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马川穹
顾家从祖辈开始开了同茂堂医馆,算得上莱州城的老门老户,但是家里却没有几个用了多年的老仆。有人说是因为主母汪太太为人苛刻狠毒,手底下待不住人。
但有知道底细的人在私底下却说,顾家之所以换了一朝一朝的人,是因为沙河老宅顾衡顾瑛两兄妹的真正身世。
这两兄妹其实是顾朝山的外室所生,因为不被性情跋扈的汪太太所容,只得悄悄的抚养在外头。顾朝山是何等手段的人,这些对于他根本就不是难事。只不过因为忌讳舅兄汪世德是莱州县主簿,这才听之任之。
顾衡是个男丁,最后理所当然就记在了汪太太的名下,充做顾家第三个嫡子。而隔了好几年才生下的顾瑛是个不受人重视的女孩,汪太太就咬紧了牙不让她入族谱,顾朝山自然无可无不可。
盘查来盘查去,最终发现最早说这话的人是府里于嬷嬷的大儿媳。而于嬷嬷是汪太太的陪嫁丫头,在汪太太身边伺候了整整三十年,是顾家硕果仅存的老仆,顾家的几个小辈见了都要恭恭敬敬的施礼。
所以到了最后,这桩扑朔迷离的隐秘事儿传得是有鼻子有眼儿,由不得不让人相信。
小汪氏初初听说时,心想难怪姑母对顾衡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都看不顺眼。
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汪太太对自己膝下的珙哥,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顾衡若真是她的亲生子,怎么舍得做事毫不留余地?只有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狐猸外室所生之子,才会招正室如此彻骨记恨多年。
小汪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明白之后,越发同情起顾瑛来。
心想同样是爹生娘养的人,却落到爹不疼娘不爱的地步。顾衡还好些,有顾朝山这个亲爹上下照应,虽说很吃了些苦头但最起码有个像样的身份。而顾瑛只因是个女孩,便被舍弃在一边置若罔闻。若是不好生想个法子,最后恐怕只能嫁个寻常的庄户人家。
一嫡一庶本就是不可逾越的大山,公爹顾朝山一番风流之后撒手不管,任由一对儿女受汪太太如磋如磨,多半是对正室心中有愧。只是不知那位外室的下场如何,想来跟着这般薄情的人,最后也不外乎如是!
这些陈年旧事却不好细细探究,这些年姑母的心里想必也分外苦楚。
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得悄悄的使些法子,一回一回地往死里折腾顾衡。其实什么命数之说都是不着边际的由头,归根结底是一个女人二十年的不忿。
小汪氏一时感同身受,心想若是顾徔敢在外面悄悄养女人生小子,自己的手段只怕还要暴烈!
只刷了一层黑漆的桐木马车在官道上不疾不徐地跑着,西斜的阳光从冰花格的车窗撒出一片暖红。周围是大片的农田,从窗外飞快地向后掠去。
小汪氏悄悄打量着顾瑛的面容,越发觉得她和大伯顾循、丈夫顾徔没有半分相似之处。想来这姑娘长相肖母,难怪汪太太每回见她时都是一副脸不是脸嘴不是嘴的神情。
到家后顾瑛利落地跳下马车,将洒金碧桃和稻草串成的鸡蛋抱在怀里,朝小汪氏浅浅福了一礼后道:“哥哥读书辛苦,我想先去前院看看他。”
小汪氏自然无有不应,心头模模糊糊地想这两兄妹的感情倒是好,连几个鸡蛋都巴巴的送去哥哥吃。
只可惜他们的亲娘自甘下贱当了顾朝山见不得人的外室,生生在汪太太心底扎了根不能拔除的尖刺,这辈子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顾瑛虽然有恩于珙哥,入族谱之事自己也打了包票,但能否成功还要看汪太太的心情。
竹院里的顾衡却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样埋头苦读,他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枣树下摆了一把竹榻,用一把绘了水墨山水的折扇盖住眼睛,仰面睡得正好。
顾瑛轻手轻脚地把洒金碧桃在供瓶里插好,又寻了小炭炉出来煮了两个鸡蛋。
顾衡听到动静仰起头来,正好看到几枝开得灼灼的桃花,不由笑道:“怎么这个时节还有这种好东西,别的地方只怕果子都有拇指尖儿大了。”
顾瑛便回头笑道:“这是资圣寺高僧在寒泉眼的边上特意植种的,开花结果的时日都要晚些,全中土听说仅有这么金贵的几棵。我今日给了整整二两银子的香油钱,让菩萨这回好生保佑你得中。”
她一边看着炉子里的火,一边答话,“……回来的路上觉得这银子给的忒贵了,就折了这几支桃花。哥哥看书看得久了只怕有些伤眼,不如瞧上几眼时时换换脑子,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你在睡大觉。”
顾衡就伸指弹了她的脑门儿一下,低声笑道:“这满宅子的人都指望我今科不中,若是我真的做出一副悬梁刺股的姿态,只怕有些人真的晚上睡不着觉了。二嫂还有闲心带你去烧香,珙哥应该好利索了吧。今日我听说后过去探望,人家连门槛都不让我进呢!”
顾瑛知道两边的成见如同坚冰,再多的劝慰也无济于事。
这位兄长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心底里最看重这些小事。以前老爷太太每回派人送东西过来,他都要高兴好久。这回被别人明言拒绝进门,心里还不知怎么难过呢。
就赶紧转移话题,呐呐道:“哥哥我好像闯了个祸,二少奶奶说我救了她的儿子,如今一心一意地想说动太太让我入顾家的族谱。若是我真成了顾家的女儿,那我们……”
顾衡闻言正在斟茶的手一顿,忽地想起什么悠然一笑,“尽在外头给我惹事,只怕顾家这满门上下再怎么遮掩,如今你神针的名头都传出去了。也无需惧怕,老爷技不如人就要服输。”
他挑捡了一朵瓣型细长的洒金碧桃,仔细簪在顾瑛的鬓发间。
闻着气味悠长的芳香,徐徐一笑道:“总归有你入顾家族谱的一天,莫急在这一时半刻。不过话说回来,这宅子里也不是小汪氏说了算,她想把这桩事作为对你的酬谢,多半不会如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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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彻底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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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外室
有些事儿传来传去, 往往是当事人最后一个才知道。
待迫害外室所出一对儿女的正主一一汪太太亲耳听说到这些传言时, 已经是整整两日后。她不免有些目瞪口呆, “这话从何说起,那顾瑛便也罢了, 那顾衡什么时候成了外室之子?我肚子里养没养过孩子,难道我自个还不知道吗?”
一旁侍立的于嬷嬷紧皱眉头,“府里上上下下传得是有鼻子有眼儿,前因后果说的头头是道, 也不知是从何人从何时开始传出来的。到我的耳朵眼儿里已经有小半个月了,只是你们几个当主子的不晓得罢了。”
于嬷嬷满脸忧急不解。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头,就回去刨根问底地审过我的大儿媳。她在厨房帮忙, 说是前些日子听灶上的刘婆子喝醉酒后和人侃山时说的。我去找刘婆子想把这件事弄清楚时,才知道她十天前已经辞了工。”
一荣共荣一损俱损,由不得于嬷嬷不慎重, 双眼紧盯着汪太太, “说是一个南来的行商喜她汤水烧得醇厚, 花重金雇回家去侍候了。这些年府里陆陆续续地换了不少仆役, 当年的老人除了我就剩下这个刘婆子。”
于嬷嬷的声音幽细,“她年轻时有一段时日也在内院当差,你不喜欢她嘴巴碎嗓门儿大,后来就打发她到厨房里去了。我算了下日子, 你生衡哥的时候她还是内院掌管洒扫的媳妇子……”
汪太太一时感到云里雾里的, 觉得这件事格外透着一股子滑稽。正想出言取笑时, 忽的想起生产顾衡时, 家里前前后后发生了好些莫名其妙的事。
她越想越疑心,蓦地抓紧了于嬷嬷的手颤声道:“兴许里头真有些蹊跷,那些天顾朝山一天到晚地不着家,一问就说忙着外面的铺子。不过巴掌大一个小小的同茂堂,哪有那么多事情忙碌?”
难不成还真有个千娇百媚的外室?
仿佛一道天雷正正砸在汪太太的头上,让她一时如同醍醐灌顶,“你说……这个丧尽天良的会不会趁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偷偷把外面生的小杂种跟我的亲生孩儿调换……”
这话于嬷嬷就不敢接了,虽然她心底里的确是这样猜想。
汪太太生顾衡的时候,她正逢家里有事没在府里伺候。等数天后把手头乱七八糟的事处理完回到府里时,里里外外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产妇在屋子里躺着,新生儿在摇车里沉睡着。
当时她心里还在嘀咕,看太太的肚子应该还有半个月的时辰,怎么这么快就落地了?况且好几个稳婆都说胎相不太好,生产时多半会遇到大难关。没想到前后不过两三个时辰,孩子就出来了。
如今细想之下这孩子是否被有心人掉了包,她这个贴身仆妇当时却没在场,所以说还真的不敢打包票。
汪太太却是越想越真切,她本就是个耳根子软且多疑轻信的一个人,一时间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骇得身子发软。前些日子她刚刚在茶肆里看了一出新排的折子戏,戏名就叫做《狸猫换太子》。
她越想越觉得手寒脚冷,以顾朝山的势利肯定干得出来这种事。譬如当年张老太太已经给他定下门当户对的亲事,但他眼睛不眨转头就与自己成了亲,任由那个女子背了个退婚的不堪名声含恨跳了河。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墙,那个面目模糊的外室说不定真的存在过。在无人得见处,与顾朝山两个你侬我侬,甚至朱胎暗结。
只可怜自己双眼蒙蔽以为得遇良人,竟是半分不知晓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汪太太这样一想后,立刻把这件事信了个十成十,一时间又悲又苦,觉得自己的命比从前那个跳河女子还要可怜十分。
于嬷嬷拧了一张热毛巾递过来,连连摇头叹道:“这男人就没有几个是好东西,家里放着正室娘子,就是比不上外面那些烟视媚行的下~贱货。咱家老爷向来是个有成算的,谁都不知道他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嬷嬷老于世故,越说越觉得疑窦重重,“你们是将近三十年的结发夫妻,年轻时那般恩爱,如今这个岁数了反而说翻脸就翻脸,还把你锢在佛堂里念经,半点不给你脸面,寻常人只怕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儿!”
汪太太脸上浮起羞愤,这顾朝山实在是太过翻脸不认人。
于嬷嬷喉咙眼儿里发干,“咱家那位老太太向来精明厉害,十几年前就借着由头把衡少爷带回老宅亲自抚养。也不知说了什么让孩子从小就跟你离心离德,如今更是处的跟仇人一样……”
她搬着手指头一样一样地细算,“还有后来几次闹着让瑛姑娘入顾家的族谱,你当时咬着牙不答应,老爷还摆了好几天脸色。如今细细想来,只怕里面真有不妥。”
汪太太又气又恨,只感五脏如同烈火焚烧,“……我就是个活生生的傻子,那我的亲生孩儿被他们调换到哪里去了?”
于嬷嬷满脸同情,“你还记得怀第三个孩子时,同茂堂里有一位姓涂的坐诊老大夫,还有前街的两个稳婆都说过你胎像上有些不稳当,即便生下孩子多半也……养不活。”
她左右看了一眼,“那时候你时时忐忑,一连十几天连地都不敢下,结果还是见了红,一碗一碗的药下去却怎么都止不住。”
凑过身子细声道:“我这才悄悄请了王神婆到家里画了符,她见了也是连连摇头。说你肚子里原本是文殊菩萨面前的仙女下凡,历了尘劫就要赶着回去当差,还让你不要伤心太过……”
汪太太心头大震,脑子里嗡呜不绝。
半晌后,头点得跟捣蒜一般,“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我还以为这胎多半保不住,即便生下来也是个不足月早产儿。没想到挣扎半夜连血都差点流干了,抱过来又是个足斤足两的大胖小子。”
她勉强按捺住心神,“那天正好是中元节,又是大雨又是大风,到处都是鬼气深深的。我晕晕沉沉第一眼看到那孩子时,心里就觉得他不像老大老二那般顺眼,你后来还在劝我莫多想!”
以庶充嫡,这在平常百姓家虽不是什么大罪,但传出去也会受人指摘。主仆二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这番猜测。
于嬷嬷一咬牙鼓足勇气道:“人家说母子天性,这么多年衡哥都和你亲香不起来,总归不会是你一个人的原因。除了跟老太太时时别苗头之外,这里头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差错……”
汪太太心头一块大石头直往下坠,不由颧骨通红咬紧了腮帮子,干瘦手上的青筋也一股股暴起。
“……你的意思是我当时生下的其实是个女娃的死胎,顾朝山这个没良心的老东西一不做二不休,趁机就把顾衡这个外室所生之子充在我的膝下。隔了几年后依样画葫芦,又想把顾瑛这个外室之女弄进门来……”
于嬷嬷一脸笃定,“虽然不知道那个外室姓甚名谁,如今是生是死,但这件事唯有如此才说得过去。”
她声音逐渐低微下去,“……这个家里头迄今为止,无论大事小事唯有老爷说了才算数,你千万不要使性子跟他硬碰硬。更何况汪舅爷那边也遇到了大~麻烦,这背后少了撑腰的也不是个事儿!”
汪太太一时怒不可遏,心中再无怀疑。
喘了半天气才靠在椅子上喃喃泣道:“难怪我看顾衡那孩子怎么都不亲近,原来他竟不是我的亲骨肉。生产途中我一直昏迷不醒,那两个稳婆多半也让顾朝山使钱封了口。可怜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于嬷嬷连连摇手,忙伸长脖子左看右看。
“事过境迁,如今无凭无据,你要哭要闹可怜半点证据也没有,且还不能声张出去。府里的流言你装作不知道,我让大少奶奶出面敲打几回,应该就可以慢慢平息。难的是,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汪太太立刻警醒,哆嗦着声音恨道:“循哥读书不成,徔哥也有点高不成低不就,顾朝山那个老东西打去年起就开始器重顾衡,送钱送物殷勤的很,反正都是他的儿子也无甚差别。”
越想越恨,“……但日后若是那小子得了志,又从别人口中知晓他生母的事儿,我是没了半点指望。王神婆说的果然没错,那小畜生生下来就是我的克星。”
于嬷嬷最是知道她的心思,“我今天这番话也只是提个醒,你前前后后也想了好些辙,可还是半点无用。有些人命硬的很,是受天上星宿保佑的……”
汪太太细细想了一会儿道:“如今已经交了七月,至多还有一个月就是秋闱。我原先盘算着把衡哥带回县城里,叫几个帮闲扰乱他读书的心思。他年纪青定力差,说不得看见一个绝色的女伎就忘了爹妈是谁。”
她冷笑一声,“不是我生养的跟我自然就不亲,原先我想只要让他不中在老大老二的前头就行,要不然咱家那位老太太还不得意忘形?现在总要下些狠手才是,只要错过这回秋闱,我就有办法让他这辈子都翻不起来身,只能老老实实的窝在沙河乡下。”
于嬷嬷点头,“这倒是个极好的法子,只是时间怕来不及了。更何况老爷看顾得紧,纵然使些手段也容易露出痕迹。”
遇到大事汪太太反而平静下来,缓缓靠到圈口椅背上,闭着眼睛自怜自艾伤感不已,“从明日起我就生病,就说心悸心口疼,让顾循他们哥儿个轮流进来给我侍疾。”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变得微不可闻,含糊道:“老大老二便罢了,轮到顾衡时你不妨出来念叨些苦水,那话怎么软和怎么来!你……不妨亲手做些精致的点心,里面稍稍添加一些让人身子不舒服的药粉。”
汪太太心中如风车一般盘算,“前头铺子里有个姓李的小伙计,时时在我面前讨好卖乖,就是想让我在顾朝山这个老东西面前说几句好话,好提拨他当生药铺子的二掌柜……”
于嬷嬷一惊立刻心领神会,旋即苦着脸叫难,“这些年我也懂些药理,这点事情难不倒我。你是想要药效快些,还是药效慢些的?那药粉又没个准头,万一下多了出了事儿,可没人出来帮我说句公道话……”
这话倒是真的,这年头大家看得多了,若是有什么丑事脏事往底下的仆人身上一推,主家肯定是再清白不过的人。
汪太太沉吟了一会道:“还是用慢些的吧,若是一下子让人发觉只怕走不脱人。最好找一种当时看不出症状,后劲儿又极强的药材。算算时日那时候他差不多正在秋闱的考场上,若是一时发了急症也是有的。”
于嬷嬷眼睛一亮拍着大腿道:“还是你想得周全,这件事只有慢慢图谋,千万心急不得。若是衡哥真在考场上出了意外,老爷也不能怪罪在你的身上。我听说每年的春闱秋闱下来,又哭又闹发疯的人不少。有些人刺激太过,当场跳金水河的都有好几个。”
得了奉承的汪太太一脸自傲,“往日里我是被顾朝山拿话哄住了,才会凡事不跟他一一计较。如今他再拿话蒙我,只怕就没那么便宜了。”
于嬷嬷连连赞叹,眼珠子一转就述说起了自己的难处。
“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这辈子反正没什么指望了。家里的人已经催了我好几次回去带孙子,说连炕上的被褥屋子里的摆设都准备好好的,可我这心里头就是舍不得太太……”
她是跟随汪太太最久的仆妇,自然晓得汪太太的喜好,说的每一句话都挠在了汪太太的痒处。
“……循哥性子老实,又只顾着自己的小家,徔哥一心只读圣贤书,衡哥自小跟你又不贴心。眼下又出了这么一档子说不清楚的烂事儿,让我走得如何放心下。”
汪太太知道眼下这是唯一的帮手,就褪了腕上一只福禄寿錾花的赤金手镯塞过来道:“这些年你就跟我的亲姐妹一般,那些外道的话自然无需多说。只要把这件事办妥当,你两个孙子的前程包在我的身上。”
于嬷嬷登时大喜,跪在地上赌咒发誓,说一定帮太太达成心愿。主仆二人细细相商到半夜,连药粉每日如何撒放都一一演练过。见事事安排妥当了,才各自回屋熄灯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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