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华庭 第51章

作者:西子情 标签: 古代言情

  张宰辅家的密道,直通城外,张宰辅多年前打造的,大约就是为了防今天。还真是让他派上的用场。

  张宰辅纵横朝堂一生,从没败过,他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没想到是最坏的结果。他没想到他派出的三百杀手,一个都没回来,连个报信的都没逃出来。

  若是早知道,他早就将所有的子女都送走了,也不必急忙下促等着今日。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杀不了安华锦,且还这么快就招来了上门的御林军。

  “你派个人进宫禀告陛下,我带着人去追人。”楚宸对楚砚道。

  楚砚颔首,“你小心些。”

  楚宸点点头,带着人找到了张家的密道,带着人追了去。

  楚砚派了个人进宫禀告皇帝,皇帝听闻后,怒气冲天,他本来只下了拿人的旨意,没下抄家的旨意,如今盛怒之下,下了吵架的旨意。

  如今哪怕张宰辅别的犯罪的证据还没查出来,只看着他府中的人都跑了,那就是心虚一定有重罪,否则,人不会跑,重要力辩一番。

  楚砚很快就得了皇帝下的抄家旨意,带着人抄没张府。

  五更十分,得到确切消息的二皇子一脸天塌下来的神色骑马进了宫,跪在皇帝面前,询问张宰辅犯了什么罪?怎么半夜拿人抄家了?

  皇帝劈头盖脸将二皇子臭骂了一顿,暴跳如雷地历数张宰辅的罪过,然后将几分证词砸到了他脸上,一下子似乎将二皇子砸懵了,直喃喃地说不可能。

  看他那模样,像是三魂丢了七魄一般。

  皇帝瞅着他,不像是作假,对他怒问,“你真不知道?”

  二皇子呆呆怔证,快哭了,“父皇,是不是弄错了……”

  皇帝恨不得抬脚踢死他,命人将二皇子赶了出去,让他从今日起,闭门反省,没有旨意,不准出来跳腾。

  这意思也就是,不管他清不清白,皇帝先不问他的罪了,但也不让他救张宰辅。如今的皇帝,恨死张宰辅了。

  郑九恭审问了大半夜,各种刑具用尽,才从那活口头目的嘴里撬开了供词,那三百杀手的确是张宰辅养的死士,已豢养了多年,这一次用在了安华锦身上,就是想杀了她,害死老南阳王,再趁机多南阳军的军权。

  对于南阳军的军权,张宰辅惦记太久了,三年前,安华锦进京,他就想动手,但因为安华锦没在京城多待,揍了楚宸后,连面都没露,直接回了南阳,没给他机会。如今又来了机会,他就想着赶紧让安华锦死,他已经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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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朝野(一更)

  淑贵妃一夜之间天也塌了,她在得到消息后,白着脸跪去了皇帝寝宫外。

  皇帝后宫三千粉黛,让他爱的真不少,最疼爱的便是淑贵妃了,淑贵妃不仅长的美,且媚,身段妖娆,十分娇艳。哪怕至今,仍旧是后宫最特别的那个女人。

  皇帝恼恨愤怒张宰辅为恶,背着他做了不知多少事儿,对张府既抄家又拿人,但依旧舍不得将淑贵妃赐白绫毒酒让她死,他给自己找理由,想着贵妃嫁入了皇家,就是他的女人,跟张府没关系。

  于是,皇帝挣扎了好一会儿,吩咐张公公,“派人将贵妃送回去,传朕旨意,收了她协助皇后掌理六宫之权,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出霓裳宫。”

  淑贵妃擅长霓裳舞,据说当年一舞动天下,很是惊艳了年轻的帝王,自此虽不说是专宠,但也是风头一时无两。将她所住的宫殿赐名为霓裳宫。

  张公公应是,吩咐人将淑贵妃请回了霓裳宫,命人关了霓裳宫的大门,相当于软禁了起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凤栖宫自然不可能得不到消息,皇后听闻三百杀手闯入安家老宅杀安华锦,差点儿吓晕过去,还是楚砚抽空及时派人给她往回传了个话,说表妹无事儿,一点儿也没伤着,有事儿的人是张宰辅,不让她着急,她才踏实下心。

  心踏实下来后,她便不可避免地从张宰辅的身上想到了淑贵妃和二皇子。

  当今陛下是个多情种,后宫佳丽三千,他没说都睡了,但也睡了一大半,最喜欢新鲜劲儿,每月初一十五来凤栖宫外,其余时候每日都有不同妃嫔侍寝,最受宠的淑贵妃,也就每月与皇后一般得两三日,皇后是例行,她是被陛下惦记翻两天的牌子。

  许承总归是三皇子府的,三皇子自然会受了牵连,如今张宰辅倒了,这么大的案子,二皇子也得不了好。一下子两位皇子,也就都没希望了。

  皇后虽心疼侄女接连被迫害,但也不得不承认,因为她,也算是一下扳倒了两位对大位有竞争力的皇子,也算铲除了挡了楚砚路的二人。

  这二人一倒,楚砚总会轻松些。

  贺嬷嬷派了得力的小太监出去打探消息,很快小太监就打探回来了,说了陛下对淑贵妃的发落。

  皇后听后嘲弄地掀起嘴角,冷笑,“嬷嬷,你听听,陛下到了如今,还舍不得美人呢。只夺了她协理六宫之权而已。看来,陛下是不打算将她怎么着了。”

  贺嬷嬷叹了口气,小声说,“娘娘,淑贵妃多年来受宠,有自身原因,但大部分也是靠的娘家与二皇子,如今张宰辅犯了大案,刚抄家入狱,还没定罪,这刚第一步,淑贵妃没了支持,陛下留不留人,也没那么打紧了。”

  “也是!她再难翻出大天来了。”皇后长舒一口气,“本宫坐在这个位置上,从进宫第一日忍到如今,无非就是一为安家,让陛下对安家放心,二为我儿子,多年都忍了,就不信本宫忍不到砚儿荣登大宝那一日。”

  贺嬷嬷点头,“娘娘想开就好,后宫的花儿千万朵,唯您才是永开不败。”

  “不愧是父亲亲自教导的小安儿,本宫看来真不必担心她了。”

  “小郡主厉害的很。”

  一夜的兵荒马乱,没有几个人意识安华锦的厉害,更多的人只是又惊又震张宰辅一夜之间倒了。

  这一日,早就选好的殡葬诚太妃的日子生生地因为张宰辅大案搁置了,皇帝一脸怒气地上了早朝,张公公手里捧了毒茶案和昨夜谋杀案的罪证,公诸于朝堂。

  虽然百官都在夜里得到了消息,但还是一下子哗然了。

  张党人人脸色惨白,手里跟着张宰辅背着皇帝干了不少不干净大事儿的人都吓的几乎晕过去,张宰辅完了,他们也要跟着完。

  皇帝采纳了顾轻衍的建议,发了安民告示,同时,在朝堂上推出检举认罪制。

  此法一出,果然奏效,当堂就有人跪趴在地,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该认罪的都认罪了。

  有软骨头的就好说,一人趴下,打开了头,陆陆续续有人揭发张宰辅罪证,有人认罪。一下子,朝堂文武百官,有一少半人都受了牵连。

  皇帝虽然有心里准备,还是气的脸色铁青,只朝堂上就这么多人,真不敢相信外面各州郡县的官场上,那该有多少张宰辅的人。

  皇帝手边没打人的东西,一把夺过了张公公的佛尘,扔了出去,打中了两个人,但仍没解气,当堂将犯的罪极重的几个人推出了午门外斩首,其余的人当朝罢了官,押入了刑部天牢。

  获罪极重的人斩首后,又命人去抄家,但这还算是从轻发落的,因为依据他们犯的罪,合该诛九族。皇帝没牵连九族,这是仁慈了。

  若是都牵连九族,那京城内外,怕是血流成河。

  于是,这一日,楚宸带着人追捕张宰辅的家眷,早朝上,皇帝拿下了一小半人,从重罪到轻罪,当朝发落,重罪斩首、抄家、男丁发配、女眷没入掖庭,轻罪,罢官、免职、贬黜,最轻者,不累极家眷亲朋。

  满满当当的朝堂,一日下去,空了一小半。

  有人觉得天塌了哭死,有人觉得庆幸没与张宰辅同流合污,还有一部分人看到了机会,这空出的一小半位置,得赶紧的提拔自己人上来添补上。

  朝堂最不缺的就是能挤上来的人。

  贺澜带着人一夜之间将安家老宅里里外外清洗收拾了个干净,再看不到一丝血迹,也闻不到一丝血腥味。因那活口已招供,这些尸体都直接焚了,也没落下什么痕迹。

  清早,安华锦睡醒后,打开房门,闻到外面的空气都是清新的,心情很好。

  她倚着门框,看着院外一株株红枫,如今刚四月,距离秋天还远,枝叶一片葱绿。她想着不知等到秋天时,她是否已经回南阳了。

  顾轻衍来时,便见安华锦倚着门框若有所思的模样,素缎衣裙,少女脸庞白皙,安静的很,如一幅画一般。

  他脚步停住,站在门口瞧着她。

  人人提起安小郡主,都是张扬嚣张厉害的性子,就是他所见,也是生动活泼好动没正行的模样,可是她也有娴静安静雅静的时候,比如现在。

  清早刚冒头的阳光斜斜照下,打在她身上,浅淡安宁,他脑中一下子跳出“美好”这个词。

  安华锦若有所觉,转头,便看到顾轻衍站在院门口,他一身天青锦缎,如玉竹而立,迎着朝霞,落下斑斑点点光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含笑,眉眼温柔。她扬了扬眉,没说话。

  顾轻衍打住心思,缓步走近,来到屋檐下,笑问,“昨日回来睡的可还好?”

  “嗯,好。”安华锦也觉得奇了怪了,自从入京,她还真就没再惊梦,惊梦之症似乎好了。

  也许是陈太医的药方子管了用,也许她真是因为身边有了解铃人。

  “一夜没睡?”安华锦瞧着他眉眼隐约透着几分疲惫。

  “睡了片刻。”顾轻衍跟着安华锦进了画堂,简略地将昨夜她离开皇宫后,陛下召了几名老臣与他一起商议之事说了,又说他婉拒了陛下的旨意,出宫后私下去做了些事情,天刚亮时,稍微休息了片刻,便来陪她用早膳了。

  “陛下让你与朝中重臣一起管张宰辅的案子,对你来说,是好事儿。为何推拒?”安华锦猜测,“你说出宫后私下去做了些事情,是与这个有关?难道是明面上婉拒了陛下的旨意,是想暗中动手,在不被人关注的情形下往空出的位置上推你的人?”

  “嗯。”顾轻衍微笑,“我本身已够让人瞩目,太过锋芒毕露,不是好事儿。”

  他的家世才华,以及兼挑翰林院与吏部双职,已足够行走都带个太阳,再过锋芒,的确容易烤焦自己。

  安华锦盯着顾轻衍,目光犀利起来,“顾家素来秉承明哲保身,安稳立世,不结党营私,也不背后谋求什么。你如今与顾家行事作风截然相反,是想求什么?”

  若不是以图谋反,那有什么是让顾七公子背后做这许多谋算的?

第三十七章 安慰(二更)

  顾轻衍的不简单,安华锦一直以来就知道,且比别人知道的多的多。

  不说八大街红粉巷的势力,单说他本身,就深不可测。

  她承认她是不想嫁给他,但又舍不得他这个人和这桩婚约,不甘心把他给别人,所以,挣扎着总想找个平衡点,拖着这桩婚事儿,不成也不悔。

  想要剖析自己的心并不难,安华锦素来糊涂的时候少,明白的时候多。她不算是个好人,但也不能说自己是个坏人。对比顾轻衍,她觉得她好多了。

  顾轻衍闻言目光如水,里面的波纹轻轻流动,语气不深不浅,不轻不重,“若我说为了救出大皇子,让陛下下旨,改造军器监,保护好你和南阳军,你信不信?”

  二人进了画堂后本是对坐,此时闻言,安华锦身子往后一仰,靠实了椅背,“保护好我和南阳军,这是你三年前的想法,还是如今的想法?”

  顾轻衍垂眸,“如今的想法。”

  “那三年前的想法呢?”

  顾轻衍抬眼,“推大皇子改造军器监,为南阳军提供好的条件,护大楚安稳,让外敌再不敢侵犯大楚,再不发生第二个玉雪岭之战,免使忠臣良将埋骨沙场。”

  “三年前的计划没我,所以,你才毫不手软喂我百杀散,三年后,把我也列入其中,我还荣幸了。”安华锦似笑非笑要笑不笑,又坐直身子,倾身往前一凑,靠近顾轻衍,盯着他清泉般的眸子,直直地问,“你真喜欢上了我?”

  顾轻衍眨眨眼睛,眼底有什么划过,没说话。

  安华锦攸地又撤回身子,对外喊,“孙伯,早膳好了没?”

  “好了好了,小郡主稍等,厨房这就送过来。”孙伯跟着贺澜忙了一夜,依旧很精神,气如洪钟。

  “南阳王府这么多年,代代以来,不在京中安插势力,不与朝中百官私下往来,是达到了避嫌的效果没错。但为何十八年前陛下怀疑南阳监守自盗?朝中却没有一个人为南阳王府说话?玉雪岭一战,南阳王府损失惨重,不过也就得了些慰问金,究其原因,朝中无人是南阳王府的依仗。只皇后一人,手伸不到前朝。如今多了个七殿下,但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也不敢过于向着南阳王府。而安家既然有你在,哪怕老王爷百年之后,若我猜的不错,你也不会想将南阳军交给别人。我来做南阳军和你的后盾,将朝中的网结起来。”顾轻衍声音平静。

  安华锦微翘着腿,把玩着一早拿在手里的流苏扇柄,又恢复漫不经心的神色,“爷爷百年之后的事儿,我想的不多,若是南阳军有合适的人接手,我也不会死抓着。毕竟大楚建朝以来,还没有哪个女儿家与男人平起平坐参评政事军事。”

  “你不同。”顾轻衍摇头,“若安爷爷百年之后,以如今的情形看,南阳军也离不了你,你是南阳军的魂。你是安家剩下的最后一人,哪怕是女儿家,你也躲不开。陛下心里也明白。”

  “对啊,就是因为陛下明白,才怕我死了,才给我找了顾家做靠山,无非是防着爷爷百年之后,南阳军乱。”安华锦将流苏打乱转着圈,“其实,陛下何必找上顾家?直接让我嫁给哪位皇子不就行了?他立个太子,娶了我,趁机也收了南阳王府的军权彻底归于皇家,所有问题迎刃而解,何乐而不为?何必兜转着操这么大的心?”

  顾轻衍垂下眼睫,“能娶你的人,陛下不想立,想立的人,怕是安爷爷和你都不会答应。所以,只能折中选了我了。顾家可以让陛下一直放心。”

  安华锦嗤笑,“我七表兄哪里不好?就因为身上流着一半安家的血液?就被他排除在外?”

  “你这是为七殿下不平?”顾轻衍语气忽然有了丝情绪。

  安华锦眨眨眼睛,瞬间福至心灵,评价,“七表兄寡淡无趣,也就托生在我姑姑的肚子里吧!否则谁爱搭理他啊。”

  顾轻衍面上又重新带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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