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娇宠日常 第74章

作者:渊爻 标签: 古代言情

  在容决看来,薛钊唯一做得还算可以事,也就是有了薛嘉禾这么个好女儿一件罢了。

  “还有我弟弟阿云。”薛嘉禾又道,“他除了我之外,也没别人去祭拜上香了。”

  容决沉默半晌,道,“我陪你去。”他顿了顿,半是赌气半是命令,“你不同意,我也会在后面跟着去。”

  “那摄政王殿下还请跟远一些,”薛嘉禾含笑回应他,“因为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个地方要去。”

  “还有什么人要你祭拜?”容决皱眉。

  “我那不告而别故人。”薛嘉禾仍用了两人先前心照不宣暗号,她支颐道,“倒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只是借着清明机会……你笑什么?”

  容决绷紧嘴角,自觉十分严肃,“我没笑。”

  “你……”薛嘉禾视线在容决唇畔停顿一瞬,微微蹙眉,“罢了,若我出去扫墓,你跟着也随意,只当是顺路罢了。”

  容决握拳遮了嘴角应下,满心想都是等明日到了那树洞时候,他要和薛嘉禾说点什么。

  是从她嘴里再骗几句“小将军”好话出来呢,还是干脆顺势就势将自己就是她惦记了那么久“小将军”这件事说出来?

  容决想了大半夜,明月高挂时堪堪睡着,第二日醒来仍然精神奕奕,匆匆洗漱完便要直奔对面院子,被赵白硬是给拦下了,“王爷,赵青来信今日凌晨刚到。”

  容决不得不停了脚步,从赵白手中接过密报,这次不是一扫而过,而是细细看了半晌,道,“人手够吗?”

  “恐怕得从东南调一些过去。”

  “调,”容决沉声道,“再即刻把消息送去京城。”

  他往日里说去京城,说都是自己这边官员心腹,这次说完后往门外看了一眼,沉吟片刻后复又道,“直接告诉陛下。”

  赵白再度应是后匆匆离去。

  容决花了两息时间收拾心情便出了门,敲了薛嘉禾院门后,绿盈很快应门。

  这个从宫中细心教养出来女官早就不像一年前那么怕他,道了声“大人”后便给他把门打开了。

  薛嘉禾随后从屋里出来,她手中提着篮子,视线从容决身上一扫而过,对绿盈吩咐道,“你便在家留着,我小半日便回来了。”

  绿盈看了眼容决,低声应了是,多少有点不情不愿。

  若是没有容决,绿盈还不放心薛嘉禾一人出门,恐怕要麻烦孙大嫂过来帮忙照看两个孩子,但有容决在后面跟着,绿盈也不敢夸海口说自己比他更厉害。

  薛嘉禾挎着竹篮出门,真真没多看容决一眼,就任凭他在后面跟着。

  ——这人又不会听她话掉头回去,不如便任他跟着好了。

  薛嘉禾没走太远,只离开长明村落大约几百步便绕进了一个拐角,在那一小丛树林边缘停了下来。

  容决跟在她身后,看见那是个十分粗糙小墓碑,上头甚至没刻名字,像是就地捡了块长石头便拿来用了。

  在薛嘉禾低头擦拭墓碑时候,容决试探地上前几步,接过了薛嘉禾手中竹篮,搭话道,“这是你弟弟?”

  薛嘉禾垂眼将无字墓碑擦得干干净净,神情很平静,只应了一个嗯字。

  容决便闭了嘴,帮着薛嘉禾将祭祀食物摆好,又将纸制银钱元宝等等拿了出来。

  薛嘉禾没拒绝容决帮忙,她安安静静地将一切做完,双手合十了会儿,便伸手将供在墓前一个馒头拿了起来咬了一口。

  容决还是第一次看给人扫墓,扫完之后将祭品给吃了。

  薛嘉禾将白面馒头咽下肚子,见一旁容决显然按着疑惑不敢说话,笑了笑,边将剩下半个放回去边道,“这墓碑是我亲手立,那时不会写字,因而是个无字墓碑。小时候吃都吃不饱,好容易才能省下一些来祭拜,等祭拜完了,我就将吃分一半给自己,剩下一半给阿云,就跟他还活着时一样。”

  说到这里,薛嘉禾轻轻抚摸了墓碑顶端,像是隔着这一小块石头看着早夭幼弟一般。

  “可惜,他没来得及过上好日子,早去了十几年。我们从尚未出世开始便相依为命,可如今我好日子,却已没办法再分享给他了。”

  “……你对他诸多照顾,他想必也希望你过得好。”容决绞尽脑汁地挤出安慰之词。

  上阵杀敌他擅长,舞文弄墨也将就,但要容决说两句妥帖暖心话,这还不如把刀架他脖子上。

  “死了人还有什么好想呢,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薛嘉禾拍拍裙摆,站了起来,将竹篮挽在臂弯,避开了容决来扶手臂。

  她仔细瞧过容决英俊面容和高大身形,叹了口气,不知要风得风容决究竟还要在小小长明村蹉跎多久才能燃尽热情。

  若是换个姑娘家,恐怕早就已经沦陷了,可偏偏容决眼睛不好使,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薛嘉禾想了半晌,慢悠悠绕过长明村到了林道旁,没往树林深处走,只随意找了个地方,将篮中酒取出,自己抿了小口,剩下都倒在了地上。

  她不知道小将军是死是活,也不好随意给他立碑,便以酒遥遥致意,不知何时能真再度相见。

  将酒撒完,薛嘉禾便转头回长明村,容决在后头跟了两步,发觉不太对劲——这跟他想好不一样啊!

  容决停住脚步,“就这样?”

  薛嘉禾扭头看他,疑惑道,“还要怎么祭拜?”

  “就……”容决顿了顿,“你往年就这么致意你那位故人?这是你们从前见面地方还是怎么?”

  薛嘉禾抱着篮子奇道,“你不是对我那故人很不屑吗?怎今日这般在意?”

  “我听孙威提过一二。”容决早想好了理由,他抱着手臂色厉内荏道,“你不是一直想找到他吗?多告诉我些线索,我或许能帮你找到他。”

  薛嘉禾想了想,她道,“能见是缘,不能见便是缘尽,我并不执着于此。”

  容决:“……”你半个月前还不是这么说!

第85章

  只看容决面孔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薛嘉禾笑了笑,“那时我虽用话蒙了你,但也是无意将孙大哥拉下水;如今小将军杳无踪影,我拿什么来糊弄你?”

  “……你喊他小将军?”容决无视了“糊弄”这词,闷声问。

  薛嘉禾歪了歪头,“说来,我也不知他那时是不是将军,只当时年幼想不到别词儿,便这么叫了,如今想来,应当没有那般年轻将军。”

  容决顺势提议,“你们是在这树林里认识?”

  薛嘉禾偏头看他一眼,不知道向来对小将军充满恶意容决怎么突然对这事这么上心。

  “我想听听他事。”容决一本正经道,“今日这般应景,你只在林外给他敬一杯酒,不太好吧。”

  薛嘉禾眨眨眼睛,“他又不会知道,只是我自己聊表心意罢了——你又什么时候为他打抱不平起来了?”

  容决心想为自己打抱不平这能叫打抱不平吗?

  “我也不指望小将军事就能叫你死心,”薛嘉禾道,“毕竟他和你……一点也不像。”

  容决:“……”

  这下摄政王不服气了。他拦住薛嘉禾回村方向,追根究底地问,“我和他哪里不像?”这世上哪有说自己和自己不像道理?

  “他比你讲道理。”薛嘉禾意有所指地说。

  容决冷着脸道,“这不可能。”

  薛嘉禾和容决对峙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容决今日不会善罢甘休,便懒得和他多费唇舌,转身进了林子,熟门熟路地往里走去,那跟个迷宫似林子在她眼里好像处处都带着路标似。

  容决绷着脸在她身后跟了半晌,没话找话,“你好似记得路怎么走?”

  “我常去。”薛嘉禾头也没回地答,“陈夫人离开后,我没人可说话,便常常去那里打发时间。”

  容决轻咳一声,“都说些什么?”

  “都是些无趣事,不必浪费摄政王殿下功夫。”薛嘉禾婉拒。

  但容决只要一想到“小将军”就是他自己便万分开怀,薛嘉禾保持距离礼貌回答听在他耳中也不算什么了。

  ——她小时候觉得寂寞还会偷偷跑去找和他相遇地方说话,怪傻乎乎。

  薛嘉禾不软不硬给容决碰了两鼻子灰后便没再听见他动静,想是自己不假辞色起了作用,便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将容决带到了树洞位置。

  她确实是熟门熟路,一路上都不怎么需要停下来辨别方向,好似林中这一条无形路就印在她心底似。

  这树洞,薛嘉禾自己也有许久没来过了。她扶着树干弯腰打量那不深不浅洞穴,有些疑惑,“这里切口很新,看起来近期有人到访过。”

  容决像模像样地跟着她观察,“说不定……是他想起往事,过来故地重游?”

  薛嘉禾若有所思地用手指轻抚着树根断掉截面,“这般光滑,定是有人用锐器砍。”

  容决凑近看了两眼,“斧头?砍刀?”

  “或者,剑。”薛嘉禾慢慢地道。

  容决心中一跳,面上十分冷静,“既然他是军中习武之人,用剑也很正常。”

  薛嘉禾探头往里面看去,眯着眼睛很快扫过一遍,“只有树叶树枝,里头没留下什么。”她顿了顿,道,“若真是小将军来了,他不该来这里……”

  “……不该什么?”

  “没什么。”薛嘉禾站直了身子,她指了指树洞,漫不经心,“我和小将军是在这里遇到,他受了伤在此处藏身,我碰巧路过,替他找了些药品食物,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

  容决忍了又忍,才没把和当年两人谈话相关内容说出口,“只这些,不足以让你惦记这么多年吧?”

  “他出现时机太好,是陈夫人走了之后几个月,正好是我最害怕时候。”薛嘉禾淡淡道,“如今想来是我那时胆子太小,需要个人陪,恰好那时他出现了,便叫我一记记上了许多年。”

  容决嗯了声,这次注意着没让嘴角再翘起来。

  “你说或许他来过这里……”薛嘉禾轻笑道,“我倒是挺想再见他一面,看看他过得好不好,能不能认出我,还有——”

  容决认真思索这两个问题。

  过得好不好?还成,薛嘉禾要是和他回汴京就能更好。

  能不能认出她?……虽然晚了点,但他到底比薛嘉禾先认出对方来。

  “——还有他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薛嘉禾轻声道。

  容决呼吸一滞,竟是现在才想起这个致命问题来。

  ——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在没有和小小薛嘉禾告别便匆匆离开了长明村?

  容决记得,他伤势在薛嘉禾一天天造访中渐愈,十几天后赵白带人找到了他,随后他在离开前……

  “我只记得那一日我同从前一样到了这里,他却不在了,”薛嘉禾想了想,又体贴地补充道,“不过我落水后病过一场,忘了许多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也将这些忘了。”

  容决想了半晌,从十一年前回忆里将那段重伤记忆抠了出来。

  ——他跟赵白走时十分匆忙,怕被南蛮追兵发现,便在树洞里给薛嘉禾留了信物,是从盔甲上抠下一小块甲片,上面刻有将士们所属兵营,只要薛嘉禾在里面找了,就定然会发现;只要带着那甲片去找军营找人,就必然能联系上他。

  可此后数年,容决都不曾等到带着那块甲片找上门人,又忙着打仗杀敌,渐渐便忘到了脑后。

  ……难道薛嘉禾从来没拿到过那块甲片?

  容决试探道,“他难道不曾给你留下信物?”

  薛嘉禾懒懒道,“摄政王殿下以为我到这里来过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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