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家三少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赵无忧继续问。
云筝抿唇,“约莫是无论生死都愿陪着她,为她生为她死都心甘情愿。”
赵无忧苦笑一声,“你爱过?”
“奴婢一直跟着公子,哪里经过这些东西。”云筝笑得腼腆,脸上有些红红的,“公子就莫再取笑奴婢,奴婢以后都不说了。”
“好了,不说便不说吧!”赵无忧进门,“明日还得入宫一趟。”肩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被简衍这么一拉一拽的,大概伤口又有些裂开。
这死太监的嘴,八成有毒,咬伤反反复复难痊愈。
其实穆百里也好不到哪儿去,坐在书房里对着自己掌心的锐器伤看了很久。他最喜欢的就是自己这双手,可为了不伤着赵无忧,愣是拿自己的手去握那短刃,害得他的掌心被划开一道大口子。
以血破阵,既是苦肉计也是万般无奈。
赵无忧的眼睛太毒,你不做得真一点,就会被戳破。饶是做得这样逼真,赵无忧还是看出了端倪,在他中毒的时候,这厮竟然还配合他演戏。
这样的人,若不能结为一党就会变成最强劲的对手。
结为一党似乎有些困难,那只能尽量避开交锋。
沈言进来的时候,看到穆百里正对着自己的掌心发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躬身行礼佯装什么都没看到,“督主,金陵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见到扎木托在那边出现过。”
穆百里冷眸望着沈言,“你去一趟,务必要抓住他。”
“是!”沈言颔首。
他也知道,穆百里这两日是离不开的,宫里很快就要举行道会,他不在这里镇守是不行的。所以这一次,只能沈言前往。
瞧着沈言退出书房,穆百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那一年的大火,鲜血之中是乳母带着他离开。刀光剑影,他听见族人的哀嚎,被大火焚烧的凄厉。火光烧透了半边天,他歇斯底里的喊着自己的母亲,可什么都没了。
如果不是城门失守,怎会有举族皆灭的惨烈?
彼时年幼,只能苟延残喘。
也是因为这样的苟延残喘,让他学会了如何绝情的面对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因为可怜你,而施以援手,因为人性都是自私的。
所以他只能靠自己,不管什么时候,求人不如求己。
那几年的宫闱生活,他过得比猪狗都不如。从最卑劣最下贱的奴才,一步步擢升,最后走到今日的地位。他从不相信运气,他只相信自己。
可惜,乳母看不到这一天。
睁开眼,他依旧是那个眸色温暖之人。对宫里而言,最好的伪装,是伪善。最好的保护,是心狠手辣。对自己心狠,对别人才会更狠。
陆国安从外头进来,“督主,宫里来了消息,说是皇上晕倒了。”
“晕了?”穆百里起身就走,“封锁消息,不许透露出去。谁敢乱嚼舌根,杀!”
“是!”陆国安颔首,“此事奴才早前已经封锁了消息,所以除了后宫那几位娘娘,暂时没人知道。”
“赵无忧呢?”他最忌惮的,从最初的赵嵩变成了如今的赵无忧。
陆国安道,“也未曾通知,约莫不知道。”
穆百里点头,面色凝重的往前走,“皇上是在哪儿晕倒的?”
“在胡婕妤的芙蓉宫。”陆国安垂眸。
“胡婕妤?胡铎的女儿?”穆百里凝眉。
第54章 本座也是从男人过来的(3)
“是!”陆国安颔首。
穆百里深吸一口气,疾步离开。
进了芙蓉宫,胡清芳焦灼的守在寝殿内,太医们慌慌张张的进出。见着穆百里,一个个都吓得面色发青,腿肚子都在颤抖。
“皇上怎样?”穆百里凉飕飕的问。
“皇上这是饿晕了。”太医跪在地上回答。
“什么?”穆百里一愣。
皇后从外头进来,“胡言乱语什么,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饿晕了呢?”回眸看了胡清芳一眼,“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也不知道。皇上得空来看嫔妾,就说了一会话,突然说头晕。嫔妾就赶紧让人去找太医,谁知太医还没到,皇上就晕倒了。嫔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胡清芳跪身解释。
皇后深吸一口气,“想来将军府门第,应不会出大逆之人。”转而望着恭谨在旁的穆百里,“厂臣以为如何?”
穆百里瞧一眼跪在一旁的小德子,“还不说实话吗?”
小德子哪经得起穆百里这一眼神,吓得当下哭跪在地,“皇后娘娘饶命,督主饶命,是皇上自己说要焚香沐浴,辟谷修行,奴才也劝不住。皇上说,道会在即,当显示对上天的诚意,所以所以皇上这两日辟谷。”
“放肆!”皇后怒斥,“这么大的事,为何不禀报?皇上辟谷,你这是拿皇上的命开玩笑吗?来人!”
“好了!”床榻上,皇帝终于喘过气来,“嚷嚷什么?是朕自己的意思。”
“皇上,您这不是胡闹吗?若您有个事儿,这大邺江山可如何得了?”皇后拭泪,“皇上身系天下,对待龙体怎能如此儿戏?”
皇帝极度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朕没事。”
皇后自知皇帝嫌自己罗嗦,便抬头看了穆百里一眼。
穆百里会意,躬身上前行礼,“皇上,上天知晓皇上的诚意,必定会恩泽天下。皇上为黎民百姓,为天下苍生,晕厥在地,万民必定感恩戴德,以谢皇恩。”
“还是厂臣最懂朕的心。”皇帝长久没吃饭,这会子整个人都是虚的,说话也是中气不足。
“皇上,心诚则灵,上天看到您的诚意已经够了。您要是再辟谷下去,明儿的道会怕是有些吃不消,到时候上天岂非要怪罪,反而得不偿失。皇上,道会为重。”穆百里挑重要的说,可不是一味的责怪。
皇帝想了想,自己这副模样,饿到明天怕是真的要爬不起来。那道会怎么办?他本来就是为了这个道会而辟谷,这样一来岂非得不偿失?
“皇上,奴才教人给您备粥,您辟谷时日太长,先吃软食,免得肠胃受不住。”穆百里一直躬身,温软低语。
“好吧!”皇帝轻叹一声,“这才多久,怎么就扛不住了呢?”
皇帝感慨,难道朕真的老了?
皇后心头腹诽:年岁渐长,还以为自己年轻呢?辟谷,再几日我都可以当太后了。
话虽这样说,可皇后还是不希望现在成为太后,毕竟她没有子嗣,来日就算是太后也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太后。到时候,日子可一点都不比现在好过多少。
与其如此,还不如再熬一熬,等到兰美人的肚子有了动静,自己有了子嗣,再来诅咒皇帝早点去阎王殿报道也不迟。
皇帝还歇着,实在没力气,也不必移动。
有胡清芳照顾着,倒也没什么大事。胡清芳这人许是因为将门虎女,自身有些高傲,倒不似宫里其他女子,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一板一眼的行事作风得教人十分放心。
穆百里亲力亲为,在皇帝跟前极尽温润与谦卑,事事周到,让皇帝一如既往的满意。等做完这些,皇帝终于睡着了,穆百里这才退出了芙蓉宫。
皇后在前面走着,穆百里在旁跟着。
去了坤宁宫,皇后揉着酸疼的肩头,“这两日天气变暖,反倒有些不适应了,肩膀酸疼,整个人都好似要散架了似的。”她将外袍褪去,静仪便快速领着所有人退了下去。
穆百里不紧不慢的上前,将皇后打横抱起,而后放在了软榻上。
皇后一双腿堂而皇之的摆在他膝上,妖妖娆娆的靠在软榻上,美眸半合半张,烛光里泛着迷离之色,“皇后娘娘日夜为后宫操劳,劳心劳力,自然会觉得酸疼。奴才为您松松筋骨,很快就没事了。”
骨节分明的手,顺着她的腿缓缓而上。
中衣半敞开,皇后气息浅喘,“到底是你最得本宫的心意。厂臣,这些日子你都在干什么,本宫想着你都好久不来了,还以为你把本宫都忘了,另找了玩物。”
穆百里面不改色,凤眸清润,“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微臣这两日忙着道会的周全。娘娘该知道,皇上对此次道会的重视,微臣岂敢有疏漏。这两日,微臣也一直思虑着皇后娘娘,不过微臣听说皇后娘娘召见了赵大人,所以微臣没敢打搅。”
一听赵无忧,皇后神色一紧,“本宫嗯”
底下,加重了力道,死钳住了某些东西。
皇后只能放缓口吻,继续靠在软垫上,话语轻柔而低喘,“本宫召见赵大人,只是因为”
“皇后娘娘高兴就好,不必与奴才细说。”穆百里似乎没什么兴趣说这些,指尖轻柔的撩拨着。
皇后衣衫凌乱,可他却是衣冠楚楚,没有半分紊乱之色。眉目带笑,眸色温暖,他望着皇后含情脉脉的迷离双眸,漾开唇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皇后娘娘可喜欢,奴才这样伺候?”
此刻的皇后早已被撩拨得气息紊乱,那一副求而不得的姿态,委实教人觉得下贱至极。
分明是高高在上的后宫之主,本该母仪天下,谁知却承欢太监之手,得不到皇帝的恩宠,就亵玩宫中的太监,也不知是可怜还是可悲。
穆百里如同把玩着手心里的玩物,低眉间眼底的光都是轻蔑不屑的。
烛光摇曳,室内一片旖旎。
第55章 本座也是从男人过来的(4)
等着皇后娇,喘,连连过后,穆百里才幽幽然起身,皇后衣衫凌乱的躺在软榻上,仿佛所有的气力都被抽离。就像个破败的布娃娃,被随意的丢在那里。
穆百里没有管她,只是取了袖中的帕子,不紧不慢的擦着自己的手,“奴才还有要事,就打扰皇后娘娘歇息了,奴才告退!”
语罢,他缓步走出寝殿。
皇后看着那一抹绛紫色,在自己的视线里渐行渐远。那番勾魂蚀骨的滋味,还真是让人眷眷不舍。打从在宫里第一眼看到他,她就觉得这小太监生得何其秀美,将来必定是人上人。
虽然太监不完整,当不的人中龙凤,可是能逃得龙凤欢心,坐到这样的位置,着实了不得。
出了坤宁宫,穆百里深吸一口气。
陆国安在旁伺候着,“督主,夜深了还是回司礼监吧!”
穆百里将手中的帕子丢入随行小太监的灯笼里,顿时火焰燃起,连带着灯笼都被烧个精光。回到司礼监,穆百里又开始洗手。
陆国安在旁托着巾栉,不敢做声。
他将一双手洗了无数遍,到了最后,掌心的伤口裂开,水盆里都是他自己的血。鲜红鲜红的鲜血,颜色何其鲜亮夺目。
穆百里始终什么话都没说,陆国安让人重新换了一盆水,让穆百里洗了手上的血迹,小心的擦干。
“督主。”陆国安取出金疮药和绷带,极为谨慎的为穆百里包扎伤口,“太医说,伤口不宜碰水,免得红肿难愈。”
“没什么事,都下去吧!”穆百里看着手中的绷带。
想起这道伤,他就想起了赵无忧。
陆国安领着人毕恭毕敬的退下,谁也不敢拂逆穆百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