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的白月光 第28章

作者:第一只喵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张韶摇摇头,道:“家母早年劳累过度伤了腰,多年的顽疾了, 虽然一直用药,眼下还是下不了床,大约还要再过阵子才行。”

  罗氏在边上听着,正想安慰他几句时,顾惜惜摇了摇她的手,轻声提醒道:“娘,上次来给你诊脉的刘主事,我听他说过治劳损伤也颇有些经验。”

  她这么一说,罗氏立刻想起来了,那刘主事虽然是脉科的,但也擅长针灸推拿,听起来却是对症,忙向张韶说道:“你不妨请太医院脉科的刘主事给令堂看看,他擅长脉息、针灸和推拿,感觉应当对症。”

  张韶苦笑着说道:“下官几个月前就去请过,只是请刘主事的人都已经排到年底了,一时半会儿等不到。”

  罗氏知道这也是实情,刘主事声名远扬,就连他们这些勋贵人家去请,还要早早约好时间才行,更不用提张韶这样排不上号的小官员了,她想了想,道:“后天一早刘主事过来给我诊脉,你若是方便的话,到时候就来我家里候着,也许他能抽出时间给令堂看一看,也未可知。”

  张韶早听说罗氏也在请刘主事诊治,只是他之前得了顾和的援手还不曾答报,哪里还好再去求他?所以一直忍着不曾提过,如今听罗氏主动说起,真是喜出望外,连忙深深地打了一躬,道:“多谢顾侯,多谢夫人!那么后天一早,下官就过来叨扰了!”

  顾和扶起他,道:“这也不值什么,只不过能不能给令堂诊治,还得看刘主事的时间,我也不敢给你打包票,但到时候替你说两句话还是没问题的。”

  张韶连声道谢,告辞出来时,一时间觉得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他家中贫穷,并不舍得雇车轿,便沿着道边准备走回家去,刚走了两步,鼻端忽地嗅到一股香气,跟着就见一顶结着珍珠络子的大轿朝他走过来,张韶心知必定是贵人家的女眷,连忙避到最里边,让出了道路。

  轿子很快从他身边走过,轿中人伸出一只削冰团玉般的手,将缀着珍珠的软缎窗帘轻轻放下,却又低低地唤了声:“张韶。”

  张韶不由得一怔,这是谁家的女眷,怎么会认得他?

  轿子越走越远,燕双成从帘缝里看看张韶,又看看不远处的镇远侯府,微微一笑。

  不消说,张韶是从镇远侯府出来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顾家,多半是听说了顾惜惜要招赘女婿的消息,赶着去露个脸。

  只要能尽快促成这桩婚事,魏谦彻底死了心,自然就能手到擒来。

  轿子进了西华门,燕双成换上肩舆,向睿思殿走去,老远看见李复带着一群宫女、内侍往西便门走,燕双成扬声叫道:“李总管!”

  李复连忙迎上来行礼,含笑说道:“奴才给公主行礼了。”

  燕双成见他身后跟着的人手里捧着巾栉澡豆等物,便问道:“李总管拿着这些东西,是要去哪儿?”

  “魏统领要在静思阁住一阵子,奴才先带些人过去收拾收拾。”李复道。

  静思阁在西便门内,最是幽静的所在,况且又与内宫有一段距离,轻易也不会冲撞了宫眷。燕双成眼睛一亮,再想不到竟有这种事,忙问道:“魏统领这会子在那边?”

  “没在,”李复道,“刚刚出宫,给大长公主赔礼道歉去了。”

  燕双成皱了眉头,赔礼道歉,这又是怎么说?

  燕舜坐在坤宁宫中,将方才魏谦的情形向明浮玉说了一遍,只瞒下了罗光世那一段,说完了哈哈一笑,道:“没想到退思这么多年了,竟没有一丁点长进,先前朕见他总是偷偷进京来看顾惜惜,还道他是个在这上头用心的,没想到竟是块木头!”

  明浮玉瞧他一眼,道:“他在这上头一向不开窍,不像陛下智计百出的,还能给他支招。”

  “这话说的,”燕舜笑着揽住了她,“咱两个青梅竹马,朕到底是什么样,你还能不知道?”

  明浮玉红着脸靠在他肩头,低声道:“陛下也该劝劝魏统领收了心,眼见顾惜惜不肯嫁他,何苦上赶着去求?再这么闹上几回,被人议论倒还罢了,我就怕他一门心思想着这些,耽误了陛下的大事。”

  燕舜笑道:“你还不知道他?他虽然行事经常出人意料,不过还从来没耽误过正事,随他折腾去吧。”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忽地外头通传说燕双成来了,明浮玉忙挣脱燕舜坐正了,早看见燕双成摇摇摆摆地走进来,带着几分笑意向燕舜说道:“陛下,我这几天想回我的深秀宫住,行不行?”

  燕舜看着她,微微一笑,道:“好。”

  他就知道,只要留下魏谦,燕双成多半会跟着过来,如此,正好堵死了时骥透过她打探他动向的路子。

  这一次,必定能把江家在岸上的老根彻底□□。

  又听燕双成道:“方才来时,我瞧见工部那个美男子张韶刚从镇远侯府出来,怕是听说顾惜惜招婿,赶着去入赘呢。”

  燕舜心知张韶过去顾家,多半是为了海防的事,并非想着什么入赘,只是这事不能明说,便只笑了笑,却听明浮玉问道:“张韶是谁?”

  “工部营缮所的所正,长得不坏,就是家里穷了些,”燕双成笑道,“这样的相貌,又是这样的家境,倒是天造地设的一个赘婿人选,我看呀,顾家的好事不远喽。”

  镇远侯府中。

  顾惜惜迎出来时,魏谦正大步流星地往里走,看见她时停住步子,道:“那些信,我并不曾跟陛下提起。”

  顾惜惜没料到他上来头一句便说这个,怔了一下才道:“多谢你了,退思。”

  魏谦点点头,迈步向厅中走去,口中说道:“我奉陛下之命,登门向你赔礼道歉。”

  方才衙门中有事,顾和赶着去了,罗氏却是被相熟的人家请了去,也不在家,顾惜惜本能地觉得这个时机不太好,但他奉皇命而来,也不好推辞,想了想便软软和和地说道:“退思,你在陛下面前替我遮掩,我很感激,哪能要你道歉?只是这会子我父母不在家,我不便留你,有什么话等改日我父母在家时,我们再说,好不好?”

  “不必,”魏谦停住步子,回头看她,“我知道他们不在,所以才来的。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多方安排筹划,就是为了支开她的父母,单独与她见面,怎么可能走?

  顾惜惜思忖着他话里的意思,越来越惊讶,难道父母亲都是被他支走的?他如今,已经手眼通天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心神不宁地跟在魏谦身后走进厅中,丫鬟上前奉茶,魏谦向众人扫了一眼,淡淡说道:“都退下。”

  他久居上位,虽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话,自然有杀伐决断的气势在其中,丫鬟们顿时都害怕起来,怯生生地去看顾惜惜,顾惜惜也只得点点头,道:“你们在外面伺候吧。”

  下人们很快走了个干净,顾惜惜定定神,轻声问道:“退思,你要说什么?”

  魏谦想起燕舜教他的那些话,心里有些踟蹰,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不是要杀罗光世,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心要娶你,哪怕你要嫁别人,我也得替你问清楚了,那人值不值得你嫁。”

  “嫁别人”三个字一出口,一股压不住的戾气便翻腾起来,魏谦禁不住握紧了刀。

  嫁别人?他怎么可能让她嫁别人!

  他绝不是为了逼出罗光世的真话,有一刹那,他是真想杀了他。

  杀光一切挡在他和她之间的人,守好了她,从此再也不分开。

  他很早就知道,这种想法正常人大约不会有,可是他输不起。

  十年前那场变故,已经夺走了所有他珍视的东西,现在他,只剩下一个她,他绝不能再失去她。

  嫁别人?除非他死了,否则,她休想嫁给任何人!

  顾惜惜万万没料到会听见这么一番话,她与他周旋了这么久,这是头一次,他平心静气地说起她嫁给别人的可能,一时之间,顾惜惜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他,也并不是全然不可理喻。

  那夜他埋在她颈窝里,沉沉呼唤的那一声“惜惜”,仿佛重又在耳边响起,顾惜惜心头一颤,怔怔地看着魏谦,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却在此时,忽然见他脸色一变,阴戾的目光盯着她,一字一顿说道:“不,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嫁给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魏谦:一不小心,又说秃噜嘴了……

  魏谦: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33章

  顾惜惜在梦里看见了魏谦的死。

  别院中堆满了浇透油的干柴, 魏谦抱着她的尸体,赤红着双目扔下了火把。

  红中透着深黑的火焰直冲到半天中,他却只是紧紧抱着她, 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顾惜惜看见一道狰狞的伤口从他肩头开始,横贯了大半个背, 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孝服, 和熊熊大火一起, 让她的眼前充斥着血腥的红色。

  即便知道自己是在梦中,顾惜惜仍旧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这情形, 真是可怕。

  火越来越大, 顾惜惜仿佛感觉到了那股子吞噬一切的灼热, 她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焦急着想要醒来, 可怎么也醒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红的火舌摧毁着所有活物, 包括魏谦——

  他的衣服烧着了, 头发也烧着了, 他的眼睛红得像血, 他紧紧搂着她冰冷的尸体, 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叫她,惜惜。

  惜惜, 惜惜……

  顾惜惜尖叫一声醒了过来。

  丫鬟和女护卫们飞快地冲了过来,顾惜惜惨白着脸,额头上冷汗涔涔,惊魂未定地说道:“没事, 只是做了个噩梦。”

  三元连忙给她擦汗,四喜便去倒水,顾惜惜接过来抿了一口,觉得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低声道:“都回去睡吧,我没事。”

  卧房里很快安静下来,顾惜惜躺在帐中,听着床边丫鬟们重新响起的绵长呼吸声,怎么也睡不着了。

  魏谦到底在做什么?他杀了她,为什么又要跟她一起死?

  顾惜惜隐隐约约觉得其中大概有什么别的事情,她不知道的,很重要的事情。

  也许,并不是他杀了她。

  惜惜,惜惜……

  耳边仿佛又响起他一声声的低唤,似是那日他从身后抱紧她,在她耳边低低叫她的,又似是方才梦里的烈火中,他搂着她的尸体,无比温柔,无比眷恋地叫着的。

  顾惜惜忽然觉得眼睛有些热,抬手一擦,竟然落泪了。

  这一下,连她自己也怔住了。

  在这一刹那,她突然意识到,魏谦好像是,真的很喜欢她。

  不是因为他们有婚约,他才喜欢她,而是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他都疯狂地喜欢她,哪怕是死,都要跟她死在一起。

  身子突然抖得厉害,就连牙齿嘴唇,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一时之间,顾惜惜说不清楚是害怕多一点,还是难过更多一点。

  这样疯狂强烈的感情,让她抗拒,又让她动容。

  她忽地想起白天魏谦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除非他死了,否则,绝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她想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如果她真的嫁了别人,要么他会杀了那人,要么他会杀了她,再跟她一起死。

  可她不想死,她现在甚至也不想让他死。活着挺好的,不管是被毒死,还是被火烧死,都太可怕了,唯有活着,才能在爹娘身边撒娇,才能看见外祖母,才能跟李妙英一起说笑,一起玩耍。

  身体颤抖得厉害,顾惜惜用力攥紧被子,却怎么也止不住发抖。

  眼泪莫名其妙地又掉下来了,顾惜惜胡乱用手背擦了擦,眼前却一再闪过熊熊烈火中魏谦的脸,那样苍白绝望,又那样疯狂决绝,而他叫她的声音,又那样让她揪心。

  顾惜惜茫然地想,她好像,真的不想杀他了。

  也许太强烈的感情,总是容易让人心软吧。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也不想嫁他,太强烈的感情,也容易让人觉得心慌,害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

  顾惜惜慢慢地翻了个身,将被子攥的更紧些,手终于不抖了,她恍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她只是年幼时与他定亲,这十年里两个人从未见过面,而魏谦也只是年初才回京,之后几次相见,都是不欢而散,那么他为什么,这样喜欢她?

  顾惜惜怎么也想不通。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两声狗吠,顾惜惜忽地想起那夜里,魏谦揉着一条龙的脑袋,怅然地向她说道,你不记得我了。

  她肯定遗漏了什么。

  顾惜惜睁开眼睛,看着烛光拖在床顶上的影子,心想,等下次见到他时,一定要问个清楚。

  魏谦办完差事从城外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静思阁中静悄悄的,屋里没有点烛,廊外的地灯照出一小片黄光,里里外外没有一个人影,安静极了。

  魏谦迈步向里走,边走边解开了领口的衣钮,准备冲个凉。

  他信不过宫里那些陌生的太监、宫女,而张乙官这些他用惯了的人,又不能跟着进宫,所以他特意交代了李复,只需要把热水等物备好就行,不要派人过来伺候,想来李复已经安排好了。

  魏谦走进房中,顺手脱下外袍,扔在椅子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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