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君 第41章

作者:闲听落花 标签: 古代言情

第二回 给陈老夫人敬酒,又被训了:没看到我正喝汤呢,你就不能让我先吃几口?

  到第三回 ,还是被训:我都这把年纪了,经得起这一杯接一杯的酒?有你这么孝敬的?

  李清平认真吃菜,李清宁对着他爹一脸接一脸的尴尬,用力绷着脸,绷得一脸严肃。

  李清柔自从在曹府被吓晕之后,对李苒就有了一股子控制不了的惧意,这会儿紧挨李苒坐着,浑身不自在,吃也没吃好,喝也没喝好,当然也没心思关注别人,连她爹被她太婆训斥的脖子都缩下去了这事,也没留心。

  唉,这是她长这么大,吃的最难受的一顿年夜饭。

  李苒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吃菜,可这摆了满桌,看起来十分华丽喜庆的一桌子菜,味道实在一般。

  二奶奶曹氏站在陈老夫人和张夫人中间,清清楚楚的看着整张圆桌,看了一肚皮热闹八卦。

  撤了酒菜,二奶奶曹氏指挥着摆了茶桌。

  今年这茶桌,她可是费尽了心思。

  往年的茶桌简单明了,摆成一圈就行了,一大家子是要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

  今年再摆成一圈肯定不行了,摆一圈再摆一张单的,那太过份了,更不行,那就得三五成群的摆,这哪个跟哪个,哪个放哪里,把她的脑汁儿都快搅没了。

  李苒站在旁边,看着曹氏指挥着摆茶桌。

  这大年三十守岁的规矩,李苒和茶坊焌糟打听过。

  这里讲究守冬爷长命,守岁娘长命。

  冬至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哪天过的冬至,不提了。

  这个年三十,要是她们没叫她过来,她是准备早早睡觉,早早起来,养足精神好好逛一天,看一看关扑是怎么回事。

  可这会儿既然来了,这个守岁,就是必定要守着熬一夜的了。

  虽然她对这种迷信嗤之一鼻,可她从来不用自己的不屑一顾给别人添堵。

  就算没有李清宁这份明显,以及李清平那份隐约的善意,她既然来了,也一样会好好的熬上一夜,替别人祈一祈这个福。

  好在长安侯府守岁的节目众多,而且还算精彩。

  先是几个鼓手拍鼓,然后是个变戏法的,逗的欢姐儿笑的几乎透不过气,还有个讲书的,讲了几个喜庆段子,再时不时放一阵的烟火,时辰过得也快。

  这中间,长安侯李明水提议投壶,被陈老夫人训了,要亲自放烟火给老夫人看,也被训了……

  这算是另一个节目,李苒觉得,这个节目比变戏法什么的好看多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李苒暗暗舒了口气,这个年三十,比她预想的顺当,以及,热闹。

第40章 过年

  果然象李清宁说的那样,元旦这一天,一个整天,李苒都没得半分闲空儿。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其实是从天交子时起,事儿就一件接着一件,串成了链条。

  吃饺子不提了,再怎么郑重其事,仪式感十足,好歹还算是吃东西。

  接下来驱病祛灾的仪式,让李苒简直有种参与巫祝的感觉。

  这个仪式更加郑重,府上大大小小,排列整齐,站到院子里,看着仆妇仆从这样那样一通,挖坑埋了好些东西,挖坑的那两个仆从,扎绸戴花,打扮的象两个祭品,李苒差点以把他俩是要自己挖坑埋了自己。

  李苒站在一群人中间,听着响彻满府、郑重无比的念叨,什么蛇行则病行,黑豆生则病行,鸡子生则病行……

  天黑,她又离得远,实在没搞清楚这个行那个行,是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这个蛇,真要是那个蛇,那蛇,它必定是会行的啊,而且还行得很快。

  接着四周就烧起了丁香,在浓烈的丁香味儿中,众人散开,李苒回去翠微居,洗了新年头一个澡。

  洗澡水是大厨房送过来的,送的郑重其事,水色泛青,散发出一股子说不出的香味,不算好闻,好在也不算太难闻。

  洗好澡,李苒挑了条樱桃红裙子,一件嫣红挑金边短袄,和一件嫣红绣金面银狐斗蓬。穿戴起来,十分喜庆。

  换好衣服再赶到荣禧堂,屠苏汤已经准备好了,这屠苏汤的讲究,李苒倒是听说过,而且也知道是从年纪最小的喝起。

  三娘子李清柔嘟着嘴,看着头一个捧起酒杯的李苒,看着她被钱嬷嬷一句一句教着念着:一人饮之,全家无疾,一家饮之,一里无疾。心里涌起一阵阵说不出的委屈。

  她一点儿也不想有个妹妹!

  她才是这个家里最小的那个!

  饮了屠苏酒,又一人分了一只煮熟鸡蛋吃了,长安侯李明水,陈老夫人和张夫人,以及李清宁,就匆匆赶回自己院子,换上最正式的大礼服,坐车赶往宫城。

  他们都是要参加今天的元旦大朝会的。

  至于不够大朝会品级的二爷李清平,二奶奶曹氏,三娘子李清柔,以及李苒四人,一点儿也不比去参加大朝会的长安侯等人清闲。

  二奶奶曹氏留在府里守着,收拾昨晚上的东西,看着接待上门拜年的各家子弟。

  二爷李清平则带着李清柔和李苒,出门往各家拜年。

  这个拜年简单倒是很简单,就是到各家门口,有个嗓门宏亮的小厮高喊:某某府某某以及某某给某某以及某某拜年之类,府门里一身喜庆的管事迎出,收下拜帖,一通客气,就好了,接着去第二家。

  再怎么简单,总要一家一家的走,满街都是拜年的车马人群,时不常再遇到相熟的拜年队伍,遇到了,总要停下寒暄几句,彼此拜个年,十几家走下来,回到长安侯府,天已经黑透了。

  看起来元旦大朝会也是件很累人的事儿,陈老夫人和张夫人回来就歇下了。

  长安侯李明水朝会后去巡视京城各处,李清宁则在朝会后都被太子留下。

  李清平带着李清柔和李苒回到府里,也是累的赶紧各自回去歇下。

  李苒这一天,可比看一天大戏劳累太多了,挣扎着洗了个澡,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早上洗的那个澡,那股子香味儿简直经久不散,她闻了一整天了,虽说不难闻,可她一向讨厌身上有味儿,不管是香的还是臭的。

  第二天,李苒睡了个自然醒,刚吃好早饭,李清宁就到了,两个婆子跟在后面,抬进来一只不大不小的箱子。

  “都在这箱子里呢。”李清宁示意婆子将箱子放到地上,指着箱子和李苒笑道:“那几样东西,我都写了纸条贴在上面了,你慢慢看。

  我得赶紧走了,太子爷今天要去给几位师长拜年,我和霍三他们都得陪着,晚上要是来得及,我带你和三妹妹去象棚看教坊演乐,我先走啦。”

  李清宁来去匆匆。

  李苒送出上房,看着他出了垂花门,才转身进屋,站在那个半人高的箱子前,左看右看了一会儿,招手叫过垂手侍立在屋里的两个小丫头,让两人将箱子抬进卧室,放到南窗下的榻上。

  昨天二奶奶交待过了,河间郡王府的年酒,日中前到,李苒瞄了眼屋角的滴漏,没多大会儿,她就该走了,来不及看这一箱子的东西。

  李苒从卧室出来,径直走到东边间那张长的书桌旁边,坐下,示意小丫头研了墨,自己动手裁了张长长的纸条出来,提笔在纸条上鬼画符一般画了一串字儿,拎起来看了看,端起杯茶,走进卧室。

  秋月伸着头,瞪着俩大眼,看着李苒用茶水将那张上好的熟宣两头濡湿,贴到箱子上,呆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贴封条么?

  李苒贴好出来,重新换杯子倒了杯茶,抿了半杯,估摸着宣纸该干了,再进屋,摸了摸,再仔细看了看,满意的拍了拍手,效果很不错。

  李苒从书桌上拿了砚台和笔,从贴好的封纸上画符画到箱子上,看了看,满意了,将砚台和笔递给小丫头。

  “这屋里又没人。”秋月这回看明白也确定了,姑娘这确实是贴封条呢,看的实在忍不住,嘀咕了句,在自己屋里贴封条,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你们不是人吗?”李苒看向秋月问道。

  秋月张着嘴,片刻脸色就变了。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疑心她吗?还是疑心她们?

  姑娘这是在敲打她吗?

  她有什么办法?

  她是不是该跟姑娘解释解释?怎么解释呢?

  唉……

  她实太难了。

  ……

  河间郡王府的年酒,长安侯府李家几乎全体出动。

  除了担着职责的长安侯,以及李清宁。

  整个正月,特别是十六之前,长安侯李明水作为京城和京畿安全总负责人,每天都要巡视各处,以及到衙门视事。

  至于李清宁,他随侍在太子身边,太子忙个不停,他当然也要忙个不停。

  李清平在河间郡王府门口下了马,往左边门进去,陈老夫人一行五辆车,进了右侧门。

  河间郡王府长媳曹夫人上前一步,亲自给陈老夫人打着帘子,虚扶着陈老夫人下了车。

  曹夫人一边和陈老夫人、张夫人寒暄,一边和二奶奶曹氏,以及李清柔、李苒等人打招呼。

  “……三娘子今天真是好看,四娘子也好看得很。琳姐儿昨天还念叨呢,今年还和往年一样安排,三娘子知道……”

  曹夫人客气的十分含糊。这一回,陈老夫人是把这位四娘子拘在身边,还是放她和小娘子们一处玩耍,陈老夫人没开口前,她真猜不出,当然更不敢乱说。

  “你跟她们过去,看着些儿,别惹了事儿。”陈老夫人看着二奶奶曹氏,嘱咐了句。

  “是。”二奶奶曹氏答应的毫无波澜。

  反正她肯定看不住,不光她看不住,就是老夫人亲自看着,也不一定看得住,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真出了什么事儿,也怪不到她头上。

  曹夫人暗暗松了口气,陈老夫人能让这位四娘子和别的小娘子一起,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她就能松口气了,要是还跟上次一样,非得把她拘在身边,这一场年酒,可就尴尬得很了。

  至于会不会出事,这一件,自从曹府那件事后,她和王妃反反复复议论过不知道多少回了,她还特意回了趟曹府,向她太婆请教过。

  第一,这位姑娘……现在是四娘子了,很讲理,也很能替别人着想,这从她头一回到她们府上作客,和王家六娘子那些话,就明明白白了。

  有这一条,王妃和她都不担心这位四娘子会主动生事。

  况且,看这位四娘子今天这一身,多少难得,这明显是和光同尘与人为善的姿态!

  第二,这位四娘子不是个能欺负的,可自从曹府那场事之后,谁还敢轻易欺负她?

  今天来的人家,那些小娘子,王妃和她一个一个过过不只一遍,里头有那么两三个有心有胆的,不过都是极明理的聪明人,断不会跟这位四娘子过不去。至于不怎么聪明的,有胆子可没有。

  今天这场年酒,真要是再出了什么事儿,那就是天命不可违了。

  曹夫人笑容灿烂,恭敬客气让进李府诸人,外面又有几辆车进来了。

  李清柔是一定要避开李苒的,走在最前,二奶奶曹氏夹在中间,李苒跟在后面。

  一行三人,李清柔能走多快就走多快,恨不能几步就甩开李苒,从此再没有这个硬生生非要冒出来的妹妹,她太讨厌这个妹妹了,明明她才是最小的那个!

  走在中间的二奶奶曹氏十分淡定,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的打着主意,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歇一天,她累了大半个月了,后天又是她们府上请年酒,明天王家的年酒,她就不能去了,得留在府里准备,就今天一天闲空儿,再怎么说,她都要好好歇一天!

  至于李苒,她正忙着打量四周的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