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 第54章

作者:求之不得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甜文 古代言情

  既而,垂眸低眉下去,心底好似被温柔的暖意包容。

  她的声音在耳旁继续,他心底的温暖仿佛不停。

  “阿炎,你若好好管教他,他是肯听的,也想得你赞许……”苏锦话音未落,已被他轻轻含上的双唇封住。

  夏日黄昏里,苑中的鸣蝉声聒噪而喧嚣。

  而眼下心中的宁静,让他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心中除却她,别无旁念。

  他埋首在她颈间,黯沉着眸子,声音微哑,“都依你……”

  ……

  苏锦只觉他今日从头至尾都格外温柔。

  温柔将她置于小榻上,温柔替她宽衣,温柔拭去她额间的汗水,温柔在动情处与她十指相扣……

  她亦知晓今日的柏炎,与往日皆不同……

  她的头发先前便未干透,湿漉漉得将小榻都沾湿,也就在耳房当中,柏炎重新替她擦拭。

  毛巾并不全然吸水,湿漉漉的水滴顺着修颈滑倒修颈锁骨处,他目光凝了凝,俯首将那枚水滴含入口中,轻声道,“方才可有弄疼胳膊?”

  他的姿势太过暧昧,便是方从刚才的绮丽中出来,苏锦还是微微怔了怔,应道,“不疼……”

  他低眉笑笑,替她更衣。

  她将他的笑意看在眼里。

  夏日里闷热,又是夜间,他随手拿了件白色的抹胸裙,抹胸上系了一层月白色的罗带,抹胸裙外只披了一层淡鹅黄的对襟褙子,身姿绰约,优雅怡人。

  他目光微敛,伸手用木簪替她绾起青丝,露出修颈出莹白的肌肤,明艳动人。

  他抱她出了耳房。

  内屋里便不似耳房中燥热。

  “我去看看柏远和丰巳呈,你先歇着,我晚些回来。”他不敢在屋中久留。

  苏锦清浅应了声。

  她本不应当多问,只是临到他撩起帘栊,苏锦还是出声,“柏炎,你罚丰巳呈了?”

  “嗯,打了八十军棍。”柏炎平淡应声。

  苏锦怔了怔,柏炎已放下帘栊出了外阁间去。

  八十军棍……

  苏锦心中略微紧了紧,早前爹爹也在军中,她知晓八十军棍打下来是何模样……

  柏炎对丰巳呈下手似是重了些。

  苏锦深吸一口气。

  ……

  临到雅苑中,柏炎听到柏子涧同大夫在苑中说话。

  柏炎入内,柏子涧和大夫都拱手问候,“侯爷……”

  柏炎示意不必高声,临到跟前,轻声问道,“怎么样了?”

  柏子涧略有迟疑看向柏炎,大夫叹道,“侯爷,打得太重了……”

  大夫言罢,柏炎眸间微滞,“人有无大碍?”

  大夫低眉应道,“换了旁人许是撑不住,但丰大人底子好,只是怕要躺上个一两月左右,等这时日躺够,也当是没有大碍了。下棍子的军爷虽然手重了些,却棍棍下去都避过了要。害,都是些皮肉伤,没伤到筋骨,只是这夏日里,不见得能好这么快,怕是要遭些罪……”

  “我知道了。”柏炎应声。

  “人醒着吗?”他又问。

  柏子涧应道,“方才上药一直喊疼,眼下应当还醒着。”

  柏炎颔首。

  见柏炎往屋中走去,柏子涧朝大夫伸手,“我送您……”

  大夫惶恐,“柏将军,使不得。”

  “应当的。”柏子涧自会为人处世。

  柏炎推门而入,房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和药味掩盖下的血。腥味。

  丰巳呈没有回头,只趴在床榻上,要死不活道,“又来一个,还得老子再说一遍,老子皮糙肉厚,没事,就是中午没吃饭挨板子的时候饿晕了,没挨够一百军棍,老子数了八十七,那拿军棍的二傻子少数了七个……还有皮开肉绽,上了药了,没什么好看的,隔两个月又是一条好汉,好了,说了完,让老子睡会儿……”

  丰巳呈一气呵成。

  只是,身后的人似是不动弹,也没反应。

  除了柏子涧,这又是哪个脑抽的啊?

  丰巳呈恼火,他眼下都这幅半身不遂模样了,还让他转身的,八成是有些毛病的,丰巳呈拢着眉头撑手,扭头去看是谁?

  只是待得看清眼前的人,吓得险些从床榻上直接翻下来,“侯爷!”

  “滚回去。”柏炎言简意赅。

  丰巳呈当即住嘴。

  “看样子是打得不重,精力尚且充沛,话也多。”柏炎言辞淡淡。

  “侯爷,奴家错了……”丰巳呈一脸委屈。

  柏炎沉声:“不是‘老子’吗?”

  丰巳呈眼巴巴眨了眨眼,“哪有……侯爷你听错了……”

  柏炎恼火抬眸。

  丰巳呈当即敛了哀婉之意,义正言辞,“侯爷面前不敢说‘老子’……”似是话音刚落,又觉屁股同背练成一整片得疼,片刻,那薄的丝被上依稀有血迹渗了出来。

  柏炎微微垂眸,“我让你在夫人身边是做什么的?”

  丰巳呈咬牙:“保护夫人安全。”

  “我走之前如何交待的?”

  丰巳呈继续咬牙应道,“夫人若是掉一根头发,就让奴家拎头见侯爷,奴家没护好夫人,理应受罚……”

  柏炎抬眸,“丰巳呈,当日苑中之人若不是顾云峰,而是我在朝中仇敌,而顾云峰投来的不是鞭子,刀剑暗器一类会如何?”

  丰巳呈喉间咽了咽,不寒而栗。

  顾云峰当日那鞭子尚且只是冲着顾家二公子去的,若是死士手中的刀剑暗器……

  丰巳呈噤声。

  其实不开口,他心中清楚,夫人会丢性命。

  “侯爷,是奴家错了,没有下次……”丰巳呈声音已很低。

  “好了再回苑中来。”柏炎缓缓转身。

  丰巳呈微怔,似是得了柏炎这句话,嘴角又微微勾起,嘚瑟得耸了耸肩,只是这一嘚瑟,又扯得整个后背连带着屁股都疼,正想骂一句,却想到侯爷还在苑中,只得咬了咬被子,强忍了回去。

  方才大夫是说,要躺上一两个月?

  丰巳呈觉得自己大半个月就能活蹦乱跳回夫人面前。

  ******

  刚迈入偏厅苑中,柏炎便能听到柏远的声音。

  “你也知道我三哥最疼我了,对不对,他现在是在气头上,才会罚我在这里跪,是不是?可三哥早前,哪回不是过了气头上就好了?我是他亲弟弟,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三哥方才让我跪,就是意思意思,意思意思的意思就是,可以中途起来休息的意思,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问他呀……”

  侍从瞥了瞥苑中,恭敬拱手唤了声,“侯爷。”

  柏远捂着胸口,似是猛然吓了一跳。

  很快,又一面坏笑,一面指着侍卫道,“哟,瞧瞧你这演技,浮夸得都快以假乱真了,我还真当三哥回来了!你也不打听一下,三哥以前哪回罚我跪,还会中途折回来的?你说说你……”

  柏远话音未落,只见一双官靴踏入。

  柏远的笑意还挂在脸上,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三……三哥……”

  柏炎抬眸看他。

第043章 嫉妒(一更)

  柏远忽得便噤声了,恢复了早前老老实实跪得端正的模样。

  “你先去吧。”柏炎朝一侧的侍卫道。

  侍卫应声离开了厅中。

  待得那侍卫离开,偏厅中除了他二人再无旁人,柏远才悻悻道,“三哥,方才是那侍卫说见我就这么一动不动,就如‘入定’一般这么在偏厅中跪着,实在太没值得他监督的意义,他也实在太过无趣,我才想着同他逗乐,缓解缓解这厅中沉闷的情绪,三哥罚我跪着呢,我可哪敢偷懒呢……”

  柏远一面说话,一面悄悄瞥他,心中似是怕方才稀里哗啦说得那通胡话触怒了他,又怕一句都不解释更触怒了他。

  总归,就是怕三哥越来越恼。

  早前哪回都是打他一顿便过了,罚他跪便罚了,他抽空阳奉阴违,也未见三哥有折回来的时候,这次险些将他给吓个半死,似是摊上了三嫂的事情,三哥心中这‘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劲儿就‘嗖’得一声上来了?

  柏炎一眼不发,柏远终于也适时敛声了。

  “说完了?”柏炎牵了衣摆,在偏厅主位上落座。

  柏远忙不迭点头。

  柏炎强压着心中怒意,听他说完先前那段话,眉目间还是藏不住浓郁得想揍他的意味。

  柏远看懂了,适时收声。

  柏炎烦躁间,还是想起苏锦方才的一袭话。

  ——你说话,柏远是愿意听的……父亲和大哥过世,二哥又不在府中,对柏远而言,你便是他的长兄……柏远对你又敬又怕,却更怕的是你忽略他……他自幼知晓要惹事生非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哪怕要挨你一顿揍……

  柏炎眸间的恼意微微清了清,当下,应当又如出一辙。

  柏炎深吸一口气,不自然开口,“怎么会同顾云筑起得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