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匹
等谢文惠赶到静安居时,就见谢元娘笑着出来,她微微发愣,不过马上就换上了笑脸,“你看看你,风风火火的过来,还以为你又要与母亲闹腾,吓死我了。”
谢元娘笑道,“母亲将另一匹花罗送给苏府赔礼去了。不过母亲答应把这些年帮我收着的那些东西送回我院子里。”
“帮你收着的东西?”谢文惠一时没明白是指什么。
谢元娘笑道,“就是舅母每年送的东西啊。”
谢元娘懵了。
每年外祖家偏疼谢元娘,送的东西都比她多,她不说是因为母亲把东西都收走了,此时要还给谢元娘,谢文惠听了后气的差点没有吐血。
她是比谢元娘多得了一匹花罗,可谢元娘竟把那些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又要了回去,相者比较,哪多哪少谁看不出来?
“姐姐不为我高兴?”谢元娘说话时就一直盯着谢文惠的神情。
谢文惠立马敛了心思,笑道,“难怪你这么高兴,现在不生气了?”
宠腻又无耐的语气,这要是真的关爱她应该有多好?
谢元娘心下苦笑,面上傲气的扬着下巴,“当然不生气了。”
姐妹二人到了各自己院子的门口,谢元娘又说回去等着接东西,两人这才散了。
之前在静安居里,令梅没有进屋,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姑娘把这些年舅夫人送的东西都要了回来,自是高兴,带着醉冬寒雪几个去收拾库房,以备用来放东西。
谢元娘坐在里间,听着令梅几个欢喜的笑声,忍不住难过,在旁人眼里是她得了好处,却不知这些东西一拿回来,日后母亲那边会更不待见她。
第105章 机会2(表态)
注定没有母女情缘,强求不得。
而她这样做的后果,许是会逼着母亲加快给‘姐姐相看顾庭之’吧?
谢元娘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随后又释然的笑了,左右知道了会有什么事发生,这辈子自己躲着走便好了,不入她们的套,盘算不成恼的也不是自己。
亲生母亲打压甚至算计自己的女儿,谁会相信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两辈子加在一起,仍旧改不了母亲对她的偏见,罢了罢了,她还为这些事暗然伤神做甚,只寻一个好的夫婿将自己嫁出去便罢了,那到底是生养她之人,总不能对着干。
心里释然,想开了,谢元娘也精神了,篆刻着自己的印章,不多时就听到院子里喧哗起来,谢元娘不看也知道是静安院送了东西过来。
外面又有刘妈妈求见的声音,谢元娘将印章放回荷包里,叫人进来,刘妈妈见了礼,“这是这几年舅夫人那边给的礼单。”
谢元娘没接,等刘妈妈将礼单放到方几上后,才笑道,“母亲这是做什么,我还能信不过她?”
刘妈妈刚要想着为化解母女之间的关系说几句话,便听二姑娘又开了口,“我原想着正好表哥在,等他回去让舅母那边把礼单抄送一份送过来,也省着麻烦了母亲。”
刘妈妈是搭着半个软凳边坐的,这话惊的她差点掉到地上,声音也不稳,“夫人是真心疼姑娘,之前说的也是气话,母女之间哪有真记仇的,二姑娘还是莫要往心里去。”
这都要往舅夫人那边要礼单了,好在她劝了夫人把礼单拿过来,不然传到孔家那边,让舅夫人怎么想?
刘妈妈是真被这位二姑娘给吓到了,哪里还敢再劝下去,说了几句场面话,又说要帮着去点物件,拿着礼单又退了出去。
谢元娘撇撇嘴,左右都撕破脸了,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她才不会干,东西送回来是送回来,却也一样都不能少。
这件事情做的也没有瞒着,晚上谢父及孔氏兄妹回来,都听说了这件事情。
当着众人的面,孔氏面上带着和煦的笑,看不出来有生气,谢父却深知妻子的秉性,饭后稍坐了片刻便去了前院,孔氏兄妹也说了会话,在族学里呆了一天便早早的回去歇着了,谢元娘和谢文惠姐妹二人也一同出来。
至于鸣哥,又跑到二房去了,孔氏私下里自是又暗骂了一顿,心里又委屈丈夫躲着她,原想晚上找丈夫说说这事,现在来个诉苦的人也没有了。
在路口要分开时,孔澄叫住了谢元娘,谢文惠和砚姐看了,便先结伴走了,留下两人说话,砚姐不在意,谢文惠却多看了两眼,只觉得牙酸。
天色黑,谢府又没有像大户人家在过路上挂灯笼,只有身边的下人各提着一个小灯笼,借着月亮,视线也不太清晰。
“白天又和你母亲闹脾气了?”孔澄并没有责怪,反而很担心。
谢元娘就知道表哥最疼她,“母亲今日又偏心,送了姐姐花罗,只给我送了两匹棉布,我到不在乎这个,知道她是闹我得罪了苏府。”
孔澄目光微顿,“孔家在金陵有家布料铺子,你喜欢什么到铺子里直接拿就行,何苦为了这点事闹的一家人都尴尬,前几日还说你是大姑娘,这又像个孩子。”
谢元娘知道自己的性子是有些闹人,可是得罪苏府她也是有苦衷的,这事又不好对外人解释,胡乱的应了两声,孔澄一看她就是没放在心上,无奈的笑了笑,“明日和我去族学吧。”
省着在府里天天闹腾。
这话孔澄没有说,谢元娘也想到了,她也不想在府上呆着,便痛快的应下了,两人这才分开。
谢文惠这边等不来二房那边传来的消息,一大早就听说谢元娘要去族学,她想了想便也坐着马车一同去了,砚姐是个不爱说话的,谢文惠也一向性子温静,谢元娘又没有开口,借着看窗外的景,马车内一时之间格外的安静。
到了族学,三人在马车上也没有过交流。
一大早,族学里便已经聚了许多的人。
曹大家一改作风换了养生的题目,让学子们新奇的同时又暗暗琢磨是不是今年春闱也会有这样转向?自然能不落下的都会过来,只想着能看出些门道。
下马车后,谢元娘听到表哥小声解释的这些,忍不住笑了,要说文人迂腐,有时还真不是假的。
前几日的族学辩论会是最轻松的,而越到最后会越难。
这是不改的事实。
谢文惠偏偏就第二关就被淘汰,让她只要一到族学,就觉得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嘲弄。
金陵双姝,谢元娘是名副其实,她谢文惠那就落了下成了。
衣袖下,谢文惠的指尖抖了抖,目光扫到前面还在同表哥说笑的谢元娘身上,眸里闪过一抹的冷意。
这里是孔氏族学,谢元娘一行人算是到的早的,相比其他闺内女子就要晚一些,不过等谢元娘与表哥在里面转了一圈出来时,见谢文惠已经与几个相熟的闺中女子凑在一起说话了。
昨日见过的东南枝在,谢元娘二婶阮氏娘家的两个侄女也在,一个是大房的阮怡馨,另一个就是庶出二房的阮雅芳,其中还有昨日被谢元娘怂走的苏莹莹。
阮家与苏家皆是兵部侍郎,凑在一起也正常,不过平日里阮家看不起谢家,看到阮雅芳的时候还有几次,到是阮家大房嫡女阮怡馨到是极少见到。
谢元娘挑挑眉,目光落在了与谢文惠交头接耳说的正热络的苏莹莹身上,昨日才被她给怂的怒气离开,今日到是与姐姐又这般热络,看来还是她怂的力度不够啊。
令梅可不知道姑娘在想什么,只见姑娘盯着苏莹莹看,误以为姑娘是记恨上了,小声提醒,“姑娘,这次你真要欺负苏姑娘,也要找个避人的地方。”
没人看到,便是苏姑娘说也没有人相信,夫人也不能怪到姑娘身上。
谢元娘赞扬的看了令梅一眼,“说的不错,不过看来怕是不行了。”
第106章 机会3(做坏人瞒不住人)
令梅不知其意,一抬头发现大姑娘和苏姑娘竟往这边来了。
这是在园子的一角,谢元娘左右也没有人,身旁是一片黄色的报春花,人站在花丛旁却是比花还娇,谢文惠看着,都忍不住赞叹一声。
还不等到身前,谢文惠便笑着开了口,“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那边人多怎么不过去?”
平日里爱热闹的人,变的越发安静,谢文惠还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要不是苏莹莹远远看到人,又说过来打招呼,她也不会过来。
“昨晚冲冲一别,也没有与二姑娘说上几句话,今日碰到了,到不如一起逛逛吧。”苏莹莹主动开口,仿佛昨晚的不快没有发生过,少女的声音像清晨林子里的鸟叫声,透着欢快让人听了也不厌烦,“二姑娘状元楼一战成名,族学辩论会没有参加,可不知道要让多少人失望呢。”
没有嘲讽,反而是夸赞。
谢文惠想着苏莹莹过来,以为也是为昨日的事找回场子,眼下见这般,也是微微一愣。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元娘笑道,“我这个人不爱动脑子,但是一动起来啊,会吓到人。”
她说的话不按常理出牌,又不似闺中女子谦虚,苏莹莹愣住。
谢文惠却有不好的预感,“元娘,休在这又胡说。”
谢元娘抿嘴一笑,“我姐姐说的对,我在胡说呢,其实我怕我一动脑子,聪明的会吓死我自己。”
苏莹莹看着一副居高之态看着她的谢元娘,强扯出一抹笑,“二姑娘是个有趣的人,不知改日能不能到府上去做客?”
谢文惠还要喊人的声音卡到嗓子处,微张着嘴看着苏莹莹,脑子甚至嗡嗡作响,苏莹莹竟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好啊,苏姑娘能到府上做客,对谢府来说可是蓬荜生辉。”谢元娘语气轻佻,听着到像是在嘲讽。
苏莹莹浑不在意,甚至直接就定了明日到府上做客。
谢元娘也痛快的应下,又说要去寻表哥,这才带着令梅离开,族学里人多,走到哪里都是人,谢元娘的脑子却格外的清明,想着苏莹莹的举动,实在搞不明白她这样做是为何?
谢元娘没有再去深想这件事,因为她看到了任显宏,在一众学子里面,任显宏穿着打扮普通,可放眼望去,就是能让人一眼就先看到他。
谢元娘虽才十五还没有长开,可她毕竟底子好,亭亭玉立的站在那,与金陵女子不同的江南女子婉转的风采,总是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何况她伫立在小路上,就直直的望着那一群在辩论的学子们,想不让人注意到都不可能。
人群里任显宏也看过来,少女袅袅亭亭,说不出来的动人,昨日的场面一瞬间又涌回到脑子里,他耳朵也不由得热了热,微微低头错开少女看过来的目光。
“不知咱们谁入了谢二姑娘的眼,竟让她都看呆了。”人群里有人调侃,引得一片的哄笑声。
谢元娘的目光这才从那道褐色袍子的身影上收回来,而那阵轰笑声,让原本低下头的男子又抬头看过来,与谢元娘的目光再一次对上。
谢元娘慢慢翘起唇角,展颜而笑,似一瞬间盛开的话,让学子们噤了声,待回过神来时,只见那少女早就不见了影响。
任显宏僵在原地,久久才收回视线。
绕到假山后的谢元娘暗吁口气,任显宏是重规矩的人,不能太急切却也不能松手,谢元娘就不信自己撩的不能让他心动,让他乖乖的上门提亲。
假山上去江义拧着眉,这位谢二姑娘,莫不是看中了任显宏?在人面前装的仪态端方,可做出来的事实在不是闺中女子所为,大胆又直白,便是刚刚站在那对着人群里任显宏那么一笑,也矫揉造作。
假山下面也有话小声的传出来,“狐狸精,小小年纪就知道勾人。”
江义扫了一眼坐在亭子里望向远处的主子,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提醒下面的人假山上还有人,不过不等他出声提醒,假山下面的‘战争’已经扯开了。
谢元娘惊呼一声,语气娇媚又撒着娇,“真的吗?现真不行了呢,以前别人都叫人家小狐狸精,到底年岁大了。”
她声音轻佻,“多谢妹妹夸赞,竟觉得我这般美。”
杨招娣看到了之前一幕,骂了对方对方却不生气,到把自己气到了,“谢二,你的脸皮真不是一般厚。”
杨招娣气的直跺脚,“你勾引小爵爷帮你出头,现在又勾着别的学子,狐狸精狐媚子。”
偏她怎么生气谢二都不生气,杨招娣自己惹了一肚子气走了。
山上的江义听了谢二姑娘的话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沉思了一下,觉得这样解释也合理。
只是这位二姑娘这般撒娇又嗔娇的语气,江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怂走了杨招娣,谢元娘通体舒畅,要是每天都有个人上前来让她怂一怂,这日子就更舒坦了。
谢元娘在族学里转了一圈,到台子上面学子们因养生之道争的怒红耳赤,转到女子那边到是文雅多了,看了一会儿,见快响午了,这才往族学的食堂去,辩论会期间,食堂是对外的,只是菜是提前做出来的,不能像外面酒楼一样点菜。
谢元娘到的早,便寻了角落里坐下,又将竹帘放下,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这样男女同在一起处用饭,也不会觉得失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