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玲珑秀
尚家的女儿非常的容易嫁出去,到了年纪时,相关同行的人家来求娶的多。尚家的女儿多多少少是懂得一些药方知识,在夫家一般来说还是能够帮得上手。平时她们与娘亲的关系也相当的亲近,毕竟自家的嫂子或者弟妹,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人。这些年,尚家人虽然比前几代低调许多,可是在药理研究上面更加的用心起来。
大祸事时,药草自然是最紧俏的东西。尚家有自己的药草院,自然长年累月的存下许多的药草。后来院子里这些药草,尚家人遵守宫中大夫的安排,全部供需出去。药草院中没有存货,尚大夫和尚五大夫在迫不得巳时请求出京城,去来购一些药草回来,应急这场大祸事。君上自然首肯下来,还派出军中大夫的人随行。
原本这样的事情,大家是要同心协力共度难关。可惜尚家一位出嫁的女儿,因夫家有人生病,家中已经没有药草可以用,她急急忙忙的回娘家来要药草。她听得一句药草院中已无药草,心里已经愤懑异常。她又听自家娘亲和嫂子们说,要她听从统一安排发药时。那个女子完全怒了,她在尚家时,年纪小一直深受长辈和兄长宠爱,在夫家也当家理事多年。
这个女子完全不相信家人的话,她跑到尚家药草院时,将士们守护在外面,坚拒她进去寻找人。她再次跑回娘亲,求自己的父亲不管如何,要为她拿到一些药草,让她好有面子回夫家。这位尚大夫望着自己宠坏的女儿,轻摇头说:“尚家的人,听从君上的指令,已把所需药草全部供奉出去。纵然家里人生病,主方的药草,都要去申请领取。”尚家女子大闹娘亲,最后涂抹着眼泪,说着绝交的话回到夫家。
江姓沐只觉得这是又一个被棒杀的女子,只是她的命要比虞细细好。文九娘轻叹着说:“小懒,家里许多的人,都说伯父是给这个女儿气没有的。唉,我想着以后要生女儿的事,我现在就觉得害怕起来。她如何能为了夫家,逼死自己的父亲。”江婉沐听着文九娘明显纠结的话茬儿,眉头一皱赶紧开口说:“九娘,别的尚家女儿有没有回来逼家人要药草?”
文九娘轻摇头说:“她们嫁的人家,一般都是与这一行有关的人家。她们最多是上门来问下家里有没有存货?听到没有了,一般都会另想法子。那个姑姐年纪小时,她长得漂亮嘴巴甜,她深得家中老祖宗喜爱,家里面人人都喜欢她。谁也没有想到,她嫁人后会变这么多。夫家对她再好,也好不过娘家人对她的好。”
得,江婉沐总丫明白文九娘纠结在那处,她就是想不明白那个嫁出去尚家女的行为。这话转来转去又转到结上面。江婉沐神色慎重的对文九娘说:“她这一辈子过得太顺了,觉得娘家的任何人都应该无条件的对她好。特别是在那时更加应该如此,给她在夫家撑起面子。九娘,其实她就是一个不肯长大的受宠爱的孩子,没有想过她最终的行为,害了最爱她的人。希望她父亲的命,能让她警醒起来。人长大以后,任何的付出都是相互的。”
第三百零七章风不止(1)
回程时,江婉沐和三个孩子坐在马车上面,三个孩子照旧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小打小闹般的玩耍着。她的眼光若有所思的来回打量着三个孩子,她的视线时不时的会久留在江懒懒的身上。惹得小女子在她的注视下,用小手摸了头又摸了脸。
尚明始和江飞扬帮着江懒懒一块查看起来,江婉沐这时却转开眼神,三个人又拥在一块说话起来。可是过一会后,江婉沐还是忍不住眼光再次的落在江懒懒的身上,最后江懒懒实在受不了自家娘亲剥皮般的的眼神,主动开口寻问:“娘亲,我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好吗?”
江婉沐听后摇头,她有些闷闷不乐的说:“没有。是我自个担心自已没有好的方法管教好你。我心里想着你要是长大后,日子过得不好,我一定会跟着内疚不安。”三个孩子停下打闹的动作,尚明始赶紧冲着江婉沐表态说:“姨,我以后会待懒懒好,只要懒懒的话有理,我会听她的话行事。她长大后,日子一定能过得好。”江飞扬听尚明始的话,一脸不高兴的拉扯着他,冲着他说:“始儿,男子汉当家作主,怎能听一个小女子的话。”
江懒懒在一旁听后,伸手把江飞扬的手,从尚明始的身上拉开去,冲着江飞扬说:“飞扬坏,始儿明明说只要我有理,他就会听我的话。婶婶也说男人要这样,才是有智慧的好男人,要不就是猛夫。”江飞扬相当不服气的冲着江懒懒说:“大哥哥说过,女人没有见识,听女人的话,自个也跟着没有出息。”尚明始给这两兄妹夹在中间吵嚷着,他一脸为难的瞧着看热闹有劲的江婉沐,叫着:“姨。”
江婉沐对着他轻轻摆手,示意他不要去搭理自家两个孩子。江婉沐在这时代对待孩子的教养,算得上非常的惊世骇俗作为。她从来没有当两个孩子是自已的附属品,而当他们是独立的个体,平时母子三人的对话,是非常平等的说话方式。尚明始从小瞧着江婉沐如此对待他们这些孩子,自以为江婉沐比自家的娘亲都要亲近,自然有时会说些悄悄话给她听。
江婉沐今日开解了文九娘,却把自已陷落下去。她上了马车后,想着自已对孩子们的放养政策。她从前一直认为自已做得对有远见,两个孩子比一般的孩子要自立许多。可是现在听文九娘提及尚家那个女儿的事情后,她转而又忧虑自已这般野养出来的孩子,长大后多少会有些不合这个时代的主流教养。
江婉沐心里想着那些扯不清的麻纱事,那眼光自是把三个孩子瞧来又瞧去,她瞧着江飞扬时心里有几分安心,觉得男孩子还是野养一些好。她的目光落在江懒懒的身上,心里却担忧许多。这个时代的女子,许多时候她们的命运随波游戈,有的要依靠娘家的势力,在夫家有份好日子过。有的要依靠夫家的宠爱,在娘家享受应该得到的尊严、、、、。
江婉沐纠结想得头痛起来,眼下那两兄妹争执起来,反而让她放松起来。尚明始望到江懒懒委屈的小模样,伸手捉住江婉沐的手摇晃着说:“侠,你别担心懒懒以后过得不好,我会对懒懒好。我现在就对懒懒好,我会帮着姨管教懒懒。”江婉沐听得莞尔一笑,对尚明始笑着说:“好。我记下你的话,懒懒将来要是养成任性不讲理的性子,我就算在你的头上,那是你没有用心教好她。”尚明始重重的点头说:“好。”
江婉沐心里分外的得意起来,尚明始这可是你自己答应下来的话。尚家一向是非常正统的教养方式,一言九鼎的做法。尚明始自己要管教自家的娘子,江婉沐自然不会多事去反对。江懒懒是一个好运气的女子,没有什么比从少一心要管教一个人,渐渐会上心来得快的事情。江懒辙将来惹火尚明始,他也会认为错的是自己。尚明始小小年纪,自己把自己亲口卖掉,还帮着数钱的行为,加深江婉沐对他的喜爱。
她冲着两个还在小声音争执的兄饮,说:“停工两个回去想想自已错在何处?”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停下争执声音,江飞扬望到自己娘亲时,他一张小脸羞赧的红起来。江懒懒依旧是一脸不平的瞪着自己的兄长,她凑到尚明始的耳朵边说:“始儿,飞扬欺负我。”尚明始原本要象平时那般哄着她,他抬眼瞧到江婉沐笑眯眯的瞅着他。他低声说:“懒懒,飞扬是你的兄长,你在外面要给他面子。”
江懒懒是满脸惊讶神色瞅着尚明始,她的眼里渐渐的涌现出泪花。尚明始在一旁急得要跳起来,抬眼见到江婉沐还是笑容可掬的瞅着他,他只有咬牙忍下来要哄江懒懒的话。江飞扬瞧着自家的妹子受委屈的模样,他瞪眼对尚明始说:“始儿,你不会象平日那样哄哄她就好。你这一哄,她就没事。”尚明始瞅着江婉沐,见到她还是没有表示的样子,他沉沉的低下头。
江飞扬瞅到尚明始的眼色,他望到江婉沫的笑摸样。他想起自己谓的话,赶紧小声音解略说! “娘亲,我那话没有说你。是别的女人没有见识,你和祖母舅母们加上婶婶,都是有见识的女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难怪圣人会如此感叹不已,眼前就是一个女子和三个小人想暗斗一个胜负出来。
江婉沐自觉得自己是女人,但是她是有见识又大度的好女人。她轻笑起来冲着女儿招手说:“懒懒,端庄的女子,轻易不要在人前落泪。”江懒懒用力忍着要掉到眼眶边的眼泪,江婉沐瞧得不忍心起来,冲口说:“其实我觉得那话是屁话,人活一世,总会有难处。能哭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哭出来?何况是在亲人面前哭。再说,有时女人的哭泣,也是一种好用的路子,弱势时哭得让人小瞧你,说不定能争得一线生机。”
三个孩子听这话笑起来,江婉沐却恨不得拿刀劈了自己,实在是江懒懒的美色祸害了她,令她竟然教她用眼泪做武器。江婉沐只要想到自家女儿以后要时时泪眼相对她,又有些受不了的弥补着说:“懒懒,眼泪有时也不是百用百灵,年少时别人想着你年少,年轻时别人想着你年轻。你想想娘亲现在这般年纪,要走动不动在人前掉泪,是不是很丢脸的行为?所以能不在人前哭,就少在人前落泪,尊重比同情来得有价值。”
江婉沐说完这话后,深觉得为人母亲是相当伟大的一种职业,还要顺带兼做为人师。难怪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显得吧嗦唠叨起来,让孩子们瞧着听着就觉得烦闷。明子叔转进南城后,没有了熙熙攘攘人流,他才能听到车内江婉沐这番前后纠葛的话语。他有些好笑的摇头。难为江娘子教养女儿的心,又怕女儿吃亏,又担心女儿太过娇弱。
马车在院子门口停下来,明子叔站在车门旁,示意车上三个孩子自己跳下来。他在一旁护持着,等到三个孩子跳下车后,他正要把车凳递给江婉沐时,见到她已经自己蹦下来。江婉沐带着三个孩子冲着明子叔挥手,明子叔坐上车架上,马鞭举起来,正要落下去,瞧到一个黑衣的男子,走向江婉沐的面前。明子叔赶紧收回到马鞭,安稳的坐在车架上,回头来瞧着院子门口的动静。
江婉沐瞧着三个孩子们伸手欢快的拍打着院子门,眼前突然一黑起来,抬眼瞧到一个黑衣俊脸的青年,把一张红色的帖子递到她的面前。江婉沐往后退了一步,拒绝接收来历不明的东西。她听到那青年开口沉声说:“夫人,将军请你和孩子们明日去茶居一品喝条用点心。”江婉沐眉头轻皱起来,同那人说:“我们只认识一个将军,和他也不熟。你认错了人。”
黑衣青年一脸忍耐的样子,瞅着江婉沐再次开口说:“我们连将军有请你们做客。”江婉沐半信半疑的接过帖子,打开看到连皓的签名后,又看到约定明的字样,她赶紧如烫手般的把帖子塞到青年的手里,摇头说:“麻烦你帮我转达感激连将军的心意,实在是我们这积柴门荆户的人家,上不了大的台面,担心会给将军大人丢脸。何况孩子们明日有事要做,也不得不辜负将军大人的美意。”
黑衣青年一脸严肃的瞅着江婉沐问:“那夫人和孩子们那日有空闲?我回去好给将军一个交待。”江婉沐忍住到口边的那句 只要是他邀请,我们那日都没有空闲。,她只是淡雅的一笑,转开话说:“我的兄嫂对将军大人一直感激涕零,他们一直想带着孩子亲自去感谢将军大人的恩情,如果将军大人那日有空闲,我会跟我兄嫂说,让他们空出那日的时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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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风不止(2)
院子门打开了,三个孩子却没有进院子门,而是好奇的围了过来,三张小脸仰起来打量着那个黑衣青年。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渐渐的靠拢过来。三个孩子好奇的往声音来处张望,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很快的欢喜叫起来:“娘亲,是杵叔叔来了。”
江婉沐紧跟着转身过去,望到英姿飒爽的楚杵骑马已到近处。他瞧到院子门口的人,很快的从马上快速的跳下来,飞速的缠结好马绳后,冷着脸走了过来。他瞧着黑衣青年冷声说:“你找他们有事吗?”黑衣青年把手中请帖摆示出来,神情相当骄傲的冲着他说:“这位爷,我自然有事同夫人说,我是给我们将军大人送请帖的。”
楚杵伸手从那黑衣青年的手里拿过请帖,他打开快快看后,转头向着江婉沐寻问:“小懒小姐,你与这位连皓将军很熟吗?”江婉沐自是听明白楚杵的话里意思,楚府里面除去楚萧夫妻外,只有眼前这人最知她的往事来历。她眉眼稍弯起来,轻摇头的说:“不熟,连将军这样的天之骄子般的人物,我只偶然因故见过几次。不过将军大人的人品好,年节后不久,我们一院子的人,求救无门时,他帮过我家兄嫂的大忙。
就那一次我见过他,然后就没有机会再遇见连将军。”楚杵听江婉沐的话,他顺手又把请帖放回到气黑一张脸的黑衣青年手里,仔细打量他一番后,沉声说:“这位将爷,我瞧着连将军的这份请帖,下得是很有诚意,可惜时间上却不太合适。孩子们因故已耽误许久的功课,先生好不容易回来,明天正式要上学。他们母子没有空去赴约,只能请你们将军改日另约时间。”
黑衣青年怒目瞧着楚杵说:“请问你是那位爷?竟然直接做夫人的主?”楚杵冷清清的瞧着他,冷声说:“楚府的楚杵,我们主子爷是小懒小姐的义兄。主子爷现在虽然不在这地站着,但我也容不得别人为难小懒小姐。怎么你还有何事需要求知仔细的?我楚杵的名声不响,我站的也是公理上面说话,怎么能叫是为人做主?不过是尽公正之心而已。”
江婉沐听得眉目弯弯起来,她没想到楚杵平日里相当少言,可是要说话时同样犀利,也不会轻易让别人占便宜。江婉沐低头望到三个明显看得有趣的小孩子,嗔怪的低声说:“始儿,你把弟弟妹妹拉回去练习写字。”尚明始自已都舍不得这份热闹,可是他年纪大一些,又不敢不听从江婉沐的话,三人最后是互相拉扯着进了院子门。
院子门依旧敞开着,院门处伸出上中下三个小脑袋出来。江婉沐当做没有瞧见一般的转回头,瞧着黑衣青年满脸愤懑神色,而楚杵神色沉稳瞧着他。江婉沐见黑衣青年一直没有否认楚杵对他的称呼,她想想后对对垒中的黑衣青年说:“这位将爷,我实在有不能去赴约的正当原因,不是我有心要难为你,而是我有自己摆在明面上的苦处。你瞧我一个独身的女子,带着一对儿女生活,生活得本来就不容易。
我们一直尽量低调的生活,可惜尽管如此,我们母子三人还是吸引人的注目。而你们将军又是天人一般风姿的人物,年轻美貌的女子站在他的身边,说不定都容易自卑三份,何况是我这样相貌平平的女子,更加不适合距离他太近。我和孩子们如果要同他在那样的地方出现,那怕只是喝过这么一次的茶,我们都会在劫难逃,从此没有了好名声。
别人只会赞扬将军大人心善有恰悯心,没有人会笑话你们将军。可是人人却会嘻笑我不知羞耻,竟然妄想去攀龙附凤。我自个不要紧,我就怕拖累我儿女的名声,他们的日子还长长久久不能活在流言蜚语中。这位将爷,我身为母亲,为了自家的孩子着想,都不能给外人机会污我的名声。我不能做明知故犯的事情,我只想明哲保身好好的带大儿女。请将爷转告我们的不得意,到时一定让我兄长好好感恩将军大人。”江婉沐双手合十,十分有诚意的向黑衣青年请求着。
黑衣青年把那请帖塞进怀里,他打董着江婉沐后,说:“夫人,我会把你的想法转给将军听。”他说完大步着离个他很快的骑上马奔出巷道。楚杵转头过来对江婉沐开口说:“小懒小姐,楚府家学明日开学。明日我会骑马来接飞扬去楚府。”江婉沐赶紧开口说:“杵哥,多谢你通知我们。不过你明早不用专程赶过来接飞扬。我一会去找辆马车过来,明天始儿和懒懒也要早起去尚家药草院。”
楚杵听得眉头一扬,仙正要说话时,一直停在那里没有走的明子叔,大声音说:“江娘子,明天我会早些来接两位少爷和小姐。你明日闲着时,再去找相识的车夫。”江婉沐高兴的冲着他点头应承下来,有过缓冲时间,她也能细细找找可靠的车夫。明子叔又冲着楚杵单手行礼,他转头后,举起手里的马鞭落下去,马车便往巷口行驶过去。
楚杵盯着院子门口的三个孩子脑袋,他望着江婉沐轻声说 小懒小姐,我认识连三爷多年,他从来是一往无前轻易职窖败的性子。你以后面对他时,能弱势时,千万不要硬挺着,两败俱伤对谁都不好。女人弱些没有错,只有能弱中取胜就好。”楚杵眼神里有着赞同的神色。江婉微微点头说:“杵哥,我不会做胳膊肘儿搬大腿的事情。”楚杵笑着想起江婉沐的确没有做过一件硬碰硬的事。
楚杵大声音冲着那三个脑袋说:“飞扬少爷,明天我在府门口接你。”江飞扬立时把整个头伸出来,冲着楚杵挥手说:“杵叔,我知道了。”
楚杵骑马离开后,江婉沐进到院子,见到刘妇人笑站在院子门里面些的位置。瞧着她站的地方,距离院子门外稍远。其实刘妇人的耳朵十分的利害,能听得清楚外面的动静。说不定她眼下心里正开着八卦小会,偏偏又不敢向江婉沐求证一二来,江婉沐瞅着她苦恼的神情,轻笑着摇头,带着三个孩子回去。
夜色稍稍深一些,江婉沐已赶着三个孩子进被褥睡觉。她在桌边翻着帐册子,手上顺便记着数字。她听到孩子们平缓的呼吸声音,回头瞧着那三张可爱的小脸,站起来又把他们伸出来的手脚,轻轻的塞进被子里面。江婉沐在烛光中,瞧着江飞扬兄妹的五官,觉得老天待她不薄,至少有些事情,还可以拖曳一些日子。
就象楚杵所说的一样,江婉沐多少也明白连皓的性子,他是不会轻易的放过江飞扬兄妹两人,这毕竟关系到男人面子。年节过后,她还有些忧心仲仲等着连皓过来翻底牌,她等了好一些日子,没有见到连皓那边动静后,才稍稍的放松一口气。她觉得自家的儿女,也许在别人那里,没有她想象中的重要。谁知现今连皓突然冒出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想来他应该要知道的事情,都已查得清清楚楚。
江婉沐轻轻的叹息一声音,坐回桌边收拾帐册子,头痛的想着要如何应付连三爷。她从前那样的顺从的待他,只图可以清平度日,眼下瞧着是不能按旧例行事。连王府的人,会不会爽快的认下两个孩子?还是因为她的身世,他们不管三七二十,照旧百般的挑剔她所生的儿女?种种的问题,都要面对方知道如何决定。
房门轻轻的扣了一下,外面传来木根低声:“妹妹,你睡了吗?”江婉沐赶紧过去打开房门,望到他们夫妻双双站在门口。她低声说:“进来吧。他们三介‘人睡着了’只要不大声音说话,就吵不醒他们。 他们夫妻两人站到房里来,江婉沐在光线明亮的房内,才瞧到吉言红肿的双眼。她吃惊的瞧向木根问:“吉言,这是怎么啦?”
今日用餐时,吉言没有出现。江婉沐以为因为江壮实拖着她,她没法子只好在房内用餐。现在一瞧她这样子,只怕是因为哭红了双眼,不好意思出来见人。江婉沐这话一出口,吉言眼泪往下淌,她低哑着声音说:“小姐,对不起。我今天接到哥哥加急信,哥哥说他不好意思写信给你,让我同你说一声 对不起。,我父亲和那个**把你们的事情,说给来打听的人。
嫂子听到消息赶过去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小姐,怎么办?连三爷,他不会放过你们母子三人。小姐,他会抢了飞扬和懒懒两人,你从来不喜欢王府的日子,他们兄妹两人也不会喜欢王府的日子。小姐,你和木根明天就带着孩子们回中南。这里我们想法子拖些日子。对不起,我爹爹和贱女人害了你,哥哥说 他这次再也不会放任爹娘两人。,小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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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风不止(3)
江婉沐望着神色悲怆中的吉言,觉得她比自已更加有一种痛彻入骨的感受。江婉沐隐隐约约的能明白吉言的痛悼感,她一直生活在家人的疼爱中,她对家人,特别是双亲有一种执着的尊敬。尽管她的父母互相闹成为仇敌,她的心底还是相信父母双方的人品,心存幻想认为双亲只是暂时走迷了路。
江婉沐的手,将要落在吉言的肩上时,她又缓缓的收回来。吉言这样的伤心,不是她三言两语能安抚得了的事情。吉言说完话,已经用手蒙着脸,发出闷闷的哭泣声音。她低呤着说:“我去外面。”她自个跌跌撞撞的冲出房间,外面传来她低低的呜咽声音。如果不去仔细倾听,也许路过的人,会以为是风声刮过树叶婆娑起舞的声音。
木根有些神色不安的望着江婉沐说:“妹,我看过方正给吉言的信。他要她快些通知你。他说如果你的心里慌乱不安,不如赶紧带着孩子们去中南。让你收到信的第二天就走,他会在那边另找安全的地方,好好安置你和孩子们。吉言下午刚刚接到信,赶紧找人通知我回来。她自个不敢来面对你,想拖着我来跟你说事情。用餐时,我想着孩子们在你的身边,吉言如此失态神色,还是不要赶紧赶过来,免得惊吓到他们。
妹,我仔细想过方正说的话,我觉得你带着孩子们纵然去了中南,要是再次给连三爷找到你们,只会更加的惹火烧身,到那时你将又能走到那里去?你从来没有欠过任何人的债,也没有欠过连王府和连三爷的债务,何必怕任何人来要债。这过日子,也不能总是这样躲躲藏藏,拖累得孩子们都不能出来见人。妹,我们堂堂正正的面对连三爷,他要是一心跟你来抢孩子们,我们大不了同他拼了。”江婉沐望着木根脸上的愤慨神色,她觉得这样的情景有些熟悉。
江婉沐转而想起年少时,在江家传出江婉逸订亲的那个夜晚。少年的木根提着一根木棒来看她,他站在院子外面,把木棒立在院墙边上,一脸的愤愤不平问她:“妹,你生气吗?”江婉沐那时心里住着个大人,在她的心里,这个半大的孩子,时常会象一般的哥哥讨好妹妹般,做些大人们瞧不上眼的事情。
少年木根见到江婉沐不说话,他把木棒提到手里,低声说:“妹妹,你别生气,我今晚进不了大小姐的院子里面。我听说大小姐明天早上会出门,我现在就去守在她的院子门外。她明日一出门,我冲过去帮你打她几棒子,让你心里舒服些。”江婉沐听他这话,瞧着他眼里的愤意。当时伸手一把连拖带拉扯到院子是里面,赶紧冲着他解释说:“哥哥,我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