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 第152章

作者:伊人睽睽 标签: 古代言情

  若是深爱,岂会囚禁妹妹?

  要将妹妹从和亲队伍中救走,还得靠自己。

  只成容风拧着眉,并不知卫天子会不会给自己面子。

  ——

  大批宦官去了范翕的府邸,搬走玉女的东西。范翕御马在公子湛的府邸前下了马,卫士们跟随他一道拜见公子湛。于幸兰的人悄悄坠在后方,跟着范翕。于幸兰派来的人心中震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能静观其变。

  而上前让卫士去叩姜湛府门的范翕,面色越白,眼底越冷。

  他想清楚了。

  玉纤阿没有去求见成容风。

  吴国九公主奚妍在自己的控制眼线内,玉纤阿能求助的人,只有姜湛。

  范翕心中扭曲,阴怒。想清楚后他心中嫉妒和怒意如海水翻涌浪潮怒卷一般。

  玉纤阿!

  她以为她去了王宫他就拿她没法子了么!她以为她要去和亲他就放过她了么!她做梦!她是他的,她一辈子都是他的!不管是谁,都别想将她从他身边带走!

  玉纤阿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逃!他绝不放过!

  府邸门打开了。

  姜湛亲自出现在了府门口,向府外看来。姜湛皱着眉,神色看起来几多犹豫,好似有什么麻烦的事让他为难一样。而姜湛看向范翕的一瞬间,范翕脸上那冰凉阴森的气焰倏地一收。范翕苍白着脸,向前趔趄走了两步,甩袖就要下跪。

  姜湛立即奔下台阶,扶住范翕的胳臂不让他下跪。姜湛:“你这是做什么?”

  范翕惨然一笑。

  问:“玉儿是不是来找过你?”

  姜湛目中一怔,然后多了几分心虚。

  他支吾时,范翕反手扣住他手腕。范翕单薄苍白,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姜湛,雪白面上有一些潮红,这是一直发低烧的不正常反应。

  姜湛都要觉得范翕随时会晕倒在自己面前,却听范翕咳嗽一声后,虚弱道:“她与我闹脾气,要离开我。我不知她在你这里与你怎么说的,但那都是她的气话。她如今要和亲,却不想想要我怎么办?我如今身份,连求见她都难。”

  确实。

  于幸兰是卫天子的侄女,范翕又是于幸兰的未婚夫,玉女又住在范翕府上。这关系摊开说,恐对玉女不好。

  姜湛叹口气。

  他说:“我不知你为何将事情闹到这一步。你既要娶于女郎,就不该招惹玉女才是。玉女冰清玉洁,我想洛邑中愿意娶她的,大有人在。”

  范翕低下眼,怅然道:“我何尝有选择。”

  姜湛沉默,明白以范翕今日的立场,若和于幸兰结束了,恐结果不太好。

  范氏一族如今……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姜湛道:“如此,我帮你进宫去探探我父王的口风,帮你问问玉女吧。若是玉女肯见你……你们说清楚,也许好些。”

  范翕得到了自己的目的,便对姜湛感激地虚弱一笑。姜湛再次皱了皱眉,他自己性情大方随意,混事不放在心上。范翕这般羸弱的模样……让他仰面一叹,想不通玉女和表妹为何都爱范翕。

  算了。

  姜湛抹把脸。本来玉女被父王带走就是因他之故。他本就在犹豫该不该去见一见玉纤阿。既然范翕求上来……那就见一见吧。

  范翕达到自己目的,要离开时,被姜湛喊住。姜湛说:“公子翕,希望你不要伤害我表妹。”

  范翕垂下了眼,柔声:“不敢。”

  他背过了身,重新骑上马,脸上放才的柔弱表情便全都收了回来,神色重新变得冷沉沉。他骑在马上,因头晕而身子轻轻晃了一下。范翕眸子却清明,冷静地想着如何和玉纤阿博弈。

  ——

  成容风真是不了解玉纤阿。

  玉纤阿岂会见他们?

  玉纤阿现在躲范翕躲得厉害,范翕甚至怀疑什么和亲,都是玉纤阿主动要求的。

  就是为了远离他。

  她为了远离他,孤注一掷,不择手段。

  他就要傻子一样的姜湛去探她的口风,探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要借助姜湛对玉纤阿的好感将玉纤阿弄出来……等他事后再和姜湛算账。若是姜湛不行……他就采取其他手段。

  玉纤阿永别想离开他。

  范翕陷入自己的深渊中,脑子只被一根神经牵着。他既正常,也不正常。他失去了一切,玉纤阿是他仅有的属于他的。他不放,他绝对不放。

  他绝不可能像自己梦中那样,眼睁睁看着她走。

  ——

  玉纤阿被带到了王宫一处宫殿中休憩。

  宫舍中侍女们悄声走来走去,玉纤阿坐在内殿,也是静悄悄的,没有麻烦她们任何事,也没有问话她们。

  下午时,成容风因为玉女的事求见卫天子。

  卫天子却是自传出要换掉和亲公主的消息后,怕有人来求情或说情,就谁也不肯见。成容风心焦地等候到黄昏,才知道范翕恐算准了卫天子不见他们。成容风终是不甘心地离去,打算去寻范翕,与范翕再合计一番此事。

  天降霜雪,殿外鹅白一片。到了黄昏,雪才断断续续地停了。舍内烧炭,玉纤阿坐在一副六博棋盘前,拄着下巴沉思。

  她登上姜湛府,本是想靠姜湛来钳制范翕。但是意外遇到了卫天子……她不可能从卫天子眼皮下逃走,玉纤阿便干脆生了其他的心思。她此人大胆而无情,当卫天子看她几眼时,她就看出了卫天子那蠢蠢欲动的心思。

  和亲是天子放出的话。

  但是天子看她的眼神……嗯。

  玉纤阿想再看看。

  她沉思之时,听到了宫外侍女通报:“天子到——”

  玉纤阿连忙起身,她迎出内舍,才出了帘子,就撞上了大步进来的卫天子。卫天子姜雍换回了天子的常服,额前垂旒玉珠随着他走动而晃。他脸色沉淡,在玉纤阿屈膝向他行礼时,他才快走两步,扶住了玉纤阿。

  姜雍道:“女郎不必如此多礼。”

  之后便主动走向内殿,玉纤阿缓缓跟在天子身后。宫舍中侍女点了香、上了茶水后,便都静静退下。玉纤阿坐于蒲团上,端庄而悠缓地为天子倒茶。姜雍手撑着额,一时打量她的美貌,一时打量她端着茶盏洗茶的细长手指。

  美人如此,自是全身上下无一不美。

  ……却要便宜九夷?

  卫天子沉思时,玉纤阿将茶端到了他眼皮下。他撩目看去,玉纤阿触目与他一对视,微微一笑后,才缓缓说道:“陛下,茶要凉了。”

  姜雍回神:“哦?哦。”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接过玉纤阿递来的茶,忍不住,再次看了此女一眼。

  他家有母大虫,不敢放纵。而即使他敢,他也未曾见过美至此的女郎。女郎分明稳稳坐在下处,乌发挽于腰际,长袖置于膝上。她端正垂坐,眉目清婉,他却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听女郎婉婉开口:“多谢陛下为妾身谋前程。”

  姜雍目一凝,隐约觉得不对。

  见玉纤阿怅然般道:“九夷族在北地,比燕国还要远些,荒僻些。听说未曾教化……”

  卫天子抬了眼,知道哪里不对了:“……你不愿去九夷?那与寡人回宫是为何?”

  玉纤阿无辜而惆怅:“陛下想多了。妾身是越国薄家女,第一次来洛邑,为富贵繁华迷了眼。妾身没有不愿去九夷,妾身只是……也不知自己要什么。”

  卫天子心中一动。

  长久地望着她。

  玉纤阿侧头半晌,好似察觉到什么一般,她回头。她生了一张美丽忧伤的面容,即便不做什么,也让人觉得她满怀愁绪。此时玉纤阿满目疑惑地望向天子,卫天子却从她眼中看出愁思无数。

  天子起身,坐近她一些。玉纤阿仍诧异地看着,天子的靠近让她压力甚大。她想起身避让时,天子忽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玉纤阿忍着强甩开的想法,她心中已知自己猜测卫天子对自己有意的心思是猜对了,便仍做着不解震惊状看天子。

  卫天子长相平凡,自以为透过女郎惆怅又含忧的眼眸看懂了玉纤阿的心思。他握着玉纤阿的手,道:“寡人心思与你一样。”

  玉纤阿心想你和我的心思是不是一样我不知道,但你的心思是什么,我显然已经看懂。

  无妨。

  她一开始说和亲,一是因为被天子见到了,她躲不掉;二是因为正好可借此随天子离开,让范翕以为她去和亲,为她逃离他争取时间。而她自然不是真的想和亲,她现在要先搅黄了这个和亲。

  之后再慢慢搅黄其他事。

  总是要范翕认输。

  她是与范翕博弈,不是要牺牲自己成全九夷。

  ——

  卫天子与玉纤阿坐着说了一些话,美人陪坐,谁会不满?卫天子试了玉纤阿一些话,玉纤阿真真假假地编了一些。她说话婉婉,气质极温,鲜少有人与她说话而不受她的影响。果然一开始卫天子还有些疑心,当玉女怅然而泣,说自己是被越国薄氏收养的时,卫天子已开始怜惜她的出身。

  玉纤阿却露出几分天真无辜的笑,道:“陛下,妾身自愿为陛下分忧,去和亲九夷,帮大卫与九夷建立盟约!”

  卫天子神色几闪,怜惜道:“可怜你小小年纪,背井离乡,为越国薄氏来洛邑奔走,寡人却送你和亲,实在心有不忍。”

  原是玉纤阿将自己跟随范翕,说成是为越国薄氏奔前程。反正越国离洛邑太远,卫天子一时半刻也不会知道真相。

  随她说罢了。

  卫天子与玉纤阿挨着说了一些话,玉纤阿试探出他有动摇让她去和亲的意思,微微松了口气。想只要动摇便好。玉纤阿想着心事时,忽然被男人搂住了腰肢。她身子一下僵硬,因她已许久未曾感受到男子带来的这种威胁了。

  卫天子的气息包围着她,他扣着她的腰,不容她拒绝的,呼吸拂在她耳后。如虎狼在后,沉着呼吸,等着她入网。

  玉纤阿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

  头皮欲炸!

  她和范翕在一起时间久了,她有了真正喜欢的人,她竟大意了,竟忘记了世间男子的这副恶心面孔。与她答应什么,就一定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要她柔情蜜意,要她顺服体贴,要她如宠物一般顺应。

  玉纤阿不动声色地露出笑,柔声:“不知陛下说不忍心妾身和亲,是何意?”

  她这样说着时,便站起身,想自然无比地推开卫天子的手,从他怀里退走。但是她才一动,腰肢被握的力道收紧。玉纤阿慌张地转过脸,刚惊呼了一声“陛下”,就被卫天子拽到了床榻上。

  胡乱的气息喷拂而下。

  天旋地转后,让她浑身血冷,让她恶心!

  这个男人,没有范翕那样俊朗的面容,没有范翕身上的温润熏香。没有范翕的柔情,没有范翕的耐心。这个年龄大了范翕整整一轮的男人,是天子,他将玉纤阿扣在怀里时,皮革卸下,意味不言而喻。

  玉纤阿仰面躺着,光被那人挡住。她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直接的男人了,她和范翕又太亲近了……她真的好久没有这般恶心过男人了。

  玉纤阿目有几多怔忡,她恍恍惚惚地想,原来范翕改变了她这么多。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当男子靠近她时,她忘了男子对她的觊觎龌龊心思。

  都是范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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