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小福妻 第20章

作者:闲乔 标签: 古代言情

妙言扭了扭在车上久坐发僵的脚踝,踱步到盆架前,浸泡一张他备的崭新的冰纨擦脸,一壁解释:“墨表哥,我哥哥的武艺确实好,相信当一个百夫长不是难事,无须借用我在谢家微薄的名声。你可以亲自试他一试,谣言即可破除。”

她在谢家的名声,避难的客人?谢墨想起一点阮家犯罪为质的事,没深想,反倒念她孤孤单单在谢家,无父族依靠,难怪方才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来寻他。

“我是谢军主帅,去试探有包庇之嫌,”谢墨瞧她一双眸子黯了下去,紧着道:“此番来寻衅的多是薛家一党,但也不尽然全天下都想找谢家的麻烦。我已派人通知萧家过来,替我试探。只要白泽赢了斗将和布阵,其他人就没话好说了。”

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妙言舒了口凝结在胸的郁气,脚底升起一股释然解脱般的酸软。

没有落座的地方,她挨着盆架边的床榻坐了上去,欢欣的想打滚:“墨表哥,你真聪明。我还担忧,倘若你对一介百夫长不放在心上,随意打发掉,息事宁人,不给我哥哥证明清白的机会,他有了污点,再难去其它世家受重用了。当然,谢家岂容随意遭人污蔑?”

她欢喜时,手足便放得较为随意,先盘坐在床,后将两腿伸直,雀跃不已。

这跟南方世家女受的教导不同,却不是宋氏没教好她,是从胡人那里带来的习惯,胡人生性粗犷,这种称为‘箕踞’的坐姿很是寻常。

被谢墨瞧见了,又忍不住发作:“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妙言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落到自己笔直的小腿上,乍然蜷腿,讪讪放落于地面:“墨表哥……先去看白泽的比试,等回去书斋你再处罚我。”

罚打了下戒尺,就甩脸说不理他,还怎么罚?谢墨心中升起一股别样别扭的情绪,携带未有过的放纵和无奈。

他归结为,第一次为人师表,难免生涩。

拂去心中那抹异样,谢墨知会她:“跟他们约定的时间到了,一起去。”

风卷尘沙,旌旗飘荡,偌大的校场挤满乌泱泱的人。他们自然不是为一个白泽兴师动众,这些都是来给谢家两位夫人贺寿的人,闻讯过来凑番热闹。

身穿贴身铁铠的谢墨走出去,在一群沙场宿将中,气场不输谁人,高声回应了众人的质疑,声称将萧家人为对手,以武举形式跟白泽比试,以看清各方实力。

夏家人发出异议:“被白泽不公挤下去的,是我夏松涛的儿子。这份耻辱,理当我们夏家人亲自洗刷,我已备好了两位跟白泽年龄相差无几的打手,倘若侥幸赢下,之前的事我们也不追究,只要白泽让出百夫长一位,离开谢家便可。就不劳烦萧家了!”

霎时,妙言看向场中的白泽,眼中浮起担忧。夏家是想把哥哥排挤出去,取代千户长一职,此次所带来的人,身手必是一等一的。

夏家是告发的一方,由他选人来比,自然不公平。

但还不待谢墨出声,当事人白泽就坚定的应下:“我接受夏家的挑战。”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经常挨骂的孩子长不高,神经系统过度紧张,影响内分泌……感觉挺有用的分享一下,爸妈再骂你可以说说QAQ

第22章

夏松涛厉眼一眯,不再等谢家有反驳机会,即刻挥手示意,派遣了备好的打手出列应战。

随即,一位穿绛衣劲装的年轻男子走了出去,腿绑行縢、胸系锁子甲,准备充分,像个怯战惜命的新手,跟对面十八岁的白泽比较,相差没多少,面庞稚嫩清秀,不会超过二十五的模样。

可是再细看,就能发现男子的雄浑底蕴,下盘纹丝不动,眼神坚定不移,近乎到了僵麻的情状。

内行人能看出,这必是从小培养的死士,死士,乃神魂达到了为主人不死不休的地步。用死士来比试,太不公了!

中郎将谢虞诧异的看向谢墨,等候他的指示。两方都已站了出去,那白泽未免狂傲轻佻。然你情我愿的事,谢墨怎好插手?他使了个幽深的眼色,让谢虞去准备武场。

谢虞得令下去。在谢虞布置斗武场的期间,因为看穿了夏家人派出的死士,不少人开始起哄谢家也行贿赂之风,将先前的脏水一泼到底。

他们对百年望族谢家产生瑕疵是分外的乐见其成!太完美的东西总遭人想破坏。胡人说起南方时,都对谢家的严苛制度推崇备至,说他们这些还以血统为尊的世家腐靡不堪。

呸!人多即是大流,谢家搞什么特立独行?在场客人多是宗族分支,自然不满谢家这套士庶不分的制度,这侵犯到了他们贵族的权益。

一旦让寒门崛起,他们这些靠血统吃香喝辣的宗族贵戚怎么活?

须臾,谢虞隔设出大块场地,将看客清离场外,并带两位斗武者去挑选马匹和兵器。

云淡风轻的苍穹,两方都骑高大枣红骏马,白泽手持三尖两刃刀,夏家人使独根博浪锤。博浪锤以张良刺秦皇而闻名,重达一百二十斤,头顶尖刺散发凛冽寒芒,能使用此武器着,臂力可见惊人!

咚咚咚。鼙鼓被双棍击响,霎时,前一刻如雕塑静止不动的两人,坐骑扬蹄嘶鸣,疾驰朝对方奔去,展开了第一个回合。所谓斗将,本是指在大规模战斗中,两军对垒,将与将斗,以鼓舞士气。一个回合是指两方马匹相遇,各自骑坐在上厮杀,想尽办法将对手斩于马下,两匹马一旦交错,便算第一回合结束,再次相遇就属第二回合。

不到半刻钟,两方已交汇了十个回合。夏家人似乎没想到敌人那么难缠,空洞麻木的眼睛慢慢闪现出危机感,犯了杀手最不该有的情绪波动。白泽看出他的练门在后腰,趁势攻上,将长戟朝敌人的面门直搠过去,夏家人贴后躲避,举双手交叉格挡,三尖两刃刀跟博浪锤撞出欻欻火星。不料白泽此一为假动作,在夏家人腾不出手之际,他右手探敌人最薄弱的腰后。

夏家人大惊,欲撤手回防,然电光石火间,他面颊已朝地,整截腰被一条力量大得惊人的臂膀锁扣、掀翻。

轰隆,他连人带锤的坠下沙地,败局敲定。

这要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必被对方割下头颅。现在只是比试切磋,故以谁先摔下马背界定胜负。

场中卷起的纷纷扬尘模糊了边上围观者的脸庞,但不用看也知,他们是震惊万分的,高手对战二三百回合都不嫌多,这才不到二十回合。

其中,原先指定的萧家最为惊讶。萧家此次来贺寿的人是萧家父子,父亲萧廷飞,长子萧毓,他们站在人堆里,在看到白泽的勇猛胜果后,不约而同的相视了一眼,诧异中有着幽幽的别种情绪。

砰砰砰,鸣金收兵声终止了战戈,军中司务宣布白泽胜出!

“君侯!”夏松涛越过场外线,隐忍着冷汗,势不能认输,他走到谢墨面前,“禀君侯,百夫长管一百个兵卒,个人勇猛是其次,懂得排兵布阵才是为将的主职。我方请求再战第二轮,布阵。”

一先定的规则确有布阵的比试,但谢墨为这整座军营的主人,岂能容被牵着鼻子走,他夏松涛说什么是什么?

谢墨下巴微抬,反挑衅回去:“夏家揭发的缘由,是夏桀得不到公正对待,跟白泽没有过比试。趁此机会,便叫令公子上场比试,同白泽一较高下。其它的余后再说。”

夏松涛大惊:“这,大可不必。”

“来人,把夏公子带上来!”谢墨霸道起来没有转圜余地。

先前谢家处于被冤枉的被动局面,提什么要求都会被诟病。现赢了一场,不找回场子更待何时?

谢虞恨夏家这帮孙子入骨,迅疾的抓来了夏桀,丢到谢墨面前:“怎么,不是到处散播白泽不敢应你的比试,走后门吗,给你机会,跟他打啊!”

夏松涛正思索着,儿子上去随意比划两下,输了就输了,没签下生死状,打不死人。他没想到儿子对白泽恐惧到极点,听说要比试,吓得什么都招了。

“我没说过白泽避开比试!那日考核前两天,我去山上捉蛐蛐儿,看到白泽打死了一头老虎,我害怕,就称病逃开了考核……后来不知怎么传成白泽贿赂上级的!君侯明鉴,我没冤枉过白泽。”夏桀跟他爹想的不同,反正上去比也是输,何必挨那两下,招了算了。

夏松涛脸色发紫,抬腿踹了儿子一脚,两撇胡须颤颤:“你这个软蛋!”说了还不敢承认,陷他为造谣生非之辈,要爹顶黑锅,狗儿子!

谢墨冷冷一笑,让他们父子掰扯去。他负手移步,来到白泽面前,见这年轻人胜不骄,先前被冤枉时也不急,不禁心生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