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我儿子的给我还回来 第67章

作者:何甘蓝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强强 古代言情

  “那好,就在宫人当中选一选,看能否挑到合适之人。”和亲王拿定了主意。

  接下来的两日,上千名宫女从三苦大师的眼前走过,算八字算命格,无一满足。

  “这该如何是好?”和亲王又抓脑壳了,照常没了主意。

  中书舍人宋育霖又站了出来,道:“不如将范围扩大到在京的官眷当中,他们方便进宫,看能否在她们当中选出合适人选?”

  和亲王又有了解决思路,立马答应下来。

  于是,前一日的傍晚时分在京的官员家中都收到了宣召女眷入宫的旨意,无论年龄大小,无论嫡庶地位,只要是女眷,一律进宫。

  众人一头雾水,纷纷打听。到了晚间的时候才得知是为了唤醒陛下的缘故,要请女眷们进宫一趟,由三苦大师亲自作选,挑选出来的人自然就是皇帝的“救命恩人”了。

  一时间,无数人的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娘,女儿要是被挑中了怎么办呢?”某官家女甲雀跃地道,“那就是陛下的救命恩人了,我是不是可以进宫当娘娘了啊!”

  “还真有可能……”某夫人紧张地道,“赶紧将大小姐新做的衣裳取来,明日给大小姐好好拾掇拾掇!”

  “爹,若是女儿被挑中了,是不是证明女儿就是克全家的不祥之人啊!”某官家女乙担忧地问道。

  某三品大人忧心忡忡地道:“话也不是这样说,万一那位三苦大师的法子不灵呢……”但无论如何,被三苦大师测定了寡宿之人定然是很难相看到合适的人家了。谁家敢要啊?

  如此,一晚上的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各人都有各人的算盘。

  晨雾刚起,大大小小的马车就排队入了宫门。因为此次点名的人数较多,并不是往常那般一家夫人只准带一两个的规矩,故而宫城空前热闹了起来。

  慎国公府的马车就夹杂在其中,低调大气,不下细看都不知道是国公府的人坐在里面。

  “主子,陛下这一招也太大胆了吧。”红枣从姚玉苏的口中得知了陛下的计划,不得不深感佩服。这般大手笔,如此险招,别说稍有不慎被太后和太傅得逞,政权更迭,便是这巫师高僧也将大家绕得云里雾里。

  若不是亲耳听苏志喜所言,姚玉苏也不敢相信一贯做事稳妥的人会走出如此疯狂的棋招。

  她按了按额角,道:“楚氏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吗?她那日亲眼得见宋普的下场,应该了却心愿了吧。”

  “是,楚氏心愿已了,准备带严氏一同回江南了。”红枣道。

  “那就好。”姚玉苏睁开眼,眼底夹杂着淡淡的红血丝,以一种平常的口吻道,“从此天高任鸟飞,她们想做什么都可以做了。”

  红枣再了解她不过了,她说得这般轻巧,心里哪能不羡慕呢?

  “主子的大造化就在眼前,以后任谁都要羡慕不已的。”红枣笑着道。

  马车缓缓地驶过宫门,如同十年前带她入宫的红色马车一样,将她困守在这宫城里。

  有些人天生清闲命,一声平淡无波悠然自在。有些人则一降生就携带雷电,此生非要将这天、这地都惊动不可。很显然,姚玉苏便是这后者。

  数百名女眷齐齐等候在太和殿,品级高的就在内殿坐着等候,品级靠后的就在殿外站着等候。

  三苦大师一出现,便是众人瞩目,从他的口中说出的话将会改变这个人的一生。

  “我娘说了,这三苦大师是活神仙,算命看相之准,完全不是那些街头巷尾支摊儿的江湖骗子可比。”

  “看你说的,人家是得道高僧,怎么在你口中就和江湖骗子比起来了,忒不尊重人了……”

  殿内,叽叽喳喳,女人多的地方注定不会安宁。

  好在苏志喜也早有准备,拍了拍手,数十名的禁军从两侧殿门口跑入,每隔一米便有一人镇守,待禁军全部停下,殿内也就十分安静了。

  “大师,请。”苏志喜伸手道。

  三苦大师双手合十:“善哉善哉。”

  他微微抬起头,慈眉善目,眼神平和,便是有人无意中和他目光对视,轻而易举地都能感受到一股平和宁静的气息从脚底升腾起来。

  见过三苦大师的人,十之八九都会心生敬意,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他双手合十,缓缓地从中间的过道中走过去,不在任何人面前做停留。他的脚步很稳,迈出的步子距离几乎等长,他会看向两侧的女眷,但不会在她们的面上过多的停留。

  一个时辰后,他走过了所有入宫女眷的身边。

  “阿弥陀佛,若无意外,陛下后日便能苏醒过来。”待回到前方,三苦大师这般说道。

  “大师的意思是找到人了?”和亲王欣喜地问道。

  三苦大师含笑点头。

  “是哪一位,请大师指出。”和亲王迫不及待地问道。

  殿内众人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儿,在她们之中真的有命定的寡宿之人,会是谁呢?会是自己吗?

  无数双或忐忑或热切的目光聚集在三苦大师的面上,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看着他亲自改写了一个女人的命运。

  “左边这一列,从前往后数第二位女施主。”

  姚玉苏抬起头,直视三苦大师的慧眼。

第69章 苏醒

  众人的思路一直被“克全家”给禁锢住了, 鲜少往其他的地方想。当三苦大师指出姚玉苏的时候,即使她父母健在, 族人康健,众人也对她寡宿之命深信不疑。

  一个朝代在她眼前颠覆了, 她的夫君自焚而死,朝中数十名官员难逃陪葬之命, 唯独她活了下来,并且还理所当然地活得好好的。这样的命格难道不比克死父母兄弟更为厉害吗?

  “请施主随贫僧去内殿,为陛下抄写经书祈福。”三苦大师双手合十,微微低头。

  姚玉苏走出序列,一脸坦然,毫无被高僧断言“寡宿之命”的慌乱失落。

  众目睽睽之下, 她跟随三苦大师朝乾元宫而去。

  “竟然是她……”

  “有什么意外的,要说命格嘴硬她当之无愧啊。”

  “我还以为要未出阁的少女才行呢……”有人失落地道。

  “难不成你愿意自己的女儿背上寡宿之命的名声啊?”

  提了这话的夫人有些讪讪的, 存了这种心思的当然是指望女儿一飞冲天, 家族名望也随之提一提的。但这样的小心思在自己家可说,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便有些难登大堂了。

  “自然不是……”

  不管如何,在一众或同情或羡慕的眼神当中, 姚玉苏被请进了寝殿。

  “这是太夫人抄写经书的地方,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了。”苏志喜佝着背上前, 将床榻前的小桌和蒲团指给她看。

  姚玉苏点点头, 双膝跪在蒲团上, 整理了一下裙摆, 抬头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苏志喜看向三苦大师, 后者微微一笑,道:“施主乃贫僧见过的命格最贵重的人。”

  “是吗?难道我不是寡宿之命吗?”姚玉苏轻轻一笑,反问道。

  三苦大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陛下是孤辰,夫人乃寡宿,这一点没有错。”

  “那须得我抄写经书一夜陛下才能转醒?”

  “这个……”

  苏志喜不忍三苦大师受责,站出来道:“太夫人莫怪,大师所言都是为了成全陛下和夫人啊。”

  姚玉苏嘴角一掀,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取了一只趁手的毛笔,饱蘸墨汁儿,道:“大师是出世之人,就莫要掺杂到这俗世中来了。此一事便罢了,望大师日后能在寺庙中清修,早日得佛法普渡。”

  苏志喜微微闭眼。老天爷啊,这位主子怎么逮谁都敢怼啊!这三苦大师的能耐她哪里知道呢。

  “大师……”苏志喜尴尬一笑,正欲向大师解释。

  三苦大师未言先笑,脸上并未有分毫的怒气。

  “女施主所言极是,贫僧记住了。”说完,他双手合十,笑着退出了寝殿。

  苏志喜跟着一块儿追了出去,替姚玉苏给大师道歉。

  殿门口,三苦大师阻止了他,道:“里面那位女施主乃天生凤袍加身的命格,在世时受人尊敬,过身后也会流芳百世。陛下说得对,他没有贫僧撒谎,他只是借贫僧的口说出了一个事实罢了。”

  “大师,太夫人率性而为,她的话并无恶意,大师莫要往心里去。”苏志喜为姚玉苏的话挽救道。

  三苦大师又岂是那般小心眼之人,就算有人当面唾骂他他也不会真的记下此人的仇,何况他认为姚玉苏所言句句在理,看似怨怪他多管闲事,实则却是真心实意地奉劝,出世之人与这些俗事搅和在一起易被利用,易遭祸事。

  “里面那位女施主看似心肠冷硬,实则是个再善良不过的人了。”三苦大师朝内殿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此时的苏志喜未解他话中深意,只认为大师品格高尚,即使被误会了也挥挥手淡然离去,毫不怨怼之心。

  “这才是真正的大师啊……”他抱着佛尘站在殿门口,一声敬叹。

  ——

  纵然知道抄写经书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姚玉苏却也认真地在此坐上了两个时辰,直至天色擦黑。

  蔺郇醒了有大半个时辰了,他闭着眼不做声,想知道她到底能按耐住多久。起初,他不过是在等她扑上来将他暴打一顿,然后便是好奇,她到底能抄多久,接着,从她平稳绵长的呼吸中,他知道抄写经书的过程让她整个人静心平和,他这顿打很可能变成“警示教育”。

  “唔。”他装作刚醒的样子,发出声音。

  姚玉苏笔尖滑动,流畅自如,似乎并没有听到。

  “咳!”他又加重了声音,中气十足,整座寝殿大概都听到了。

  苏志喜等了片刻,看姚玉苏没有动静,立马上前道:“陛下,陛下醒了!”

  他扶着蔺郇坐起身来,关切地问道:“陛下可有哪里不适?”

  “朕,有些头晕。”坐起来的人摸着额头皱眉道。

  “奴才这就去传太医。”苏志喜立刻了然,双脚如同蹬上了风火轮一样,迅速朝外面小跑而去。

  这般大动静,姚玉苏自然抄写不下去了,她搁下毛笔,转头看相蔺郇。

  灯下看美人,是越看越美丽。可如今是灯下看“装病之人”,越看越做作。

  “看来三苦大师说得没错,我这经书抄写得的确有奇效。”姚玉苏嘴角一掀,似笑非笑。

  蔺郇心里虚得不行,此事未经他二人商议,中途将她吓得不轻,若她要治他一个“独断专行”之醉,他大概也只能低头认罚了。

  “玉苏儿……”他舔了舔嘴角,身子未动,但眼神早已透露出求饶的意思。

  姚玉苏单手撑地,跪久了有些发麻。

  “玉苏儿?”他以为她生气得要离开。

  她撑起身子站起来,走到茶桌面前,拎起茶壶倒出一杯热茶。

  “喏。”她将茶杯递到他的面前,指了指他干涸的嘴唇。

  蔺郇心里如温泉淌过,熨帖极了。他的玉苏,当真是喜欢他的啊。

  他欣然接过,不试探温度便将茶杯往唇边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