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夭野
她可不知道,这附近的邻里堵他们几人堵了几天了,愣是每日都错开了。仝修齐先前的所作所为大家无一不是看在眼里的,哪能想到这房子说卖就卖了。
太意外了!
太好奇了!
八卦的火焰熊熊燃起,却不想这火都快灭了才看到真正的买家。
大娘热情地拉着她,势要打听出个子丑寅卯来。然而,许闲香并不想多说。仝修齐一开始确实是怪了些,可后来并未怎么为难他们,还给了他们难想的帮助,她一点都不想在外面谈论他的是非。
是以,大娘问得热烈,她答得平淡,仅仅是“买了”两个字来回答。而后,大娘再问些什么,她也仅是含糊其辞,一语带过。大娘明显看出她不想再说些什么,只好松了手,寒暄了两句便走了。
街角路过的一个坐在地上的乞丐见着不远处的许闲香和大娘,狭长的眼睛中爆发出强烈的恨意,他望着许闲香与那大娘闲话了一会便走了,死死盯着许闲香的背影。
待许闲香的身影渐渐变成了豆粒般大小,他一手撑着地,一手拄着一根粗粗的木棍,方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看也不看摆在面前的破碗,艰难地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地朝着大娘走去。
大娘闻见一股馊臭味儿离她越来越近,转过身,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站在她身后,眼神愤恨,像是她的仇人一般。她吓得一个激灵,倒退了两步,手不停地拍着胸口,嘴上呼道:“吓死人啦!走开走开!”
那个乞丐恍若未闻,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喑哑着嗓子问她:“刚才那个人住在这里?”
大娘觉着这人似有点问题,不愿搭理他,转身便要家去,却不想那乞丐竟是伸手抓了她的胳膊,像是要将她的骨头勒断一般,又恶狠狠地问了一遍:“那个人住在这里?”
“放开!快放开!”
大娘痛呼出声,使劲想甩开那个人的手,不想却被箍得紧紧的。他就像个没了魂的人一样,眼神充满恶意与恨意,透过她好像在看别人,一遍又一遍重复问着先前那个问题,似有种她不回,他便不罢休之感。
大娘毫无办法,指了指旁边的二层楼:“她住这儿,放开我!”
得了答案的乞丐适时松开了手,大娘原还在挣脱,没想到对方一个松手,她瞬时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摔得她四分五裂得疼,眼里直冒泪花。
而罪魁祸首乞丐,已是瘸着腿走到了小楼近前,怔怔地望着这个小楼出神。他看着看着,竟是笑了起来:“桀桀桀……我黑八落得这个下场,你们想全身而退?问过我同意了吗?”
他一边大笑着,一边拄着拐朝反方向渐行渐远。
全程目睹了黑八行为的大娘,默默吐出了三个字:“神经病。”
许闲香全然不知她走后发生的事,她顺利在街上买了需要的东西便回去了。等她到家,夕阳西沉,小楼做工的工人们已收拾好家伙什儿准备回去了。
见着她回来,大家纷纷热络地同她打了招呼,甚至有些个脸皮厚的问:“小东家,明日晌午吃些什么呢?”
此话一出口,旁边的人纷纷支棱着耳朵,想要得个答案。
许闲香一时被问懵,勉勉强强答道:“还吃面?”
众人不约而同回味了一下上午的番茄凉面,浓厚酸甜的酱汁、清凉利口的手擀面、爽脆清甜的黄瓜丝、酸辣咸香的泡椒碎,这组神仙组合仿佛将一碗面变成了一场味觉的盛宴,想着想着,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噜咕噜”敲起了鼓。
这声音在此刻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异常响亮,那人红着脸,结结巴巴说:“俺赶紧回家了,俺娘还在家等俺呢。”
这便不等其他人反应,仓皇走了。
剩下的人也不好再留,怕是再想下去,下一个闹笑话的就是自己了。
几乎转眼间,方才热热闹闹的一楼大厅,只剩了他们三人。他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哑然失笑。
“咳!”
一声轻咳在门口响起,他们回过头,恰看见姜淮摇着那把象牙白骨扇,身着青色锦袍,嘴角挂着抹漫不经心的浅淡笑意。
他慢悠悠走进了屋子,又慢悠悠顺着屋子走到了院子里,皱着眉在院中环视了一圈,视线定格在一处。长松察觉他视线所在,忙不迭小跑过去,用袖子擦了擦那个木凳子。待他擦完,姜淮慢慢抬步走了过去,缓缓坐下,两条长腿交叠着伸展着。
这一系列动作再普通不过,他做下来却是在漫不经心里感觉到他骨子里深处的那份矜贵自持。
他慢摇着扇子,微微抬眸,懒洋洋道:“爷热了。”
?????
许闲香不解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倒是菜头从姜淮一出现便感觉到了压力,此话一出,他飞快地跑进自己的屋子里拿了个东西出来,然后再飞快地跑到姜淮身后,大大的芭蕉扇使劲一扇,一阵强风自姜淮身后而来。
风来得又急又猛,将他的头发从下往上直直扇着竖了起来。他本是懒洋洋坐着,跟个没骨头人似的,强风扇过,他的半边身子竟然趔了一下。
姜淮被这道风扇得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人生,他缓缓地转过头,定定地望着那个罪魁祸首——芭蕉扇,而后目光缓缓移到菜头脸上,却见对方一脸严肃,颇有种正襟危坐之感。
顿觉一口浊气淤积在胸口,他缓缓吐了四个字:“爷不热了。”
“好的。”
菜头飞快收了芭蕉扇,规规矩矩站在一旁,仿佛刚才什么都未发生一般。
许闲香“扑哧”一声没忍住笑出声来,在察觉姜淮目光危险地盯着她时,她努力又努力方才忍住了笑意了。旁边的长松和大林忍笑忍得快要抽搐了过去。
菜头见状,傻傻地问了句:“你们笑什么?”
“哈哈哈哈!”
许闲香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大笑,亮晶晶的眼睛此时弯得如同弦月一般,里面星光荡漾璀璨,像是将天上最珍贵的珍宝拿来了嵌在了这里。
姜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着她笑得恨不得到地上打滚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了胸中那口淤积的浊气,慢悠悠道:“很好笑吗?”
许闲香一抬眸,恰与姜淮深邃的眸子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同黑曜石般闪烁着光芒,她不知不觉收了声,轻声回道:“不好笑。”
姜淮又瞥了眼长松与大林,他们二人刚才在许闲香没忍住大笑的时候偷偷掩着嘴,弯着腰转过头笑了几声。这会子,姜淮看过来,他们脸上早没了一丝一毫笑过的痕迹。他淡淡的目光飘过来,终又定格在许闲香的脸上。
良久,他懒懒散散道:“既看了爷的笑话,银钱备好了吗?”
见许闲香似乎没理解,不紧不慢的语气里多了丝不满:“难道,你想赖账不成,小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姜淮:怎地,你想白嫖?
别想,想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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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敢想
这话如一记重锤敲在许闲香心上, 将她敲得七晕八素。她不过是没忍住多笑了两声,怎么就谈到付钱赖账的问题上了?明显,这位爷也不像是缺银钱的呀?
这人有古怪!
她转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了看四周, 最终目光在姜淮脸上停下, 像是要在他脸上看出个花儿来, 直直地盯着他看, 目不转睛。
而后, 她似是恍然大悟:“小哥哥,你等一下。”
姜淮静静地坐在一旁,就看见许闲香在院子另一头的临时灶台前忙活不停。他轻摇着扇子, 眉眼渐渐疏懒着, 眼角微微上扬,唇角的浅淡笑意深了几分,像是对许闲香这般知情识趣的反应非常满意。
而许闲香在发现姜淮并未出言阻止她的行为后,震惊二字已不足以能完全表达她此时此刻所有的心情。
原来,他说热了的意思是想喝点吃点?
这要不是他之前有过几次抢食的行为, 便是再给她一个脑袋她也悟不出是这个意思。
许闲香没忍住轻叹了一口气, 侯府家的公子果真和寻常人家不一样,可谓是将说话留一半这种事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所幸, 她本打算今晚做一些酸梅汤出来,放在井下冰镇一夜, 明日再拿出来喝,光是这样想着浑身就觉得冰爽至极,舒爽无比。
只是眼下, 明摆着拿不出他满意的吃食,他可能不会将方才笑话他的事轻轻揭过,毕竟这可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呢。
她一边想着, 一边将熬制酸梅汤所需的食材准备妥当:干山楂片、原味乌梅、陈皮、甘草、洛神花、老冰糖,这种古法熬制的酸梅汤会在酸甜中带着点淡淡的中药香,更为纯粹自然,比后世多用酸梅粉冲的酸梅汤多了些纯正味道。
而且,这些食材所用分量配比比较考究,她手边没有合适的称来称重,只好先用手大概掂量着,不由后悔在药房买药的时候未请药童直接按照配比放成小包了。用手掂量着难免会有些多了少了的,酸梅汤的口感也会被影响。
可是,又没别的办法。
许闲香也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她将山楂片、乌梅、陈皮、甘草和洛神花上的浮沉用清水一一洗干净,再将新打上来的井水倒进去浸泡着。等泡得差不多,许闲香便把这些食材连同水一起倒入一个大锅中,接着又毫不犹豫往里面多加了半锅水。
她蹲坐着,扒拉着灶火,时不时看一眼锅中的情况,直到听着锅中的水“咕嘟咕嘟”冒着小小的水泡,一揭开锅盖子,厚厚的水汽一下子扑面而来,热意瞬间盈满全身。
方才站在姜淮旁边的菜头不知何时小步挪了过来,低声说:“香香,我帮你烧火。”
他朝姜淮在的位置看了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松了一口气。却不知,姜淮早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许闲香低头对着菜头道:“菜头哥,可以换小火了。”
菜头愉快地答好,散了散灶内的柴,赤红冒尖的火焰瞬时小了下去。锅内倒腾的水泡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小水泡,翻涌个不停,就这样又细细熬制了两刻钟的功夫。
姜淮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微眯了眼好像睡着了,也没催促着让她快点。许闲香时不时搅一下锅,属于乌梅的酸甜渐渐溢了出来,在院子上空飘飘散散。
如果仔细闻一闻,或许会发现酸爽的梅香中掩藏着点点醇香,那是属于陈皮的甘醇香气。倘若再轻轻闭上眼,放空周遭的一切,深深地吸上一口气,极淡的花香悄无声息地飘入鼻中,带着几分清淡与隽永。
姜淮其实等着有些不耐了,可是待他想离开时,这股子酸甜中带着醇香,醇香中藏着花香的味道填满了他的鼻腔,让他舍不得睁开眼,也舍不得离开这个院子,反而对锅中煮着的东西好奇不已。
等着时间差不多了,菜头按着许闲香的示意收了火。刚熬煮好的汤汁是深深的酒红色,泛起的层层水泡渐渐偃旗息鼓。别看这个时候的锅止住了沸腾,但是被里面的汤汁溅到仍会被烫得生疼。许闲香取了老冰糖,让它们沿着锅沿缓缓滑进锅中。
她用粗粗的大筷子慢慢搅动酸梅汤,使冰糖在搅动中逐渐融化成糖浆,接着与酸梅汤汁充分融合。估摸着糖浆全部融进了汤汁里,许闲香拿了一个大滤网罩在木桶上,菜头在一旁按住滤网的边缘。
这口锅煮得酸梅汤不少,许闲香一个人根本端不起这口大锅。
她轻声道道:“大林哥,来帮我一下。”
于是,他们俩一人抬着大锅的一边,倾斜大锅,将汤汁缓慢地倒进木桶里。被滤网过滤掉的原料,被许闲香好好收了起来,还能再熬一次酸梅汤。
这边装了酸梅汤的水桶下入井中冰镇,姜淮在那边已是打了个哈欠。他看许闲香停了手上的活计,顿时懒洋洋道:“小骗子,说个笑话给爷听听。”
突然被他点了名,还要讲笑话,许闲香俱是一愣,而后那双盛满似海星辰的眼睛里有一抹狡黠一闪而逝。
她轻声开口:“从前有个人,有一天这个人的头突然掉了。”
说完这句话,她瞥了眼姜淮,见他身子微微一震,原本惫懒的样子收敛了几分,接着若无其事地说道:“小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淮的舌尖微颤,努力使声音没有任何异样:“为什么?”
许闲香不紧不慢地说:“因为他非要听笑话,然后头笑掉了。”
……
好好的被内涵了,怎么回事!
姜淮的身形不着痕迹地退了小半步,微瞪着眼睛,里面还有未完全消退的惊愕。
直到余光瞥见许闲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掩饰性地敛了敛衣衫,脸色渐渐恢复如常。有了刚才这一遭,顿时打消了听笑话这个想法。谁知,许闲香见着他方才瞪着眼睛的样子,竟然意外解锁这位贵公子可爱的一面,她兴冲冲地说:“小哥哥,香香这里还有一个笑话!”
姜淮再一次退了半步身形,一本正经道:“爷不想听。”
许闲香甜甜软软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哥哥,从前有个人……”
“停!”姜淮毫不犹豫挥手打断,脸色有一丝意外的发白,“爷想静静。”
许闲香像是专门气他似的,接着问:“小哥哥,静静是谁?”
姜淮:“……”
眼见着姜淮变了脸色,许闲香马上见好就收。她和菜头一起将井下装着酸梅汤的木桶拉了上来,许闲香用水舀子盛了五碗酸梅汤出来后又把水桶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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