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侯爷的童养媳 第11章

作者:草笙日笠 标签: 天之骄子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古代言情

  晚膳时,厨房做了一桌子好菜,丰盛得如过年一般。

  老太太照例给白沂柠递了一碗烫好的羊乳,问道,“柯儿还是不肯过来吗?”

  白沂柠恭敬地双手去接,点点头,“他把自己关在屋中,如何敲门都不肯开。”说完细细地啜起那碗羊乳。

  “白苏,去拿个提盒来。”眼见白沂柠饮得差不多了,老太太冲身后的丫鬟说道。

  楠木做的提盒看起来精致稳重,但是重量却不是很轻,老太太一面把盒子打开,一面往里面放桌上的吃食。

  “好孩子,你回房同柯儿一块儿吃吧。”她拍了拍白沂柠的肩膀,抬起头又瞪了一眼坐在对面局促不安的白劲承。

  “好。”白沂柠乖巧地应道,“我一定会让哥儿吃饭的。”她冲老太太笑了笑。

  白沂柠两只手一起拎着食盒上头的提杆,吭哧吭哧走了几步,颇为吃力,身后跟着她一同回去的白芍想要帮她,但被白沂柠拒绝了。

  “哥儿瞧我拎得辛苦,或许便会多食一些了。”路过老槐树时,她把食盒放在地上喘了口气儿,对白芍说道。

  “这食盒便是大人拎着都重,姐儿真是有心了。”白芍拿了绸帕给她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二人进了院子,卧房中昏暗一片,未点烛火。

  “哥儿吃饭了。”白沂柠把食盒放在门口,敲门脆生生喊着。

  里面没人应声。

  白沂柠走到茶花坛与石墙相接的过道里,踮起脚尖吃力地拉出靠近书案的窗牖。

  刚打开窗,便看到白沉柯阴沉如墨的脸,白沂柠被他的气势一惊,往后退了退,没愣神自己站的过道极窄,身后就是茶花丛。

  “姐儿!”白芍看她直直地倒下,惊慌地喊道。

  白沉柯也被她吓了一跳,嘴唇上下碰了碰,身子往前探。

  “哎哟……”白沂柠被茶树上头梆硬的树枝戳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她踉跄地重新站到石板上。

  只不过这树……

  她扭头看了看,茶花丛中浅浅凹进去了一个印子,她一边走出来一边揉了揉背,龇牙咧嘴地对白芍说,“还好我皮厚……”

  “吱呀”一声,门终于打开了,白沉柯沉声凶她,“真是日日都要闹上一回才安分。”

  “哪有……”白沂柠小声反驳。

  趁此机会,她赶忙拎着食盒进了屋。

  “下午我做了海棠酥,哥儿一定要尝尝。”净了手后,她一边说一边打开食盒的盖子,拎了一只模样最大最好看的,递给白沉柯。

  白沉柯先是皱了皱眉,闻了一下,终于接了过去,咬了一口,外酥内甜,松软滋润,确实是极好的。

  “我也还未用晚膳,哥儿陪我用一些可好。”白沂柠把房中的案几收拾好,摆上了老太太装的菜盘,都是白沉柯爱吃的。

  白沂柠见他岿然不动,软了声道,“我饿了,但是哥儿不吃,我便不吃。”

  白沉柯面无表情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终于在案几前坐下了。

  ***

  几日后的清晨,白沂柠起了个大早。

  她大着胆子把白沉柯叫了起来,说是要给他看样东西。

  白沉柯还没睡醒,面色不佳地跟在她身后,“最好是样十分紧要的东西。”

  白沂柠闻言在前面打了个喷嚏,左右四顾双手环胸,秋日的早晨真是凉爽,早知道就多加件衣裳了。

  直到二人快要走到门口还未见到白沂柠口中的东西,白沉柯不耐地垂头问她,“到底是……”

  “嘘……”白沂柠食指放在唇上,“来了。”

  白沉柯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白劲承已剃干净下巴周围的青须,露出原本清雅俊朗的面容来,他走到大门前停住脚步,回头冲穿堂立着的老太太鞠了三躬。

  白沉柯和白沂柠二人离他们有些距离,听不清说了什么,只看到老太太摆了摆手,让他快走。

  白劲承又是拜了一拜,出门前,左右四顾,似在找什么,随后神色失望地走了出去。

  白沉柯双手握成拳,挺直身子,白沂柠感受他轻微的颤抖。

  她从未见过身旁之人曾露出如此悲切复杂的神色,有怨恨有不舍。

  她低头看到他紧握的双手,掌心发白,忍着不适轻轻地包住了他的拳头。

  感受到手上的温暖,白沉柯浑身一松,他扭头顺了顺少女凌乱发髻,第一次如此柔声问她,“你会一直陪着我对不对?”

  白沂柠踮起脚尖拭去他眼角的泪,“哥儿不哭,我会的。”

  天上落了几滴雨,打湿了少年青涩的脸颊。

  “回吧。”他淡淡地回望了门口一眼,不复落寞。

第13章

  白劲承的出现仿佛是累月经年间小得不能再小的一段小风波。

  但白沂柠总觉着白沉柯变了,可她又说不上来哪儿变了。

  她总是在吴先生那处学完礼仪规矩和诗书,就搬着小凳在他书案前伴他读文写字,而他也偶有温柔地低声问她,是否饿了,想吃什么。

  时光碎散,她就像是一只鸥鸟,日与蓝天相伴,不思忧愁,不念过往,而白沉柯就是那沉静的蓝天,允她自由,又困于臂膀。

  ***

  魏嵩私学上近日里又来了位少年,清隽温雅,不过十三四岁,看着沉稳从容,身着靛青的对襟长衫,衫尾垂至脚边,露出金缕纹的皂丝鞋。

  堂下识货些的便也知他身上用的是今岁最新的细锦,花纹更是内廷绣娘惯用的针法,腰上的玉坠细看中是精雕细琢的蝈蝈,“蝈”同“国”有国泰民安之意,多为皇亲使用。

  不光白罗昇看到了,白沉柯自然也看到了,略微不同的是,前者两眼放光,后者一打量便继续垂头翻起了手上的书册。

  “你坐沉柯旁边吧。”夫子摸了摸花白的长须,指着那位置,又继续叮嘱“文秉你既入了我学堂,便要守我的规矩,我这处人人平等,你若觉着心中不爽利自可回去。”

  夫子说话一向是如此不留情面。

  文秉凳子还没坐热就又忙站了起来,连书箧中散落出来的短锋狼毫笔都不敢立即去捡,恭恭敬敬地答道,“学生不敢。”

  待夫子走后,文秉侧身笑眯眯地对白沉柯说道,“好巧啊,白公子,又见面了。”

  白沉柯翻了一页书,不理他。

  “我听闻白公子六岁作的《月上青竹》曾被一位雅士重金求购,可是真有此事?”秉文往前凑了凑,偷瞄一眼白沉柯手中的书册。

  白沉柯又翻了一页书,不说话。

  “我父……亲也常在我耳边夸赞你聪慧机敏,博学多才,还说你的书法力透纸背,颇具大家风范的苗子,不出几年定有作为……”

  白沉柯实在听不下他的恭维之语,合了书,皱眉看他,“可有何事?”

  “无事无事,就是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文秉见他语气不善,只好讪讪地正过身,收拾起桌上的杂物,嘴上却不停地小声嘀咕道,“怎么此处一个两个都这么凶。”

  白沉柯耳力极佳,闻言扯了扯嘴角。

  散学前白罗昇招呼了一圈学子,神神秘秘地同人吹嘘,“我家中书房藏有书法大家米芾的《舞鹤赋》真迹,你们想不想去看一看。”

  白沉柯整书的动作顿了顿,旁边的文秉也是。

  众人“切”了一声,不相信地撇嘴摇头。

  “那《舞鹤赋》失传已久,要有也是官家所藏,你侯府再显贵,也不会高了皇家去吧。”有人讥讽道。

  “你们来我家便知道了。”白罗昇毫不在意那人说言,双手别在背后,瞧着白沉柯出了屋子,他才跑到文秉面前,“文秉兄弟,过几日一同来我家,如何?”

  “你家便是白沉柯家么?”文秉双手放在书箧上,疑惑道。

  “他住东厢,同我的院子也不甚很远。”

  “行。”文秉点头答应了,他手指敲了敲桌面,又拉住白罗昇的衣裳,“他可是有个……妹妹?”

  “他是大伯父独子,无甚多的兄弟姊妹了,倒是我家,人多兴旺些。”白罗昇挠了挠头。

  回到家中,白罗昇同陈氏说了今日之事,陈氏笑成了一朵花,直夸赞他,“真是孺子可教,年岁长些也知道结交良友了。”

  “那文秉便是官家嫡子周乾,我儿你可要好好照顾他。”陈氏临睡前又交代道。

  “我知道。”白罗昇点了点头。

  ***

  白罗昇果不食言,几日后的早上,他在府门大手一挥,众学生呼啦一串鱼贯而入,挤在白家前厅的花园中,吵吵嚷嚷甚是热闹。

  老太太抬手在炭炉上暖着,看了一眼正端坐在桌上用早膳的白沉柯问道,“隔壁站着的皆是你同窗,如何不去看看?”

  白沉柯银著一顿,细细嚼了嘴里的饭食才慢悠悠地道,“丢人。”

  “为何丢人?”老太太哼笑一声,“你是清高不屑同他们为伍了?”

  “不是。”白沉柯垂眸。

  “那是为何?”

  “叔父前些年借了陛下的《舞鹤赋》来看,随手放在大书房中,我瞧着有趣,摹了一副。”他面无表情道,“后来叔父觉得还算不错,就放在了那里没再动过。”

  “……”

  文秉来得较晚,先是在白罗昇那处看了一眼,他瞧着画小声咕哝道,“上周我才从父皇那里看了真迹,这副字模得倒像,可那上头的墨迹分明是近年新出的松烟墨。笔锋看着如快剑斫针,但也只虚虚做到了形似嘛,哪有原贴那般潇洒肆意。”

  他顿了顿,“啧啧……无趣。”

  文秉悄悄退出后,抓了个小厮问了几句,优哉游哉逛进了百部阁。

  “沉柯果然在此处。”文秉自顾自走进前厅,走到老太太面前,拱手弯腰,颇为有礼道,“见过白老夫人。”

  “容老身猜一猜,小公子可是沉柯在家中曾提起过的文秉?”

  “哦?沉柯提起过我吗?”文秉惊喜道。

  白沉柯瞥了他一眼,眼风寒凉。

  “你怎么不去隔壁,那头可热闹了。”文秉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拿起手边刚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既然热闹,你怎么过来了。”白沉柯不留情面地戳穿他。

  “我……”

  文秉刚要反驳,外头扑进来一只粉粉蝴蝶,声音欢快似黄鹂,“哥儿,你瞧瞧我今日刚书的字,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