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 第171章

作者:伊人睽睽 标签: 古代言情

  玉纤阿抬了目,目中盈盈若水。她轻声:“公子,聪明不聪明,与情与爱,是无关的。”

  她微笑:“也许先遇到公子,我也会喜欢公子。但是飞卿带给我的感觉……他打动我的地方……我想无论是过多久,无论是我到底何时遇到他,都是改变不了的。即使我先遇到公子你,待我再见到他,我依然会爱上他。他是不一样的。”

  玉纤阿喃声:“也许爱,本就是让人不可置信的吧。”

  姜湛许久无话。

  他看到玉纤阿提起范翕时面上轻软柔和的神色,眼底那若有若无的笑意。玉纤阿是文静娴雅的美人,是那类古画中才会有的凭栏扶窗、目中染愁的绝世美人。这样的美人,提起范翕时,眼中的愁绪都不再有了。

  姜湛仍是不甘心,他分明已经打动过玉纤阿……他问:“他到底哪里比我强?我当真一点机会也无?”

  玉纤阿向后退两步,打量着姜湛的面容。

  她轻声:“他其实是不如公子你的。他脾气很坏,控制欲强。他平日看着温柔,私下却总是在生闷气。他气性大心却小,斤斤计较。他身份现在也不如公子这般光风霁月,他还会偷偷对我撒谎,让我为他伤心。他是皮相好,但皮相好又不能当饭吃,还会让人心软原谅他……他不如公子的。”

  姜湛问:“那你为何不选我?”

  玉纤阿垂目:“公子样样都好,公子只有一样不如他。”

  “公子不是范翕。”

  姜湛怔住。

  他望着玉纤阿,始目中黯黯,觉得自己输得这般惨。他样样好,脾气也好性格也好,对玉纤阿也不错。他只是不是范翕。只是不是范翕,玉纤阿犹豫来犹豫去……她还是选范翕。

  她或许也曾对姜湛动心。

  她也曾对姜湛露出笑。

  也曾心软地答应他的求嫁。

  但是前提是范翕不存在。

  当范翕出现,当范翕出现在玉纤阿的视线中……不管玉纤阿身在何处,玉纤阿都会忍不住向范翕看去。她不管身在何处,她都会被范翕吸引走目光。

  姜湛闭目,满心颓然,始觉得他输了。

  罢了罢了,强求不得。他总不能如于幸兰那般要死要活,非要留下玉纤阿吧?

  那也太卑微了。

  ——

  然玉纤阿和公子湛的退亲,没有这般容易。

  姜湛满心颓然丧气,进宫向卫王后解释,说自己和玉纤阿的婚事取消。

  卫王后冷声:“取消?你们二人,在拿我开玩笑么?满朝文武都在等着看,我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你说取消婚事?绝不可能!”

  姜湛怔住。

  他有些不解:“我已告诉母后,我并不喜爱玉女。我已不喜她,为何母后仍要办婚宴?”

  卫王后垂目盯着他,微微放软语调:“湛儿,是我昔年太宠爱你,放任你游山玩水,对政务一窍不通。你父王还在盯着玉女,你父王后宫中的美人夫人们,都在盯着我。若是我任由你们解除了婚姻,我便沦为一个笑话。我在朝廷中的话语,也不再是一言九鼎。我若是让你们解除这门婚约,成家就要被你父王拉拢去。这是绝无可能的。”

  姜湛愣愣地看着王后。

  他实在不懂:“母后,这天下是我父王的,你为何要跟我父王争权?齐国在卫王朝是有话语权的,你何以要处处压父王一头?”

  卫王后道:“这却是不怪我。怪你们姜氏宗亲,厉害的人物没有几个。偏偏我们于姓的,厉害的人却太多。能者多劳,既然齐国有这样的本事,为何要让权?这天下已经是你父王的了,但是齐国为了得到这个天下,也牺牲了很多。我必要为齐国争权,我的王后宝座,才能坐稳。”

  姜湛道:“母亲你的地位一直是极稳的!”

  卫王后道:“你懂什么。若有人能取而代之,你父王巴不得拉下我。我不会给你父王这个机会的。所以在朝廷上,齐国必须有话语权,必须有臣子支持我,站在我后方。而不是迫于你父王的威信,来孝敬什么王后。”

  姜湛头痛,他说:“……我只是想与玉女退亲而已。”

  卫王后冷笑:“我说了,绝无可能。湛儿,是你昔日说你喜爱玉女,我才为你定下了这亲事。但是婚事不是任由你玩笑的。此事你不要管了。纵是你不喜欢玉女,婚后母亲也会帮你纳取你喜欢的女郎。你是我的幺子,我不会委屈你的。如今,你只静待成婚便是。”

  姜湛愕然。

  他从来没想过,他的权衡被母亲利用,他和玉纤阿的婚姻沦为父母争权的工具。如今他和玉女成不成婚,已经不是他和玉女解除婚姻的事了。

  这是王后和天子之间的权力博弈。

  是他父母不见血光的厮杀。

  姜湛颓然垮肩,未曾想到自己那对昔日恩爱的父母,会成今日这个样子……

  ——

  姜湛抱歉地将事情告诉玉女,他没多说别的,只委婉说王后不同意他们退婚。姜湛觉得对不起玉纤阿,反是玉纤阿转头来安慰姜湛,让他不要着急。

  玉纤阿本人并不慌乱。

  因她已提前猜到了这个结果。

  对于她要退亲,范翕一直若有若无地欲言又止,成家对此不管不问。范翕欲言又止也罢,成家不管不问,可成家分明是希望她和公子湛成亲的,然而成家却不来劝她……显然成家认为,她是很难退亲的。

  也许在成家眼中,玉纤阿无可奈何地嫁给公子湛,婚后二人幸福美满,玉纤阿就会忘掉范翕。

  而在范翕眼中,玉纤阿无法解决她的婚姻,范翕想出手帮她解决。只是碍于对玉纤阿的惧怕,范翕没有开口,或者说……范翕在等着玉纤阿自己解决不了,回头向他求助。或者,玉纤阿软下身段求范翕,让给范翕一些好处?

  玉纤阿面容沉静,她已将此事思量来去,她想应该有其他的法子。容她再想想……

  ——

  玉纤阿近日是有一些麻烦的。

  卫王朝的姜氏宗亲在寻她麻烦。

  因九夷和谈使臣回来告状,姜氏宗亲才知道那宗亲公主,仍是被派去和亲。当日卫天子明明承诺的代嫁女郎玉纤阿,被认回了成家,并没有去和亲。且到了今日这一步,九夷使臣已经见过了和亲公主的面容,宗亲自然无法让玉纤阿取而代之,重新代嫁。

  且据和亲公主亲口所说,她是被喂了药,什么都不知道,昏昏沉沉下被送上了马车。她醒来时见到九夷使臣,都要吓哭了,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

  必是有人在中间做了手脚。

  而姜氏宗亲分明认为,这个做手脚的是,必是帮着玉纤阿的人。

  宗亲公主被派去和亲,公主的父母得知后暴怒,嚎啕大哭,进宫就向王后告状。先前还支持他们的王后,此时反而漫不经心地安抚他们,说玉纤阿要和公子湛成婚,请他们忍耐。

  然——如何忍耐?

  自己的女儿成为了牺牲品,那个本该代嫁的玉纤阿,却能风光嫁人!如何能忍!

  随着玉纤阿和公子湛的婚期将至,玉纤阿也要进宫向王后请安。王后对她淡淡的,而玉纤阿自然也懒得讨好王后。王后喜不喜欢她,她都无所谓。玉纤阿拜过王后之后,被领去后宫休憩散步。

  沿着湖水慢慢行走之时,玉纤阿仍垂着目,思量着该如何退亲。

  突然,前方行来了一个女郎。想来在宫中出现的女郎,不是公主也是王姬等尊贵之人,玉纤阿退后避让,那女郎却拦住她,挑衅十分:“站住!”

  玉纤阿抬目望去。

  女郎冷眼打量她:“生得果然不错。就是你让玉娆妹妹去和亲的?玉娆妹妹本来不用和亲,都是你的错!不知你给王后天子吃了什么迷魂汤,他们竟然还让你嫁给公子湛!太可笑了!”

  玉纤阿柔声问:“女郎是……?”

  旁边宫女小声劝玉纤阿忍耐避让,说这位女郎,是一个公主,平时就骄纵跋扈,脾气任性。这个公主恐是听人吹了什么风,就来找玉纤阿算账。对这种没脑子的公主,聪明人自然是能避让就避让。

  玉纤阿却眼睛微微一顿,一个主意涌上了心头。

  她问这个公主:“和亲不和亲是天子和王后说了算,你找我有什么用?定是不敢与王后叫板,才来欺负我?”

  公主顿时:“你!”

  玉纤阿身后的宫女着急:“女郎少说两句。”

  那公主:“少说什么少说?没听她瞧不起我?你叫玉纤阿是吧?你还敢不服气?我玉娆妹妹的一生都被你毁了……”

  玉纤阿温声:“这话可笑。各家性命,旁人怎能毁。公主若是姊妹情深,自己去代嫁呀。何必拉着我?我又不认识你的玉娆妹妹。”

  玉纤阿素来伶牙俐齿,她常把范翕说的无话可说,小小一个公主,又岂能说得过她?那公主火冒三丈,看玉纤阿仍是清清凉凉、温温柔柔。玉纤阿挤兑了她几句,转身便盈盈而走。

  公主却气得无法,冲向玉纤阿:“我与你拼命——”

  湖水波光湛湛,金色阳光融浆般流转。

  “噗通——”

  “噗通——”

  两声落水声渐次响起。

  侍女们腿软,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一下子,宫中人仰马翻:“快、快!救救两位女郎!”

  “向王后禀报!”

  这却是糟了。

  这位公主来宫中做客,那先前和亲的父母也在。听说玉纤阿推了公主落水,再加上和亲之事的矛盾,那和亲公主的父母火冒三丈,严厉要求王后定要惩罚那个玉女。

  两位父母声泪俱下:“她不过是一个野丫头,不知怎么好运被成家认了回去。却不将我姜氏王族放在眼中。王后若不严惩,我姜氏日后如何立威于天下?”

  王后沉思。

  ——

  卫天子这时正与范翕在一起。

  范翕和于幸兰退了亲,就来宫中向天子请示。

  天子叹气一声,想到范翕和于幸兰退了亲,自己家中那个母老虎,自己却全然无法……天子问范翕:“日后,你打算如何?”

  范翕正要回答,外面小宦官气喘吁吁来报:“陛下,不好了!宗亲们全都来闹事了!要陛下给个说法!王后让陛下赶去凤栖宫,说有大事商量。”

  天子怔住:“什么?”

  宦官答:“玉女和一宗亲公主在王后宫中吵了架,玉女和那位公主落水。先前和亲公主的父母正好在王后宫中,王后拿不定主意……如今宗亲全来堵门了,吵嚷着要说法!”

  天子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立时拂袖:“简直胡闹!”

  他焦头烂额,登时负手出宫。范翕眸色一沉,跟在天子身后。天子也顾不上问范翕跟来做什么。

  而等卫天子和范翕一起赶到入殿时,抬目,只见众人在宫殿中吵嚷,殿正中只立着玉纤阿。面对千夫所指,玉纤阿面容雪白,却沉稳无比。

  范翕抬目,看玉纤阿向前行一步,她长袖络绎纵起,向下对王后而拜——

  “妾身愿自囚以谢罪,平宗亲之怒,望王后成全。”

  殿外醒来的天子和范翕怔住,殿中撑着额头头痛地王后撩起眼皮。

  王后问:“如何自囚?你是何意?”

  殿外宦官报喝声高,众人都知是天子来了,纷纷让路。玉纤阿听到了“公子翕到”,她回首,衣袖纵横,与范翕对视一眼后。她款款长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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