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乔
丫鬟无所事事的守在耳房门口打盹,被橐橐脚步声惊醒,看到蒙面的主子匆匆进屋,一切又归于平静。
丫鬟都习惯这样的神神秘秘了。打从夏怜儿主子上次被扇肿了脸,脸伤没好,一直不敢出去见人,要么就偷偷摸摸的出去。这回书斋开学,她因仪容有损,也不得去,还成了薛小姐她们的眼中钉,牵到了春意斋的耳房住着,过得比下人不如。
“发什么愣,你小姐呢。”
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突然到来,留了一把青须,四十上下的样子。丫鬟是夏家带来的,不是谢家分配的,自然认得来人,惊喜欠身:“二爷,小姐就在屋呢,刚回来。”
被叫二爷的男人皱了皱眉,越过丫鬟,还得弯腰进狭小的门框,感到分外的憋屈,进门便嚷嚷:“谢家敢这么对我侄女,让你住耳房。怜儿,你受苦了。”
夏怜儿解开面纱,奔上去,眼泪涟涟:“二叔,我的传信你收到了,可算把你盼来了。都是姓阮的,临门摆了我一道,她害死我了。我方才还见她跟大公子眉来眼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不能去上书斋,被薛瑾瑜她们孤立,都是拜阮妙言所赐。”
这是她二叔,夏松涛,她爹的弟弟和左右手。爹爹是太仆寺卿,皇帝御驾出行都少不得他,有事二叔来也是一样的。
“放心,二叔这不给你出气来了吗。薛瑾瑜和江婳都是我们动不得的人,一个阮妙言还能容她欺负在头上?”
夏松涛并不是为女儿家的恩怨跑这一趟。要知道,夏怜儿此行的任务是结亲,哪怕攀上的是谢珺,对夏家也大有裨益。除掉阮妙言,自家侄女的机会就大了。
夏怜儿泪眸闪闪,咬牙恨问:“二叔有什么好主意。”
夏松涛悠然坐下,端起一杯茶水喝,茶水入口,尝到苦涩又冷的滋味,又嫌弃的放下茶杯,说道:“知己知彼,我来之前打听到一件事,阮妙言有一位继兄叫白泽,竟然在谢家军营当差,还做起了百夫长。”
夏怜儿皱眉:“这算什么好主意。”不是给阮妙言争光么。
想想她,远来谢家孤立无援,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
夏松涛冷笑,道明其中关窍:“你不知,谢家军队升职,是靠考核或者立军功。巧了,前些天我儿,夏桀也去了谢家军营考核,对战的恰巧就是白泽。他居然不战而回,我气得大骂他,后来逼问出来,是我冤枉了你表兄。那白泽竟然走后门,以阮妙言兄长的身份,直晋百夫长,让你表兄连比试的机会都无。这可是触犯了谢墨立下武举初衷的大忌!”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秋收……今天做一个安静的人。
第21章
夏怜儿略一踌躇,“二叔,你相信堂兄的话?”
说句悖逆的话,堂兄是夏家子弟中出了名的纨绔公子,于军务政务方面毫无建树,身边的女人倒是走马灯一样换个不停,懒散度日。他被二叔逼去投军,最后没比成,那可能只有一个,是堂兄敷衍了事,不是别人不肯跟他比。
做堂妹的都这般了解,夏松涛身为父亲怎么不明白,“别的不谈,他们俩没比成,白泽就直接晋升,这点错不了。这只是引子,待我抓住这一把柄,再派两个其貌不扬的武士去挑战白泽,呵呵,定要将这白泽拉下马,谢家也要颜面扫地。”
夏怜儿不懂军政上的事情,复仇的一颗心满满寄托于二叔身上,“听二叔的!”
近日,谢府上下洒水布置,丫鬟们忙着打理客房,姑娘们知道即将迎来一个喜庆的日子,都三两邀着去逛首饰衣裳。
不过连大、二两房的丫鬟们都换上簇新的袄子,每人走出去体体面面,一股攀比风气不自觉刮来,这就奇怪了。
原来这喜庆的日子郝然是大房纪夫人跟二房崔夫人的生辰,两人竟是同一日出生,说来妯娌俩也是有缘分。
但实则,两人暗暗不对盘。无外乎,客人们每次来道贺,都是冲着大房去的,她崔氏宛若沾了大房的光,席面间,客人连带把他们儿子对比一番,合着他们母子都是给大房当陪衬的。崔氏苦在心里,每回力求把二房这边装点的风光体面,故而有了两房奴仆较劲的风向。
不管两房媳妇如何明争暗斗,总归会是个八方来贺的大日子。在这节骨眼前夕,谢家军营爆出一点麻烦事,让谢冲和甄氏很是气恼。这事跟阮家有关。
晴空万里的艳阳天。一早,药庭里的主仆三人用着早饭,边说说笑笑,全然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迎面,一群妇人贵女带着奴仆成群,众星拱月般浩荡而来,涌入药庭。
从住进药庭,这个清清冷冷的地方没多出超过五个人。宋氏心头一跳,强在心性坚韧,没有露怯,大方起身相迎:“老夫人,纪夫人,你们这是来。”
“都是你养的好儿子,祸害我儿!我们谢家好心收留你们,竟然背后玩些阴私勾当,门儿都还没进,学会利用谢家声明行事了,声称是妙言的哥哥,直晋百夫长。”纪氏出口便刻薄到极点。军营出事,各方人士借机来找谢墨的茬,她焉能不气?
“纪氏,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你少多嘴。”甄氏压制了口没遮拦的儿媳,对宋氏和蔼道:“白泽在谢家军营出了点事,今天有几个世家带来的武士来挑衅他,来龙去脉还待查明。他是你儿子,想必你也挂怀,我们要坐辖车去城郊的军营里看看情况,你也去吧。”
白泽哥哥利用她行方便?那是无稽之谈,他身怀绝艺,却甘愿留在阮家十年隐忍,性格稳扎敦厚。妙言心一突,首要想到了一个人,谢墨洞察秋毫,他定能帮哥哥洗刷冤屈。
妙言嗫嚅唇,开口拖延:“老夫人,母亲身子不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更要陪在她身边。我手上还有一份课业,是墨表哥布置的,我先按时去拿给他”
“不必了。营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儿能独善其身?他和祖父都赶去军营,今日不上书斋。”纪氏冷着脸道。
辖车分成了两辆,一拨坐了长辈,另一辆装盛年轻的。不是所有姑娘都去,像和妙言同一车的,有薛瑾瑜、江婳、夏怜儿,因他们家族带来的人也是寻衅者之一,故而同去。
闷闷的车厢里,除了姑娘们的脂粉味儿,就是她们冷嘲热讽的声音。
江婳破天荒的,给一向轻瞧的夏怜儿打起团扇,满脸兴味:“怜儿,听说是你家人揭发白泽不战而胜的事,真了不起。放任这只蠹虫好过下去,迟早把谢家的名声败坏更厉害。”
夏怜儿巧笑嫣然,“君侯再厉害也没有三头六臂,营中出一点瑕疵不是大事。但像江姐姐家这样人才济济,不是就被耍手段的人挤下去,得不到重用了吗。”
花花轿子人抬人,你抬我一尺,我抬你一丈。妙言不适的落单在车厢壁角,不争只字片言。
幸好母亲坐另一辆辖车,有老夫人镇压在那,不会受委屈。
山路坎坎坷坷很不好走,后面大家也都没饶舌的兴致,盼望快些抵达军营。有些娇气的,没坐过这样颠簸的马车,呕吐不止,贴身丫鬟又是伺候洗漱擦脸的,又是拿甜蜜饯儿压一压。
两刻多钟过去,辖车停靠在驰道旁,姑娘们一个个不急着下去,好不容易静下来缓和。
妙言一人下了车,步入到辕门下,跟守卫说明了身份,就被放进去。
顶着流金铄石的烈日,妙言四周环视,忽然,发现一抹穿军旅劲装的身影立在一所大毡帐前,他跟平日穿的白衫不同,气度添了几分硬朗,像一座屹立的山,气宇浩瀚。
妙言走近,靠近,像千辛万苦寻到他般,扁嘴喊人:“墨表哥。”
谢墨正跟部曲商榷应对这回突发的事情,忽然被一道娇娇软软的声音唤住,他眉梢牵动心脉,往上挑了一下。
他转身回眸。艳阳下,女子凌乱的鬓发贴额,鼻翼冒出一层薄汗,脸上裹了几点尘灰,像一只被遗弃的流浪小狗。
谢墨喉头动了动,挥退属下:“你们先去稳住那些人,我随后到。”
“墨表哥……”“先进来。”
高阔的主帅大营里,一张髹漆长案,码满了如山的公文,旁边供休憩的小榻摆设简单,一条青色毯子,一个荞麦枕,和在书斋时一样简单明朗。
估计来这商谈的幕僚都是站着说话,没有多余的椅子。妙言局促站在中央时,谢墨提桶往铜盆里灌了水,叫她:“过来,把汗擦一擦。”
上一篇:怜卿甘为身下奴(女虐男)
下一篇:公子撩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