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允清吖
江筝倒忘了回她一个,想着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再想想顾钟越的表情,他摸摸自己的脖子,好险,保住了。
马车上
席风荷忽然想起来,有一阵子没见过江筝的那个小侄子了,这几天在园子里遇见了,他总会远远地朝他们行个礼。
挺有礼貌的一个孩子,只是席风荷觉得他好像有点怕他们,不怎么愿意和他们一起。
席风荷问一旁闭着眼睛小憩的顾钟越知不知道江怀霄去哪了。
“不知道,小孩子嘛,总是贪玩些,说不定和朋友喝酒去了吧。”
说罢,顾钟越在席风荷怀里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又闭上眼睛。
“可我总感觉那小孩有些怕我呢,也不知道为什么。”
听着顾钟越均匀的呼吸上,席风荷闭上嘴,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像哄小孩子那样轻轻地拍着顾钟越。
假寐的顾钟越满意地勾起嘴角,肆意地享受着席风荷对自己的偏爱,脸上写满了幸福。
不过席风荷不会知道,江怀霄怕的不是他,是她旁边的顾钟越。
江怀霄一直以为这天底下打他最狠的就是他爹了,可后来他遇到了顾钟越。
他不过是调侃了一句顾钟越在席风荷面前的样子像极了三岁小儿,就被顾钟越吊起来狠狠地教训了一番。
偏偏那个人还是皇上,他还手不得,他的小叔叔也只能干看着——他一度觉得他小叔叔在心里偷笑。
被教训过一次之后,江怀霄就老实了,见到顾钟越就躲得远远的,他觉得,摊上这么个丈夫,真是苦了那个活泼可爱还会武功的姐姐了。
不过江怀霄没能在京都待上多久,就快马加鞭赶去了南谷找他姑姑。
他的身上,还有顾钟越给他的任务。
第三十九章
半月没回宫,席风荷想起宫里那三个人,也不知道她们相处的怎么样。
席风荷有皇后的身份在那,也不好意思和她们几个一起玩闹,只能私下里跟顾钟越抱怨,她也好想和她们一起闹啊。
“那就去啊。”顾钟越捧着她的脸,温柔的道。
“可父亲说,作为后宫之主,要端庄得体,方能……”
顾钟越打断她,“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岳丈大人的话了?”
想想也是,席风荷哪次不是把席安行气得吹胡子瞪眼,若她从小就老老实实地听话,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作天作地的样子,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我哪有不把你放在眼里?我对你可是恭恭敬敬的。”席风荷不服地嘟起了嘴。
只是朝中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和顾钟越,她不想让人抓住把柄,在顾钟越面前参她一本。
顾钟越揉揉她的头发,笑道:“嗯,你对我可是尊敬得很呢。”
“你大可不必拘泥于你的身份,你在后宫里怎么样,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岳父大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席风荷的眼睛亮了起来,还能这样?可一想到宫中可能会有他们的眼线,席风荷的眼神又暗了下来。
看出来她在想什么,顾钟越安抚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放心吧,他们的眼线都被我清理掉了。”
包括李尚琮在你宫里安插的眼线和在送你的梨树下埋的东西。
只要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你只管去做能让你开心的事,不管什么事,都有我给你兜着。
得到了顾钟越的肯定,席风荷欢喜了一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宫——她也想去看着齐敏做胭脂,跟着许庆涣一起练武。
顾钟越看着一脸期待的席风荷,心里又喜又酸:她的皇后好喜欢和那几个女人一起玩啊,万一他将来失宠了怎么办。
新山亭
湖中的荷花开得正艳,也隐隐有了将要衰败的迹象。热气把蛙儿从湖里蒸了出来,趴在湖边呱呱地叫。
顾钟越曾经想让人把那些烦人的蛙都捉起来,被席风荷拦住了,没有青蛙的夏日荷塘,就像没有小火炉的雪夜。
他不太理解席风荷的比喻,但还是把听席风荷的话把那些青蛙留了下来。
如今再听到这让人心烦的蛙鸣,顾钟越额上青筋暴起——不光为那蛙鸣,也因为新山亭和走廊上挤满了的宫女。
廊上熙熙攘攘,亭中乱乱糟糟,石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瓷瓶,齐敏在桌旁招呼着她们,
“来来来,昭仪亲自做的胭脂水粉,这可是天底下的独一份,物美价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俨然长明街上脂粉铺子的老板娘。
许庆涣在一旁乐呵呵地收钱,她面前摆满了铜钱和碎银子。
顾钟越在湖对岸站了良久,栏崇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气越来越重,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
忽然,栏崇看到亭中还有个熟悉的身影,兴奋地指给顾钟越看:“皇上,皇后娘娘也在呢!”
“……”
栏崇察觉到不对劲,一抬头果然看到了顾钟越阴沉着脸,眼中是意欲喷薄而出的怒火。
顾钟越朝着长廊走去,栏崇和孙营慌忙跟了上去。
“皇上驾到——”孙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众人皆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脸色如修罗的顾钟越,四下逃散。
栏崇怎么看刚刚从他面前跑过去的人怎么像他的一位同僚……
顾钟越阴沉着脸,穿过长廊,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席风荷坐在三人中央,淡定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
“席风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把后宫当成什么了!”
齐敏三人从未见到过顾钟越如此动怒,许庆涣不自觉地抱住了她旁边齐敏的胳膊,瑟瑟发抖,一向淡定的申牧萱脸色也不甚好。
席风荷一言不发地收拾着桌子上被撞乱的脂粉,将倒掉的白玉瓷瓶扶了起来,指如葱根,修长白嫩,轻轻捏着一个淡粉色的小瓶,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顾钟越的心也是因为这场面狠狠地跳动了一下,怒气消了不少,但这事总得有个解释。
“席风荷,朕在问你话。”
“皇上,我们……”齐敏见席风荷一直不开口,想帮着解释一下,结果刚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顾钟越冷冷地睨她一眼:“你闭嘴,朕在问皇后!”
席风荷将那些东西认认真真地摆好,绕过桌子走到了顾钟越面前,牵起了他的手。
“走,回宫再说。”
齐敏三人的心狂跳,虽说席风荷是皇后,但那可是皇上啊,万一皇上发起脾气来,那可……哎?皇上就这样跟着皇后娘娘走了?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栏崇给了她们一个不屑的眼神:呵,还是太年轻了。
齐敏惊魂未定地坐了下来,“皇上为什么这么生气啊?我们不过卖了个胭脂而已。难道是因为我们没有送给他?”
“你们扰乱后宫秩序,难道还不够吗?”申牧萱道。
齐敏一脸不爽的看着她,“什么叫我们?你难道没有参与吗?”
申牧萱冷哼一声,没有反驳。
许庆涣想着刚刚席风荷和顾钟越走时的样子,心中有些担心。
“皇后娘娘不会有事吧?”
齐敏和申牧萱也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担忧之情爬上心头。
凤仪殿
“席风荷,你瞧瞧你们,后宫嫔妃像街边小贩一样,成何体统?”想起刚刚混乱的人群和像集市一样热火朝天的新山亭,顾钟越暴怒。
“不是你说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席风荷抬眼看着他,一脸的无辜。
一句话让顾钟越未说出的话都梗在了口中,顾钟越像被泼了盆凉水一样,沮丧地在床边坐下了。
他就不该跟席风荷说那些话,鼓励她去和齐敏她们接触。
这才回宫几天啊,席风荷就和她们打成了一片,顾钟越去上早朝前都会嘱咐朱轻让席风荷好好休息,回来之后就能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席风荷。
可这两天,顾钟越每次回来都不见席风荷,不是在望仙楼就是幽篁里,再不然就在翠微宫,反正肯定是在这几个地方。
席风荷到底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女孩,小时候虽然调皮,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自娱自乐,远远地看着席宿雨和席言芸她们一起抚琴司花煎茶。
她表面上不屑与她们一起的,但朱轻心里知道,席风荷趴在树上的时候,眼睛总是看着青洛苑的方向。
如今有了齐敏几人,和这几个年龄相仿性格迥异的姑娘一起,席风荷仿佛又回到了豆蔻年华。
围坐在一起陪着齐敏一起研磨胭脂,昏昏欲睡的听着申牧萱给她讲四书五经,和许庆涣一起精进武艺——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们看着许庆涣舞剑。
顾钟越何尝不知道席风荷现在过得很开心,他很少在席风荷脸上见到那么纯粹欢喜的笑容,可是,当席风荷又一次在依偎在他怀里,一脸笑意地说起她的这几个玩伴之时,顾钟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你都没有时间陪我了。”顾钟越平复了一下心情,抱着席风荷道。“我们说好了要去鸣苑听曲儿的。”
许是因为缺少了席风荷的陪伴,顾钟越最近迷上了听戏,他将之前空置的戏园子收拾了出来,又请了京都里的最好的戏班子云谣社来唱戏。
意识到自己最近忙于玩乐,确实忽略了顾钟越,愧疚涌上心头,席风荷呆站着,除了回抱顾钟越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今天我哪也不去,只陪着你。”
“好,一言为定!”顾钟越语气欢快。
席风荷这才想起来,戏班子今天才进的宫,明天才开始唱戏。
“顾钟越,你个……”席风荷抬眼,对上顾钟越乌黑的眼睛,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看上去湿漉漉的,格外引人心疼。
席风荷抱紧他,“用过午膳了吗?”
“没。”顾钟越乖巧的看着她,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着席风荷的脸。
“我们去用膳吧,我让朱轻备了酸梅汤,最是消暑。”说罢,拉起顾钟越的手向外走。
顾钟越乖乖地跟着她,却是在偷笑:瞧瞧那些女人,和席风荷玩得再好有什么用,他的荷儿不还是最疼他。
御花园
三人百无聊赖地用小扇扑了半天的蜻蜓,是在是无趣,又见席风荷那么久不回来,猜想是不是皇上动了怒,惩戒了皇后。
原先拿来卖的胭脂水粉已经让丫鬟们全收了回去,只留下个圆形的珐琅彩胭脂盒。
几人并不缺那点钱,只是太久没有感受过集市的热闹了,正巧齐敏这一段时间做了不少这些玩意儿,几人也用不了,便想出这个主意。
胭脂是齐敏做的,主意是申牧萱想的,皇后只不过是过来看个热闹而已,白白替她们担了责,几人倒有些愧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