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安好 第47章

作者:木木木子头 标签: 天作之和 强强 古代言情

  徐雅琪似恍然蓦露了笑:“对,肚兜有夹层,”转身进屋,一把逮住花依就往寝房拉,“开箱拿布匹,我要做肚兜,长姐那么聪明一定能发现。”

  乾正殿里死寂一片,今日早朝,皇帝颁布秋季扩充西北军一事。武官因都通过气,自是大力盛赞了一番圣上英明。

  扩军意味着朝廷重武,这于他们是好事。相比而言,文官就不是很高兴了,尤其是户部,扩军便要增加大笔军.费,兵部尚书琮秧又是皇上的人,极难缠。现镇国公和奉安国公也盯着,户部要是敢少一个子的军费,他们都能拆了户部。

  这还没在哪呢。

  谈完扩军,皇帝紧跟着撂下一话。帝后大婚,普天同庆,他要大赦天下,免四方田赋两年。

  当时贤亲王听完这话,脸都黑了,也得亏拿在手里的玉笏是玉做的,不然都能被捏碎。但就此事,他不敢摇头。免田赋是仁政,他若是敢吐一个‘不’字。传出去都要受万民唾弃。

  皇上心情好啊,范德江也跟着乐呵。可惜这舒坦日子回到乾正殿就没了,跪在地上的范德江在心里将毓秀宫那位骂了个狗血淋头,她算个什么排面上的东西?

  皇上给封了德妃,她就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要离宫,你上书给皇后啊,把那痴痴缠缠的情词送来皇上这算什么,诉衷情还是威胁?

  还妾心绵绵,君不见,独赏皎月饮相思。我呸,她忘了在进宫前有意给恪王做侧妃的事,皇帝不会忘。一个巴望恪王侧妃位置的女人,被先帝爷指给才封了王的皇七子做侧妃,她还老不愿意。

  现在诉相思,她是赏月时马尿喝多了吧?

  “范德江,”皇帝将那嫣红的折子连带着一页情词推至一旁:“把这送去坤宁宫,让皇后盖上凤印,后回乾正殿取圣旨,你亲自送叶氏至乌月庵修行。”

  就知道会这般,范德江丝毫不意外,皇上是能忍,但这不代表什么都忍。

  皇帝面上神色如常,拿折子翻开,提朱笔蘸朱砂:“既然敢上书到朕这,想来叶氏是去意已决。她能看透红尘,朕也为她高兴。”

  连连点头,范德江附和道:“皇上最是通情达理,绝不会阻人修大道。”毓秀宫那位,这回是把自己给作得死死的了。

  坤宁宫,气氛还挺融洽。李安好坐在主位上,听着恪王妃说王府中两个小郡主的趣事,面上适时地流露出渴望,眼神还不住地往其腹部望去。将一个急切想要子嗣来巩固中宫地位的皇后,演绎得淋漓尽致。

  “真羡慕你,有了两个小郡主,这又怀上了。”

  “娘娘也别着急,”徐雅雯温婉笑道:“皇上爱重您,想必很快就能有好消息了。”

  李安好手贴上自己的小腹,看着徐氏雅雯,似闺中密友般掏心掏肺地说道:“但愿恪王妃这胎是个小郡王,如此便有女有子了。”

  徐雅雯面上的神色有瞬间的凝冻,不过她很快就大方笑开,起身屈膝福礼:“谢皇后娘娘的吉言。”

  嫁予恪王十余年,无子是她的最痛处。为了生子,她不知道食了多少汤药,李氏安好是在取笑她吗?

  “坐吧,”李安好不欲去刺痛谁,但恪王妃的小心思太多了,叫她有点犯恶心。绕着孩子说这么些话,不就是想她为了怀龙嗣,变本加厉地霸着皇帝,引得后宫怨声载道,给慈宁宫、慈安宫送话柄。

  且这里头还有另一重道道,皇上现爱重她,这是主动的。但若换成被动呢?她仗着中宫的身份,霸着皇上要孩子。皇上正处鼎盛之初,皇后就不顾龙体急着生皇子,皇帝会作何想,天长日久的还有什么夫妻情分?

  “皇帝年岁不小了,”懿贵太妃叹气:“这后……”

  “皇后娘娘,御前的范公公来了,”宝桃进殿回禀,李安好闻言不禁挑眉,怎么这时候来?

  “传”

  徐雅雯抽了帕子,轻轻摁了摁鼻翼两边。范德江捧着托盘进入大殿,走至殿中央跪地行礼:“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懿贵太妃、恪王妃请安。”

  见着那嫣红的折子,李安好就明白了,这是有后妃上书到御前。

  “范公公请起。”

  “谢皇后娘娘,”范德江起身走上前将两样东西奉上:“这是毓秀宫叶氏上书给皇上求去的折子,皇上让您盖上凤印,允之。”

  坤宁宫里顿时陷入沉寂,懿贵太妃面上没了温色冷眼看着皇后。李安好有些惊讶,德妃求去?不过还是没有迟疑,摆手示意冯大海去请凤印。

  见冯大海挪步,懿贵太妃再也坐不住了:“皇后,皇上将折子送到你这,就是让你拦着。你竟这般容不得人,顺水推舟将一高位妃子送离?妒……”

  啪……

  李安好一掌拍在桌几上,霍的起身:“懿贵太妃,你伺候先帝二十余年,本宫不信您连这点都看不清?”厉声斥道,“德妃越过中宫上书到御前,本宫不责其僭越之罪,单论她威胁皇上这一点,就死罪一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最近天热极,作者君在空调病与中暑之间,选了空调……病。

第52章

  她愿意给懿贵太妃脸面是一说, 其仗着皇帝生母的身份插手后宫的事则又是另一说。她不愿意把话挑明,并不代表不会挑明。

  懿贵太妃瞪着皇后,惊愕之外全是伤痛, 似没料到皇后会当着恪王妃和满殿宫人的面如此喝斥她,眼泪填满眼眶, 双唇颤抖着, 心口起伏剧烈。

  早就听闻皇帝娶了位厉害的皇后,今儿总算是见识了。徐雅雯怯怯地上前, 一手搀扶懿贵太妃一手帮着她顺气,不时地瞅一眼神色冷然的皇后,心里酸极了,就这么个目无尊长的东西也配母仪天下。

  “皇后娘娘,臣妾这个做嫂子的今儿就拿大一回, 母妃也许……”

  “既然知道拿大了,那最好还是闭嘴,”李安好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

  被堵住话的徐雅雯, 两颊烧红, 牵强的笑僵在脸上。

  “好……好啊, ”懿贵太妃含泪怒斥:“皇后好大的威风, ”眼泪滚落,像压抑着莫大的屈辱严词问道, “才杀了一个,今儿又送走一个, 明儿你又要干什么?身为皇后,皇上子嗣单薄,你不想着让后宫为皇家延绵子嗣,竟要将她们赶尽杀绝, 意欲何为?”

  终于说到这点了,李安好也是不吐不快:“皇上龙体康健,子嗣为何单薄,懿贵太妃娘娘您不清楚吗?”

  跪着的范德江都想大力为皇后娘娘鼓掌,问得好?

  懿贵太妃瞠目,她在说什么?

  “您装糊涂,但蒙不住旁人的眼,”李安好要治她,自是要寻摸到根,冷眼看着老妇:“您有算计过皇上心里有多痛吗?”

  不……不,懿贵太妃不愿意去想,她只知皇后敢这般对她,全是皇帝纵容,可是一些画面不受控地浮现在脑中。

  就这意味不明的话,才最能叫人往深里想,范德江决定今晚回去给满天神佛多上几炷香,请他们保佑皇上、皇后夫妻和睦。

  一个闭嘴了,李安好还觉不够,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没得还放过一个的道理。双眼不再只盯着懿贵太妃,也分了一些目光予徐氏雅雯:“恪王妃以为自己很聪明是不是?”

  徐雅雯心一紧,微屈膝:“皇后娘娘说笑了。”

  李安好移步走向她们,似闲话家常一般地问道:“最近嘉灵公主怎么样?本宫瞧她已经很久没进宫请安了,是病了吗?”自个心思活,也不能把别人当傻子。

  果然她全都知道,徐雅雯头次体会到什么是‘局促’,眨了眨眼睛笑着回道:“近日公主府里忙,嘉灵也很久没去恪王府了。臣妾这又怀着身孕,不便到处走动,皇后娘娘若是惦记她,可着宫人传她进宫说说话。”

  “倒也不是惦记,”李安好莞尔:“就是有些可怜嘉灵公主,”眼看着徐氏快笑不出来了,也没打算就此罢了,“对了,皇上赐给恪王的那几个歌姬舞伶还乖顺吗?”

  乖顺,当然乖顺。昨夜王爷宿在西苑里,一夜要了四次水,可见有多欢喜。徐雅雯面上终于没了笑了,温柔乡英雄冢。

  无论懿贵太妃有多不愿,李安好还是在那嫣红的折子上盖了凤印。

  范德江端着东西准备离开时,也多了一句嘴:“太妃娘娘,您就安心吧。皇上让奴才送折子来坤宁宫,真不是要皇后娘娘拦着德妃。德妃看破红尘,一心大道。皇上也替她高兴,望她早日修得大道,踏空升仙。”

  未到午时,圣旨下,顿时惊得各宫妃嫔都愣了。

  “不可能,”自认是比皇上还了解叶氏的淑妃惊愣之后,直言说道:“就她怎么可能会求去?”

  一早上就赖在主殿的韩璐,端着一盘绿皮葡萄,将嘴里的籽吐出来:“可皇上的圣旨都已经下了,难道这还假的了?”

  淑妃手里捏着一颗葡萄,蹙眉细思,没一会就摸这边了,将葡萄整个塞进嘴里:“她这回是把自己给作死了。”天天的以为皇上跟她玩矜持,殊不知全是自己个臆想。

  “走,咱们去毓秀宫瞧瞧。”

  韩璐也有此意,放下葡萄,抽出帕子擦了擦嘴:“到了那,你也少说两句。”长姐是个什么德性,她是把准了,真真一个看戏不怕台高的主。

  “本宫还用你来教,”淑妃瞥了一眼在这蹭吃蹭喝的小妹,才几天她这的好东西有一大半是进了那张吃啥啥不够的嘴,还真就前世欠她的。

  毓秀宫,德妃瘫坐在地上,两手握得紧紧的就是不打算接旨。范德江第三次提醒她:“叶氏湘女还请接旨。”

  “不,”德妃摇首,惊恐得慌忙往一边爬去,就好像范德江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不,本宫要见太后,本宫要见懿贵太妃。”

  就说她不是真要离宫,范德江翻了个白眼:“您也别去打扰太后了,太后身子不爽,无心理会后宫事。至于懿贵太妃,奴才送折子去盖凤印时,正好懿贵太妃和恪王妃就在坤宁宫。她知道你上折子到御前求去的事儿。”

  “不,”德妃哭了,紧紧扒着门柱子:“你骗本宫,懿贵太妃是不会让本宫离宫的,你骗我……”

  范德江轻哂一笑,她还真看得起懿贵太妃,走上前奉上圣旨:“圣旨在这,要不您自己亲眼瞧瞧,看奴才有没有宣唱错?”

  瞥见范德江靠近,惶恐的德妃就立时闭目歇斯底里地嘶喊:“大胆奴才,滚开啊,不要靠近本宫……滚啊……”

  哎呦,那声音刺得范德江两耳朵里都嗡嗡的,赶紧后退大声劝道:“您也别在这嚷了,圣旨都下了,还是紧着时间收拾细软吧。”

  “闭嘴啊,”德妃痛哭:“本宫伺候皇上这么多年,皇上不会这么对本宫的。”

  这话说得?范德江听着都替她脸红:“您自打进东宫到现在,皇上一共劳动您四回。至于这四回是怎么来的,您自己个心里头清楚,别不愿承认。”懿贵太妃在里头可是使了大力,可就这样德妃还总端着,怎么皇上来她这是找气受的吗?

  “不是的,”德妃哭得不能自已:“不是这样的……嗝本宫心悦皇上,皇上……”

  您还心悦过恪王呢,范德江嗤鼻一笑,撇开脸看向宫门。

  毓秀宫这哭声震天的,离老远就能听到,赶来瞧热闹的不止淑妃,沈修仪、许充容等等都来了。

  李安好到时,这毓秀宫庭院中的阴凉地已经站了一片,德妃还在那抵死不从,哭喊着要见这个要见那个。

  “妾等请皇后娘娘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眼扫过,一个不少,李安好浅笑:“都在呢?”

  淑妃扯了掖在琵琶袖里的帕子,摁了摁眼角:“毕竟是姐妹,叶氏看破红尘求去修行,妾等虽心有不舍,但也替她高兴,过来送一送。”

  “难为你们了,”李安好越过她们走向毓秀宫主殿,因着昨日中了暑气,今日出门前她特地让宝樱给她上了一层颜粉。

  见着那身凤袍,德妃不敢再放肆,当然内心里也不愿让皇后瞧着自己的丑态。

  驻足在檐下,李安好垂目俯视抱着门柱子的狼狈妇人,冷声说道:“你叫喊的话,刚在毓秀宫外本宫也听闻了一些。现本宫问你,你既不愿离宫,为何要上书至御前求去?”

  还能是为了什么?淑妃笑看着德妃,她倒是回话呀。都敢越过皇后上书到御前了,胆子呢,跑哪去了?

  德妃颤着唇张张合合,眼珠子急转着,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说吗?”李安好敛目:“那本宫替你说。”

  闻之,德妃不禁打了个冷颤,慢慢抬眼看向皇后,今日她妆容略重,瞧着有些憔悴。

  “按规矩后妃有事,应是上书至坤宁宫,”既然圣旨已下,今日她是一定要送走德妃叶氏。不然日后谁都学她,皇上龙威何在,而她这皇后也别当了,“就像淑妃一般,韩嫔受惊过度,她想就近照看,便上书给本宫,请允韩嫔搬至钟粹宫东侧殿。”

  淑妃领着韩嫔屈膝行礼:“皇后娘娘仁慈,是妾等之福。”

  “是,”这种时候,众妃嫔是没一个敢落下。

  “咱们都是服侍皇上的,你们舒坦了,皇上不用烦心,本宫也高兴,”李安好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你越过本宫,上书到皇上那,这是僭越之罪,本宫不跟你计较。但你无心离宫,却又要求去,意在何?是本宫来说,还是你自己讲明?”

  皇后在逼她,德妃抽噎着眼中有怨恨,好狠毒的女人。

  见她光淌眼泪不开口,李安好也不在意她眼里的那点子恨意,直言道:“因着废妃苏氏的事过去没几天,而帝后大婚又才将将满一月,你是算准了这个时候妃嫔再出事于本宫名声不利。”

  周遭静默,打扇的宫人都放轻了动作。

  李安好深吸一口气:“你是懿贵太妃表侄女,有她护着,在这后宫里比旁人活得要更肆意一些。这次你以为皇上碍于懿贵太妃和本宫的名声,定是不会同意你离宫修行。为了留你,皇上便会卯足劲安抚你,是不是?”

  心思被说破,德妃不敢再盯着皇后看,低泣着,眼泪鼻涕混在一起下落,拉成了丝。

  不回应就是默认了,李安好厉言:“威胁天子,你简直胆大包天,”回身面向庭院,看着在场的众妃嫔,“接了圣旨,收拾细软出宫。要么自己选一死法,本宫令人送你上路。”

  “啊……呜呜,”德妃再次失声痛哭,其中充斥着绝望,放开柱子,扑向皇后,只是还未待靠近就被冯大海拦住了。

  妃嫔们虽是旁观,但后背寒凉,已无了看热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