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王妃高贵冷艳 第77章

作者:陈云深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这冰碗,便是取了冬日里储存下的最洁净的冰,剁的细碎,安放瓜果并各样果仁,是这些权贵们暑天消夏的上佳甜品。

  陈婉兮遵从往昔千金妇科大夫的教导,这寒凉之物,素来不敢多吃。只是于成均喜欢,便日日叮嘱厨房预备。

  宫中军司处,于成均正同几位军政大臣商议要事,外头忽进来一小太监,低声报道:“给王爷请安,外头淳懿郡主打发人,送了一篮子点心过来。”

  于成均面上微露不耐之色,头也不抬道:“撂着罢,谁耐烦吃它!”

  小太监似是惯了,领命出去,少顷果然拎了一只点心篮子进来,放在一旁。

  有几位同于成均相熟的臣子,便戏谑道:“肃亲王好福气,王妃见天儿打发人往宫里送吃食也罢了,这宫里还有人惦记着,每天一篮点心从不间断。”说着,这人走去将篮子揭开,蓄意大呼小喝起来:“霍,瞧这玉带糕做的多考究,这银丝卷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这蟹粉酥里可当真放了蟹粉,还有这冰碗,大夏天来上这么一碗,可当真解渴的很!”

  于成均听的心里腻烦,斥道:“你若喜欢,你便拿去吃,少在本王耳朵跟前聒噪!”

  那人倒是喜不自胜,连忙端了冰碗出来,取了汤匙,招呼几个同僚,一道分食了。

  这些人也都是身居高位,其实并不馋这些点心,但一来这是淳懿郡主送肃亲王的,夺别人的口中食,那是别有一番滋味儿;二来,他们忙于办公,早已疲惫,枯燥之中来上这么一点波澜,也是乐子。

  这些人风卷残云,登时就把那一篮点心吃了个干净。

  为首那个擦了嘴上的点心渣滓,意犹未尽道:“好吃,淳懿郡主当真是好手艺!”

  于成均批阅着公文,嗤笑了一声:“谁知是不是她亲手所做,借花献佛,也是常事。”

  那人走来,向于成钧调笑道:“王爷,您就别得了便宜卖乖了。淳懿郡主,那可是太后娘娘身边得宠的人,肯这样关照你,你还要说这个话。哪里似我们,一个个跟没人要似的,家里不待见,来宫里也没人疼。”

  一番话,说的满屋众人皆大笑起来。

  这班人同于成钧也是熟了,晓得他是个豁达的脾气,不会将等闲玩笑放在心上,故而敢这等说笑。

  于成钧抬头,扫了那人一眼,淡淡开口:“王宏达,适才交代你发往西北的公文,可整理好了?倒有功夫在这儿同爷打牙犯嘴,若再让爷发现如上回一般,连女丑族大公主的名字都能写错,爷必定抽你的屁股!”

  这王宏达是明乐六年的武举头榜头名,入朝补在军司处也有六七年了。明乐一朝重文轻武,他这个武举人一向无用武之地,在军司处闲混了这些年,当年的报国热血、雄心壮志几乎磨灭干净。直至于成钧进了军司处,王宏达听了他在西北的战功事迹,心中甚是钦佩,更是对他强谏御前、费营妓制、设老兵安养所等事佩服的五体投地,甘愿投在他麾下。

  王宏达为人活泼,爱戏谑,见于成钧也并非那种爱摆官架子、高高在上的权贵之流,言语之中便愈发随意起来。

  听了于成钧的呵斥,他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双手捂着屁股,大声道:“那可万万不敢,下官这屁股,还得留着回去坐凳子,还请王爷饶恕!”

  一句俏皮话,惹得堂上人更是大笑起来。

  于成钧亦忍俊不禁,笑骂了一声。

  他放了笔,活动了一下筋骨,亦觉得腹中有些饥饿,遂吩咐玉宝将府中带来的点心取出。

  玉宝将食盒打开,取出一大盘豆馅儿烧饼,又取出一大盘肉沫锅盔,另有一口大壶,倒了一碗-->>冰豆汁儿来,搁在于成钧面前。

  那豆汁儿盛放在一口藤编的大扁壶里,因壶身厚实,保温甚好,里面又放了些许碎冰,倒在碗中尚且冒着丝丝白汽儿。

  于成钧拈起一块豆馅儿锅盔,合着豆汁儿吃将起来。

  天气炎热,饶是军司处安放了冰盆风轮,却依旧挡不住那下火一般的天气。

  众人看着那碗冰豆汁儿,都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王宏达却说道:“这……肃亲王妃,竟就给王爷预备这样的点心?”依他所看,这锅盔烧饼实在粗糙的紧,与外头街上小摊吃食无甚两样。如此倒也罢了,竟然堆了高高的两盘。这些贵人们,哪个不是讲究斯文秀气,生恐别人嘲笑贪食,饭量都是少少的。

  肃亲王妃这是……喂猪呢?

  肃亲王也是怪,淳懿郡主送来的点心,分明更为精致考究,材料也昂贵奢侈,他却偏偏不喜,每日只吃肃亲王妃替他预备下的。

  早先京里传闻,肃亲王甚是爱重自己的王妃,但出了小程氏那件事,肃亲王检举揭发弋阳侯府未见丝毫容情,似是也不曾照拂王妃的颜面,这也是怪事一桩。

  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于成均就着豆汁儿大口吃着烧饼,狼吞虎咽,甚是香甜,看的一众同僚都馋了起来。

  他吃了一块烧饼,一块锅盔,喝了一碗豆汁儿,方才擦嘴说道:“怎么的,爷就是爱这样吃。那些个糕点,样子好看,实则不中吃。要爷说,可真不如这烧饼,又好吃又顶饱。”

  王宏达看的嘴馋,也好奇起来,便伸手过去,嘴里说道:“让下官也尝尝王妃娘娘的手艺。”

  不料,他才探手过去,于成均便打了下来,斥道:“你发了馋痨了,吃了淳懿郡主的点心还不够,还惦记上爷的了!告诉你,这是王妃特特为爷预备的,你们谁都别想!”

  王宏达吃痛,猛地缩了手,讪笑道:“王爷未免太小气了,一个烧饼也不肯给。”

  于成均朝他一笑,问道:“想吃啊?”

  王宏达连连点头:“特想吃。”

  于成均将手一拍,大笑道:“那你就慢慢儿等吧,等到过年过节,爷有了好心情,或许你就有这个口福了!”

  这二人趁着办公间隙,说笑几句以作休息,一旁却有文官拿起那口承装豆汁儿的藤壶,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藤壶实则是以藤条编就一只壶套,里面则包裹着一口陶壶。

  那陶壶甚是平常,倒是外头这个套子,乌木油润,甚而还刻了竹节竹叶的花纹,极是古朴雅致,颇有一番趣味。

  这人看的喜欢,不由问道:“敢问王爷,这壶套子是从何处得来?倒是新鲜好看,市面上从未见过。”

  于成均听着,望他一笑,说道:“你问这个,这是在柳溪胡同里一家铺子得来的。这铺子名叫萃锦堂,专售藤、竹、甚而是草编就的器物。那些玩物摆设都很是雅致,京城地面上,还没有见过。”

  说话间,几位文官都凑了过来,看着那口藤壶,各自品评了一番。

  这藤编的器物倒没甚稀奇,只是如眼前这口一般雅艺十足的,倒是从未见过。

  这些人大多出身勋贵,金玉虽是贵重,见的多了倒也没甚稀罕,猛然见了这样一个物件儿,却喜欢起来。

  众人品评了一番,便有人说道:“据闻,近来京中人力集子多有张贴雇工榜文,说是城郊新开了什么大型作坊,要用许多人手。管吃住,一季给三套衣裳,每月还给五十文钱。若是带着妻儿老小的,更好。京中这些难民,去了好多。连朝廷设的粥厂,也骤然轻松不少。”

  另一人亦附和道:“这件事,下官也听说了。只是不知什么作坊,如此大的手笔,能雇佣这般多的人?”

  先前那人说道:“这却不知,只是难民伙儿里都称老板是菩萨下凡,是大善人,各个对他感恩戴德的。”

  众人啧啧称奇了一番,王宏达忽而想起来什么,说道:“不对啊,下官就住在柳溪胡同左近,并不曾见什么叫萃锦堂的铺子啊?”

  于成均眸中精光微闪,莞尔道:“你再去瞧瞧?大约是你每日走惯了,连家门口新开了铺子,也没留神。”

  王宏达满心疑惑,只看他说的笃定,没有多说什么,心中犯嘀咕去了。

  慈宁宫西暖阁里,太后听了宫女的禀告,眉头微皱,抬手挥退了她。

  她面色甚是不愉,目光投向坐在地下春凳上的淳懿郡主,见她正吃对着一盘芸豆卷吃的欢快,斥道:“你倒还有心思吃糕点!”

  淳懿郡主不以为然,俏皮一笑,颊上泛出一个酒窝,甜甜说道:“姑姑这儿的芸豆卷做的真好,我为何不吃?”

  太后冷冷说道:“你往军司处送了多久的点心了?肃亲王,可有吃过一次?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每次点心不是打赏了奴才,便是分给了群臣,每日只肯吃他府里带来的东西。如此情形,你就没有想过一星半点儿的法子?!”

  淳懿郡主张口便道:“那是他不知好歹,不识香臭,有眼无珠!”说着,忽见太后脸上隐隐有了怒色,方又嘻嘻一笑道:“姑姑,您放心,有什么可担忧的?肃亲王才告发了弋阳侯府,那可是陈婉兮的母家,他一分的情面都没替她留,足见情分淡薄。姑母之前所说,想必是肃亲王出征数年,乍然回京,见了王妃新鲜。到了这会儿啊,新鲜劲儿也该过了。没什么大不了,姑母不必担忧。他不吃我的点心,不过是男人的矫情罢了。”

  太后听了她这一席话,脸色略略缓和了些,说道:“你也不要大意,这里头有你不知道的故事。那小程氏是陈婉兮的继母,她嫁给弋阳侯有些不清不楚的事,听闻往昔还有些苛待继女之事。陈婉兮同她的母家,素有旧仇。肃亲王如此作为,她只怕还觉是出了一口恶气。何况,那件活埋孩子的案子,当日还是陈婉兮揭出来的。”

  淳懿郡主将眉一挑,好奇道:“姑母,您身在深宫,倒是对外头这些事了如指掌。”

  太后却只是含蓄一笑,微微颔首道:“人在宫中坐着,耳目倒也广些,不然可真成了等死的老婆子了。”

  淳懿自宫女手中接了手巾,仔细擦了擦,上前搂着太后的胳膊,将脸揉蹭着,甜甜说道:“姑母,您才不是什么老婆子呢。您仪态端方,风韵犹存,皇上又极是孝顺,这满宫里谁不敬您,服您呢?”

  太后摸了摸她的鬓发,嘴角泛出一抹笑意:“这都风韵犹存了,可见哀家是真的老了。”说着,又正色道:“淳懿,你却要记得。咱们孟家男人都指望不上,这家族兴旺的担子,便全都压在咱们女人身上。这般,哀家可不许你任性。”

  作者有话要说:娘家的事儿完结了~

第78章

  淳懿郡主见太后变了脸色,说起正色,不由也坐正了身子,乖巧说道:“姑母放心,清儿心里全都明白。清儿必定不会辜负姑母的托付。”

  太后微微一笑,转头吩咐道:“去将哀家那支蝴蝶钗儿取来。”

  侍奉的宫女答应了一声,便转了出去,须臾取了太后说的那支钗过来。

  宫女双手捧上,淳懿郡主仔细打量了一番,却见是一枚蝶恋芍药点翠流苏钗。钗子是赤金的,蝴蝶与芍药都点了翠,钗头坠着一串细细的米珠。钗子做工甚是考究,赤金倒也罢了,那点翠却尤为华贵。

  淳懿看了两眼,禁不住出声道:“这蝴蝶钗儿,我记得几年前中秋宫宴时,姑母还曾戴过的。”

  太后微微一笑,说道:“这还是哀家当年封纯贵妃的时候,先帝随着册封旨意一道赏下来的。今日,哀家便将这钗子赠给你,望你亦能承载孟家的荣耀。”

  淳懿郡主微微吃了一惊,连忙推拒道:“姑母,这钗子太过贵重,我不敢收。”

  太后浅笑,神情柔和慈爱之中却又透着一抹的不容置疑,开口:“拿着吧,我老人家了,用不上这样花哨的玩意儿。再则,也是哀家对你的一番期望。”

  淳懿郡主听了这番话,便知已是无可推脱,只得双手接了过去,道:“清儿必定不负太后娘娘。”

  太后微微一笑,身子向后一仰,神情懒散道:“哀家乏了,你下去罢。”

  淳懿郡主起身告退,带了自己的婢女,向外去了。

  太后看着她年轻窈窕的背影,摇头叹息:“到底年轻了些,沉不住气,心气儿又太高。”

  她身侧的掌事大宫女碧湖上来添了茶水,赔笑回道:“所以,才要娘娘仔细的点拨调//教。再说,奴婢瞧着,郡主心里还是有些数的。”

  太后皱眉道:“这若是往常,哀家细细教她倒也罢了。但如今,时局不许啊。”

  碧湖恭谨道:“娘娘且安心,好不好,还有大小姐呢。太后娘娘已让她做了太子妃,还愁将来么?”

  太后叹息道:“话虽如此,但霞丫头实在是个不中用的,竟然能让长子庶出!太子待她,又委实平常,难保将来啊。”

  另一心腹宫女春月端了一盘点心过来,笑道:“太后娘娘,这是太子妃娘娘今儿上午孝敬的。娘娘午时没大好生吃饭,这会儿怕饿了,用些也好。”

  太后瞧了一眼,见是一盘桂花栗子糕,便拿起咬了一口,细细咀嚼道:“这是霞丫头自己的手艺,也算她还有几分孝心。”说着,忽想起来什么,冷笑了一声:“前些日子,哀家将淳懿召回京中,她自认哀家弃了她,便同哀家怄了好几日的气,连带着皇后也同哀家不对付了。这段日子,大概是想明白了。太子向来不待见她,她也只能倚靠着哀家。孟玉霞可是个心高气傲的丫头,肯这样下气儿,怕是她在东宫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吧?”

  春月开解道:“太子妃娘娘到底年轻些,一时气盛也是有的。只是奴婢实在不解,娘娘既然想再放一个人,何不把郡主荐给太子呢?肃亲王到底是个王爷罢了,便是富贵也是有限。”

  太后微微舒了口气,说道:“你哪里明白,太子远着霞丫头,可当真是因霞丫头有什么毛病,果然不讨男人的喜欢么?”

  春月答道:“那是李氏、蒋氏这两个侧妃善于狐媚,勾住了太子。”

  太后笑了一声,摇头道:“这话,就不对了。太子,这是在防着哀家。”说着,她正色道:“他虽不敢强令太子妃服食避子汤药,却也不肯与她十分亲近。哀家听太子妃抱怨过几句,太子一月里进她房的次数,满共不过一双手就数过来了。过夜的时候,便更少。孟玉霞可是出众的美人,那李氏蒋氏的姿色还在其下。太子如此,可不就是为了防着哀家?有她这前车之鉴,再把淳懿也赔进去,不过是白饶。”

  春月听着,不敢接话。

  碧湖则道:“娘娘,不论如何,将来太子登基,太子妃便是皇后。难道,太子还能无罪废黜太子妃么?”

  太后说道:“话虽如此,却也不能不以防万一。如今太子两个儿子,皆非太子妃所生,已是大大不利。肃亲王其人,才干出众,超然于众皇子之上。将来待太子登基大宝,他必是新帝的左膀右臂,能有个人在御前说上几句话,那也是好的。再说,如今乾坤未定,将来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哀家,不得不做完全之备。”说着,她冷冷一笑:“哀家从一个身份卑微的小族女儿,走到今天,可没靠家中一星半点儿。如今,他们倒是都靠着哀家鸡犬升天了。孟家的男人不中用,只能靠女人。”

  碧湖轻轻说道:“娘娘放心,郡主必定明白娘娘这份苦心。”

  太后冷笑道:“最好如此,年纪轻轻,不要目光那么短浅。做肃亲王的侧妃又如何,谁知将来呢?再说,若不是孟家族中没有适龄的女孩儿,这桩好事,也轮不着她!”

  淳懿郡主回到房中,便在梳妆台前坐了。

  她这间屋子,是太后寝宫后面的庑房,此去不过一射之地。太后将她放在此处,说是近便也好亲近。

  然而这底下的意思,她是明白的。

  淳懿取了那才得的钗子,放在手中把玩着。

  一旁侍候的婢女笑道:“这钗子当真好看,娘娘是当真看重郡主呢。”

上一篇:皇后安好

下一篇:丞相家的小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