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 第82章

作者:荔枝很甜 标签: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你是为了谁?”

  静谧的室内落下这么一句话,恍若往平静的湖面砸下颗石子,“咚”一声,荡起一圈圈涟漪。

  付茗颂眼尾稍垂,嘴角抿紧。

  宋长诀紧紧盯住她,其实他疑惑很久了,明月那个丫鬟说的话,前后十足矛盾。

  明月口中的宋宋,分明是个极其惜命的人,否则不会一路从尚家隐忍至红韶苑,那么多苦她都受过来了,为何最后不肯再委屈一下?

  仅仅是求饶便能得命,她却宁愿自尽?

  怎么想,也是想不通的。

  宋长诀手心攥紧,连他都能察觉到不对的事,那疑心甚重的帝王,难道就没怀疑过?

  是没想到,还是,不敢想?

  思此,少年眯了眯眼。

  眼下的人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裳,将他的神思扯了回来,道:“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宋长诀微怔,这是她记起之后,唤的第一声哥哥。而姑娘现下拉着他衣摆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求他给她买雪糕的样子。

  “你说。”

  “不论之后他作甚,你都别同他对着干,他不会对我如何的,至多也不过冷一阵,可他为君你为臣,哥哥莫要为我触怒龙颜。”

  宋长诀长久地看了她一眼,终是在她那担忧又希冀的目光之下,应了声好。

  正此时,外头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传来。

  兄妹二人皆是抬头望去,就听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

  【补更】过渡好难写,究竟是谁给了我说双更的勇气和信心……

第78章

  半个多时辰前,星月高挂,夜幕笼罩。

  御书房内一片静谧,唯有桌角瓷白香炉上,袅袅生烟。

  男人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元禄见状,赶忙呈上茶水,“皇上,龙体要紧,要不今夜早些歇下罢。”

  闻恕眼底一片乌青,活像是要将自己摁在这龙椅上坐到天明似的。

  元禄见状,又轻声劝道:“两日前素心还来找奴才打听过,问皇上何时能得空,说是皇后惦记皇上,奴才仔细一数,也是有功夫没去昭阳宫了。”

  座上的男人微微一愣,这才撂下狼毫,皱眉道:“今日李太医怎未来禀皇后的状况?”

  自打上回沁心湖一事,李太医给昭阳宫把脉,已从两日一次到一日一次,每日诊断完,还得从昭阳宫绕到御书房再回禀一次。

  今日,他没来。

  元禄低头应道:“说是今儿付夫人来,皇后与付夫人在屋里说话,便叫李太医先回了。”

  闻恕稍稍仰了下头,往椅背上一靠。

  这半个多月来,她黏人得很,但凡只要他去昭阳宫,夜里她便会主动贴过来,也不做什么,仅是贴得近了些。

  思此,男人唇角微微勾起,连日的疲倦一扫而光,闻恕淡淡道:“那摆驾罢。”

  “欸!”元禄语气轻快地应了声,朝身后的小太监打了个手势。

  然而,任是元禄也想不到,昭阳宫中,会是如此情形。

  那心中惦念皇上的皇后娘娘,竟会不知所踪。

  那床榻之上,穿着付茗颂雪白色寝衣的小丫鬟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旁人还未出声,她便将自己吓哭了,连滚带爬得跪下了床。

  她哭道:“皇、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知啊!”

  这丫鬟名秀娥,乃姜氏身边伺候的丫头,她随姜氏进过几回宫,但也断然没有机会见到这么大的阵仗。

  现下究竟是个怎样的情景呢?

  便是她一抬眼,偌大寝殿竟跪得满满当当,只有不远处站着双黑色长靴。

  仿佛一声令下,所有人的脑袋就要搬家似的。

  若说渎职,没有比素心与遮月更严重的了。她二人贴身伺候付茗颂,结果屋中换了个人却全然不知,此刻,两张年轻的小脸煞白煞白的。

  遮月与秀娥是相熟的,是以颤着声儿道:“你说夫人将娘娘带出宫去,是何意?”

  秀娥哭道:“我也不知,夫人说明日一早便来接我出宫的。”

  此话落,殿内静悄悄的。

  事已至此,来龙去脉不清,但到底知晓了结果……就是皇后出宫去了,且还是趁皇上不在,偷偷出宫去的。

  元禄跪在闻恕脚边,此刻恨不得扇那一炷香前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就让皇上在御书房坐到天明,不好吗!

  他现下才恍然大悟,皇后那哪里是惦念皇上,分明是打探好了皇上的行程,以便能悄无声息地出宫去……

  思此,元禄吞咽了一下,他能想到,面前这心思深沉的帝王,如何想不到?

  他将脸埋至地上,小心翼翼道了句:“许、许是娘娘嫌宫中烦闷,出宫散散步,不、不是还同付家夫人一道出的宫么,要不奴才派人去付宅瞧上一眼?”

  闻恕没应声,脚步轻提,绕着寝殿缓缓走了一圈。

  那稳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仿佛敲在这满地宫人的心上。

  男人停至妆台边,面前好似便能回想出付茗颂的脸。

  面若桃花,眸盛星光。

  他忽地一顿,拿起落在一边的碳笔。

  “近日是谁给皇后描的妆?”

  啊?

  众人微怔,怎突然扯到描妆上去了?

  素心往前跪了半步,屏息应道:“是奴婢。”

  “皇后近日的妆容,可是做了改变?”闻恕淡淡问道。

  素心微微一顿,皇上如此心细?

  她点头道:“是,娘娘说是看腻了,便要换一种描法,手把手教奴婢给她描的妆。”

  话落,男人唇角微抿,眼眸垂下。

  他总觉得她何处不对劲,现下想来,每一处被忽略细末好似都放大来。

  例如,她本就生的妩媚,画眉时,眉尾向来会有意收短,且还会描得钝一些。

  可近日,那一抹拉长的眉尾,不但未减弱生来的娇媚,反而还多添了几分风情。

  闻恕没来由轻呵了一声,吓得素心头皮发麻,双手紧扣。

  男人嘴角勾起,又渐渐放平。

  他闭了闭眼,想起这半月她那种种黏人的迹象,她用小拇指勾着他的手,香吻最后她舌尖总有意无意上卷一下……

  闻恕攥紧拳头,不是落水后遗症,而是习惯使然。

  对了,还有她醒来第一日,提到的“宋宋”……

  他哑着声音唤了声元禄,道:“去打听一下,姜氏的马车停在何处,莫打草惊蛇,今夜昭阳宫的人,若是谁往外泄露一个字,就自己将舌头割了。”

  众人一骇,纷纷缄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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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禄未惊动姜氏,辗转从姜氏的马夫口中打探消息。

  这马车,是停在平南街街口的。

  直至这辆从宫中驶出的马车堪堪停下,元禄也想不通,这平南街有何异样的地方?

  非说什么人,这宋大人的府邸,倒是建在街尾,可这皇后娘娘是叫她嫡母带出宫的,与宋大人又有何干系?

  不及他深想,身侧的君王已抬脚往街尾去,待元禄反应过来时,头顶上正赫然立着两个大字,宋宅。

  “叩门。”闻恕冷声吩咐。

  元禄心下一紧,忙上前照做。

  然而看门小厮支开一条门缝时,那门外的“客人”竟如此霸道,直接抬手毫不客气地推了门,小厮因此往后踉跄了好几步,一路追着人“欸欸欸”地喊,直至元禄将宫牌递给他瞧,他才堪堪住了嘴。

  他心道:今夜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手中都持有宫牌?

  元禄笑呵呵道:“不知宋大人内院在何处,烦请小兄弟带路罢。”

  小厮呐呐应了声,抬手指向左边的小径,道:“这里走。”

  一路上,小厮都觉得身后阴风习习,脚步都不由快了些。

  他指着那处微亮的屋子,吞咽了下嗓子,道:“宋大人今夜会客,两位大人稍等,容小的通报一声。”

  会客?

  闻恕眉宇间又沉了两分,会客是吗?

  小厮转身欲去,却被钳住了肩颈,那浑身散着冷气的人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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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之中,烛火摇曳。

  宋长诀哄她似的无奈应好,见她哭得不成样,一只手搭在姑娘的细肩上,安抚地轻轻拍了两下。

  正此时,一阵脚步声将兄妹二人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二人一个抬头直视,一个侧身回望,就见那雕花木门晃了一下,“吱呀”一声被推开。

  门外,廊下挂着两盏灯,暖黄色的光投在男人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可却半分未能将他眼底的冷厉柔化。

  闻恕眼眸微微眯了一下,瞧见付茗颂脸上那两行眼泪,和肩上那只手。

  兄妹相聚,当真是柔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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