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荔枝很甜
-
元禄跟在闻恕身侧,忍不住回头瞧了陈三姑娘一眼,这一下,都替她尴尬。
小姑娘家家的手段,若在旁人面前使也就罢了,可皇上什么没瞧过,实在不够看。
忽然,元禄脚下一顿,眼尖地瞧见小径上一枚粉色荷包,还是心形的……
他怕扰了闻恕的路,忙走快两步,弯腰捡起,结果拿到手里一看,这荷包的主人唯恐旁人不知失主,上头绣了两个极为端正的字。
如意。
男人目光掠过,又轻轻收了回去,是连瞧都懒得瞧一眼。
一次便罢了,两次,着实有些扰人。
还不等他说话,便见路前头一道妙丽的身影迎面而来,闻恕背在身后的手陡然一松,几步上前,“去哪了?”
他才换了身衣裳,这人便不见了。
付茗颂拿眼睨他,如实作答,“见陈三姑娘来,闲聊两句。”
说罢,她瞧见元禄将一个粉色的小玩意儿往身后藏。
“拿来我瞧瞧。”她朝元禄伸手。
元禄讪讪一笑,边打量闻恕的脸色,边缓缓递上前,心道,早知不捡了,他这个手啊,怎就如此背!
谁知,眼前的人接过荷包,仔细端详几眼,竟是笑了。
她仰头道:“皇上,您现下可记住了如意二字?”
闻恕眉头一蹙,并不作答。
正常人,接二连三听见、瞧见这两个字,谁会不记得?
可这记得,也并非好事。
付茗颂往前走,道:“若是皇上将此物捡了去,差人交还与她,再然后,她便要以此为借口,来谢上一谢。”
“就像你从前,故意将那件东西丢下一样?”闻恕侧目望她。
付茗颂倏地一顿,“那件东西”是何物,只有他二人心知肚明。
见她如此,男人嗤笑一声,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量,低语道:“你从前,可真没少算计朕。”
姑娘挥了挥手中的荷包,从善如流应道:“还不是因为,觊觎皇上的人,实在多了些。”
他唇角扬起,意图伸手捏一捏她的脸颊,就见面前的人端起了身子,朝他身后道:“母后歇好,可要赏菊?”
闻恕垂下手,只好作罢。
只有元禄还心心念念着那枚荷包,皇后娘娘还抓在手里。
--------
午后的行程是如此安排的,男人们于草场上,骑马、射箭、投壶,女眷则至菊园,赏菊作诗。
今日沈太后当真是兴致大好,一连听了几首诗词,连连赞道大楚才女无数。
魏家女、李家女、萧家女……
终于,陈家姐妹二人也坐不住了。
陈思意作了首赏菊诗,陈如意作了首迎夏诗,不得不承认,世家贵族的姑娘,是真有些文墨的。
得了沈太后夸赞,姐妹二人皆是满脸笑意。
正此时,珠帘下,沈太后身侧的女子轻轻唤了声:“三姑娘。”
陈如意刚作完诗,这句三姑娘唤的自然是她。
只见众人皆打眼瞧过来,饶是陈如意,也面露疑惑。
她忙低头上前,脊背微屈,道:“皇后娘娘。”
随即,遮月手捧棕红托盘向她走去。
陈如意脸一白,那托盘上头,不是她那枚“无意”落下的荷包是甚?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三千字竟然不够我写完这个剧情……一时没收住,明天见
【谢谢大家评论,我都看到了==别藏着,都出来蹦跶蹦跶吧!】
第90章
园内私语声窃窃,贵女们仰长脖子,踮起脚尖看过来。
这是何物?
唯有陈思意认出了陈如意的荷包,这法子,还是她给陈如意出的。
遮月缓步上前,停在陈如意身前时,陈三姑娘那张脸,又红又白,既觉丢人,又深感畏惧。
她小心试探地抬眼,看向那两重珠帘下的人。
付茗颂朝她抿唇一笑,煞是温和。
就连声音语调,都是她一贯的平和,道:“三姑娘将这贴身之物落在了本宫屋外,恰逢皇上身边的元公公拾起,也幸而这物件上刺了闺名儿,否则,怕是送还不到三姑娘手中了。”
话声落,园中的私语声好似要比方才高上两分。
这一段话,听着好似只是个拾物归还的小事。
可细品,细细品,这贴身之物,怎能如何恰恰好落在了帝后的屋外?且还刺了闺名,又叫皇上身边的人捡了去,最后却是由皇后归还。
啧,品出了一出好戏。
这女眷们都在后宅闷坏了,平素最爱看别人的好戏,这会儿一道道探究的目光落在陈如意身上,如针扎似的。
陈三姑娘何时受过人这样揶揄的目光?一下便红了眼眶,却又不敢在这场合落泪,只好硬生生含在眼里。
她伸手接过荷包,在手心里攥得变了形。
陈三姑娘颤着声儿道:“如意一时不察,多谢皇后娘娘。”
座上之人娓娓道:“无妨。”
沈太后咽了两口凉茶消消暑气,细长的眼尾轻轻抬起,瞧了她一眼,付茗颂回望过去,低下了头。
沈太后伸手在她交叠的手背上拍了两下,随后又道:“哀家乏了,这热闹地儿便留给你们年纪轻的。”
付茗颂忙起身,“臣妾送母后回屋。”
沈太后未拒之,搭着她的手背起身,两道金贵的身影缓缓离去,这菊园一下就炸开了锅,沸沸嚷嚷。
陈如意顶着众人的目光,僵硬着身子,往自己那张席面上去。
可这便完了?自然是还没有的。
就在陈家姐妹二人噤若寒蝉时,还未离去的遮月径直上前,她声音轻,极为客气,同付茗颂说话的语调倒是如出一辙。
她道:“陈三姑娘,娘娘方才仔细思忖过后,说道还是免了姑娘您的赔罪,毕竟当日那盏热茶,幸而没真泼到娘娘脸上去,也无甚好计较。反而是您身子娇弱,作画一副,实耗体力,娘娘还说,姑娘的好意,她心领了。”
说罢,遮月伏身退下。
可她这话,真真是雪上加霜了。
泼茶?什么茶?
京中贵女圈子极小,芝麻大点事,给个契机便能传开。
很快,四周便传来低语声:
“听闻那时还未册封立后,陈如意邀皇后吃茶,险些将滚烫的茶水泼向皇后脸上呢。”
“有这事?天呐,若是真泼下去,脸可就毁了。”
“难道是有意的?”
“嘶……也说不准,当初那情形,两人算是对家呢。”
“可这也忒恶毒了些罢?再伤人,也不该伤脸呀。”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
陈如意耳边嗡嗡响,只觉得叫人这样说,天都要塌了,委屈之下,提裙便跑了出去。
她心想,当初太后邀众人进宫赏花那次,这些人分明还说,付家那位不如她,那位是话本子里的狐狸精,怎能同她比?
短短一载,风全然朝另一头吹了。
---------
这初夏的事是一桩接着一桩来,自打京郊草场热闹过一日后,京中又添了桩喜事。
是苏家与佟家结亲,且乃是御赐的婚事。
苏禾到底年岁长,知趋避逐利,皇上与太后的态度摆在明面上,昭阳宫专宠更不是秘密,她若还不知好歹贴上去,恐怕连苏家最后一分荣宠都要没了
是以,她随了沈太后的愿,在那几个人选里,挑中了佟家次嫡子佟世岚。
相貌不扬,却饱读诗书,为人温和,算得上上乘。
日子定在了明年开春。
白日里,付茗颂将这事听了一耳朵,并未放在心上。
直至夜里,闻恕迟迟归来,宽衣躺下时,她小手摸着男人的耳根,随口道:“皇上给苏佟两家赐婚了。”
闻恕今日疲惫,闭着眼应了她一声,捉住那只乱动的小手,摁在胸口。
然,付茗颂白日里为打理六宫,喝了整整两壶提神茶,现下是怎么也无法入睡。
“青梅竹马啊……”姑娘在他耳边轻轻吐出几个字。
闻恕不得已睁了眼,大抵知道她精神,叹了声气,去寻她的衣带,低头亲了亲她的鬓角。
这是何意,他二人都心知肚明。
付茗颂也不推阻,抬手抚摸他的鬓角,“皇上若是记不得前尘往事,可会娶苏家女为妻为后?”
男人眉梢一扬,并未答她这句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