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梅萼
李展既然是个基佬,自然也对桌上这两大美女没什么兴趣,一直在跟长安说话。拉拉杂杂地说到晚饭都快吃完了,他突然神来一句:“对了,安公公,德胜楼今天被封了。”
长安筷子一顿,问:“为什么?”
“听说前两天廷尉府跑了个重犯,窝藏到德胜楼了,今天廷尉府的人去德胜楼抓了人,顺便就把楼给封了。”李展转述着他从外头打听来的消息。
长安眯起狭长的眸子,前两天廷尉府跑了重犯?她怎么不知道?一丝消息都没漏出去呀,如若不然,那德胜楼还敢随便收留来历不明的人?
这赵枢前脚刚还朝,德胜楼后脚就出事了……像是小瘦鸡给个甜枣再打一棒的风格啊。
“这楼被封之后,会怎么样呢?”长安问。
李展喝了口酒,放下酒盅颇有些大仇得报的畅快道:“自然是抄没充公啊。”
“充公?”长安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一大块肥肉被人夹在筷子上缓缓向自己的嘴巴递来,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头伸过去接住才好。
她看一眼已然擦黑的天色,蓦然起身,一边命人去套车一边对纪晴桐等人道:“你们慢吃吧,杂家有事需得回宫一趟,今晚就不回来了。”说着急匆匆回到自己房里,打开橱柜抽屉拿出一只锦盒,小心地分开丝绢从里头拿出一只嫦娥奔月形状的糖人来,心中得意道:屯你几日用你一时,今晚就是你丫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她看了糖人一眼,想着将它放进盒中带走,忽又觉着似有哪里不对,于是又看了那糖人两眼。
这一看还真叫她看出端倪来了。
“圆圆!”她声震屋宇地对外头吼道。
圆圆应声进来,看到长安手里拿着那支糖人,还未开口表情便虚了一下,细声道:“爷,您有何吩咐?”
长安磨牙:“你是不是偷吃这糖人了?”
“没……”
“不说实话明天一天都不准吃饭。”长安怒道。
圆圆吓得一下站直了,大声承认:“回爷的话,因为这个嫦娥姐姐太好看了,我就小小地、小小地舔了她一口,就一口而已。”
“一口就能把她的胸给舔平了?你丫舌头上是有倒刺啊?”长安骂道。
“什么是倒刺?”圆圆好奇地问,接触到长安喷火的目光,忙又垂头耷脑地认错:“我错了,请爷惩罚。”
其实就为了这几个铜板一支的糖人,长安还真犯不着跟这丫头生气,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她要赶在宫门落锁前回宫,就来不及重新再去买一支。慕容泓那厮冰雪聪明,在她面前却又好表面功夫,她此番回宫的理由若不是为了他,能顺利从他手中要到德胜楼经营权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长安焦躁了一会儿,见那丫头垂着脑袋还不忘可怜巴巴地从眼睫底下翻着黑眼珠子偷看她,便将糖人往她面前一递,道:“得得,舔了就是你的了,拿去吃吧。”
“谢谢爷,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以我看来,爷的肚子里能让宰相们赛龙舟!”圆圆说完恭维话,从长安手里接过糖人,以胖子绝不可能会有的轻盈姿态欢天喜地地奔出去了。
长安本来正生气,见一支糖人便能换得旁人这般高兴,又觉着有些唏嘘。她都不记得上一次自己体验这般由心而发的快乐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没了糖人,她想起昨夜自己买了两支发簪,还有一支梅花的没戴过,就拿它做礼物去哄哄宫里那位小仙男算了。
打定主意,她换上內侍的冠服,揣上簪子就匆匆出了府门,登上马车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第461章 孩子气
“陛下,长安求见。”甘露殿内殿,慕容泓刚沐浴过,歪在软榻上抱着爱鱼在那儿撸猫呢,张让忽站在内殿门外禀道。
慕容泓眼睫不抬,道:“让她进来。”
“是。”
张让回身出去,慕容泓捏着爱鱼肥嘟嘟的小肉垫子,眼角眉梢俱是神机妙算后的得意,低声对它道:“看见没,比你见了小鱼干来得还快呢。”
爱鱼莫名所以地“喵”了一声当做回应。
“奴才拜见陛下。”少时,耳边传来长安的行礼声。
慕容泓歪在榻上不动,只淡淡道“起来吧。”
“谢陛下。”长安站直身子。
“不是说张昭的案子不调查清楚就不回宫么,这么快就调查清楚了?”慕容泓依旧不抬头看她,素白修长的手指轻抚着爱鱼柔软光滑的皮毛,似乎对她突然回宫这件事无动于衷。
长安抬头一看,见他长发半干,显然是已经沐浴过了,然而雪白的素袍外面却还披了件样式十分华美的淡银紫色罩衫,衬得露在外面的皮肤白腻生光,简直如同映着月色的霜雪一般。若不是知道她会回来,他这大晚上的穿这么骚包给谁看?
长安心里明镜一般,对他这傲娇的性子也是无计可施,遂凑过去道:“案子的确是差不多了,不过奴才之所以星夜赶回,却是因为在街上店铺中无意中发现了此物。”她从怀中拿出那根梅花簪子,献宝一般呈给慕容泓。
慕容泓投来一眼,伸手接过去,问:“此物有何稀罕?”
长安巴结道:“陛下你不是喜欢桃花么?我见这桃花簪子还挺好看的,想着或许你能喜欢,所以赶紧买下来给你送来了。”
慕容泓自软榻上坐起身,垂眸看着跪坐在他榻前的长安,问:“那店家告诉你这是桃花簪子?”
长安点头,一脸无辜:“是啊。”
“明天可以把他抓牢里去关几天,做买卖之人,连童叟无欺的道理都不懂!”慕容泓气愤道。
“为什么?哪里不对吗?”长安问得认真。
“你也是个傻的,看着机灵,结果却连桃花和梅花都分不清。”慕容泓照长安脑门上戳了一指头。
长安捂脑门,凑到慕容泓手边去瞧那簪子,道:“这不是桃花簪?是梅花?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慕容泓道:“桃花一般只有五片花瓣,花型单薄。”他指着那簪首的花朵道“你再看这花,层层叠叠多少片花瓣了?花型如此厚重,且枝丫也呈虬结之势,分明是梅花。”
长安仰脸看慕容泓,一双长眸晶莹透彻,满目崇拜道:“陛下,您这见微知著的本事也太厉害了。”
慕容泓微微凝眉,狐疑地盯着长安道:“朕怎么觉着,你这恭维之语说得这么刻意呢?”
“哪有?奴才分明真诚得不得了。只不过,既然这不是桃花的,那陛下想来是不会喜欢的了,还是还给奴才吧。”说着她伸手去拿那簪子。
慕容泓却忽然起身道:“朕先戴戴看好不好看,你过来给朕梳头。”他脚步轻快,行动间轻软素袍和外面的罩纱都扬了起来,背后看去倒似只翩跹的蝴蝶一般,显见心情极好。
想起这支簪不过是自己临时起意的替换之物,且为了自圆其说还编了套桃花的谎话来骗他,长安难得地微微愧疚了。
他头发还未全干,不似全干时那般丝滑难以梳拢。长安给他梳头时,慕容泓就从镜中看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在烛光的辉映中如珠似玉。
两人都不说话,只目光偶尔在镜中轻触交缠,静默中居然也让人品出几分柔情蜜意来。
长安渐渐觉得不自在,将簪子插上他发髻的同时开口问道:“陛下,那德胜楼被封,是你授意的吧?”
慕容泓怔了一下,从镜中看着长安似笑非笑道:“瞧瞧,过不得一刻那狐狸尾巴便露出来了。”
长安用玉梳敲了下他刚束好的发髻,道:“瞧你那小肚鸡肠的样儿,我送完簪子还不能问两句公事了?你身为大龑的一国之君,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什么呀?”
慕容泓先是被她敲他头的放肆动作给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又欠欠地觉着这动作其实隐含亲昵,遂也不与她计较,只道:“原来你只是送完簪子随便问两句啊,那此物,你定然也是不稀罕的了。”他从袖中抽出一张折好的纸,捏在指尖一抖。
长安一眼便看出是张房契,当下便伸手去拿。
慕容泓手一扬,避开她的碰触,顺势站起身离开妆台前,回身看着她,眸中笑意流动,问:“说话便说话,你动什么手呀?”
长安放下梳子跟过去继续从他手中抢那房契,口中道:“是德胜楼的房契么,就看一眼。”
慕容泓将胳膊高高举起,就如当初用如意悬着小鱼干逗弄爱鱼一般,转过来转过去就不让她够着,曼声道:“不过就一张房契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想当初被她抓包虚量身高,而今他手里拿个东西,她踮着脚也够不着,慕容泓心里那个得意呀,简直比在朝上看政敌吃瘪还要畅快。
长安岂能看不出他故意逗她,够了两下之后便停了下来,负气道:“不给就不给,我倒要看看除了我之外谁敢接手,大不了我天天派人捣乱去。”
慕容泓挑眉:“你敢?”
长安比他还横呢,乜着眼道:“我敢了又如何?你咬我呀?哼!”她转过身不理他,向软榻那边走去,想去抱软榻上的爱鱼。
还未走两步,忽闻身后衣袂轻响,她不及转身,已是被慕容泓从身后一把拥住,与此同时,他侧过脸用牙齿轻衔住了长安白皙单薄的耳垂。
这动作在长安看来简直比接吻还亲昵,她当即将脸往旁边躲去,试图挣扎。
谁知她一躲他便加大咬力,耳朵一阵扯疼,长安忍不住“嘶”了一声。
慕容泓从背后拥着她,双手握着她的双腕,将她的双手牢牢摁在她小腹前,见她不动了,才放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笑着低语道:“不是你让朕咬的么?躲什么?”
长安瞪大眼睛,意识到他这根本不是在玩闹,他这分明是在调情。
慕容泓他……都会调情了?!傲娇小仙男会调情了?!
长安难以消化这晴天霹雳般的事实,愣了半晌,直到慕容泓又咬上她的耳垂,她才回过神来。
“奴才不过是开玩笑而已,陛下你怎么还当真呢?”这次长安不敢擅自躲避,只得干巴巴地笑道。
慕容泓却没有接话,他柔软的唇轻含着她薄薄的耳垂,用侧切牙和尖牙在那块没骨头的软肉上轻轻蹍磨着,碾得长安又疼又痒。她忍了半晌,又觉外耳轮上忽的一润,是他的舌尖触了上来,就似嘉容用羊毫笔描花样子一般描绘起她外耳轮的曲线来。
这下痒得钻心,长安再忍不住了,头一偏躲了开去,又被慕容泓咬着耳朵拖回来。
“都说了不准躲。”他在她耳畔不满地咕哝道。
长安笑着道:“别咬了,痒得要命。”
“好,朕不咬了。”他是不咬了,他照着她的耳后亲了下去。
软软地唇贴在她少被触及的敏感肌肤上,轻轻一吮,长安霎时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纵然内心再老司机,也无法改变这具身体在男女情事方面依然是个少有经验极其敏感的嫩雏的事实,比起接吻拥抱,这样的耳鬓厮磨似乎更让她承受不来,她用了些力气想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慕容泓紧紧地扣住她不放手,那软嘟嘟的唇已经一路向下吻到了她的脖颈上。
在深蓝色衣领的映衬下,她的脖子呈现出玉石一般的冷白光感,仿佛是没有温度的,然唇印上去才知其实触感不仅温暖,还很绵软。
长安不用香,她身上最常有的气味,是洗衣服用的皂荚味道,偶尔能在她头发上嗅到某种植物带点青涩气的味道,哪一种都和女人联系不起来。
唯有如慕容泓此刻这般亲近接触时,才能从她肌肤上嗅到一丝从骨血深处氤氲出来的淡淡温香,那是如假包换的女儿香,也是如今这世上唯一一种能让慕容泓无比安心又眷恋的味道。就这般小口小口地吮着,他都觉着自己仿佛要醉过去一般,丝毫也不想放开她。
“陛下……”他一吮长安就起一身鸡皮疙瘩,一吮就是一身鸡皮疙瘩,几次之后,长安感觉自己都快出汗了,他却毫无停下的征兆,忍不住压着嗓音唤他。
“嗯?”
“放开我,我不问你要房契了还不行吗?”长安忍着他在她脖颈处的厮磨,目光都有些不清明了,眼睫一抬,发现爱鱼趴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正昂着毛茸茸的大脑袋,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和慕容泓,似乎正在观察这两人黏在一起到底是想干什么?
仿佛隐私被撞破,在一双猫眼的注视下,正被慕容泓亲着的长安双颊腾的一下红了。
“不行。”察觉随着长安皮肤上温度的微微升高,那股温香有越来越浓之势,慕容泓将鼻子拱进她的衣领,瓮声道。
长安还是第一次这般似短处被拿捏住了一般的心慌,欲待故技重施,说些扫兴的话来迫他放开她。他却在此时放开她一只手腕,抬手掌住她左侧的脸颊,将她的脸往他这边拨过来,看见她颊上的艳色时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道出事实:“你脸红了。”
“热的。”见他抬起脸来不在她脖颈处厮磨了,长安微微松了口气。
慕容泓笑了起来,清亮的目光艳得像是裹挟着桃花的溪水,他道:“朕还是第一看到你脸红呢。”
“有什么稀奇,是人都会脸红啊。”长安又开始挣扎,带了点欲盖弥彰的味道“还不放开?”
“不放。”慕容泓无赖道,那模样不似他将她拥在怀里,倒似他黏在她身上一般。
“陛下,明年你都到弱冠之龄了,能不能别这么……孩子气?”长安无奈道。
“纵然是孩子气,朕也只在你面前孩子气而已,无伤大雅。”慕容泓脸皮是越发厚了。
长安:“……”
“有时候,朕会有点担心?”慕容泓将尖尖的下颌搁在长安肩上,话锋一转,语意落寞。
“担心什么?”长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