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王妃高贵冷艳 第34章

作者:陈云深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王太医便问道:“娘娘是说,小世子并非时常惊哭,只是见了王爷便如此?”

  陈婉兮颔首道:“不错。”

  王太医遂说道:“这般,小医倒有些推测。这小儿啼哭,也并非全是孩子生了病痛,比如他看见了什么令他惊恐的物事,又或者什么气味儿令他不舒服了,也会啼哭。”

  陈婉兮奇道:“便是连气味儿也会么?”

  王太医颔首道:“娘娘可曾听过压胜之术?”

  陈婉兮颔首道:“巫蛊之祸,妾身是听过的。然而,妾身从不信这些怪力乱神。”

  王太医有些赞许道:“娘娘甚有见地,但此道在世间流传甚久,自是有它的道理。就小医这些年所见,所有见效的压胜之术,无非或勾连欺骗又或是动用了药物。”

  陈婉兮皱眉,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豆宝,豆宝兀自玩着那小布老虎,正不亦乐乎。她将小老虎拿了下来,交予王太医:“那么劳烦大人给瞧瞧。”

  王太医接了这小老虎过去,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又看,又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便说道:“是了,这布老虎有一丝夜啼草的气味儿。只是这气味极淡,故此小世子还不怕。小医揣测,这王爷身上必定带了什么裹有夜啼草的物事,方令小世子一见便惊哭不止。”

  陈婉兮奇道:“夜啼草?”

  王太医解释道:“是,这草又名失魂草,其味浓烈之时能令人昏厥。幼童心智未全,略闻上些便会心悸受惊。”

  陈婉兮听着,细细一思忖,于成钧身上果然有些草木香气,然而如今世道,男子熏香也是平常,更有佩戴香囊荷包的,她便也不曾多想。

  如今想来,于成钧踏入府邸之时,曾抱了她一回,那时他身上只有汗味,只到他更衣后身上方才有了那些无名香气。而父子相见,亦是沐浴更衣之后了。

  豆宝年岁太小,口齿不清,说不明白感受,只好将所有不适一概说成惧怕。

  陈婉兮想了一回,又问道:“王大人,这夜啼草对孩子可有伤害?”

  王太医忙说道:“这夜啼草非得大量熏烧,方能令人受损,些微熏香只会令小儿不适,倒是没有什么损害。适才小医给小世子诊过,小世子身子康健。”

  陈婉兮颔首,吩咐下人付了诊金酬劳,便送了王太医离去。

  打发了太医,陈婉兮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她将那布老虎重新递给豆宝玩耍,抚了抚他的头顶,淡淡说道:“真是好精细的心思。”

  梁氏在旁递话道:“娘娘,您觉着这事儿是谁下的手?”话未完,便说道:“依老身看,必定是西跨院那个!她见娘娘有个孩子傍身,生怕拴不住王爷,所以动这个手段,离间了王爷同小世子的父子情分。她民间出身,又是边关来的,什么污糟事没见过?就是私下拿什么荷包香囊给王爷戴着,也不稀奇。”

  陈婉兮笑了笑:“自从王爷入府,就没见过她,王爷的衣裳她也不曾沾手,如何动手脚?何况,王爷与她全不是那种关系,这断不是她。”

  梁氏便急道:“娘娘,您贤惠也得有个底儿。这眼前摆着一个最可疑的,您不去审问,还能疑惑谁呢?”

  恰在此时,玉宝进来回话,将适才王爷如何发怒及打发他买酒一事尽数说了。

  陈婉兮听着,便想起方才于成钧在院里怒吼的那几句,便淡淡一笑:“让王爷衣食不妥,是我这个王妃失职。”言罢,便传进几个丫头,吩咐了一番。

  此刻,于成钧正在书房翘着二郎腿,等玉宝打酒回来。

  谁知,玉宝没有盼回来,倒是忽听外头一女子声道:“奴婢等奉娘娘之命,前来与王爷送酒食衣物!”

  于成钧听着,有些纳罕,便命进来。

  登时,只见几个才留头的小丫头鱼贯而入,或抱衣物,或捧被褥,当先的一个则捧着一满托盘的酒食。

  那丫头上前,将盘中酒食一一放下。

  于成钧伸头一瞧,只见是一厚摞葱油大饼,一盘芥菜疙瘩,另有一整只烧鸡,都不曾切割分盘,还有两壶酒。

  他提起酒壶,拔塞一闻,冲鼻一股极呛的酒香,就如刀子一般。

  但听那丫头说道:“娘娘说,知道王爷肚量大,怕王爷饿着,特特吩咐人到街上买回来的大饼与烧鸡,想来该合王爷的胃口。娘娘已着人到厨下吩咐了,往后王爷的三餐都照此造办。娘娘还吩咐人去街上酒铺子里,选了最烈的酒提了几大坛回来,王爷必定不用再愁没有酒吃。”

  于成钧听着,只觉得额上青筋一跳一跳,他怎么觉着陈婉兮这是绕着弯子骂他是个酒囊饭桶?

  他问道:“你们娘娘,还说什么了?”又指着那些捧了衣物被褥的丫头们,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丫头抿嘴一笑,又说道:“娘娘还说,王爷既然佳丽遍京城,那王爷稀罕哪位就上哪位那儿去歇宿,悉听尊便。小世子跟着娘娘习惯了,王爷既不稀罕上房,不如就在书房常住下去,彼此清静。再则,娘娘又吩咐了,王爷在边关久了,已是惯了几日不换衣裳。但如今已回了府,自是不能如此。天气渐暖,每日衣裳需得更换,不然怕生虱子。娘娘叮嘱了奴婢,将新衣裳送来。”

  不止绕着弯子骂他酒囊饭袋,还嫌他邋遢。

  于成钧几乎火冒三丈,不过是在她院里吼了两句气话,她便大做文章,报复的不留情面,当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

  不想让丫鬟们看了笑话,于成钧强压着没有发作,只摆手道:“把东西放下,一会儿爷自己处置。”

  那丫头却又含笑说道:“娘娘特地吩咐了奴婢,定要把王爷换下来的衣裳抱回去。”

  于成钧当真是没了脾气,他纵有一腔怒火也不能对着几个弱质女流发作,那也叫个男人?!

  当下,他便叫了两个小厮进来,果然进内室换了衣裳,将旧衣丢在那群丫鬟跟前,斥道:“拿去向你们主子交差罢!回去记得说,她只管犟,爷这辈……今……这个月都不会踏进她的房门半步!若不然,爷把于字倒过来写!”

  他本想说这辈子,想想那绝不可能,再要说今年,仔细想想也还是做不到,临末终于勉强说了个这个月。

  那群丫鬟各自忍笑,将送来的东西放下,被褥等物一一归置齐整,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于成钧看着桌上的酒食,心中忽地一阵恍然——这一切,怕不是她策划好的?

  他在房中地下转来转去,气极反笑。

  这才是她的脾气,那些温柔体贴,全不是她。

  他忽地在椅上坐了下来,撕了一只鸡腿大嚼起来,又提起那酒壶倒入口中,烈酒入喉有如刀割。

  陈婉兮怄他归怄他,倒是没有诓骗他,这还真是上好的烧白酒。

  于成钧又吃又喝,心中却打定了主意——他才是一家之主,凭什么要听她的?他于成钧就是酒囊饭桶,也是她陈婉兮的酒囊饭桶。

  那丫头抱了于成钧换下的旧衣,回上房向陈婉兮回话。

  陈婉兮见东西拿来了,便亲自检视了一番,果然自里面寻到了一枚眼生的香囊。

  这香囊散发着极浓郁的草木香气,她皱了皱眉,将那香囊递到豆宝面前,柔声问道:“宝儿,你怕这个吗?”

  豆宝登时变了脸色,一面向后缩,一面咧了小嘴想哭。

  陈婉兮立刻就吩咐章氏把豆宝抱了出去,她自己则从绣筐里寻了个剪子,将香囊剪开,里面果然填着许多药料,另有一张画了小鬼的符咒。

  她冷笑了两声,将那香囊掷在梁氏跟前:“梁嬷嬷,你怎么看?”

  梁氏细瞧了两眼,脸色剧变,疑惑道:“这……这好似是杏染的针黹?”

第36章

  杏染从张嬷嬷那里领了十板子,兀自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去。

  她是个急脾气,时常惹祸,这竹板子自是不少尝,除了有些疼,倒也没觉怎样。一路过去,遇上几个婆子,朝她指指点点,她也没功夫同她们置气。

  才过了垂花门,迎头就见她干娘梁氏风风火火的走来。

  杏染只当她是听得了自己挨板子的消息,走来宽慰的,便臊眉耷眼的说道:“干娘,我没事儿了,您老不用特特来接我。十板子罢了,也还走的了路。”

  梁氏一脸惶急,抬手朝她额角狠戳了一记,压低了声斥道:“哪个是来接你的?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整日价没个算计,今儿可大祸临头了!”说着,便要把香囊的事儿告诉她。

  话还未出口,梁氏猛然见府中两个管事娘子,正朝这边过来,她便急慌慌的闭住了口,只招呼道:“两位嫂子,这般架势,做什么去?”

  这梁氏在府中一向自恃是王妃的乳娘,资格老,有体面,人前素来趾高气扬,如今自己的干女儿惹了滔天大祸,不知觉便下了声气儿,说话也带上了三分客气。

  那两位娘子铁着脸,许是看在梁氏的面子上,说话口气倒是还好:“娘娘有几句话要问杏染姑娘,又担心她才挨了罚,腿脚不灵便,故而吩咐我等来接她。”说着,又向杏染冷冷道:“杏染姑娘,请吧。”

  杏染眼见这阵仗,虽不知出了何事,但亦觉着怕是有什么不好,心中不由便慌了神,拉着梁氏哀求道:“干娘,你也随我去,娘娘跟前好替我说两句话。”

  那两个妇人却不容她耽搁,登时架起了她的胳膊,就往上房去。

  杏染哪里曾受过这个,惊得面无人色,几乎急哭起来,拖着哭腔道:“干娘、干娘,我怕……”

  梁氏连连叹气,一顿足便跟了上去。

  到了院里,几个小丫头正扫地,眼见平日里跟着叫姐姐的杏染被拖进来,不由各自睁大了眼睛,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杏染自觉没脸,将头垂的低低的。

  那两个妇人踏进正堂门槛,走上堂去,便将手一松,杏染站立不稳,顿时滑脱下去,瘫坐在地下。

  一妇人向上行了礼,说道:“娘娘,杏染姑娘带到了。”

  杏染顺声望去,果然见王妃坐在正面上首的黄花梨镂雕福禄寿靠背椅上,正一脸不善的看着自己。

  她心中有些糊涂了,自己才领了罚,哪里又犯了事呢?

  陈婉兮将手中的茶碗搁下,淡淡说道:“你们都下去罢,关了门,一个人也不许放进来。”

  二位娘子齐声道是,便退了出去,果然依照吩咐将门关了。

  杏染越发惧怕,娘娘往日驭下虽严,待她们却还算和气,记忆中只有才进府那会儿,发落家贼之时见过娘娘这等样子。

  难道,王妃竟以为她偷盗了钱财么?

  想起往日王妃那雷霆般的手段,杏染更慌张了,忙膝行过去,哀求道:“娘娘,奴婢没有偷盗府中钱财,求娘娘明察!”

  陈婉兮瞧着她,目光冷冷,宛若寒霜,她淡淡说道:“偷盗钱财算什么,我要问你的也不是这桩事。”说着,便将那香囊掷在地下,又道:“这是你的物件儿?”

  杏染捡起那香囊瞧了一番,有些糊涂道:“这是奴婢上月不见了的香囊,奴婢做这玩意儿还费了些功夫,所以这东西不见之后,奴婢还心疼了许久。这香囊,怎么会在娘娘手里?”

  陈婉兮笑了笑,说道:“不见了?这不见的还当真是时候,我本要问你,你却先来问我。这香囊去了何处,不该问你这个主人么?!”

  杏染越发迷惑,只说道:“娘娘,奴婢当真是不知道。再则,即便奴婢丢了这香囊,又不曾犯了什么规矩,娘娘何必拿奴婢过来审问呢?”

  她这场祸事来的莫名其妙,心中当真有几分委屈,又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忍不住话中便流露了出来。

  陈婉兮顿时满脸怒容,斥道:“你做下的好事,如今事发,竟然还敢着,她微微喘息了几声,似是动了真怒,半晌才又说道:“瞧在你服侍我了这些年的份上,你这条命我暂且记在账上。如今事多,我没功夫处置你,往后待我闲了,再算你的账。”

  说毕,她便不再理会杏染,依旧传进那两个妇人道:“将这婢子暂且关在西边的柴房里,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许放她出去。看严了,不许她闹,也不许苛待了她。”

  两位管事娘子答应了一声,便不由分说将杏染拖了出去。

  梁氏在外瞧见这幅场景,心中惴惴,既有些心疼她这干女儿,更怕被她连累,遂走到堂上,觑着王妃的脸色,试着说道:“娘娘一准而便认定了是杏染下的蛆么?这丫头从来粗心大意,不像能干出这等精细事来的人。”

  陈婉兮扫了她一眼,冷淡说道:“梁嬷嬷,你心疼干女儿也得有个度。如今有香囊为证,她又说不清楚。难道,还能是我亲手把香囊替王爷挂上的?”

  一席话,说的梁氏讪讪的,她兀自不肯死心,赔笑说道:“娘娘哪里话,老身的意思是,王爷的衣裳素来在娘娘房里收着。房中几个丫头呢,也不独杏染一个,那两个也得仔细盘问盘问。再说,还有那院里的几个小丫头呢。”

  陈婉兮冷笑道:“梁嬷嬷,您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香囊葫芦是杏染的,杏染自己也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再则说来,她一个丫鬟,有什么值得人陷害的?”说着,又叹息道:“如今,只可惜不知她从何处弄来这些东西,还有没有别的佐证。待真正铁证如山了,她也没得抵赖了。现下府中事情多,我还要忙绣坊的生意,哪里顾得上!”

  梁氏不敢再为杏染说话,没奈何之下,又问了一句:“娘娘,这事儿不告诉王爷么?”

  陈婉兮神色微黯,淡淡说道:“衣服是从我房中出去的,如何跟他去说?这件事,是我治家失职。”

  当下,梁氏看陈婉兮再无话说,便退了出去。

  走出门外,梁氏便见柳莺正在院中,同几个小丫头说话。

  一见她出来,那几个小丫头顿时噤声。

  梁氏眼见此景,顿时冒起火来,开口喝道:“怎么着,我是老虎,能吃了你们?!一个个背后说人鬼话,到了跟前连个屁也不敢放!什么鬼头精儿小玩意儿!”

  那几个小丫头被她一骂,生恐再挨了罚,提脚往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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