这日,朝臣们素服缟冠,天未亮就早早来到养心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