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楚澜自然也是看不惯老南阳王入京后就猫去了七皇子府,皇帝都打探不到消息,他自然也打探不到,哪怕买通了看守七皇子府门的禁卫军中人,一样得不到七皇子府内的内情。他心中也是郁闷,觉得怕是小看了这些年楚砚培植的势力,不过如今他也没别的法子,只能从皇后入手了,趁着安华锦杀花似玉自找皇帝杀意,趁着老南阳王胆大来京,他怎么也要抓住这个机会,扳倒楚砚和皇后。
楚澜想起镇北王和苏含,又道,“父皇,怎么不见苏世子?”
“苏含啊,他被朕打发去刑部大牢了。”皇帝道。
楚澜一怔,“父皇为何将他打发去刑部大牢?”
“朕听闻张宰辅病了,这个老东西,可不能轻易让他死了,朕打发苏含带着太医去看看他,能让他活着受罪,也不能让他这么死了。”皇帝着实是恨张宰辅的,他做皇子时,就十分信任亲近他,没想到他亲近了二三十年的人,竟然是敌国安插在大楚的奸臣,他焉能不恨?
他堂堂帝王被愚弄,每逢想到这些年被张宰辅愚弄的事儿,就恨不得将张宰辅碎尸万段,只不过碎尸万段太便宜他了,他才让他活着受折磨。
同时,他还有一个想法,只要让张宰辅活着活活受罪,那么,在家逃到南齐和南梁的人,没准就会回来救张宰辅,然后,他等着将张家人一网打尽。他就不信,张家人能忍的了几个月,忍得了一年甚至而三年。他等的起。
楚澜点点头,趁着苏含不在,正好对皇帝建议,“父皇,您能不能将苏含放在儿臣身边?”
“嗯?你要苏含做什么?”皇帝看向他。
楚澜立即压低声音说,“也不瞒父皇,我想要他控制镇北王府,镇北王府不将儿臣看在眼里,明明母妃出身镇北王府,可是,镇北王府瞧不上儿臣,他瞧不上儿臣,儿臣偏偏还就让镇北王府服气儿臣了。”
皇帝了然,看着楚澜没说话。
楚澜见皇帝不表态,露出委屈的表情,“父皇,您可要帮儿臣,您答应过儿臣的,儿臣这么多兄弟,也只儿臣对父皇赴汤蹈火了。父皇您可不能说话不算数,那儿臣可就伤心死了。”
要说楚澜这个人,优点还是很多的,会哄人,会撒娇,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为自己谋算,也还装弱小可怜委屈,运用城府心计,炉火纯青。
可惜,他唯一差的,就是从小到大,没有人教给他怎样行得正坐得端。
良妃毕竟不是真正出身镇北王府,从小没受过镇北王府的正统教育,不过是被镇北王选中送给皇帝的讨好工具而已,虽有心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自己成功让儿子早早封王,得了高于一众皇子的王爵,自己隐忍多年忍耐多年,如今也得到了良妃的位置。
皇后闭门不出后,她协理六宫之权,儿子得皇子器重,她如今成了后宫的独一无二风头无两的嫔妃。
但正是因为出身,因为多年小心谨慎,使得她教导楚澜上,很受局限,交给了楚澜如何讨好皇帝,但是没教给楚澜怎样堂堂正正,这也致使,镇北王派进京的镇北王府世子未来继承人苏含看不上楚澜,间接地,镇北王自然也看不上楚澜。
但他不怕,他有皇帝这张王牌,一定要将镇北王府抓在手中。
第二十四章 给了(二更)
皇帝虽然诸多儿子,目前为止,最贴心最喜欢的儿子自然是楚澜。
楚澜最听话,最孝顺,他自然愿意给他更多。
见楚澜露出委屈的神色,皇帝没多做考虑,便点了头,“行,苏含给你了,朕让他到你身边当差。不过,你也不要太过苛责,对于镇北王府,还是要多加宠络,否则,失了一个南阳王府,再失去一个镇北王府,朕这天下,该换人坐了。”
楚澜大喜,“多谢父皇,儿臣一定听父皇的。”
楚澜心中也知道,如今与南阳王府关系如此僵持,对于大楚江山来说不是好事儿,但是没办法,谁叫南阳王府不是他的外祖家呢?谁让楚砚比他命好早生两年投了皇后的胎呢,南阳王府再好,也不支持他,他只能想方设法将之除去,否则,皇帝即便将皇位传给他,他也坐不稳。
天生就是敌对,南阳王府他宠络不来。
但是镇北王府不同,无论如何,他娘出身镇北王府,就算是镇北王府养女的身份,那也是个裙带关系的身份,镇北王府别想摆脱掉他。
他必须要牢牢地将苏含抓在手中。
皇帝答应后,楚澜便不走了,等在南书房,等苏含从刑部天牢回来。
苏含这趟差事儿办的快,没多少时间,便带着太医从刑部天牢回了皇宫向皇帝复旨,见楚澜也在,对楚澜拱了拱手。
楚澜对苏含呲牙一笑。
苏含顿感不妙,心里立即警惕地想着不知楚澜在打什么坏主意。
皇帝没怎么理会二人的眉眼官司,问,“那老东西病情如何?”
苏含挠挠头,看向太医。
太医立即回话,“回陛下,罪犯内有灼症,外感邪风,腹伤脾肾,病情十分复杂,再加之地牢阴湿,深秋凉冷,此病症若不将养,恐防有性命之忧。”
皇帝沉下脸,“如何将养?”
太医呐呐半响,一时间也不好说出怎么将养来,毕竟张宰辅身份特殊,囚于地牢,总不能将之挪出地牢,让他住进金屋华帐里用上好的珍贵的名贵的药材来仔细调理养好他的身子吧?
对于一个本该诛九族杀头的罪犯来说,这不合适。
苏含在一旁说,“陛下,依臣看,让他病死得了,也是他罪有应得,何必浪费好药给他治?”
皇帝沉默不语。
他私心里,就是想狠狠地折磨张宰辅,折磨他时间越长,他心里越解气,尤其是还想利用他来套张家跑出去的那些人落网,如何肯让他死?
楚澜自然是最了解皇帝的心思,立即说,“父皇,这个简单,给他换一间干松干净的牢房,再给他配个太医,给他治,库里最不缺的就是药材,给他用,治好了他,再继续折磨他,岂能让他轻易就这么死了?那可不行。”
苏含:“……”
是他想简单这对父子了!
皇帝点头,“嗯,你说的对,你去安排此事。”
楚澜应是,“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尽快医治好他,让他再重新回那间牢房继续为自己所作所为赎罪。”
皇帝点点头。
楚澜转向苏含,“苏世子,你跟着我走吧?”
苏含看着楚澜,心中不妙加大,“敬王殿下,我为何要跟着你走?我如今在陛下身边当差。”
楚澜咧开嘴角笑,“我手里的朝务实在太多,父皇心疼我近来累瘦了,说你文武双全,十分得用,将你拨到我身边了。”
苏含:“……”
他转头看向皇帝。
皇帝和蔼地对苏含笑,伸手拍拍他肩膀,“苏含啊,跟在朕身边,只能给朕做个跑腿的,屈才了,从今日起,你跟着敬王吧,历练历练。”
苏含:“……”
不要啊,他不想啊,不、不、不啊,谁乐意跟着敬王这个心机精?
可是他说不管用吗?
苏含看看皇帝,又看看楚澜,显然这对父子商量好的,他心里喊着不要,但却不是认不清形势的人,立即机灵地当机立断地表态,“行啊,陛下器重我,敬王殿下只管吩咐。”
楚澜讶异,没想到苏含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早先不还耍着他玩呢吗?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看他如今得父皇重视,有立为储君的想法,太明显,他又投靠过来了?那前几日去城门口跟着楚宸、江云致一起接应老南阳王又是怎么回事儿?
楚澜忽然很是弄不懂苏含了,不过他决定,把他放在身边,盯死了他,弄懂他,让他再不能跟南阳王府有什么联系,镇北王府必须得支持他扶持他。
苏含却在想着,在皇帝身边与在敬王身边,也没什么二样,他都得同样小心。皇帝将他放在身边,是为了盯紧了他,隔离他与老南阳王的联系,让南阳王府与镇北王府没什么往来,那么敬王呢,他琢磨片刻,也隐隐猜出了几分,怕是敬王是为着他身后的镇北王府。
镇北王府迟迟不表态支持,敬王有点儿慌了,如今想要死死地抓住镇北王府。
他得尽快给父亲去一封信,让父亲想个法子,将他弄回漠北,可别他孤身一人在京城,被敬王这头小狼崽子给吃了。
毕竟,敬王如今的势头的确繁花似锦如日中天,稍微被老南阳王进京压下去那么一点儿风头,也是有限,朝政一大半,还是被他攥在了手中,楚砚一日不被放出来,他一日就会上钻下跳,有陛下支持,没人敢惹他,他也还是少惹为妙。
二人各怀心思,一起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南书房。
皇帝在二人离开后,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对张公公道,“张德啊,你说,小八是那块料吗?”
张公公哪里敢公然地评价敬王是不是那块料,连忙摇头,“这,老奴不知,陛下圣明,自由明断。”
皇帝哼笑一声,“朕不圣明,朕若是圣明,早就该在安华锦进京时,早早动手,不让她活蹦乱跳地闹腾的京城天翻地覆后,拍拍屁股回了南阳,还拉上了朕的好臣子顾轻衍,让素来温和知礼的顾轻衍这般为了她反抗朕,如今倒是朕奈何不了她了,顾轻衍至今不知回没回京,朕连他的人影都见不着。”
张公公垂下头,也不好说,只能劝道,“陛下,为了大楚江山着想,您是不是不该……”
“不该什么?”皇帝看着他,竖起眉头,“不该杀安华锦?”
张公公闭了嘴。
皇帝冷笑,“安华锦这个祸害,朕岂能容她乱了礼法规矩?你知道她一个女儿家,想要做什么吗?想要掌管南阳军,想要做南阳王府的世袭王,就连老南阳王也动了这个心思,上折子试探朕要将爵位传给安华锦。她一个女子,封王封爵,岂不是乱了朝纲?将来所有女子都有样学样,那这大楚江山,岂不是要一群女子说了算了?”
张公公心惊,看着皇帝,“陛下,这……天下也没几个女子如安小郡主一般特殊。”
“那也不行,这个先例不能开。”皇帝断然道,“尤其是安华锦这个小丫头性子反骨,不好掌控,脾气不受摆布,她今日敢做女王爷,明日兴许就敢称女帝。我焉能让她一个女子祸乱我大楚之姓。”
张公公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能吧?”
“不管能不能,总之,这个女人,不能留。若是早知道老南阳王教导出了这么个东西,朕早就该下手除去她。”皇帝心如铁,“她必须死。否则,朕不能安心。”
张公公不说话了。
皇帝心累地道,“你们都劝朕做明君圣君,为人宽和慈善要大度能容人,哪怕安华锦杀了朕最心爱的女人,还有朕期盼着降生的皇嗣,也要念在她是安家有功之臣之后的身份上,从轻处置,不应喊打喊杀,可是你们一个个的,谁理解朕的苦心?”
张公公抬头看向皇帝。
皇帝又道,“若非为了大楚江山,朕又岂能容不得她?可是安华锦,是朕料错了她,她与皇后同是安家的女儿,却不如皇后乖巧听话,太反骨,决不能留。朕最后悔的就是当年给她订下了顾轻衍的婚约,亲手将安家和顾家拧在一起,如今才如此被动。”
第二十五章 少时(一更)
楚澜给皇帝出的主意,皇帝还真是上了心,在楚澜带着苏含离开后,他便打算晚上去皇后的宫里坐坐,用这半日的时间琢磨一番,该怎么发作皇后,进而利用皇后拿捏老南阳王和楚砚。
他这里打着算盘,张公公背地里赶紧地将消息递给了顾轻衍。
顾轻衍收到消息后,嘲讽地笑了笑,负手而立看着窗外道,“咱们这位陛下啊,如今还看不清形势吗?还是他觉得,如今能动得了南阳王?”
“有公子在,陛下自然动不了老王爷。”青墨道。
顾轻衍收了笑,“敬王蹦跶的够久了。”
青墨点头,“可是王六公子似乎支持敬王。”
顾轻衍扯了扯嘴角,“他是恨不得将这浑水搅动的越浑越好,敬王不过是他的梯子而已。”
青墨看着顾轻衍,“公子,属下不明白,您为何任由王六公子为所欲为?本来,若是在他回京时,您便动手,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对小郡主如何,也没有机会这么快官拜兵部尚书。就算在宫宴之日后,您动手,也来得及,只要您出手,他得不了这个位置,反而是您随小郡主去南阳,好像是……好像是特意给王六公子腾地方让他快速地得陛下的信任器重快速地施展占有一席之地一样。”
顾轻衍神色顿了顿,一时沉默。
青墨立即垂下头请罪,“属下失言,公子恕罪。”
寻常时候,顾轻衍容许手下的人与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一旦遇到事情,是不准许手下的人在他面前胡言乱语的。今日这番话,在青墨的心里已压了许久了。
他毕竟自小跟着顾轻衍,时日长,对他很是了解,对他在京城的势力,更是了解的深透,王岸知离京四年,更何况,他走时,王老爷子京中的所有势力,都给了顾轻衍,再加上顾家的人,若是顾轻衍真出手对付他,不是说多容易,但最起码,不至于太被动,他是根本就没对王岸知真正地出过手。
屋中静静,青墨话落,落针可闻。
顾轻衍负手立在窗前,整个人忽然静静的,似乎青山变成了雪山,他也化成了一株万年青竹。
青墨单膝跪在地上,再次请罪,“公子恕罪。”
顾轻衍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