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 第88章

作者:卿隐 标签: 女扮男装 朝堂 正剧 群像 古装迷情

今昭,便以我此生此身,换你躺在功劳簿上罢。

陈今昭蔫蔫的回了家,可还没等她踏进家门,却惊见那刘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刘顺朝她无声的示意胡同外方向,她方猛然记起,因为今个要给鹿衡玉送行,所以她告假了一日,遂没能去陪宫里那位用膳。

虽内心不大理解,为何非得要她一日不落的陪他用膳,但脚步却不停的跟随着刘顺,匆匆来到了胡同口安静候着的朱漆马车前。

踩着马凳上了车,她小心揭开锦帘,进了车厢内。

外面寒雨冷风,车内温暖如春。厢内两侧的镂空香炉里点着暖香,袅袅香气弥漫了整个车内。

姬寅礼姿态闲散的斜倚锦垫,单臂随意搭在腿上,手里似把玩着什么物件。见她进来就将掌心之物顺势拢入袖中,不等她行礼,就笑着招手让她近前来坐。

“今日送鹿大人离京,耽搁了殿下用膳时辰,望您怪。”

“挚友离京,你去相送,乃人之常情,吾焉忍心怪你。”他端过旁边小火炉上煨着的热汤,手背覆上试了温度,“他双亲未至,唯你独行相送,此等有情有义之举,吾甚羡之。”

陈今昭听出了丝别样的意味来,不由赶忙解释了句,“他父亲继母待他甚为苛刻,没有丝毫怜子之情,自也不会替他打算分毫。臣也是出于朋友之义,这才出京相送。”

姬寅礼将汤碗递给她,轻笑,“我又没对此置喙,你急什么。来,趁热喝了。”陈今昭讷声道了声是,双手接了碗。

滚烫的热度透过瓷碗的薄胎传来,她触在碗壁的指尖不可查的一缩,随即暗吸着气强忍着扣住。

姬寅礼面色微变,一把夺过汤碗搁置旁处,捞过她蜷缩的手强势展开。那微微泛红的细指薄皮,让他眼眸微沉。

他给忘了,女子的皮肤细薄,哪似他这般男子的皮糙茧掌,他觉得适合的温度,于对方而言却是烫极。好在马车里的抽屉里,伤药都一应俱全。

他沉声唤刘顺进来翻找出烫伤用的伤药,不顾陈今昭的连声推辞,挑了抹药膏均匀的给她手心涂抹上。

刘顺找出药后,就疾速退出了马车。

粗糙的指腹轻缓摩挲着她的手心,带来皮肤微微的颤栗。

“殿下,我自己来……”

“长着嘴是用来做什么的?烫了痛了不知吭一声?”他又挖了抹药膏,重重摁她手心上,“要觉得嘴巴用不上,我替你割了去。”

陈今昭自也分得清好赖话,不由蠕动着唇谢恩道,“谢殿下关怀,臣谨记您的训诲,日后不会了。”

姬寅礼掀眸朝她望去,在她低垂的眼帘处轻轻扫过,而后再次将视线放在了她的手上。

摊开在他面前的这双手,十指修长,干净细白。

手掌偏软,却骨节清劲,右手指腹关节间有常年握笔的痕迹,他伸手轻抚过去,爱怜的在那薄茧处几经摩挲。

陈今昭感到他粗糙的指腹擦着她的指根往返流连,轻缓厮磨,寸寸贴肉抚摸,道不尽的旖旎暧昧。

她想收手,却又被他箍的生紧,无法挪动寸许。

“陈今昭,你性子软不软?”

“臣,不知。”

“如何不知?”

“因为有人说臣软性,但亦有人说臣似犟驴。”

姬寅礼低低笑了起来,自是想起了朝中旧臣对她的评价。

他母妃昔日曾说过,手掌偏软的人,性子也是偏软的。但人的性子,能否单以手腹软硬来论,谁又能知呢。

掌腹覆在那手心上轻拍了拍,他松开了桎梏,转身去那已放温了的汤碗。陈今昭见此便伸手来接,却被他制止。

“坐过来些。”他边搅着汤匙边道,“别磨蹭。”

她便只得依言在他旁侧的锦垫上,小心落座。

他舀了勺浓汤递她唇边,缓了声道,“冬日正是进补之时,你莫要太过节省,一日三餐要用些好食材,补身之物务必要有,不得对自己太过苛刻。你要听话,万万将身子将养好。”

温言软语,脉脉温情,听得陈今昭后背都僵了。

头一回听他这般柔情蜜意的说话,她只觉颈部都似泛起了细密的白毛汗,座下锦垫更是似烙铁般,让她坐也坐不住。

但坐不住也得强坐着。对方的汤匙已抵开了她唇齿,温热的汤汁倾倒她口舌之中,她无意识咽下,由着那古怪味道的温汤缓缓滑过她的喉腔,流进她的腹腔。

“殿下,汤已经放凉了,臣还是捧碗喝罢。”

在对方舀第二勺喂过来之前,她赶紧出声建议道。

姬寅礼持勺的动作微顿,似是考虑到汤凉了效果会差,于是就将汤匙拿开,单手举着碗到她唇边。

“来,喝罢。”

边温声说着,他另只手则朝后拢扣住她后颈,温柔却强势的将她箍住。

陈今昭顿感别扭,感觉似是被逼喂般。

同时他这动作生疏的也让她害怕。唯恐呛着自己,她忙将脸撇过,急急出声道,“殿下,我想自己喝!”

“那你伸手过来捧着。”

陈今昭如得敕令,赶紧伸手捧碗。

他扣她后颈的掌腹未松,端碗的手亦未松。

碗就那般大,他宽厚的掌腹就占了大半,她刚一伸手就覆上了那骨节分明的手背。

“不许松。”他命道,“你不以力道带着,我喂汤怎知轻重。”

喂汤的全程他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她仰面吞咽,看她轻颤着眼帘躲闪他的目光,也看她细白的手指轻捂着他的手背。纵只是这般看着,他心中也能升起无尽欢喜。

空碗啷当的在小几上翻滚,他揽抱着将人欺身压在了锦垫上,滚烫如火的唇凌乱的落在她的眉眼、鬓间。

怎能如此合他心意!每分每寸都让似长在了他心尖上。

陈今昭好不容易喝完汤,气都未喘匀就被人摁在了身下。

“你合该是我的,合该是我姬寅礼的!”

在她出现在他面前那刻,就注定了她此生必属于他!

天命如此,合该如此。

陈今昭感受着耳畔沉重且灼烫的喘息,动也不敢动,任由对方倒在她身上沉着呼吸平复。今日的他并未如以往般脱她衣裳,亦未握着她的手任意施为,却格外激动,她能感到他的唇舌极为热情狂肆,那浓烈炽灼的情态,恨不能拖拽着她的舌尖入腹,生吞活剥了去。

“陈今昭,我还是有些放不下你……”

他厮磨在她耳畔低语喘息,语声呢哝。

被他压得艰难喘息的陈今昭,乍然闻言,心跳都快停了。

尤其在听见他的下一句话后,更是双瞳睁大,浑身僵硬。

“要不,咱俩今夜再试最后一回?”

好在,没等她惊恐多久,他又兀自喃喃,“算了,孤还是更爱红妆。”

陈今昭心情大落大起,额头都后知后觉的蒙了层细汗。

“你说,要是我日后想你了,该如何是好?”

“那……”她屏息,小心建议,“要不,将臣外放出去?”

耳畔的呼吸稍沉几许。片刻,他笑了声,“也不是不可。”

自她身上撑起身,他重新坐回锦垫,端起另侧茶几上的茶碗,提壶倒过凉茶喝过。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歇着罢。”

陈今昭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凌乱的发丝,还有散乱的襟口。待整理妥当,见对方绝口不提她外放的事,不免有些失望。

“你外放之事,待明个你来用膳时,我再与你细谈。”

在她临下车时,听得对方突然出声。

她惊喜回眸,压住雀跃行过一礼,“好的殿下,臣告退。”

待人下了车,姬寅礼轻抬窗牖,望着往胡同里走去的那道身影,迈着轻快的步伐,唇角微不可查的扬起。

“走罢,回宫。”

翌日早朝散后,踏出宣治殿时,沈砚难得在百忙之中找她说了会话。主要是询问昨日鹿衡玉离京赴任的事。

“他一切安好,人也有了斗志,你放心便是。”

沈砚往宫外的方向望了眼,昨日他并未去相送,主要还是因为,他知道对方不想见他。

陈今昭见沈砚面浮怅惘,自也知其中缘由。自此一事,鹿衡玉怕是要恨上了天下世家,而沈砚或许也在其列。

她也代替不了鹿衡玉来体谅谁的不易,只能轻声道一句,“泊简兄,或许,时间会淡去一切罢。”

沈砚收回目光,不知何意味的叹道,“吾等各自安好,亦何尝不是幸事。”

陈今昭还没来得及问他近来缘何如此忙碌,就见他已告辞匆匆离去了。他那露出腰封的一截白色看在她眼里,让她忽得记起,如今沈砚还在热孝中。

不免几分怔忡。芸芸众生,又有几人能活得容易。

“陈大人,殿下说他今个有事,让您自个在偏殿用完膳,再直接归家便是。”

冷不丁入耳的话让陈今昭刹那回神。

她望着刘顺张张嘴,很想问,殿下不是说要与她细谈外放的事吗?还有,这膳是非用不可吗?

刘顺说完就缄默的领她去偏殿了,瞧那模样无疑是不会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在偏殿接连用了两日膳后,她再次被召进了昭明殿里。

他告知了他的决定,将她留在京中,不允外放。对此,她有所预料了,虽失望,但也勉强接受。

而接下来近月的时间里,她心情皆如这般的上下起伏。

他时而待她缠腻,恨不能两人双双倒榻,共赴巫山云雨,但时而又让她离远些,勒令她见他要绕路走,不许再勾搭他走上歧路。但往往不足一日,他又拥着她说想她,离不了她。

她也不知他究竟要如何,快被他逼疯了去。

有时候她觉得受不了,想着要不坦白算了,可转瞬他又正常了,与她保持着距离,公事公办,维持着人主的风度。

近月的时间下来,她觉得自己快被磨得没脾气了。

这夜,洗漱完上榻的陈今昭,躺下后就习惯性的抚上自己的胸膛。与往常的感觉不同,她刚一碰触,顿觉一阵刺痛骤然袭来。

她猛地坐起身。

“表兄,你怎么了?”

“幺娘!你拿铜镜过来!”

刚放好青色床帐的幺娘,听出陈今昭声音里的迫切,赶紧去书桌抽屉里拿了巴掌大的铜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