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妇人等了许久,结果等到郑芸菡和郑煜澄一同出来,她眼底掠过一丝疑光,不动声色。
郑煜澄此刻不再让妹妹说任何话,主动见礼:“有劳夫人领路。”
妇人看他有维护之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扯扯唇角,转身走出刺史府。
郑煜澄领着郑芸菡快步跟上。
直到他们走了,卫元洲才慢慢踱步而出,站在赵齐蒙面前。
赵齐蒙差点吓得呕出一口血来,连连往椅子里缩:“她解释了吧?是那个疯女人作祟,和我没关系!”
卫元洲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将路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本王留你一条命。”
赵齐蒙此刻五脏六腑都在疼,他看一眼面前的男人,尽量自然的把自己的手揣起来。
这只手,不久之前,刚刚拍过那小丫头的屁股。
“怀章王……”他低声念着对方的身份,眸色幽深:“王爷瞧上那个小丫头了?”
卫元洲看着他,慢慢的笑了,抬手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赵齐蒙几乎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那把匕首已经飞向他的双腿之间!
赵齐蒙吓得猛地后缩,匕首不偏不倚,稳稳扎进座板边沿。
“再小丫头长小丫头短,本王就让你也做个小丫头,怎么样?”
赵齐蒙心惊肉跳,同时又被激出几分血性,他甚至笑了一声,抬起一双充红的眸子:“不怎么样。毕竟小丫头亲口答应过我,我救她出来,她陪我洗心革面,助我光辉前程。”
最后两句,他做了些恶意的改动,有意无意的将一句为了保命的承诺,加了点男女之间的暧昧。
卫元洲的笑意果然淡了。
赵齐蒙邪邪一笑,伸手拔出匕首在掌中把玩:“我是个不足为道的山匪,人贱命也贱,可偏偏郑芸菡保的是我,王爷的确金尊玉贵,气势摄人,但从刚才到现在,她何曾将王爷当做一个男人看进眼里?”
卫元洲静静听着,竟又笑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叫赵齐蒙的男人骨子里是有几分不羁,样貌更是不俗。
未经世事的年轻小姑娘,的确容易被这种模样的男
人勾了魂。
赵齐蒙本就是强弩之末,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笑意阴森,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激怒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总之,他不想死。
赶在卫元洲开口之前,赵齐蒙话锋一转:“王爷,路上的事情小的可以慢慢说,但有件事情,王爷务必要让郑姑娘留心。”
卫元洲眉头微蹙:“说。”
赵齐蒙知道自己选对了,正色道:“那个女人。”
卫元洲微微侧首,似不大明白。
赵齐蒙:“和我们一起来的女人,就是她提出古怪的要求,要郑芸菡陪她睡觉的。”
“不敢瞒王爷,我的确同时虏了她们两个人,郑姑娘善良热心,喜欢她再正常不过,可那个女人却是个阴晴不定的罗刹!”
赵齐蒙压低声音,语气低沉:“她心狠手辣,手下的人杀人如麻,各个都是高手,小人的身上,还留着她种下的毒,王爷与其跟我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帮郑姑娘远离这个女人!”
……
并州最大的客栈里,整层天字号房都被包下来。
刚刚出浴的少女一身纱裙,湿冷的黑发随意披散身后,端过放凉的汤药一口闷完,苦涩的味道席卷味蕾,她强行忍下干呕之欲,面色平静。
一个女婢上前为她擦头发,另一个跪在她面前:“恪姑姑已经去请那位姑娘,少主稍作休息便可见到人。”
少女侧卧榻上,面无表情。
人还跪着没动,她轻轻抬眸,安静看着她。
婢女跪的笔直,平声道:“恪姑姑命奴婢问一句,今日之事,少主可有什么格外需要解释的。若没有,她会直接修书给夫人。”
少女眉眼轻转,径直枕着湿发躺下,并不理会。
女婢不再多嘴。
不多时,有人来报——少主要的人来了。
少女脆声一笑,终于等到乐子。
她披衣起身:“送来我房里。”
来者犹豫片刻,又补了一句。
来的不止一人,还有郑芸菡的兄长。
少女披衣动作一滞,慢慢转头望向传话的人。
少顷,她唇角轻牵,眼底的趣味更浓:“一并请啊,坐不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赵齐蒙:实不相瞒,妈妈说了我他妈还真是文案之一,至于是哪个你们寄几看吧!那些哈哈哈哈哈哈的,我妈都暗中观察了!你们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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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双更合一
兄妹二人被引进来时,茶桌与床榻之间还摆了一副屏风,将后头的少女完完全全遮住。
郑煜澄得知要直入女子闺房时,心中格外警惕。这女子来路不明,所提条件猎奇,他一度担心芸菡是不是遇上了不正经的女人,但真的进来,见里面并无什么龌龊艳色,婢女姿态恭敬,亦有男女之防,心情稍稍松懈。
他领着妹妹于茶桌前站定,搭手一拜,卸了官威说话:“在下郑煜澄;听闻姑娘曾与途中,出手相救舍妹与家奴出水火之境,在下感激不尽。然则小妹提及与姑娘的三个条件,在下觉得不妥。”
屏风后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是在穿衣理容。
不多时,少女衣裙整齐的走出来,信步至茶桌边,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郑煜澄轻轻颔首,在女子对面坐下,郑芸菡看了一眼座位分布,挪着小碎步往两人侧边的位置去,刚要落身,郑煜澄长臂一伸,抓住她的后领子提到身边放下。
宽敞的四方茶桌,郑芸菡与二哥挤在一个边边,与白裙少女相对而坐。
郑煜澄的这动作有些霸道,与他温和隽秀的外表不太搭,少女的黑眸在哥哥和妹妹之间来回逡巡,悟出什么,恍然道:“所以,你们是来反悔的。”
旋即头一歪,不怒不恼:“反悔的人不得好死哦。”
郑煜澄忽然抬眼看她,终于在明亮的灯火中,第一次看清这张脸。
她洗过发,散着一头湿润乌黑;鹅蛋小脸五官精致俏丽,尤其是眼睛,黑黝黝的,灯火入她眼中,似被碾碎的星火,熠熠生辉。
乍看之下,只觉得少女稚嫩可爱天真,然那抹红唇勾翘之间,又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这眼前的娇俏,只是一颗尚未开放的花苞,花苞之中,藏了惊春吓夏的明媚生动与火热艳色。
容颜不俗,嗓音出挑,许是出身哪家的贵女千金,但又与一般女子不同。
至少,没有哪家贵女千金说到“不得好死”这样的字眼时,像是在议论今日饭食天气一样寻常。
短暂一眼后,他垂眸,心平气和:“姑娘此言差矣。舍妹此行,为在下而来。如姑娘所见,她不过二八之龄,哪里是能担得起承诺的模样?”
少女看着他不说话。
郑煜澄面容温和,试图与她商量:“在下愿以并州刺史身份作保,替舍妹完成承诺,还请姑娘莫要再为难她一个小姑娘。”
少女点头,客观的顺着逻辑来理解:“你的意思是,你妹妹不能陪我睡觉,但你可以?”
“扑哧。”郑芸菡没忍住,飞快捂嘴,避免笑出声。
郑煜澄怔愣一瞬,面无表情的看向郑芸菡,好笑吗?
郑芸菡看出他眼底愠色渐起,硬生生把嘴角压下去,红唇抿成一条线。
心想,自
并州相遇后,二哥发了好几次脾气,果然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真旺。
她还是喜欢他温然含笑,如沐春风的样子。
郑煜澄虽面相隽秀,但他从不是动辄之乎者也、以礼教束人的迂腐书生,更不是什么都不懂,任人三言两语就惹得脸红尴尬的青涩少年郎。
但凡眼前的女人显出一丝下作挑逗之意,他都不介意让她好好理解何为“自取其辱”,偏偏她完全顺着话意理解,眸色干净语态正常,并无那种意思。
眼下这个情景,他若羞恼怒斥,恰如一人正经畅谈人伦:“你可知,只要男女交.合,即可诞下子嗣”,另一人却勃然大怒跳起来,指着对方道:“你竟说出此等逆天污秽之言,呸,龌龊!”
显得很没有见识,又不够博大宽怀。
不该是他郑煜澄的做派。
郑煜澄轻抬手臂,宽袍阔袖拂动,又平整铺盖于膝,添了一份清润儒雅的从容,他说:“若由在下替舍妹完成承诺,自该换别的。”
这显然并不吸引人,少女摇头:“我不要别的,只要她陪我。”
“所谓约定,由始至终是我和她的事情。当时情景,若真换了你,我未必会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郑煜澄怔住。
少女的眼神执着的粘在郑芸菡身上:“还是说,贵府只有男人才能出面发话,身为女子,连许下的诺都没有分量?”
郑芸菡抬头:“当然有分量!”
郑煜澄颇为头疼的看她一眼。
郑芸菡鼓鼓腮帮子,说了句“烦请姑娘稍候”,抱着郑煜澄的手臂拖他去门外说话。
郑煜澄抽出手臂,仍然不同意:“她做派的确显贵,但底细终究不明,你以为女子就不会怎么样吗?你可知女子尚有抱揣怪癖者,万一遇上磨……”
算了,她还小,不说了。
郑芸菡瞪大眸子,完全懂了:“二哥,你是个读书人,怎么满脑子胡思乱想!你都看的什么书啊!”
郑煜澄正欲开口,忽然意识到什么,凤眸一眯,狐疑盯住她:“你,好像很懂啊。”
郑芸菡一愣,飞快眯出一个疑惑又无辜的眼神来:“我懂什么?我一点也不懂啊。”
郑煜澄的一颗心渐渐下沉,她还真懂。
可她是怎么懂的?
放在长安门户里,唯有女儿家出嫁之前,才会由主母出面,请来教养嬷嬷教一些男女之事,却也是点到即止。
然眼下,她不仅懂,还超纲了。
郑煜澄刚刚沉到底的心,又瞬间高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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