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允清吖
“可她是……”
“我知道她是你妹妹,但你为嫡她为庶,你们的姐妹之情,在身份地位带来的差距之下,本就岌岌可危。”
“更别说你和她向来不对盘了。你要知道,人若有了嫉妒之心,足以将人性都泯灭。”
顾钟越字字锥心,试图借此告诉席风荷,人心难测。
“荷儿……”
眼看着席风荷又开始神游,顾钟越无奈地摸摸了她的头。
“我带你去见她。”
“好。”席风荷干脆利落地答道。
席言芸坐在阴冷潮湿的地牢中,看着角落里一团黑漆漆的像烂泥一样的东西发呆。
地牢中不仅阴暗,还有一股子恶臭,熏的她只想呕吐。
若换了平时,她是半步都不愿意踏进来的,如今却不得不忍受着这里的肮脏。
她还没有见过唐陶,听闻他已经被带去审理了,想起唐陶平日里哄骗她时的样子,席言芸嘴角扬起嘲讽的笑。
也不知道他这次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席言芸这下总算是承认了席风荷平时说她傻是对的了,她这样,可不是傻到家了。
轻易地听信了一个男人的花言巧语,做着当上王后的美梦,将自己推进了万劫不复。
可笑的是,她现在居然还在自欺欺人,等着唐陶的解释。
真是……太傻了。
席言芸想着,听到身后狱卒的声音传来。
“皇后娘娘,这边请,小心脚下。”
席言芸回头,看见了一脸严肃的席风荷和她身旁面色不善的顾钟越。
席风荷在顾钟越耳边低语,顾钟越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狱中只剩下了姐妹两人。
“你是来质问我的吗?”席言芸自嘲道:“还是来看我笑话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已经恨你恨得想要杀了你?”
席风荷不言,定定地看着她的脸,眼中的失望和席安行如出一辙。
“席风荷!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庶出就看不起我?你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是嫡出,嫉妒你能得到父亲的疼爱,嫉妒你嫁给了太子,嫉妒你当了皇后!”
席言芸歇斯底里地喊完,嗓子都有些沙哑,脸上已经全是眼泪。
席风荷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递到席言芸面前。
“擦擦眼泪,哭成这个样子,丑死了。”
“……”席言芸无语凝噎,颤抖着接过手帕,眼泪却像决了堤似的止不住的往下流。
“就你那个傻样,活该被人骗。”
席风荷道,语气中却没有半分嫌弃和怪罪。
席言芸哽咽道:“你……你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我确实生气,气你是个傻子,一点都没有席家小姐该有的聪慧。”
“不过,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凭你一己之言,我不信你会害我。”
席风荷一字一顿,字字砸在了席言芸的心头。
“我会让他们善待你的,你还欠父亲一个道歉。你让他失望了。”
“在结果出来之前,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席言芸沉默着,眼睁睁看着席风荷离去的背影。
在那一抹倩影消失在台阶之前,席言芸下定决心一般,冲着她哭喊道;
“姐姐,你成亲的时候,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的。”
席风荷的身影顿了顿,没有停下脚步。
她是真心祝福过啊,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心情就变了。
我与你争斗,同你吵架,但我从没想过要害你……
席言芸用尽了全身力气,她瘫坐在草席之上,痛哭不已。
柳下笙歌庭院,花间姊妹秋千。
终是一步踏错,姐妹情谊成空。
第五十二章
对唐陶的审讯没有费太大的功夫,初阳只是将他属下的认罪书放到了他的面前,他便对自己罪行供认不讳。
“你为什么要刺杀皇后?你与她素无瓜葛。”
“我没想杀她,只是想杀个位高权重的人,恰好挑中了她而已。”
唐陶满不在乎地跪在初阳面前,像极了一个在接受长辈教训的但丝毫不长记性的纨绔。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可能会给南谷带来一场战事?”
幸而顾钟越没有亲自来,否则他看到唐陶这副样子,怕是当场就要斩了他。
初阳克制住想一拳打在他脸上的冲动,继续问道。
“呵……”唐陶嗤笑一声,“南谷于我,不值一提。”
初阳居高临下的俯看他,眼中是满是不屑。
“好歹是生你养你的故乡,在你口中就变成了不值一提?”
“你们在这里审讯我,而不是直接出兵,不就代表你们并没打算和南谷开战吗?”
“……”
唐陶看透了他们的心思似的,眼角带着得意的笑。
“有传言说你已经被南谷驱逐出境了,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是想借此机会挑起两国战事。”
“可被你们发现了不是吗?”
唐陶笑意更深,初阳觉得自己的引以为傲的耐性要被耗尽了。
“我们已经和你哥哥联系过了。”
此话一出,唐陶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他收起笑容,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狱中安静了许久,昨天夜里下了场秋雨,初阳依稀听到了不知何处传来的“嘀嗒”声。
“你们打算何时将我遣回南谷?”
觉得今天问不出来什么了,初阳正打算转身,却听到唐陶忽的开了口,语气平淡,但细听可以听出其中隐隐有些期待。
根据大弘和南谷缔结的盟约,凡是越国的犯罪,彼此都有权利自行处理。
但若牵扯到了皇家或是权臣,涉及死罪的,则必须由专人押送回国,双方共同审讯。
发生在边界的打架滋事小偷小摸的案件,一般都是由当地的衙门直接处理了,在大牢里待上几天给个教训也就算了。
可唐陶是南谷皇子,还犯了如此大罪,按例当由使臣押回南谷,与南谷共同审理定罪。
不过……初阳冷笑,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怜悯。
“不必麻烦了,南谷国主已将同木鱼交给了皇上,你的事情,全权交给大弘处理。”
同木鱼?!!
唐陶瞪大眼睛,刚刚的云淡风轻荡然无存。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把同木鱼给他,他明明知道同木鱼意味着什么!不会的!”
唐陶痛苦地抱着脑袋,面如白纸。
“我不信!我要见他,我要见唐瑾!我要见他!”
初阳侧身躲过扑上来的唐陶,两个侍卫冲上来牵制住了他。
“先押下去吧。”初阳吩咐道。
直至被关进牢房,唐陶还在吵着要见唐瑾。
看到唐陶前后反应差别如此之大,初阳对他和顾钟越得出的结论有一丝的怀疑。
难道他的目的不是挑拨离间?
回想起唐陶刚刚的样子,初阳在心中有了别的猜测。
孟秋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墙慢慢地坐了下去。
腿上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着血,背上的鞭伤火辣辣的疼 双手沾满了鲜血,几乎失去了知觉。
孟秋没心思关心自己的伤,她心里现在只担心唐陶。
也不知道孟冬那个贪生怕死的东西会不会把少主供出来。
孟秋和孟冬是唐陶被驱逐之后在死人堆里捡到的。
他们的家乡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旱,颗粒无收,南谷刚刚经历了夺权的危机,根本没有经历来管他们这些穷乡僻壤。
肉眼可见的能吃的东西都被吃光了,鸟兽都绝迹了,连树皮都没有放过,有人饿极了,连土都吃。
即便是这样,还是饿死了一堆又一堆的人,幸好村民还有良知,没有想过对同类下手。
唐陶来的时候,孟秋和孟冬正在为了争抢两颗刚刚冒芽的野菜打的不可开交。
孟秋虽然是个女子,但是身手敏捷,就算是饿了好几天,她还是轻易地放倒了孟冬。
就在她迫不及待地把野菜塞进嘴里的时候,唐陶走到了她面前,递给她一个干硬的馒头。
“别吃那个,那是曲菜娘子,有毒的,吃这个吧。”
唐陶是唯一没有被她的脸吓到的陌生人,孟秋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番,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馒头,坐到一旁两三口便进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