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的白月光 第29章

作者:第一只喵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静思阁是两层小楼,楼上几间充作卧房和书房,楼下是厅堂和起坐的地方,魏谦见浴桶摆在左边那间,走进去看时,澡豆、澡巾乃至梳子、面脂一概都有,探手进去摸了摸,水还是温温热的,魏谦刚解下头上的网巾,心中突然一动。

  有陌生的气息。

  人还没有回身,腰间弯刀已然出鞘。

  随即循着那股子几乎难以觉察的气息,无声无息地找了过去。

  是在二楼上。

  弯刀横在身前,魏谦后背贴着楼梯,慢慢地走上去。

  卧房的半开着,燕双成坐在床前的圆凳上,斜靠着床架,已然是睡着了。

  月光从阁外洒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没有涂脂粉,没有梳妆,没有用香,只是披散着头发,一张脸清透得像月光一样,随意地压着缃色的帘幕,睡得安稳。

  她的长发乱了,有几丝蹭在颊边,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看得人忍不住想要替她撩开,可魏谦手中的弯刀,却毫不犹豫地架上了她的脖颈,冷冷说道:“出去。”

  燕双成乍然被惊醒,带着惺忪的睡意,慢慢睁开了眼睛,迎着他低低地叫了声:“退思。”

  声音沙哑涩滞,像是深水中抛下的钓钩,只等鱼儿来咬,可魏谦仍旧只是冷冷地说道:“出去。”

  刀锋凉凉的,驱散了睡意,燕双成浑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按在刀背上,微一用力推开了,懒洋洋地说道:“我等了你一个多时辰,困极了。”

  她抬手遮住脸颊,小小打了个呵欠,懒懒地靠着床栏,问道:“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给你备的热水已经换过几回了。”

  魏谦满心郁燥,拧紧了双眉,声音里已经透出了明显的不耐烦:“出去!”

  “我不走,你又能如何?”燕双成瞧着他,眼波流转,“退思,我刚认识你时,你对我可不是这么凶神恶煞的。”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向着他走近一步,微微一笑:“我发现你这个人啊,越对你好,你反而越凶,那些不想理会你的,你偏又纠缠着不放,何苦来哉。”

  她说话时向他倾着身子,那长而密的黑发,便拂着他的胳膊,若有若无地蹭了上去。

  眼前蓦地寒光一闪,弯刀从两人之间划过,一股黑发随着刀光悠悠落地,燕双成心中一凛,连忙退开一步。

  “我不想动手,”魏谦压制着满心的戾气,声音冷硬,“以后再来纠缠,休怪我不留情面!”

  燕双成的骄傲全被这句话激起,看着他淡淡说道:“怎么,你还敢杀我不成?”

  魏谦没有说话,手指将刀柄松开些,又握紧些。

  “我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燕双成抬了眉,声音低哑,“咱们走着瞧。”

  “公主心里想的,难道真是我?”魏谦冷笑一声,“可笑不自知!”

  燕双成怔了一下,还没想好说什么,眼前人影一晃,魏谦消失了。

  她怔忪着追出房门,扶着栏杆四下张望,到处都静悄悄的,连树影子花影子都一动不动,就好像魏谦从来没有回来过似的。

  燕双成想着他最后一句话,不觉想得痴了,难道她心里念着的,真的不是他?

  魏谦催着马,一路往朱雀大街的方向奔去。

  北边第三家,朱门铜钉,门前青石台阶,阶前下马石,就是她的家,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到那里,可他偏偏不能光明正大地进门。

  他在后街停住,将乌骓拴在道边的树上,掠进了围墙。

  她的闺房有烛光,却没有动静。她近来好像习惯了点着灯睡觉,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戒备着他。

  魏谦在黑暗中,定定地向那扇窗看了许久,转身向狗舍走去。

  一条龙嗅到了他的气息,飞快地从窝里蹿出来,迎着他低低吠了两声,魏谦跃进栅栏,揉着它的脑袋,低声道:“别叫了。”

  一条龙很快闭了嘴,魏谦见狗舍边上一块大石还算干净,随手拂了下坐上去,一条龙便凑过来,两条前腿搭在他腿上,使劲拿脑袋蹭着,魏谦只是默默地抚着它,许久才道:“我今天,好像不该那么说。”

  他记得清清楚楚,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她的神色一下子全变了。

  原本还有些温情,之后就不自觉地皱着眉,又有了戒备的模样。

  他不该说那句话的,可对着她,他又忍不住。说到底,他还是不想骗她。

  毕竟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早晚都会看清楚,与其这样哄骗着,将来让她难过生气,不如一开始就讲个明白。

  他就是这种人。他绝不容许她嫁别人,连想一想都不行。

  一条龙并不懂他在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尾巴,湿湿的鼻子蹭蹭他的手心,哼哼了两声。

  魏谦便又不说话了。

  这样子一人一狗对坐着,直到天边渐渐显出青灰色,魏谦才拍了拍一条龙,飞身离开。

  乌骓马依旧拴在树下,边上等着他的部下,看见他时躬了身,道:“大统领,岐王府有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魏谦:媳妇屋里戒备森严,只好来找狗。

  魏谦:一人一狗,人不如狗,狗生艰难……

第34章

  第二天早朝上, 当几个月不曾露面的岐王燕淮被两个内侍搀扶着,颤巍巍地走进拱辰殿中时,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燕淮整个人消瘦憔悴, 看起来比从前足足老了十几岁,头发也白了许多, 向着高坐在金阶上的燕舜跪拜行礼时, 声音都是颤抖的:“臣叩见陛下!”

  燕舜亲自走到阶下, 双手扶起他,温声说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多礼?”

  他扶着燕淮一同朝向殿中的朝臣, 道:“岐王大病初愈, 体力不支, 今后小朝会就不必再来了,到大朝会时, 朕再着人去请。”

  燕淮连忙松开他,再次跪倒在地, 道:“陛下体恤下情, 臣感激不尽!”

  顾和与罗澍对望一眼, 忙跟着众人一起赞颂皇帝英明, 心里却都明白, 岐王虽然死里逃生, 但从此就是权力圈子以外的人了。

  慈宁宫中。

  太后居中坐着,明浮玉与怀山长公主坐在下首相陪, 岐王妃领着一双儿女上前拜倒,红着眼前说道:“亏得太后与陛下赐药送医,臣妇一家人的病才能够痊愈,臣妇特地带着两个孩子过来谢恩。 ”

  她催着两个孩子给太后磕头, 太后道:“罢了,孩子小,病又才好,别累坏了。”

  明浮玉与怀山长公主一手一个拉起一个孩子,明浮玉向全郎脸上细细看了一遍,向太后说道:“全郎看着还是有些弱,就连他姐姐看着也不像全好了,要么就让他们姐弟两个留在宫里住一阵子吧,用医用药方便,岐王妃想孩子时,再进宫来看也不麻烦。”

  岐王妃虽然已经隐约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事到临头,仍旧一阵不舍得,哀哀地说道:“全郎年纪小,还不曾断奶,要么先只让他姐姐留在宫里吧?”

  “不打紧,挑些干净利索的乳母给他就是了。”明浮玉微笑着看她一眼,道,“王妃该不会觉得宫里连个好乳母都没有吧?”

  怀山长公主连忙帮腔道:“王妃真是的,太后跟皇后一片好意,伺候的人早早就给他们姐弟俩准备好了,你还犹豫什么?还不快快谢恩!”

  岐王府含着眼泪,只得叩头谢恩,道:“臣妇愚昧无知,多承太后和皇后的恩德!”

  “罢了,你身子也刚好,也别在这里耗着了,”太后带着几分怜悯看向岐王妃,“回去吧,孩子有我照应着,你放心。”

  岐王妃很快被宫人带走,太后拉过全郎,又看看他姐姐柔姐儿,向明浮玉问道:“乳母找好了吗?别让全郎断了顿。”

  “昨日便已经找好了,”明浮玉道,“亏得怀山姑母想得周到,一早就推荐了七八个年轻干净的妇人,我昨日又过了一遍,从中间挑了三个留在宫里备着,母亲要不要看一看?”

  “罢了,你办的事情,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太后看了眼怀山长公主,道,“怀山有心了。”

  怀山长公主连忙站起身来,含笑说道:“能替太后和皇后分忧,是臣的荣耀,只盼着以后能多多为太后和皇后效力。”

  太后见她这么殷勤,心知大约是有事,便点点头道:“辛苦。”

  果然跟着便听见明浮玉说道:“母亲,前些日子宫里的教养嬷嬷一直在姑母府中指点茜妹妹,这几天我问了问,回说茜妹妹学得很用心,也颇颇有些进益,言谈行事比先前沉稳了许多,您看今后还要继续让教养嬷嬷过去吗?”

  原来是走了明浮玉的门路,想要替梁茜求情。当日的事,太后原本也不想苛责,想了想向明浮玉问道:“陛下怎么说?”

  明浮玉温声说道:“陛下近来忙于政务,我还没得着机会问,想着先问问母亲的意思。”

  “我没什么,都是自家人,知错能改就好,你得了空跟陛下说一声,看着陛下的意思办吧。”太后道。

  她摸了摸全郎的头,想起燕淮小时候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

  燕淮夫妇能被放出来,说明燕舜已经将岐王一党清理得差不多了,两个孩子留在宫里,自然是作人质的,只是孩子们都太小了,全郎一岁多,柔姐儿也才四岁,宫里人惯常捧高踩低,这两个人落魄的皇孙,难免要受冷眼。

  更让她觉得不放心的是,她摸不透燕舜究竟准不准备彻底放下过去的恩怨。

  太后想了半晌,沉声道:“全郎跟柔姐儿这几天先在我这里住着,等他们适应了,再说迁出去的事情吧。”

  明浮玉连忙起身答道:“是。”

  她陪着太后又说了会儿话,这才告辞出来,怀山长公主很快也跟了出来,殷勤说道:“殿下,茜儿的事,还要劳您多费心。”

  梁茜已经在家里学了整整三个月规矩,热孝早就过了,京中的富贵人家也都开始互相走动,唯有梁茜因着受发落,只能每天闷在家里,怀山长公主心急如焚,最后想法子与明浮玉的娘家兄弟搭上了话,这才求到了明浮玉头上。

  明浮玉淡淡说道:“此事说到底还得看陛下的意思,我也只能帮你问一问。”

  怀山长公主揣摩着方才太后的模样,觉得燕舜应该也不会为难,忙说道:“过几天就是茜儿父亲的生辰,要是茜儿能得了陛下的恩典,好好陪她父亲过个生辰,我们全家人都感念殿下的恩情。”

  梁茜要是能出来的话,肯定得大张旗鼓地把消息宣扬出去,可国孝期间什么事又都不好张扬,唯有七天后驸马生辰时,可以光明正大地请客,趁机让梁茜出来见见人,怀山长公主之所以这么着急,就是为了赶这个日子。

  明浮玉点点头,道:“等陛下散朝了,我就帮你问问,不过我须得提醒姑母一句,即便事情成了,也不能太过张扬,大长公主府和镇远侯府都盯着呢,万一再出点岔子,连我也帮不了你。”

  怀山长公主想起那些莫名其妙消失的信件,恨得牙根痒痒。除了魏谦和大长公主府,还有谁知道这事,有这个能耐?她明白魏谦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不能得罪,便道:“茜儿实在是冤枉,没想到顾惜惜竟然那样胆大,当着陛下的面都敢诬陷……”

  明浮玉打断她,道:“此事是陛下亲口定的,以后休要再提什么冤枉。”

  怀山长公主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殿下提点的极是,是我莽撞了。”

  “以后言行谨慎些,尤其是对大长公主府和顾家时,更要小心。”明浮玉低声道。

  怀山长公主满口答应着,想起梁茜因为此时错失了许多好姻缘,暗自咬紧了牙。这个仇,早晚她都要讨回来!

  ···

  第三天一大早,顾和前去上朝,罗氏与顾惜惜正在吃早饭,门上却禀报说,张韶来了。

  罗氏不由得笑道:“也太实诚了些,让他早点来,何至于来得这么早!”

  顾惜惜想起张韶是未入流的小官员,除了大朝会时,并不需要上朝,便道:“他不用上朝,所以来得早吧,大约连饭也没吃,倒是个真心孝顺的。”

  罗氏听她这么说,便向丫鬟吩咐道:“让他去外书房里坐着,再送些点心吃食过去给他,待会儿等刘主事来了,就请他过来说话。”

  待吃完饭时,刘主事没到,怀山长公主府的请柬先到了,邀请顾家三口六天后赴怀山驸马的生辰宴,送请柬的人刚走,泰安长公主带着李妙英来了,一下轿就挽着罗氏说道:“你听说了不曾?怀山走了皇后的路子,昨儿已经把梁茜放出来了!”

  罗氏想起刚才的请柬,恍然大悟:“如此说来,生辰宴是为了梁茜?”

  “自然是。”泰安长公主见李妙英跟顾惜惜在边上说话没注意,便凑在罗氏耳边说道,“我前些天才查到,撮合着牛驸马纳外室的,是怀山的人。”

  她冷笑一声,道:“真想不到,平日里看着她像是个心里没成算的炮仗,我竟然看走了眼!只是我与她无冤无仇,何至于这样算计我?我必定要出了这口恶气!”

  事情牵扯到了罗光世,罗氏也不好跟她细说,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咱们也好提防着她了。”

  泰安长公主隐约听说罗光世也被牵扯了进来,所以才来找罗氏商议,想拉着罗家、顾家一同对付怀山长公主,如今看罗氏的模样似乎做不得主,想了想便道:“让妙英在你家跟惜丫头玩吧,我去趟你娘家,问问姑母的意思。”

  罗氏送她出了门,回来时李妙英正跟顾惜惜在屋里说话,看见她是忙站起身来,笑着问道:“姨妈,那个张韶,果然是个美男子吗?待会儿我得亲眼看看才行。”

  罗氏笑道:“你怎么打听起这个来了?你娘前阵子不是在给你议亲吗?”

上一篇:继后

下一篇:皇后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