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男人登基了 第80章

作者:未妆 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强强 古代言情

  她一说完,那虫子便飞了起来,晃悠悠地在淑妃眼前绕了一圈,吓得淑妃寒毛直竖,心惊肉跳,生怕它又再次飞回来。

  所幸,那虫子朝着窗外飞过去了,很快便消失不见踪影,所有人都大松了一口气,淑妃连声喝道:“快将门窗都关上!”

  宫人们都忙起来,将含芳宫里所有的门窗紧闭,确信不会再有半只蚊子飞进来之后,淑妃这才觉得安心了些,喘了一口气,整了整表情,恢复了往日里高高在上的模样,转头看向赵羡,道:“晋王之前说的不错,这个香囊,本宫确实是见过的。”

  赵羡眸色微沉:“这么说来,也是淑妃娘娘将它送到我手里的?”

  淑妃这次没有否认,干脆地道:“没错,是本宫派人做的,只不过,香囊里面的东西,本宫绝对没有换过,本宫可以发誓。”

  她说着,又道:“既然晋王问上门来了,有些事情,本宫也就不瞒着你了。”

  淑妃说完,冲一旁的贴身宫婢使了一个眼色,那宫婢很快进了内间,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还有一本册子。

  那木盒被放在了赵羡面前,揭开来,里面竟是一整盒香丸,赵羡眼神蓦然一沉,淑妃开口道:“晋王若是仔细看看,就会这些香丸,与那香囊中的一模一样,这样的香丸,当初贵妃娘娘应当也是收到一整盒的。”

  姒幽伸手拈起一枚香丸,放到鼻间仔细嗅了嗅,对赵羡点点头,赵羡顿了片刻,才道:“这些香丸,是从何处而来的?”

  淑妃答道:“那本册子上,自有记录。”

  一旁的宫婢将册子翻到了其中某一页,递给赵羡看,纸张泛黄,墨迹干涸,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赵羡定神仔细查看,果然看到了一行字:靖光一十八年春元月二十七日,收蕉梧宫,翠云凤翔香丸一盒。

  蕉梧宫,是贤妃的住处。

  淑妃继续道:“你若是不信,贵妃娘娘去了后,宫里的物件册子都交给了内务府保管,晋王大可以去查一查,是不是有这么一盒香丸,从蕉梧宫送出来的。”

  姒幽忽然道:“你原本就知道这香丸有毒?”

  闻言,淑妃顿时笑了,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一派端庄,道:“本宫当然知道,从香丸一送过来,本宫就知道了。”

  她道:“后来贵妃娘娘用了香丸,重病不起,本宫心里便明白了。”

  赵羡冷声道:“既然贤妃怀有祸心,为何你不将事情禀告父皇?”

  淑妃讶异地看着他,道:“为何要说?”

  她站了起来,踱了几步,悠悠道:“如今时过境迁,本宫倒也不怕说给你听,当年你的母妃深受皇上喜欢,宠冠六宫,无人能及,后宫里的嫔妃就没有不眼红的,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贤妃算计了你的母妃,贵妃体弱,受不住便去了,当时太子初立,贤妃一时风头无两,势力颇盛,本宫仅仅凭着一盒香丸,又能拿她如何?”

  说到这里,淑妃回过头来,望着赵羡,目光扫过他难看的脸色,还有紧紧握起的拳,轻声道:“就算贤妃倒了,还有太子在,他是一国储君,我儿日后封了亲王,到底也还是臣子,要在他手底下过活,待太子登得大宝那一日,哪里容得下我们母子二人安枕?”

  “本宫何必自讨苦吃,非要做这个出头鸟?”

  赵羡猛地抬起眼来看她,目光锋利得仿佛开了刃的刀子,直直刺入人的心底,他沉声道:“如今你再来设法让我发现此事,是想要借刀杀人?”

  闻言,淑妃蓦然笑了:“晋王言重了,当初算计贤妃的也不是本宫,本宫只为自保而已,便是皇上知道了,最多也只是斥责本宫一个知情不报的罪,这可比得罪太子强得多了。”

  赵羡站起来,逼视着她:“可你当时明知道那香丸有毒,我母妃体弱,你却不告诉她。”

  淑妃抿了抿唇,眼神里有几分闪烁,片刻后移开目光,笑道:“若是己身不够强大,世人皆以尔为鱼肉,当初的贵妃便是如此,贵妃之死虽令人惋惜,然而晋王怎么能怨责这是因为刀俎太过无情的缘故呢?”

  她分外平静地道:“如晋王所见,本宫,亦是刀俎。”

  赵羡的眼神冷冷的,紧盯着她,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孤狼,就在淑妃以为他要大发雷霆的时候,他忽然道:“本王多谢淑妃今日能告知真相了。”

  说完,竟是直接牵起姒幽告辞离开,望着两人消失在宫门处的背影,不知为何,淑妃总觉得心里颇感不安,她不停地回想着方才那双眼睛,带着深刻的痛苦与仇恨,令她心中突地一跳。

  素手轻轻抚上心口位置,淑妃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吩咐道:“来人,本宫忽感不适,闭门吧,近日不见客。”

  厚重的朱漆宫门逐渐合上,将含芳宫与外面隔绝开来。

  长长的宫道上,空无一人,唯有飞鸟自天空飞过,远处的天际满是阴霾,沉沉的,几欲压下来一般。

  要下大雨了。

  赵羡牵着姒幽往前走,姒幽能够感受到那只手握得很紧,紧到她感觉到了痛楚,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

  “你想哭吗?”

  姒幽抬起头望着他,明眸清澈,宛如天上的泉水,她道:“你若是想哭,我可以抱抱你,不叫别人看见了。”

第109章

  “你若是想哭,我可以抱抱你,不叫别人看见了。”

  姒幽才说完,便见他俯下身来,将她紧紧抱住,脸埋在她的脖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

  赵羡并没有哭,姒幽却仿佛感觉到了他内心此刻的煎熬与难过,就像是有一种奇妙的心灵感应,此时此刻,她能与他感同身受。

  这个人,将他的一切情绪都释放在了这一个拥抱之中,为姒幽尽数接纳下来。

  过了许久,她听见赵羡低声道:“不论究竟是谁谋害了我的母妃,这皇宫之中的所有人,都是刀俎,是帮凶。”

  “阿幽,她说得对,若是我不够强大,便永远也保护不了深爱之人,那么我也是帮凶之一。”

  闻言,姒幽静默片刻,忽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不对,她说得不对。”

  她认真地说:“我也会保护你的。”

  ……

  晋王府,书斋。

  江七将一本册子交给赵羡,道:“王爷,这是刚刚从内务府处拿来的。”

  赵羡立即接过,翻开仔细查看起来,因为年头已久,那册子散发出陈旧的气息,但是保管尚算妥当,所幸没有虫蛀咬的痕迹,他轻易就找到了想要的那一页。

  “靖光一十八年春元月二十七日,收蕉梧宫,翠云凤翔香丸一盒……”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望着那短短一行字,赵羡面沉如水,眼中神色冷得仿佛结了冰一般。

  他一字一顿道:“贤、妃……”

  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嚼碎了似的,他将那册子与香丸收起来,姒幽问道:“你要如何做?”

  赵羡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道:“还要等等。”

  等到所有的局都布置完美,便可以收网了。

  ……

  又过了几日,大抵是太后的千秋节过了,宫人们得了空闲,原本被稍微压下去的流言不知为何又开始传了起来,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势头比之前还要猛烈,蕉梧宫甚至因此杖毙了好几个宫人,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可即便如此,也还是有许多议论声,坤宁宫因为有赵瑢的吩咐,并没有人敢提起此事,皇后的耳边倒还算清静,只是有些事情,是防不胜防的。

  御花园里。

  五月底的时候,气候已经颇有些热了,御花园中的芍药开了一大片,香气袭人,颇是好闻,引来蜂飞蝶舞。

  远远便看见一名宫婢扶着皇后款款而来,暖风习习,天朗气清,到处都是一片姹紫嫣红,御花园中的花开得分外热闹,那宫婢笑道:“娘娘您瞧,昨儿您才说这些芍药会开,今天真的就都全开了,真是料事如神。”

  皇后微笑道:“芍药开花向来是快的,不过开的时间也短。”

  那宫婢道:“不如奴婢让人剪一些未开的花苞下来,送到咱们宫去,等夜里就都开了。”

  皇后点点头,却听那花木假山之后传来窃窃私语,偶尔还有几个熟悉的字眼,她顿住脚步,贴身宫婢见了,张口欲言,却被皇后抬手止住,她侧耳听着,一个细小的女子声音惊讶道:“当真如此?寿王的腿……真的是、是那位害的?”

  “我骗你作甚?我亲耳听见那个嬷嬷说的,还能有假?”

  “可那个嬷嬷早就疯了好些年了,她说的话,如何能当真?”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宫女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压低声音道:“都说这皇宫之中,只有疯子才会说真话。”

  皇后的脸色有些发白,她的表情冷若冰霜一般,略略抬了抬手,贴身宫婢立刻了然,几步转到那假山之后,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是什么人在那里?”

  说话的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宫女,原本是躲在这里偷个懒,没想到被抓个现行,顿时吓得惊慌失措,万分惧怕,再一看后面的人竟是皇后娘娘,霎时间腿脚都有些发软了,两人噗通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求饶。

  皇后慢慢踱了过去,绣着精致繁复牡丹纹的宫装下裙摆缓缓扫过青砖地面,在那宫女的手边停下了,她的表情很是平静,目光却晦暗无比,宛如刀子一般锐利,盯着那两名宫女的发顶,轻声问道:“你们刚刚说的是,哪个疯了的嬷嬷?”

  那宫女叩首不止,带着哭腔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冷宫里的那个疯嬷嬷,奴婢妄言,求娘娘饶命!求皇后娘娘饶命!”

  她说完,两人又砰砰磕起头来,身子剧烈地发颤,抖得好似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皇后却打量着她们,声音里带着奇异的柔和,道:“跪着做什么?本宫不罚你们,来,起来,带本宫去见见她。”

  那两名宫女几乎疑心自己耳朵坏了,其中一人壮起胆子抬头看了看,正对上皇后的目光,她微微一颤,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带着惧怕之意,怯生生道:“是,是……奴婢遵旨。”

  ……

  晋王府。

  夜里的时候,庭院里凉风习习,姒幽坐在廊下,下方是一个不大的池子,里面隐约能看见金色的锦鲤游动,在水面上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来,宛如洒落的碎金,分外漂亮。

  寒璧小心端着一个托盘过来,道:“娘娘,该喝药了。”

  姒幽听罢,站起身来,将那托盘上的瓷盅揭开,端起碗来慢慢喝了,耳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抬眼一看,却是赵羡正大步走过来。

  夜风拂过,将姒幽的衣裳吹得飘飞起来,赵羡眉头微皱,握住她的手,道:“怎么不多穿一些。”

  姒幽将瓷碗放下,轻轻道:“不冷。”

  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日都要喝药,不知是不是赵羡的错觉,倒也真觉得姒幽的手没有那么凉了,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是让寒璧取来一件外袍给她披上,然后将她搂着,柔声问道:“在看鱼?”

  姒幽将目光投向水面,道:“不是,是花要开了。”

  这水池才一丈来宽,很浅,但是里面移植了几株莲花,此时已打上了鼓鼓的花苞,亭亭玉立,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想是再过两日就要盛开了。

  正在这时,江七匆匆从外面进来,先是叫了一声:“王爷,王妃。”

  赵羡道:“怎么了?”

  江七答道:“宫里出事了,皇后娘娘去见了皇上,将寿王当年被太子和贤妃算计落马一事抖出来了,皇上如今正大发雷霆,勒令太子即刻入宫。”

  闻言,赵羡替姒幽紧了紧外袍,声音带笑:“这么大的事情,阿幽,我们也去看看吧。”

  ……

  寿王府。

  明亮的灯火将整间屋子映得通亮,少女盘起双腿坐在椅子上,她趴在书案上,手里拿着白玉棋子,盯着面前的棋盘,一颗一颗地将棋子堆叠起来,等叠到第五颗的时候,棋子便滑落下来,蹦跳着在棋盘上胡乱滚动,将好好一盘棋局都打乱了。

  对面的男子停下了动作,拈着黑子抬眸看来,暖黄的光芒映照在他的眸中,很是温润。

  姒眉挠了挠鼻尖,伸手将那些散落的白玉棋子一一捡拾起来,只是她又分不清哪些是原本就在棋盘上的,哪些是刚刚掉下去的,索性随便捡捡。

  “啪——”的一下,赵瑢轻轻在她手背上敲了一记,道:“错了。”

  姒眉轻哼一声,索性收回手,看着他一粒一粒地捡起那些棋子,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下人通报的声音,赵瑢道:“进来。”

  那人进来了,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赵瑢手中才捡起来的棋子再次跌落下去,发出清脆的声音。

  姒眉不解地看着他骤变的脸色,赵瑢却摇起轮椅,眉目冷峻,吩咐道:“来人,备车马,本王要入宫。”

  “是。”

  此时皇宫的谨身殿内,所有的白铜仙鹤衔烛灯台都被点亮了,将偌大个殿映得灯火通明,空气却紧绷着,所有的宫人俱是垂首敛目,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靖光帝身着深色常服,正负手立在那里,表情严肃,眼神晦暗,带着几分隐怒,颇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