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喂养指南 第11章

作者:寒土 标签: 甜文 美食 古代言情

  白芷往周围看了一圈,有点心虚地眨了几下眼,说道:“当然我不是看不起厨子。”

  “只是你这样的姑娘,本就该千娇万宠地长大,学女红,上女学,然后嫁个好夫婿。”

  白芷的想法,正是世上大多数人的想法。

  谢毓已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以前她都是直接一句“关你屁事”甩过去,但现在面对白芷,却不能假装充耳不闻。

  谢毓看着自己的手。她已经不记得这双手指甲修长,手心嫩白的样子了。为了学厨,指甲要剪到几乎见血,手心上也日积月累出了一层薄薄的茧子。

  她拉了下卷起的袖子,让它自然地落了下去,然后挺直了腰背,露出了一个标准的、一看就是被嬷嬷拿着戒尺训练出来的微笑。

  眼不弯,嘴角上扬到四十五度,微微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贝齿。

  谢毓:“像这样?”

  白芷:“......”

  白芷一时间都想伸手去摸摸眼前人的脸,去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她熟知的那个谢毓,而不是突然被什么孤魂野鬼上身了。

  她手都抬起来了,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蠢,悻悻地放下了手。

  谢毓见她这般反应,没憋住,弯下腰捧住肚子,笑得开怀。

  她好不容易笑够了,擦了擦眼角蹦出的眼泪,才直起身回答白芷的问题:“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谢毓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我不高兴。”

  白芷见自己认认真真盼来了这么个回答,正要气急败坏地上去挠她痒痒,却见眼前的人神色忽然一变。

  那神情,跟她娘从前跟她讲她爹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像是望着什么遥远的地方,眼神飘忽,嘴角却微微上扬。

  她又竖起了一根手指,说道:“第二,是为了某个人。”

  白芷歪头,说道:“是谁啊,这么大的福气?”

  “我不记得了。”谢毓垂下眼,看着有点落寞,“我那时候还小,记事记不牢,只知道是个比我大几岁的少年人。”

  她皱着眉,试图在一片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却只得到一团乱麻。

  白芷哭笑不得,说道:“亏得你能为个模糊的记忆坚持这么久。”

  “因为有很重要、很重要的约定。”

  谢毓勾着自己的腰带,浅浅地笑了一下。

  荷包和象牙牌子一起轻轻地晃动。

  白芷默然。

  “那你又为什么要入宫?”

  谢毓狡黠的弯了弯眼:“这就不能说啦。”

  “行行行。”白芷也知道有些事确实是不可以说出口的,便只是装作不高兴了的样子,往谢毓嘴里塞了口糕点。

  “快吃,吃完了还要给太子爷做点心呢!”

  .

  五白糕在清热解毒上果然有很大功效,吃了几天,那颗痘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白芷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的皮肤稍微白了一点点。

  她心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是糕点的效用,凭着那味道,我也一定要央着阿毓给我再做几块。”

  白芷一如既往地踏着漆黑的夜色出门,却察觉到今天东宫里少见的安静,平时为太子爷上朝做准备的宫人们都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凌晨安静的东宫像是一头盘踞的巨兽,让她莫名地胆战心惊。

  她似有所感地皱了皱眉,暗自抚了抚胸口,安慰自己不会有事,就算有事也牵扯不到他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宫人身上。

  后来,她发现,自己可能是乌鸦嘴,牙齿缝掺了毒,好的不灵坏的灵。

  作者有话要说:  宋衍:本宫是个活在对话中的男人。

  谢毓:(还在冥思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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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要开始一场大戏啦ww

  敬请期待

第13章 橘饼(一)

  卯时初。

  太子爷这一场大病来得很突然。头一天晚上只说是觉得身子稍微有些不爽利,但这对于宋衍而言是家常便饭,因而连贴身伺候的张令德都没有多过在意。

  没想到早上就一病不起了。

  宋衍冠玉般的脸上染了一层绯红,虽然还没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但显然烧得不轻。

  张令德在一旁急得直打转,一个不小心,踢到了桌角,疼得他呲牙咧嘴。

  “我的主子爷哟。”他半真半假地恸哭道,“怎么又病上了呢?”

  宋衍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睛,瞟了他一眼,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本宫还没死呢,哭什么?”

  若不是身份有别,张令德都想去捂住他的嘴:“殿下,那个字可不能随便乱说。”

  宋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本宫先睡一会儿,等太医来了再叫本宫起来。”

  张令德“喳”了一声,踏出门槛,揪住自己新收的徒弟问到:“太医请来了没?”

  那叫孙朝恩的小太监没见过这种大事,神色惶惶然,抖索着说道:“刚有人回来报了,说是林医正刚从床上起来,现在正快马往这边赶。”

  医正是正五品的官,但因为职位特殊,宅邸和皇宫离得很近,不出两刻钟就能赶到。

  张令德略松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却突然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摔倒。

  孙朝恩忙扶住他,关切地问道:“干爹,没事吧?”

  “大约是累着了。”张令德缓了一口气,让孙朝恩去给他拿杯茶过来。孙朝恩忙不迭地应了。茶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取了个盖碗,给张令德灌了一杯。

  张令德一口灌下。茶已冰凉,却依然唇齿留香。

  他苦笑了一下,心道:“谢姑娘的手艺,真了不得。”

  两杯茶下去,那种头晕目眩、胸闷气短的感觉已然消失殆尽,恰巧外面孙朝恩来报,林医正到了。

  林医正已接近花甲之年,却依然健步如飞,带进来的寒风将他雪白的胡子吹得杂乱不堪,矮小而清瘦的身子又撑不起宽大的太医袍,袖子在风中微微鼓起,再配上手里提着的上了年头的木头药箱,乍一眼看上去仙风道骨的,比起太医,更像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他开门见山地问道:“太子爷又是哪里不适?”

  太子爷自小身子就不好,那时候林医正还是而立之年,正是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又得了素有“天下第一神医”之称的陈真人的真传。陈真人故去之后,这称号就到了他头上。

  因而每次太子爷有个头疼脑热,贵妃娘娘都是请他来看,而张令德从宋衍开蒙开始就在他身边近身伺候,平均半个月就要和林医正见一次面,这么些年下来,也算得上是老相识了。

  张令德叹了一口长气,答道:“奴才看着像是普通的风寒,但是也说不准,况且太子爷这身子,就算是风寒也很要命。”

  林医正抚了抚胡子,保养得不错的脸上却没什么难色,似乎很是乐观:“太子爷及冠以来身子比过去已经好了许多了,张公公大可不必担心,若只是风寒,有老夫在,几剂药下去便能好得差不多了。”

  张令德见这小老头儿一副自大的样子,想讽他几句,心里却又希望他这自大的话是事实,于是默默地自觉噤声,将他引入了寝室。

  宋衍睡得不大稳,呼吸急促,面色比起刚才的单纯发红,又增添了一分青紫。

  中医有言:“望、闻、观、切”,林医正光是这么一看,就知道事情远比他想得要糟。

  但是他也不敢妄下断言,上去仔仔细细地把了一会儿脉。

  “不像是简单的风寒。”林医正眉头越皱越深,把了很久,才迟疑着说道,“殿下的脉象时强时若,确有风寒的症状,但似乎又不止于此。”

  张令德听他说话少有地拖拖踏踏,心里的石头高高地吊了起来,没等宋衍说什么,就插嘴道:“那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医正又捋了把他蓬松的胡子——这次用的劲很大,像是存心想拉下几根下来一样。

  他先是跟宋衍告了个罪。

  这老头子从前向来看不上院里太医这种先斩后奏的套路,但是现下他得出的结论实在太过骇人,他甚至有些不敢直接将之付诸于口。

  毕竟人都只有一条命。

  “殿下。”得到了宋衍敷衍般的回应,他才轻声道,“依老夫愚见,您这脉象,像是中了什么毒。”

  张令德倒抽了一口凉气,膝盖一阵颤抖,差点没跪坐下去。

  一是惊,二是怕。

  惊的是在这铜墙铁壁一般的东宫中,太子爷也能中毒;怕的是如果太子爷真中了毒,他这种近前伺候的,自然是不可能留下小命了。

  他火烧眉毛般地道:“林德润,你我也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也知道你这人话不会乱说——但你可想清楚了,这话真没出错?”

  换做平时,林德润定然是会吹胡子瞪眼地骂他居然怀疑自己医术不精,但现在他也无暇他顾,沉吟许久,才一摊手道:“老夫也不知道。”

  张令德:“......”

  张令德:“你什么意思?”

  林德润见他火冒三丈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老夫唬你,只是老夫只会治‘病’,但太子爷这是‘毒’。”

  “况且并不是什么常见的毒,恐怕整个太医院都没人能说得清。”

  林德润顿了一下。

  “怕是要老夫那个不成器的师弟过来才能看得清楚了。”

  张令德愣了一会儿,疑惑道:“你不是陈真人的单传弟子吗?”

  林德润悠悠地道:“他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我天赋向来比不上他,可惜他对悬壶济世不感兴趣,只想着研究世间百毒,不然这头衔哪里轮得着我。”

  张令德发现,他的脊梁忽然弯了几个度,原本红润的脸变得有些苍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让他显出了一丝少见的老态来。

  “林医正。”

  林德润本沉浸在思绪中,听到宋衍的声音,一骇,抬头却见宋衍一双眸子沉沉地盯着他,里面蕴藏了万般心思,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宋衍声音微弱,但其中的坚定不容置疑:“本宫只是得了风寒。”

  “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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