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甘蓝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在灶台边打转的?难道我就不是一位好主母吗?”
玄宝摇头,肯定的道:“母亲只是不想而已,若是母亲愿意灶台上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母亲连偌大的后宫都管得过来,何况区区厨艺?可师娘便不同了,她确实有些……嗯,有点给先生添麻烦。”说完,玄宝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有些为先生的万年担忧。
“玄宝,那我问你,你若是日后娶妻,是想要一个整日帮你操持家务养育儿女的当家主母还是想要一个志同道合心意相通的女子?”
“她不能又会操持家务又与我心意相通吗?”玄宝皱着眉头问道。
姚玉苏摇头:“贪心,你只能选一样。”
“那就……心意相通吧。”玄宝犹豫了一下,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为何?”姚玉苏问他。
玄宝不客气地拿红杏举例,道:“平常我与红杏便说不到一处去,她总是不懂我的心,我想穿青色的衣裳她给我拿白色的,我想用羊毫她却给我拿鼠豪……我日后的妻子定然比红杏与我的关系更长远,若她如红杏一般不解我的心意,我大概会很累。”
姚玉苏本是想告诉他女子不一定只是围绕着内宅转的,古往今来也有许多女子能踏出内宅做出一番成就的,但她万万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已经看破了许多成年人都看不透的东西。一时间,姚玉苏又欣慰又忍不住想笑。
“你真的是——”姚玉苏摇头笑道。
“说得好!”外间传来高声赞扬。
母子俩俱是一惊,双双朝门口看去。
“陛下!”玄宝滑下椅子,小跑着迎去。
来人正是蔺郇,他如今进出庄子熟门熟路,恰巧在门外听到了玄宝的一番稚言稚语。
“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安。”玄宝走到他面前,笑着请安。
姚玉苏起身,同样朝着门口福了福身。
“起。”蔺郇抬抬手,笑着摸着玄宝的脑袋,道,“朕刚刚听见你说的话,说得很好,朕也是这般想的。”说完,他还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书桌旁的女子。
玄宝脸一红:“臣还小,不急着娶妻。”他能当着姚玉苏说这些话,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自然,待你到了娶妻的年纪朕一定亲自给你指一门婚事。”说着,他还不忘抬头看向他身后的女人,十分谄媚道,“当然,还得你母亲首肯。”
姚玉苏扯了扯嘴角,废话。
“臣先谢过陛下……陛下可将雷电带来了?”玄宝对娶妻还不感兴趣,对蔺郇的爱骑倒是兴趣甚为浓厚。
蔺郇正想着找理由将他支开,见他问起雷电,正好借坡下驴:“你若是想骑,可让原江陪你一道。”
此言正中他下怀,他高呼一声,立马跑了出去。
姚玉苏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嗔怪道:“雷电虽是难得的骏马,但性子刚烈,你也不怕摔了玄宝。”
“朕看了,你那个侍卫功夫不错,护着玄宝绰绰有余。”蔺郇上前,不客气地拉起她的手,情意绵绵地道,“朕好一段日子没见你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哪怕是唠叨也好啊。”
姚玉苏轻笑一声,斜视他:“陛下坐拥后宫佳丽,哪里需要我唠叨。”
“看,你便是这般不解风情。”蔺郇叹着气。
“陛下可是特地来寻我麻烦的?”她哼笑一声,美目流转,自有一股别样的风情。
蔺郇纵然是铁石心肠也融化在这样的目光里,立马借机表达心意:“朕是特地来看你的,想着好久不见你,心里惦记得慌。”
他并非常常将儿女情长挂在嘴边的人,可每每见到她便是忍不住地想说上一连串的甜言蜜语,想着哪怕有一句能博她一笑也是好的啊。
她将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出,抬手朝他的耳朵摸去。
这样的天气,她的手却自带一股舒爽的凉意,摸在他的耳朵上却仿佛挠在他的心上。
“怎么了?”他不自觉地将语气都放柔了。
“只是好奇陛下的耳朵是软是硬罢了。”她挑起半边眉毛,笑得不怀好意。
蔺郇举动将脑袋伸过去,让她摸得更轻松一些:“那依你所见呢?”
“软中有硬。”
“嗯?”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双眸似秋水,荡漾含情。
心上一麻,他弯腰朝她的唇吻去。
“这可是你先动手的。”他不客气地吻着她,却还不忘声音含糊地指责她。
姚玉苏往后一仰,身后立马有双大手扶上,紧接着一股牢牢地力量将她拉回他的臂弯。她轻轻地闭上眼,耳尖悄悄地红了一片。
他眯着眼瞧见了,心上一喜,吻得更深入了。
——
待月色树梢,她赶他回宫。
“朕明早再回吧。”身在安乐窝,纵然是他这般以国事为重的君王也忍不住沉溺了一把,磨磨蹭蹭地不愿离开。
她半倚靠在榻上,用锉刀似的眼神将他上上下下刮了遍,颇有些阴阳怪气地道:“我还以为似陛下这般勤于政务的人会自制力强一些的呢。”
“朕若跟你都一是一二是二,那咱俩之间还有什么深情可言?”他四两拨千斤,轻易反弹回去。
姚玉苏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
他见她似乎投降了,满意一笑,走到她对面的榻上,同样一歪,随手拿起手边的书翻阅了起来。
姚玉苏:这好像也不是谈情说爱的画面吧?
他向来定力十足,她不开口他便看得入神,连眉毛都不抬一下。
她将注意力收回,落在手中的书本上,过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他:“泽愚。”
“嗯?”他一边应着一遍翻页。
“严氏曾对我言,说你因中毒不能生子,可是真的?”
不能生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已是无比侮辱,何况她此番刺探的是帝王的隐私,更是罪加一等。
他随意地“嗯”了一声,抬头看她:“怎么?歧视朕了?”
姚玉苏:“……”
“不敢。”她想起前几天的事儿,低下头继续看书。
他却是她不能轻易糊弄过去的人,放下书问道:“之前就知道为何现在才问?”
“熟了自然能问。”她低头翻书,佯装平常的道。
他眯了眯眼,这是学了他去?
两人都是太极高手,谁都没有办法轻易撬动另一个人的嘴巴,只好休战。
月上中天,该是就寝的时辰了。
他打定主意要留下来,她便吩咐人为他准备屋子。
待屋子打整好了,被褥换了新的,熏香也点上了,他却熟门熟路地摸上了她的床榻。
“你怕是上错床了吧?”她躺在床上瞥了一眼身旁挤上来的男人,语气平淡地问道。
他伸手摸她的身子,从头到脚都没有放过。
“你在做什么啊?”她被他摸得发痒,忍不住笑问道。
“验身啊。”他收回手搭在她的腰上,牢牢地箍住,“嗯,是这个,没错。”
她闷声笑场,抬手回抱住他的腰,闭上眼。
他低头看着她恬静的脸庞,看,他都说了是这个没错了。
第59章 开篇
清晨, 雾气正朦胧的时候,蔺郇从寝屋里走出。
眼前静悄悄的一片, 除了雷电在马槽边吃草发出嚼动的声音以外,院子里的安静透着一股祥和, 让人身心舒展。皇宫也很安静,可那种安静是人刻意伪装起来的, 带着压抑和憋闷,人人都在恐慌不知道什么时候刀就落在自己脖子上来了。
苏志喜牵过雷电,将缰绳交到蔺郇的手里,小声道:“陛下吩咐奴才查的,奴才问到了。”
“出去说。”蔺郇回看了一眼安静的寝屋,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出了大门, 主仆两人上马赶路,回宫里去。
“陛下, 前两日太夫人这里请过一名大夫, 就是这附近镇子上的坐堂大夫。大夫看完了病也没开方子,拿了赏钱就走了。”出了庄子,苏志喜终于可以大声说话了。
蔺郇问道:“可知道她看的是什么病?”
“当时在场的就三人, 太夫人、红枣姑娘还有那位大夫,其他人并不清楚。”苏志喜道。
“回去后你让黄老先生来一趟, 他是杏林高手, 让他给太夫人瞧瞧身子哪里不适了。”
“主子, 奴才觉得太夫人怕是不想让人知道此事。”
蔺郇是觉得此行过来她有些变化, 说不上什么不对劲儿, 反正给他的感觉就是不如以前随意了。他担心是有人在她这里嚼舌根子,说了一些让他不知道的话,既没办法解释也不知道从何解释起走,所以才安排苏志喜在庄子里打听,看近来除了他还有谁到过庄子里来。
此时苏志喜这么一提醒,他才认真思考了起来。明明慎国公府就养着大夫,她为何非要去镇子上请?莫不是不想让熟人知晓?
“你去查一下那个大夫,看从他那里能知道点儿什么。”蔺郇精神一震,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划过脑海,但这是他完全不敢去相信的。
马蹄声渐起,主仆俩趁着雾色赶回宫城。
——
蔺郇一起姚玉苏便醒了过来,她盯着床帐放空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悠悠地起床了。
“主子这么早就起了?”红枣听到动静推门进来。
姚玉苏起身伸了个懒腰,道:“答应了要陪玄宝去学堂的,他起来了吗?”
“还有半个时辰才到小主子平时出门的点儿呢,主子不如也去躺一躺?”红枣感觉她最近精力不济,猜测许是睡眠不好的缘故,所以才说让她再去休息一下。
“不躺了。”姚玉苏扭动了一下肩膀,抬了抬下巴道,“把我那杏色交领的衣裳取来,我先换上。”
姚玉苏感兴趣的不仅是玄宝的师娘,更是薛先生的夫人。薛先生这等惊世大儒,如何选了一位玄宝口中不太合格的夫人呢?她有些好奇。
待她换了衣裙洗漱完毕,又看了一会儿的书,玄宝才眯着眼走到了饭厅。
“母亲,早。”玄宝揉了揉眼睛,强撑清醒地道。
见惯了他故作成熟的模样,这般稚嫩软糯的样子倒是让她内心一软。
“还困吗?”她捧着她的脸蛋儿小劲儿地揉了揉。
玄宝打了一个哈欠,双眼雾蒙蒙的:“不困了,我一会儿就能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