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谨鸢
随着入夜,夜风越发的凉,云卿卿打了喷嚏,许母面上亦显出疲惫来。许鹤宁这就叫人回岸,准备打道回府。
在上岸后,云卿卿再回头,发现不知何时湖面上已经聚满了小船,都是被那个画舫吸引的。
而走过一处,她更是看到消失一天的刘富,正很高兴地跟人介绍:“有戏听能游湖,能生炭炉,有酒有肉,都用炉子温着给送船上的。”
云卿卿被许鹤宁牵着走过,没忍着回头看了眼刘灿。
刘灿正好也看过来,居然看穿了她心思,微微一笑道:“商人可不能做亏本生意……”
云卿卿:“……”
果然,她可能不太适合经商。
许鹤宁在边上笑得不行:“别理他,奸商,我也是刚才才发现的。”
先前还说那么好听,说让他母亲在这儿也能过出江浙的年味来。
刘灿被夫妻俩甩在后头,一脸无辜。
他身后突然传来小小的一声:“表哥,你不是奸商。”
那小到风一样就会散的声音击入他心头,刘灿诧异回头,李若悠红着脸不敢看他。
陈鱼此时从俩人身边经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啧……”
李若悠脑子里嗡一声,差点被羞得要躲到刘母身后去。
从湖边回来,云卿卿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许鹤宁怕把她冻着了,让厨房去煮了姜汤,给每个人都送了一碗。
晚上还要守岁,许鹤宁的安排可是一样接着一样。
让下人把早前买的几大箩烟火都搬了出来,带着云卿卿在庭院里点烟火玩。
他身手好,本也是要哄她高兴的,点着烟火还上串下跳。
庭院里都是他手中烟火甩出的光影,将云卿卿的面容映亮,连她心里的角落都充满了他今晚给到的快乐。
然而,人总是不能得意忘形的。
许鹤宁再一跳上墙头时,脚一滑,要不是陈鱼站得近反应及时,肯定得把他摔个四脚朝天。
这可把云卿卿吓得一身冷汗,上前就把跌在地上还亮着的烟火给踩灭了,连声问:“没事吧,别跳了,猴儿似的。”
许鹤宁揉着鼻头:“不知哪个再背后说嚼我舌根呢,突然打了几个喷嚏才失手的,大过年也不怕烂嘴巴。”
在许鹤宁话声刚落,乾清宫里正站在白玉栏杆前的明昭帝也打了一个喷嚏。
廖公公忙劝:“陛下快回去吧,夜凉,可要注意龙体。”
明昭帝嗤笑一声:“肯定是那臭小子骂我。”
廖公公眨眨眼,低头没有再说话了。
就在刚才,皇帝不也才埋汰了肃远侯两句嘛,所以这要真是肃远侯反骂回来,那他是不是该说父子俩心有灵犀呢?
寂静的夜空里,忽然绽放了一朵巨大的花朵,这一刻,是新年了。
明昭帝抬头看向夜空,扯着嘴角笑了笑。
不管怎么样,新年了。
云卿卿和许鹤宁并立着,亦抬头看皇城上绽放的烟火,比他在院子里小打小闹的叫人震撼多了。
他默默看着那个方向,云卿卿倒是想到什么感慨道:“也亏得我们离得近,我在云家的时候,每年都还得爬到最高的假山上才能看清楚烟火。有一年,我哥哥还给我当了个肉凳子,他一朵烟花都没看见,只顾趴着让我坐背上了。”
她正说着,突然脚下一空,居然被许鹤宁就那么拎起来了。
她仰头看里自己更近的烟花,高兴地笑。
许鹤宁也笑,在她笑声中说:“你知道我先前怎么跟娘说你的吗?我说云二姑娘,跟只小鸡仔似的,我一只手就给提起来了。”
“你看,你现在还真是这样。”
云卿卿没听清,回头问:“你说什么?”
“没有,夸你呢。”
她眉头皱了皱,这种时候有什么好夸的?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他在她怀疑的眼眸中弯眼一笑:“娇娇,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
云卿卿一愣,下刻笑得眉眼弯弯:“我也觉得自己很讨喜。”
从他身上学会了厚脸皮。
可这样的答案根本就不能满足许鹤宁,于是在夜里,云卿卿被某人连着‘算账’,可怜兮兮地被迫着哑了嗓子地不知道说了多少句喜欢。
到最后,她实在受不了在他背上狠狠抓了十道血痕,给他来个新年开门红。
正旦初一都有大朝会,许鹤宁天没亮就起身了,侧头看了眼眼角还挂着泪珠的小妻子,即便几乎没睡,也觉得神清气爽。
换好朝服进宫,他在中路上就遇到太子。
他木着脸给太子见了一礼,一个红封就塞到了他作拱的双手间。
他动作一僵,太子朝他笑:“新年第一天,当是个吉利。”
说罢转身就走了。
许鹤宁看着手里这红封,一脸嫌弃。
狗太子在占他便宜吗?不是长者才会给小辈派利是?!
皇家人就没有一个心眼好的!
第109章 (捉虫)
许鹤宁袖子里揣了个红封参加大朝会。
皇城中路站满了乌泱泱的官员,一板一眼地按着规矩朝拜,待诸国贺表、贡物呈上陈列后就是皇帝陈词等等。
一通忙碌下来,官员们就是从早上饿到快中午,宴会入席。
外命妇们今日也要来给皇后进行新年拜年,是属于命妇们对皇后的拜贺,却要比朝臣轻松许多,就连进宫的时间亦是要晚一些。
云卿卿给皇后献上礼物问安后就准备退回到自己的位置,经过皇子妃们跟前,脚下却忽然一个踉跄。
她在惊慌间低头,正好看到一双绣彩凤的大红绣鞋要缩回去。
她心里又惊又怒,第一反应是直接一脚重重碾过去。
在听到对方倒抽气声时,她面色如常已经回到自己所在位置,抬头再看向前方,发现根本分不出来是谁方才故意伸脚。
刚才那人是想让她在皇后面前失仪吧,很简单的手段,但实在是叫人恶心。
可究竟是哪个皇子妃?
云卿卿收回视线,心里猜测着,先把太子妃划去了,然后是素来没有往来的三皇子妃,最后余下的……
她心头一凛,想起大皇子针对过许鹤宁的事,把拳头攥了攥。
来给皇后祝贺新年的命妇真正能到跟前的并不多,后边等阶不够的都是由内侍念礼单和贺词,拜贺结束后的安排和朝臣那边差不多,众人入席吃宴。
侯府和云家的人位置被特意往前调了,就在皇子妃们后边。在场的人见着,便知道今年皇帝仍旧要重用云家人和肃远侯府,不少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云卿卿心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反倒随时警惕着。
期间皇孙被抱了上来。
裹着大红的被褥,圆溜溜的一双眼乌黑乌黑的,打着转四处看。
大皇子妃身边坐着已经三岁大的皇长孙,见到小小的堂弟好奇想要上前看看,却被大皇子妃暗中掐了一把腰,当时就疼得大哭起来。
原本喜乐的大殿里突然传来突兀的哭声,让所有人都噤声,纷纷看过来。
大皇子妃只能忍耐着笑着哄孩子。
皇后面上倒没有什么表情,太子妃见孩子越哄越哭,就摘了皇孙脚上一只银镯子在皇长孙眼前晃了晃。
那也就是三岁的孩子,见到好玩的东西,即便自己有,好奇心还是被晃了出来。眨巴着一双泪眼,伸出小胖手要去拿脚镯子。
皇长孙大哭的声音很快就变成抽泣,在太子妃又喂了块糕点后就停止哭了。
僵着的气氛再度热闹起来,唯独大皇子妃神色十分难看。
她一个当嫡母的没能哄好孩子,可见平时待孩子是什么样。
在场当过母亲的心里都明镜似的,云卿卿自然跟着看出问题,低头抿了口热茶,回想起自己先前被绊倒一事。
她正想着,有宫人来说皇帝那边想孙子了,让都带到跟前跟大臣们见见面。
太子妃和大皇子妃都忙站起来,一个让奶娘跟着宫人前去,另外一个让皇长孙自己跟着内侍过去。
就在皇长孙和抱着皇孙的奶娘并着走出去时,皇长孙脚下突然一歪,整个人都重重撞向抱着孩子的奶娘。
奶娘正好抬脚,被撞得转了个圈,皇孙都被抛了出来。
在场人的都发出尖叫,一道黑影扑向皇孙那,然后是咚地一声响。
扑出去的云卿卿一屁股坐在了太子妃的桌案上,皇孙正稳稳被她拽到了怀里。
混乱的场面霎时变得寂静,抱着皇孙的云卿卿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浑身都颤抖着。
皇后惊得都从高阶上走下来,宫人忙把皇孙接过,太子妃心有余悸亲自把云卿卿扶起来,检查她有没有被碗碟划伤。
许母和云家人都心惊胆战围过去,她四周都是关切的询问声。
云卿卿好大会耳边都是翁嗡作响,等到听清楚大家都在关心自己时才摇摇头。
“我没事……”说着,又后怕地打了个颤,喃喃道,“还好接住了。”
刚才她还在想自己差点摔倒的事,然后就看到皇长孙脚下一歪,几乎是同时她就站了起来。所以才能这般及时接住被抛出来的皇孙,也好在奶娘转了方向朝着她们,不然皇孙非得结实摔到前边的地上!
可皇长孙是怎么滑到的?
她当时没看到别的,就见到皇长孙自己倒的,没有人碰他……是意外吧。
云卿卿脑子有些乱,直到被自己母亲扶到一处侧殿清理衣服的污迹,才勉强定下来。
“娘,皇长孙是自己滑倒的吗?”
云大夫人脸色一变,知道女儿从刚才就在走神,没听到刚才已经有宫人发现皇长孙脚下正好有块果皮。她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皇后娘娘会查明的。”
待云卿卿母女再回去,她们发现三个皇子妃都不在场了,让云卿卿心里更感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