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良月初八
许多官员抬头偷瞄梁国太子,心里百般疑惑,不都说谢玉庭成天花天酒地,流连温柔乡吗,怎么对满殿美艳的乐伎舞女无动于衷?
对舞女不感兴趣就罢了,还一直凑在安宜公主身边,一副献殷勤的模样,再想到今日二人共乘一骑的亲密之态,众人惊疑不定。
不是吧,这俩人来真的?
不会真的对彼此动心了吧。
那岂不是祸害凑一对?
姜帝不好对梁国太子过于怠慢,毕竟两国的地位摆在那里,真起冲突姜国必定讨不了好。
他时不时关切谢玉庭几句,然而谢玉庭不甚领情,话里话外总喜欢给姜帝挑刺,一会儿嫌弃宴席的菜太咸,一会儿说姜帝白头发多,偏偏面上还是一副无辜的愚蠢模样。
姜帝被他堵得烦躁,还不能动怒,转念一想,还好这个混账没娶他的女儿,心下又宽慰不少。
接风宴结束,姜帝命人给二人安排了一座偏远的宫殿作为临时寝宫,巴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
回朝阳殿的路上,谢玉庭问领路的小太监:“你们公主之前的寝宫不住了?”
小太监低声回话:“回禀殿下,安宜公主的寝宫如今是安乐公主在住。”
谢玉庭噗嗤一声笑出来:“呦,看不出来你们姜国还挺会精打细算。”
小太监一头雾水,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
姜月萤不以为然,安宜公主的寝宫修建得十分奢华,与皇帝的寝宫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给她这个便宜妹妹住。
幸好不用住她的寝宫,否则进去以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只会惹人怀疑。
比起姜帝假惺惺的态度,姜月萤更在意谢玉庭的想法,她总觉得今日这家伙说话甚是古怪,就像是在有意针对姜帝,半点面子不给他。
就算要装纨绔不羁,也不可能句句不饶人,上回见到谢玉庭这般表现,还是在四皇子谢禹樊的生辰宴。
谢禹樊得罪了谢玉庭,故而他把矛头指向他,可是初来乍到,姜帝应该没惹到谢玉庭吧?
她想问一问,又怕是自己多心。
“想什么呢,如此专注?”
“没什么……”姜月萤摇头,随口问了句“你吃饱了吗?”
“没有,”谢玉庭又腻了上来,手掌贴住她的腰不放,“没吃饱,还想吃。”
姜月萤讶异:“方才你吃得不少呀。”
“不想吃菜……”
“那你想吃什么?”
谢玉庭眼睛亮晶晶,蕴含星辰,指尖轻点她的唇瓣:“想吃这儿。”
霎时,姜月萤白皙的面颊红透,好似火烧云。
慌张避开对方灼热的视线,凶巴巴说:“不许在
外面耍流氓!”
“那咱们回家再耍。”谢玉庭从善如流。
闻言,她的脸皮更加滚烫。
“嗷呜——”清越小狼叫声从两人身后传来。
两人齐齐回头,看见漆漆泪汪汪地追了上来,一口咬住谢玉庭的衣摆,满眼都是控诉。
姜月萤一怔,猛然想起他们好像把漆漆丢在了车厢里……
这小家伙怎么追到这里的?
“嗷呜嗷呜……”
小狼委屈死了,咬完谢玉庭的衣摆,扭头又去扒拉姜月萤的裙子,气得眼睛圆溜溜,倘若会说人话,估摸这会儿已经开骂了。
姜月萤连忙弯腰把它抱起来,揉揉小狼脑袋,轻声安慰:“对不起,把你忘了。”
话刚落,一个更委屈的脑袋凑了上来,学着小狼的模样:“你对漆漆这么温柔,对我就凶,孤生气了。”
谢玉庭随手搓了搓小狼耳朵。
“它还小,你也小吗?”姜月萤忍俊不禁。
谢玉庭思索片刻,认真道:“孤不小。”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姜月萤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天色昏沉,阴云密布天幕,怕是今夜有一场暴雪。
加快脚步,往朝阳殿走。
途径御花园,怀里的小狼突然竖起耳朵,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花丛。
姜月萤停步,随之望过去,只能看见乌漆嘛黑一片枯枝败叶。
什么意思,想下去打滚儿?
漆漆叫了声,那堆枯叶忽而动了动,好像里面藏着活物。
姜月萤下意识一抖,谢玉庭拉住她的手,一同朝花丛走过去。
他俯身蹲下,用手扒拉开冰凉的枯草叶子,突然,一只毛茸茸的黑色小爪子搭上他的手腕,紧接着,一只瘦弱憔悴的小黑猫钻出来。
它身上的猫毛七零八落,看着脏兮兮的,用尽全身力气钻出来,在看见姜月萤的那一刻,弱弱叫了声:“喵……”
姜月萤的眼泪瞬间填满眼眶。
这只黑色小猫偶然一日误入冷宫,饿得瘦巴巴的,姜月萤好心给了它一口吃的,从此以后,这只小猫总会在冷宫陪伴她,给她孤寂无望的日子带来一丝慰藉。
后来,小黑猫有段日子不来冷宫,她以为它寻到了更好的主子,却听说它落在了安宜公主姜玥瑛的手里,成了公主的猫。
离宫那日她见过它一次,奈何没有能力带它一起离开姜国。
怎么被折磨成这般模样了……
漆漆从姜月萤怀里跳出去,低头叼住小黑猫,带回了她的怀抱。
姜月萤收紧手臂,抚摸两个小家伙。
“这只小猫你认得?”谢玉庭问。
姜月萤点点头:“嗯,当时没来得及带它走。”
谢玉庭颔首:“那我们把它带回梁国。”
小黑猫似乎听懂了二人的对话,抬起瘦弱的小脑袋,低声喵喵叫。
漆漆抬起爪子,替小猫遮住了天上落下的细雪,用自己的皮毛为它取暖。
“咱家漆漆真是懂事,还会照顾小猫呢。”谢玉庭感叹。
姜月萤很是高兴,没想到小猫能够失而复得,小家伙受了这么多苦,回去得把它养胖点。
“走吧。”
谢玉庭忽然一笑,把少女打横抱起,姜月萤傻呆呆望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脚底是柔软雪地,谢玉庭步伐极快,抱着她飞一般穿过御花园。
小猫蜷缩在小狼爪子底下,小狼窝在姜月萤怀里,而姜月萤被谢玉庭箍在怀抱中。
她抬头瞅瞅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颌,又低头瞧瞧两只依偎的小家伙,这般滑稽的场景,莫名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馨。
雪簌簌下,留下缥缈的身影。
雪地一串长长的脚印。
回到寝宫,姜月萤给小黑猫搭了个窝,漆漆自告奋勇守在旁边,小猫为了报答小狼,舔了舔它的狼耳朵。
安顿好两个小家伙,姜月萤心情大好,哪怕谢玉庭咬住她的耳朵,都没有推开他。
耳廓瞬间霞红,姜月萤有点不自在:“你干什么呢……”
“孤没吃饱,”谢玉庭厚脸皮的功夫见涨,“给我啃两口,好不好?”
“我是人,不能吃。”
“你不是。”
“!”姜月萤噘起嘴巴,“你骂我不是人?”
谢玉庭笑得促狭:“你是一只炸毛的小鸟。”
“……”哼。
她狠狠扭头,一个吻落在颈侧。
酥麻的触感炸开,她又狠狠把头扭了回来,结果被等待时机的谢玉庭吻个正着。
她眼睛瞪得圆溜溜,怎么也推不开偷袭的家伙。
谢玉庭咬住软嫩的唇瓣,一把托住少女的屁股,将她抱了起来。姜月萤重心不稳,下意识双手环住男人脖颈,双腿夹在他劲瘦有力的腰间。
“嗯……”她逃无可逃,被这个姿势羞得双颊滴血,偏偏嘴唇被人占据,说不出半个字,只能可怜巴巴呜咽。
得寸进尺的家伙,太过分了……
她气得反击,狠狠咬他一口,谢玉庭立马松口,笑得得意忘形。
“吃饱了。”
他一路抱着她上榻,轻轻丢在软被之上。
重获自由后,姜月萤一脑袋扎进被窝里,埋头如同鸵鸟,裸露在外的后颈绯红一片,烧到薄衫内侧。
逃避片刻,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怂,暗搓搓放狠话:“谢玉庭,我饶不了你!”
谢玉庭蹬掉长靴,转身上榻,懒洋洋躺平,语调揶揄:“随时恭候小公主来教训我。”
……
在姜国皇宫住了几日,不觉已至除夕。
姜国与梁国过年的习俗几乎没有差别,宫内处处张灯结彩,火红色的灯笼福字遍布每一个角落,红与雪交织,为清冷的宫殿增添热闹的气氛。
自从乳娘过世后,姜月萤就没过过年,一个人孤零零吃饺子,没意思得很。
往年这个时候姜帝会独自前往皇后的寝宫,对着她的牌位孤坐一宿,守岁到天明。
今年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