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听落花
“咱们走咱们的,为了什么怎么应对,这是王爷的事儿。”
周娥挥着手,岔开话,勒马准备走。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大家都知道我在这儿呢?”李苒没动。
“你要干什么?”周娥眼睛瞪大了。
“倒是个好办法。”
安家女将中,一向话极少的余婆赞赏的看着李苒,笑道。
“那些都是死字在眼前的人了,怎么死都是死,不如搏一把,万一呢,要是死前能击杀王妃……”
王翠看着周娥,最后一句没说完,只嘿了一声。
周娥斜着李苒,看了好一会儿,挥了几下马鞭。
“行啊,那回金县吧,到城头把你那面旗升起来就行了。”
周娥招手叫了个老兵,先急奔回金县升李苒那面旗。
李苒一行人一路戒备,走的不算快。一刻来钟后,远远看到金县时,也看到了城墙上方,高高飘扬的几面鲜亮崭新的黑底金边,大红李字旗。
李苒眯眼看着那几面迎风飘动的李字旗。
从京城启程前,她倒是听周娥说过一句半句:她正忙着给她准备几面旗,她当时以为周娥是在开玩笑,没想到,这旗还挺漂亮。
“就一个李字,怎么知道是我?”
李苒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
这一趟的先锋李侯爷李明水,也是李啊!
“黑底,金边,你看你那金边,多宽。那个李字换成陆,就是前梁皇家的旗帜了。唉。”
周娥不知道想到什么,叹了口气。
李苒眯眼看了一会儿,没再说话。
第159章 较量
离金县一百来里路的军营中。
阔大的帅帐中,谢泽阴沉着脸,看向急步进来的安孝智。
安孝智拱手见礼。
“伤得重,问了十来句话,就死了。
是一支百人队。说是,就是让他们来探探虚实,是攻打曹县还是金县,由他们自择。
因为路上遇到咱们两支小队从曹县往金县过去,他们为了避开那两支小队,就攻打了曹县。”
“探什么样的虚实,要扔进来一百名轻骑精锐?”
谢泽眼睛微眯。
“我觉得是王妃。”安孝智看着谢泽。
“不是王妃,是我。”谢泽声调里透着冷意。
安孝智看着他,没说话。
“去看看,孝明和孝锐要是回来了,让他们过来。”沉默片刻,谢泽吩咐道。
安孝智欠身应是,出去没多大会儿,就和安孝明、安孝锐一起,进了帅帐。
“人马都清剿干净了。”安孝明拱手禀报。
“曹县烧了小半座城,好在县令沈光及时开城,蜀军只把人驱出来,并没有滥杀,百姓伤亡不多。
金县平安无事,王妃平安。”
“说说祁伊。”谢泽凝神听安孝明禀报完,看着三人道。
老五安孝锐看向四哥安孝智。
“五年前,我和大哥游历蜀地的时候,遇到过祁伊。
那时候,祁伊已经入幕简明锐,都说简明锐极是推崇他,待他亦师亦友。
那天正好有个文会,请了他讲学,我和大哥就去听了。
祁伊三十岁不到,长相穿着,都极普通,不亢不卑,淡然自若。
那天他讲的是天人之道,极有见地。
之后,向他询问以及探讨的人极多,他有问必答,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极其明白透彻,而且,他极会说话,所说所答,听起来坦诚耿直,却面面俱到,绝无伤人之处。
大哥说他耿直却不伤人心,是因为他洞悉人心人情,心地宽厚,我当时也这么觉得。”
“大哥很看重他,我们想办法打听过他,可是能打听到的,几乎没有有用的东西。
他遇到简明锐之前如何,哪里人,家境如何,一点儿也打听不到。
他官话又说得极好,听不出口音。”
老三安孝明补充道。
“蜀地把安帅树为武圣人,忠义表率,到处建祠祭祀,还说安家是圣人之家什么的,据说就是他的建议。”
老五安孝锐一边说一边往下扯着嘴角。
“这件事,姑婆很生气。”
安孝智轻轻拍了下安孝锐。
“姑婆说,安家都是人,没有神。蜀地把安家树成那样,是不给安家留活路。”
“简家从最早一位简相起,心胸就不够宽广,如今据守一方,更是显露出了这份局促狭隘。”谢泽嘴角往下,扯出丝冷笑。
“姑婆也这么说,姑婆还说,安家虽然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家,可也不是随便哪个池塘都能容得下的小泥鳅,说简相忧虑得太多了。”
安孝锐说着,想撇嘴,却又笑起来。
“祁伊,算是无为县人吧。生父姓夏,祁伊还是襁褓之中时,父母带着他逃难到无为县。
不到一个月,祁伊生父病死,母亲带着他改嫁给了一个姓祁的游方郎中,祁郎中待祁伊母子极好,特别是待祁伊,爱逾性命。
荣安城陷落那年,无为县兵乱,之后,再听说祁伊,就是入幕简明锐之后了。
直到无为兵乱,祁伊一家下落不明之前,祁伊一直姓夏,名继业。”
谢泽简洁的说了祁伊的过往。
安孝明和安孝锐一起看向老四安孝智。
安孝智沉默片刻,看着谢泽道:“大帅声名过于响亮,您成亲这事儿,议论极多。
去年六七月里,姑婆接到京城安老夫人一封信,很高兴,那么多年,我头一回看到她那么高兴。
姑婆一个人坐在月下,喝了半夜的酒。
从那天起,姑婆就开始准备我们到京城的事儿了。
到您和王妃赐婚的旨意下来,家里讨论这事儿,我们都担心这是为了利用王妃的身份,利用那份血脉。
姑婆说,她见过小时候的您,说皇上和太子大约不介意利用这血脉,可您必定不忍心、也不屑于欺凌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
姑婆还说,皇上和太子最大的长处,是先是人,其次才是皇帝和未来的皇帝,他们不介意利用欺凌王妃,却不会拿您来做这份利用。
姑婆既然能这么想,能看到想到这些,想来,祁伊更应该能想到。
象刚才大帅说的,这场枉填人命的偷袭,是来试探大帅,来找大帅的弱点的。”
“祁伊要是象你姑婆想的这么清楚明白,就不会再把这百十名精锐投过来送死。
阿苒把旗子树起来了。”
谢泽眼睛微眯,随即露出丝笑意。
“祁伊必定以为是您竖的这面旗。”安孝智愉快的笑道。
“阿苒是你们安家人的脾气,遇事先想着往前,从不退缩。
我不放心她,最好,你们兄弟三个中,能去一个人,护卫她。”
顿了顿,谢泽声音落低。
“阿苒不能有任何意外,这一件上,我们之间绝无分歧。”
“让小五去吧。”
安孝智看向老三安孝明和安孝锐,答的很快。
“三哥和小五都极敏锐,临阵之时,料敌极准。可小五运道更好,他是个有福运的,更宜于去护卫王妃。”
安孝锐一边笑一边点头,“我去吧,最好能多挑几个好探报给我,有什么事儿,知道得早,才能跑得快。”
“让石南陪你去挑,你也去,帮他看着些。”
谢泽嘴角勾出丝笑意,先吩咐了句安孝锐,又看向安孝智道。
……
栎城。
简明锐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折扇,凝神听探报禀报完,看向祁伊。
“李字旗竖到了金县城墙。”祁伊看着简明锐,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谢泽想到你的用意了?诱饵?”简明锐很不确定的问了句。
“我倒觉得,这是那位姑娘自己竖的旗。”
祁伊站起来,走到窗前,遗憾无比的叹了口气。
“那一次,我该跟你一起去。
这是我的失误,以为那姑娘被关在方寸小院十几年,纵有通天之能,也被关成傻子了。
我忘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又犯了自大的毛病。”
简明锐有几分怔神,“那天的事,事无巨细,我都和你说了,那姑娘确实不简单,不过,也不至于象你想的,什么通天之能,不简单一点的普通女孩子,要说不同寻常,是她身上那份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