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家三少
这是第几次?
第二次?
第一次是咬伤,第二次是刀伤。
想起赵无忧此刻必定安枕无忧的睡在听风楼,想起听风楼那满树的梨花都在尽情绽放,任凭梨花飘落在窗棂山,散开满室的梨花香。
穆百里觉得,自己睡不好,赵无忧凭什么能睡好?
他的伤没好,她肩膀上的伤必定也不能好。
思及此处,一个纵身飞出窗户。堂堂东厂提督,司礼监首座就这么当了一回梁上君子。尚书府的防卫工作对于穆百里而言,形同虚设。
他轻而易举的落在了听风楼的屋顶上,没想到听风楼里点着灯,可赵无忧并不在屋内。
在哪呢?
穆百里蹙眉望着一袭白衣,松松垮垮穿着,而后在梨花树下静静的站着。
衣白如雪,梨花胜雪。
肤白如玉的少年郎,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风吹梨花落的时候,她微微打开怀抱,让花瓣落在掌心,而后笑得极是干净。
穆百里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赵无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简单?
“公子!”云筝快速上前,将披肩与她披上,“莫要贪凉,你的身子受不住!”
“有时候我觉得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才算真的活着。”赵无忧笑了笑,“自由自在的呼吸,可以痛快的笑痛快的哭,而不必遮遮掩掩。”
云筝笑了笑,“云筝会永远陪着公子。”
赵无忧缓步走在雪白的梨花树下,望着纷纷扬扬的梨花翩然而落,“等梨花落尽,就得在等一年了。”可惜留不住,这世上最难留住的便是时光。
“奴婢已经把今年的新酿埋下去了,来年公子又能好好喝一盅。”云筝陪着赵无忧回房。
“你下去吧!”赵无忧道,“不必伺候了。”
云筝行了礼,快速退下。
耳房内的浴桶里,水汽氤氲,温暖如春。她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伺候,所以云筝深谙赵无忧这个习惯,便早早的让人退下。听风楼乃是尚书府的禁地,没有赵无忧的允准,是不许任何人靠近的。
褪下披肩,褪下外衣,薄薄的白色中衣衬得她身段修长。赤着脚,走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倒显出了少许节奏感。
伸手撩水,水温刚好。
穆百里已经落在门外,进来的时候卷起一阵风,吹进来一地的梨花瓣。
隔着屏风,他能看到灯光里那个躺在浴桶里的少年,高挺的鼻梁,微翘的薄唇。走近一些,连她那些睫毛都能隐约看见。她半仰着头,似乎极为享受沐浴时的放松姿态。
蓦地,赵无忧突然坐直身子,二话不说便揪过一侧的衣衫套在身上。她的动作很快,以至于穆百里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把以上披在了身上。
她还站在浴桶里,长长的衣裳刚好过腿根,遮住不该被人瞧见的位置,却露出雪白的双腿在外。水光荡漾,眸光焦灼,呼吸微促。
“穆百里!”赵无忧切齿,脸上乍红乍白得厉害,“你怎么进来的?云筝!来人!”
“你是想教人知道,本座偷看你洗澡?”穆百里问。
赵无忧咬唇,被水浸泡过的双手,此刻更是莹白如玉。她的双手交叉在前,挡去某些不该被看见的痕迹,“出去!出去!”
“赵大人何必如此紧张,本座也是从男人过来的,伺候皇上沐浴也不是一次两次,有什么好害羞的。”穆百里嗤之以鼻,“不就是比咱们多了那么一点吗?”
问题是,她也没有那一点,否则也不至于这般尴尬无力。
好在前胸被勒惯了,未能如常发育,否则必定穿帮。更幸运的是,穆百里此刻也没有盯着她的前胸看,只是瞄了她一眼就把视线挪开了。
太监虽然不懂害臊,可也没有看人前胸的毛病。
“你出去!出去啊!”赵无忧急了,“听到没有,穆百里!”她失了往日风度,没了平素的淡然。纵然她不忌讳男女之防,可洗澡的时候被陌生人闯入,换谁都得抓狂。
穆百里也不着急,伸手撩起一旁的干毛巾,“要不要本座帮赵大人一把?”
他回头看她的那一瞬,赵无忧快速钻入水中,只留下一个脑袋在水面上。她将下颚抵在浴桶边上,双手趴着桶沿,气冲冲的瞪着他。
第56章 赵无忧的耳光
有那么一瞬,穆百里似乎看到了她眼底的氤氲水汽。
真生气了?
“赵大人这般羞怯,会让本座误以为赵大人是个女儿身。”穆百里戏虐,揶揄笑道,“饶是如此,赵大人又是怎么和后院那些女子成其好事的?”
“我喜欢的是女人,又不是太监!”赵无忧咬牙切齿。
穆百里你个死太监!
此刻,她恨不能剁碎了他。
下一刻,穆百里突然撩开曳撒,蹲下身来,单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勺。
有那么一瞬,赵无忧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若说上一次是炸开了烟花,那么这一次就真的是开了染料铺子。近距离的妖孽,模糊得看不真切。
他近距离的看她,烛光里的赵无忧,肌肤都透着晶莹剔透的光泽。被风吹动的窗铃,发出孤独的鸣响,让整个房间都彻底安静了下来。
唇齿相濡间,赵无忧觉得整个人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她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身上就薄薄的一件衣裳,沾了水更是紧贴着自身。推开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别说力气不够,便是力气够了也不敢。
横竖是到了这地步,不如豁出去。
否则这厮越玩越上瘾,还真以为她怕了他。
下一刻,赵无忧突然捧起他的脸,她没有经验,所以举止有些生涩。
所以此刻,她学着他的样子,啃噬着他的唇。
东厂督主最宝贵的唇,谁敢触碰。
赵无忧敢,还如同品尝美食一般,尝了个干净。还在穆百里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印记,也是这个印记,让穆百里突然回过神来。
穆百里也不是男女不忌之人,只不过赵无忧似乎更寻常男儿不同,身上这股绵软与病怏怏的柔弱,偏生出几分惹人怜爱。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反客为主。
所以到了最后,穆百里自己也愣了。
他又吻了她?
再次,吻了一个男人!
四目相对,拉开少许距离,穆百里看见她根根分明的羽睫,凝着少许水珠,散着七彩炫光。她一脸的不服气,一脸的不服输。这厮是个硬骨头,就算是死,也会与你拼个同归于尽之人。
赵无忧舔了一下滚烫的唇瓣,“如何,督主满意吗?”
穆百里道,“赵无忧,你真无耻,你占本座便宜。”
赵无忧笑得不羁,“督主若是不介意,我还能更无耻一些。不如督主告诉我,该怎么做能让你更舒坦?”
轻叹一声,穆百里起身,“真无趣。”
她若是真的又惊又怕,也许他更有兴致。
可她反客为主,穆百里就没了兴致。
赵无忧来不及看清楚穆百里的表情,他已经飞出了窗外。长长吐出一口气,赵无忧无力的靠在浴桶里,水早就凉了,整个人都冷得厉害。
从浴桶里出来,赵无忧裹着自己,唇上又红又肿。
云筝进来的时候,微微一怔,“公子怎么了?”
看上去瑟瑟发抖,然后整个人裹在毯子里,就留个脑袋在外头。脸上红红的,嘴上也肿肿的,细看之下还有些齿痕。
“穆百里来过了。”赵无忧显得无精打采。
“那公子”云筝骇然。
“他没看出来,被我打发走了。”赵无忧知道云筝想说什么。
云筝如释重负,却觉得赵无忧的脸色不对劲,“公子,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觉得冷。”赵无忧只觉得视线有点模糊。
云筝慌忙去探她的额头,“公子,你发烧了。”
“一定是方才水凉了,所以有些受寒。”赵无忧无力的靠在床柱处,“去给我弄点药,道会快开始了,我不能倒下。”
“是!”云筝撒腿就跑,临走前让奚墨在门口守着,以防万一。
赵无忧发烧了,烧了一夜。
她本来身子就不好,所以泡在水里的时间不能太久。可当时穆百里在,一番折腾,水都凉了。这场无妄之灾,赵无忧觉得该从穆百里身上找回来。
穆百里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对一个男人感兴趣。纵然这个男人,颜好、手好、身段也好,吻上去的感觉也不赖。可怎么想怎么都不明白,就算是个太监,也不至于对男人感兴趣。
这世上还有断袖之癖的太监?
镜子里的自己,脖颈上有个红印子。
穆百里凝眉,心头腹诽:该死的赵无忧。
随手取了膏药慢慢抹着,明儿个就能消下去,纵然还有些痕迹,也不会这般明显。这个大红印子,是赵无忧费力吸出来的,所以一眼就能被人看到。
这厮惯会报复人的!
思及此处,穆百里顾自笑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他便听说赵无忧病了的消息。
陆国安打听了一下,说是真的病了,而且烧了一夜。
穆百里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那一块还是有点痕迹,不过比昨晚消淡了很多,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道会快要开始,他拢了拢衣襟便离开了房间。
宫里的道会自然是隆重的,赵无忧身为礼部尚书,更是不能缺席,她得和虚道长一起主持道会。皇帝一心问道,所以赵无忧不可有任何疏漏。
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道士们做法事,一副絮絮叨叨的模样。
赵无忧身子不舒服,耳朵里一直是嗡嗡作响。
等到仪式开始,按部就班下来,赵无忧快要虚脱了。这种场面,云筝和奚墨是没有资格跟在身边的,所以赵无忧必须独自完成。
等到道士们开始围着皇帝做法,赵无忧终于脱身走到了一旁的回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