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我儿子的给我还回来 第28章

作者:何甘蓝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强强 古代言情

  姚玉苏带来的仆人有条不紊地收拾这座院落,没有人嫌弃这座院子不如国公府华丽。越华丽越是囚笼,对于这些仆人来说也是同样的道理。

  玄宝却顾不上观赏院子,他在做明日上学的准备。

  红枣搬来一张竹子做的躺椅放在槐树下,姚玉苏心血来潮躺上去试了试。一闭眼,世间在她心里更开阔了。

  她们是在晨色朦胧的时候搬的家,四周并无多少人看到。加上姚玉苏一向不喜出门交际,待众人发现慎国公府的两位主子都搬到皇庄去住了的时候,第一场雪已经下下来了。

  这日,姚玉苏正在屋内烤火,门前的雪已经垫起两寸高了,她索性让下人们都回屋取暖,不再扫雪了。

  傍晚时分,一只雪白的泥猴儿推开了房门,他穿着厚实的衣服站在那里,浑身都是水迹。

  “小主子……”红枣正在煮茶,一抬眼看去,惊诧地迎了上去,“怎么这般狼狈啊!”

  又是水又是泥,上好的棉衣也毁得不像样子了。

  红枣赶紧将他带进了屋内,也不管是不是卧室了,赶紧将他的衣裳悉数脱下。红杏早已去旁边的小卧室抱来干爽的衣裳了,放在火炉旁边烤。

  姚玉苏坐直了身子,要笑不笑地看着儿子,问道:“怎么回事?”

  玄宝皱了皱鼻子,闷声道:“摔了一跤,原江没有拉住。”

  “摔疼哪儿没有?”

  “没,就屁股有点疼。”

  红杏“扑哧”一声就乐了,连姚玉苏也扬起了嘴角。

  “小孩子越摔越肯长高,没事儿。”姚玉苏放下手里的暖炉,将一边榻让了出来,道,“来娘这儿暖和暖和。”

  玄宝换上干净暖和的亵衣,三两下就爬上了榻,依偎在姚玉苏的怀里,埋着头还有些不好意思。

  “娘,待我七岁了就不能再和你睡一个榻了。”他别别扭扭地说道。

  时光荏苒,他已经长成知礼懂事的小男子汉,再不是她怀里那个只会瞪眼瞧她的小婴儿了。

  有些许伤感萦绕心间,她嘴角带笑,温柔地抚摸他的背,道:“是啊,你会一天天长大,我能保护你的地方也就越来越少了。”

  “待我长大陛下那么高大的时候便换我来保护母亲。”他一听,立马直起了脖子,仰着头看着她,信誓旦旦地说道。

  “说到这里我便问一句,你为何要拜陛下为师呢?”她之前也问过,他梗着脖子不愿回答。

  “陛下英勇过人,我想象他那样。”这回他倒是回答了,可却不是那么真心。

  “仅仅是如此?那我为你请的师傅也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你为何不愿?”

  玄宝抿唇,觑了一眼姚玉苏,欲言又止。

  “咱们母子闲聊,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咱们就作罢。”姚玉苏并不强迫他。

  玄宝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双肘撑着榻,双手捧着脑袋,十足认真地说道:“我跟随父皇一路北上的日子,说是暂时性撤退求援,其实就是逃命。我见过父皇听说齐王的兵马收服了金州城的面色,难看极了。”

  姚玉苏万万没想到,他小小的脑袋里装了这般复杂的思绪。

  他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不仅仅是难看,还有惶恐、惊惧……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

  金州城是姚玉苏献给蔺郇的诚意,她在投降的时候想到的自然不会是如何守住蔺辉的江山,而是满心装载着玄宝。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这样的举动,竟然给北上的人带去了这般沉重的心理压力,包括一直将此事记在心里的玄宝。

  “都过去了。”姚玉苏侧躺下来,温柔地看向玄宝,“你和阿祖不是好好地和我团聚了吗?”

  玄宝转头看她:“可我始终记得他们谈及齐军时的恐慌,那种畏强的模样,我很难忘记。”

  剽悍强硬的齐军,是软弱的京师的噩梦。而手握这把所向披靡的“剑”的,正是齐王蔺郇。

  “我想成为陛下那样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向她吐露,也是第一次他告诉她,他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不得不说,姚玉苏被震撼了。不仅是因他这不合乎自身年龄的思维,更是因为他这种慕强的心态。

  祖父、薛先生……很多人都说过玄宝像她。她有时在他睡着的时候认真端详他的脸蛋儿,除了这英俊的小眉眼,他到底哪里像她呢?

  她执着、自负、不撞南墙不回头,有时候还有些想法天真。她不希望玄宝像她,活得太累了。

  然,此时此刻,她终于逃离“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迷惑,拨云见月了。

  眼前这小孩儿,不就是活脱脱的年轻时的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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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兔子

  姚玉苏犹豫了很久, 不知道应不应该提醒玄宝,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坐上那把椅子, 所以此生也不需要向蔺郇看齐。但她又如何能去打击一个小孩子上进的心呢?也许他不是想成为一个强大的帝王,只是想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呢。

  怀里的小孩儿一天天成长,她所要担忧的教育问题一日比一日严峻。

  她想起了祖父, 于是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提笔给他写了一封信,希望能从他那里听取一些经验。

  盼了整整一日, 姚国公的回信终于送到了她的手中,她拆开一看,万般后悔。

  上言:顺其自然, 无须多虑。

  今日正逢玄宝休息之日, 他写完了薛先生的功课,迈着轻盈的步伐朝小书房走来,见一旁放着姚国公府的信封, 笑着上前问道:“母亲,是阿祖来信了吗?说什么了?”

  姚玉苏折上信纸仍在一旁,道:“说你学习辛苦,让我多带你出去走走。”

  玄宝两只眉毛同时上挑, 摆明了不相信。

  姚玉苏侧头看向窗外,今日天气难得暖和, 若是在屋里待上一天着实太浪费光阴, 既然想到了此处,不如便出去走走。

  “玄宝,你可吃过笋?”姚玉苏笑着问道。

  “当然吃过。”玄宝肯定的回答道。

  “那你可知道笋在地里长什么样子吗?”

  玄宝迟疑了一会儿, 显然不太确定。

  “走,今日母亲给你上一课。”姚玉苏笑着走了出来,扬声喊道,“红枣!”

  红枣应声进来,姚玉苏指着玄宝,道:“给他换身出门的衣裳,再把我的斗篷拿来,咱们上山去溜达一圈。”

  玄宝虽每日上山下山,到目的明确,不是薛先生的书屋便是这座院子,还没有认真在山上游览过。此时听到姚玉苏要带他上山采摘,自然是兴奋了不起来,不需红枣帮忙,他自己就把衣裳找出来换上身了。

  连着几日的暖阳,山上的积雪早已融化,枝头开始吐绿,有些春回大地归的意思。

  姚玉苏说出门便迅速拾掇得当,带上原江和两名随从,一行人朝着山上走去。

  玄宝背着一个小竹筐,里面放着一把小锄头,这是他今日的工具。

  “小主子,属下来帮你背吧。”有随从上前想要为他分担。

  他此时正在兴头上,并不觉得辛苦,摆摆手:“我自己可以。”

  姚玉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不用帮忙,随他去。

  桑山是不仅是一座山,而是对于这一群山的称谓。它是北部离皇宫最近的山脉,等闲人家是不能在此安家落户的。登上桑山顶便能瞧见皇宫的全貌,若是仔细找找,不能发现以往她们住的泰元殿的坐落之处。

  只是今日她们并非要登山,而是要挖冬笋。

  山间有丝缕阳光渗入其中,徒步走来也并不觉得寒冷。玄宝仔细地搜寻地面,想找一找传说中的冬笋到底是什么模样。

  “你脚下便有一颗。”姚玉苏站在一旁提醒他。‘

  “这儿?”玄宝退后一步,仔细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冬笋啊,“哪里有?埋在土里吗?”

  原江上前,将玄宝的锄头从小竹筐里拿出来,指了指地上冒尖儿的地方,道:“小主子,这就是冬笋了。”

  玄宝睁大眼弯腰,伸手去摸了摸表面,真的只有一个尖儿在地上。

  “你朝它四周挖,将它四周挖松动了再拔起来,别拔段了。”姚玉苏笑着说道。

  “好!”玄宝接过原江递来的锄头,兴致勃勃地开挖。

  姚玉苏自然不会输给儿子,她同样接过随从递来的小锄头,仔仔细细地挖开冬笋周围的泥土,像是“包围战”一样,将冬笋四周的“守卫”都挖开,孤立无援的冬笋自然就会落入她们的框里了。

  玄宝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只挖动了一半,这土冻了一个冬天了实在难挖,他挖到汗水都落到土里了,眼前这颗冬笋还牢牢地抓着地,丝毫没有要从了他的意思。

  他直起腰来歇口气,侧头寻找姚玉苏,见她已经挖出了一颗冬笋了。那冬笋白白胖胖,“衣服”穿了一层又一层,像个土地翁似的。

  玄宝不甘落后,低头继续挖了起来。

  姚玉苏将冬笋放入框中,算作她今日小有所获。

  “兔子。”她刚放了冬笋抬起头来,见一只灰白的影子从前面的灌木中跑过,伸手矫捷。

  玄宝抬头:“哪里?哪里?”

  “跑了。”姚玉苏笑着说道。

  玄宝耸耸肩:“母亲,挖冬笋比猎兔子来难。”

  “你要是能挖到三颗冬笋,我就带你去抓兔子。”姚玉苏挑眉道。

  玄宝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好像三颗的任务也不是那么难完成。

  “好,一言为定。”他自信满满地道。

  姚玉苏点头,但笑不语。

  最终,三颗冬笋的任务完成了两颗半,因为最后一颗在□□的时候太心急了,断了一截。

  玄宝累得不轻,双手握锄的地方磨得通红,一贯昂扬的斗志也稍微蔫了一些。

  “母亲,咱们下次再来猎兔子吧。”他主动说道。

  “怎么?累了?”姚玉苏虽然手也磨得不轻,但从不会在儿子面前叫苦,反而轻松的笑着,“咱们平日里怎么学的,做事可以半途而废吗?”

  “猎兔子需要箭,咱们却只有锄头。”玄宝指了指自己的小锄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拿着锄头能猎到兔子吗?”

  看来他不是因为累了所以放弃了,而是经过了思考,觉得锄头只能挖笋而不能打兔子。

  可姚玉苏却指了指原江背上的背篓,道:“谁说没有箭,那不是箭吗?”

  玄宝转头看去,原江将背篓放在地上,让他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刚才出门的时候我就让他们带上了,好不容易上山一趟,怎么能不猎点儿野味儿回去呢?”姚玉苏笑着说道。

  玄宝瞪大眼睛,叹服不止。

  无论做什么事,他娘都不会只盯着一个目标,若是能随手将其他“果实”摘下,不是一箭双雕吗?

  原江对这片已经熟悉了,他道:“这面野物不多,咱们得绕到另一边去才有机会。”

  因此,阔别了冬笋的集散地,他们又朝着野物出没较多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