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七令
赵元邑虽然不怕这些人的,也没怎么瞧得起过他们,可是能不惹的麻烦就尽量不惹,免得会给他母后带来不必要的烦恼。
赵元壬只得咬牙忍了下来。
“哎,里头出来人了!”赵元壬指着那边,虽然话说的很小声,可依旧激动的很。
里头出来的是一个小太监,也不知跟那领头的长宁侯到底说了些什么,两边的人僵持了一番之后,终于,勤政殿这边还是放他们进去了。
一群人稀稀拉拉地进去之后,赵元壬说得遗憾:“真想跟上去跟着看看。”
跟过去是不可能的,赵元邑站在原地看了半天,见没有什么人了,便道:“散了吧,散了吧。”
两个人走得不太甘心。赵元邑就先让他们留两个小太监在这边看着,若是一有什么消息就过去回他们。
两人觉得这办法极好,立马就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小太监在勤政殿外头。读书功课他们虽然不行,可是看热闹他们却是最在行的。
等有了消息,他们再去说给母妃听。
这两人如今年纪也大了,再过不久说不定就要挪地方住了。虽说在张婕妤跟宁妃眼里,他们俩永远都是孩子,可宫规如此,她们再不愿意也不得不从。等出了后宫之后,往后再进宫里看她们母妃便麻烦多了。
譬如赵元晔跟德妃,赵元泽跟容妃,虽是亲生母子,却也不是天天都能见到面的。
赵元邑他们离开之后,那三十来个朝官依旧跪在地上,与方才不同的不过就是挪了个地方继续跪而已。这些朝官里头,六部都有,连御史台大理寺太医院都有人在。
太医院那些,譬如苏太医之流,他们得罪了赵元邑,赵元邑便不让人给他们家人种痘,他们还能违抗不成?
皇上也是早就听说如今外头不少人生了痘疮。他虽然也着急这事儿,可是着急之余,总还是觉得有些痛快的。当初这些人嫌弃牛痘,如今碰上麻烦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无知,呵……他怎么一点都同情不过来呢?
皇上冷眼看着这些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心知已经冷得他们差不多了,这里都还有几个年纪大的,若是跪的时间长了,说不定连身子都跪坏了。皇上也不是一个狠心的,见状便道:“行了,休要再哭闹了,吵得朕心烦。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众人一听,心中立马一喜,知道这是有救了。
皇上果然松了口:“当初是你们不愿意种痘的,朕知道你们心中有轻视,可又何曾说过什么难听的话了?如今遇上难了,可终于知道自己的过错了?”
众人连忙应悔过。
其实这里头也不如皇上说的那样。许多人知道牛痘真正有用之后,就想给自家种上了,无奈得罪人的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圣上压根不愿意让他们如意,这才一直拖到了现在。眼下……罢了罢了,圣上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他们受着就是了。
当下又有不少人哭着请罪。
“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
地上跪着那些人可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要早知道现在会这样的话,当初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说那些风凉话。
“摊上你们这些朝官,朕也是自认倒霉了,真是晦气。”皇上看得舒坦了之后,这才让人将陈院正叫过来,由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出面,替这些朝官及其家人种痘。
那礼部侍郎还道:“可否请石大夫出面种痘?”
那石林二人留在京城里头,石大夫不愿意入太医院仍住在赵元邑的庄子里?林大夫年轻,想要在太医院里头挣出一番前程,所以早早地进去了。
皇上呵了一声,毫不留情道:“当初骂他骂的最凶的就是你们了,如今还好意思求到别人头上,真是不知羞!你没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朕却没脸替你们求到人家头上的,人要一张脸,树要一张皮,朕看你是脸也不要了,皮也舍掉了。你自己想找骂,也别带累朕。”
礼部侍郎惭愧地底下了头。
皇上看到他们都心烦:“跟你们待在一块儿,说不定朕都变得没皮没脸了。下去下去,朕会让太医院的人去你们府上的。”
几十来人低着头,难堪地退下去了。徒留皇上在那儿摇头:“真是不知所谓!”
想他堂堂一介明君,怎么手底下竟有这么多糊涂的?不对,这些人已然不是他手头的人了。皇上喟叹一声,凡为君且为父者,总免不了有这样的苦恼。
那些人下去之后,太医院的太医便立马出动了。毕竟七年都过去了,太医院的太医早就已经熟知种痘之法,除了苏太医几个被针对的,不能给家里人种痘,余下的太医自己包括家中老小都种了牛痘了。如今他们去外人府上,倒也不怕。
短短几日功夫,京城里头又掀起一股小范围的种痘热。赵元邑看着如今这情况,便知道这一波过后,那些对牛痘仍抱有偏见的人大概又会少许多。
总不会有人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就像这些当官的,平日里嘴巴倒是挺犟,真出了事儿,头一个怕的就是他们了。
且说长乐宫里头,太后听说了种痘的那件事情,在小佛堂念了半天的佛。出来之后还拉着赵元邑,说他这些年做成了大事,必定功德无量了。
这话说完,太后又突然提了句别的:“过些日子就是你母后的寿宴了,你可准备了东西?”
“早准备了。”赵元邑道。
太后有点好奇:“准备了什么?”
赵元邑卖了个关子:“等到了时候,皇祖母自然就知道啦。”
太后点了点他的脑袋:“跟皇祖母还耍心眼儿呢。”
第86章 选妃一事
皇后年年过寿, 赵元邑年年送礼。
只是皇后的礼需得跟旁人不一样,赵元邑并不想自己送的东西跟旁人一般千篇一律的,所以每回为了送礼物这件事情都得费神许久、斟酌再三, 就是为了送一个与众不同的。
今年也是一样的。
正因为他这份与众不同, 总能让别人觉得惊喜,太后也不能免俗。所以她才如此好奇起了赵元邑的寿礼,这是她每年都要问的, 也是每年都问不出来。
问不出来也就罢了,太后也没追着问, 反而跟赵元邑透露了别的事:“哀家听你母后说,今年的寿宴与往年不同,你可知道?”
这话赵元邑还是头一次听到:“并不知道,怎么就不同了?”
据他所知, 今年这寿辰也不是整寿啊。
太后促狭地眨了眨眼睛:“你母后惦记着给你定个未婚妻呢。”
赵元邑听罢,心中一丝波动也没有:“我才多大的年纪?怎么就到了定婚事的地步了?”
“都十四了,寻常人家这么大的年纪也该说亲了,也就你对这事一点都不上心。”太后打开了话匣子就一下收不住了, “可惜你舅到家没有适龄的姑娘, 他家倒是有两个庶女, 只是身份太低了想来你母后也是看不中的。你这妻子的人选需慎之又慎, 如若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也没有定亲了。”
赵元齐跟赵元壬两个可是三四年前就定了亲事了。
赵元壬定的是宁妃母亲那边的嫡出姑娘,也算是赵元壬的表妹了。张婕妤这边本想要效仿,可是她娘家身份实在尴尬, 商贾出身,后来即便得了恩典考了科举也终究差了人一层,皇上得知她这念头当场就给驳了回去。
闹得张婕妤好生没脸。
张婕妤被骂了一顿之后,也就歇了这个念头了。她只是想要扶持一下娘家人, 可圣上跟皇后都不同意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为了扶持娘家人,连自己儿子的前程都不要了吧。
张婕妤也有点小聪明。皇上拒了她,她便直接找到皇后跟前,让皇后给赵元齐选个合适的。皇后心里也有些想法,便借着给赵元齐远皇子妃的借口,暗暗记下了京城合适的人选,以备往后给她自己孩子选妃之用。这回的寿宴,皇后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左右她对京城里头适龄的姑娘都有了了解,不若趁着这个机会,给她儿子挑一个最合适的。
太后说的这样,赵元邑却是从来都没有听皇后提起过的。他还不信,所以回了未央宫之后还去求证了一番。
皇后也没瞒着他:
“你年纪也大了,这皇子妃早就该定下了。早早的定下也好,免得生变。”
皇后说完,又与赵元邑道:“每回寿宴宫宴你都跟在你舅舅后头,从来不在母后跟前,这外头的姑娘家只怕你连一个都不认得呢。”
赵元邑别扭道:“也没必要认得她们。”
他小的时候总盼望着自己长大,可是如今长大了,却又觉得自己年纪还小。真是矛盾。
而且,赵元邑一想到自己要成婚生子了,就感觉有点怪怪的,他还不想跟一个陌生的姑娘共度一生呢。
“总得要认识的,别的事儿你都可以胡来,唯独这件事是不许的。你只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母后给你记下,回头就按你说的给你寻个妥帖的姑娘回来就是了。”
赵元邑哼哼唧唧,哼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别人还没怎么说他,就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长素姑姑笑道:“殿下害羞了。”
“我才没有!”赵元邑怒道。
“恼羞成怒了。”皇后点评。
赵元邑站了起来:“我先回去看书了。”
说罢这就下去了,剩下的皇后娘娘带着几个宫女,却都没心没肺地笑开了。
长素姑姑也是觉得好笑。他们殿下虽然个子长得高,不过这心性却还像个孩子一样呢。
赵元邑一路气咻咻地回去,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介意什么,进了屋子关上门之后便一屁股坐了下来,有些苦恼地翻开了书。
他已经到了要定亲的年纪了吗?可他总觉得自己还没到这个时候呢。
系统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赵元邑看到它这路都走不动的样子,无良地笑了一声:“胖成这样,走路都喘了。”
系统哼了哼,不以为然。反正它出门都是宫女抱着,也不在乎要不要走什么路了。自打住进了未央宫之后,系统便一日胖过一日了,它又是个个贪吃的,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便吃得停不下来。管不住嘴的下场便是如今这样,如今殿里一般的宫女都快抱不动它了,得要壮硕的嬷嬷才能抱得动。
系统吃得好过得好,也就不在意赵元邑那一点挑衅了:“我猜猜,你是不是听到自己要定亲的事儿了?”
赵元邑惊奇:“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系统臭屁道:“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其实,它也不过就是在皇后的窗台处晒了一会儿太阳,便听到皇后和几个小宫女说起这件事,所以才记下了。可不管怎么样,它都是比赵元邑先知道这件事情的。
“想不想知道皇后看中的是哪家姑娘呢?”
赵元邑抱着胳膊:“不想。”
“真不想?”系统难以置信。小怪物这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也太稳得住了吧。
赵元邑确实对这方面暂时还不太感兴趣。他见的的姑娘家都少,即便是见过也不过就是在宫宴上头模模糊糊地看过一眼,看了之后就放下,从来也没有记在心上过。唯一上心的小姑娘就是流口水的康宁了,他除了读书写字,除了陪伴他父皇母后,余下大多数时间都是逗这小丫头,也没有对别的姑娘家太过在意。
赵元邑说的并不是假话,他是真的不想知道母后给他选的是谁,也不在意母后给他选的是谁。不论是谁,他总归是要有一个皇子妃的。既然是母后选的,那肯定错不到哪里去。
他也没什么期盼,毕竟有了皇子妃日子不也一样照常过吗,并不会缺了什么,也不会多了什么。赵元邑这般想着,方才的那股别扭劲儿也就去了大半了。
系统见他竟然这样无趣,不由地抱怨他两句不解风情。可是仔细想想,才十四岁的孩子呢,能知道什么风情?
两个人对皇子妃没说上两句话,反而提起了赵元邑的贺礼。
赵元邑每年送个礼都是跟旁人不一样的,可是今年格外的不一样,他头一回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动用了不少人脉呢。
赵元邑如今在外头也是有人脉的人了,韩五郎成亲了,也不再是一开始的小小侍卫了,不过他与赵元邑的联系一直却也没有断过,还是跟从前一样被赵元邑驯得服服帖帖的,没有一点儿二心,指哪儿打哪儿。
他大概很不服气只有自己上了赵元邑的贼船,所以又拉了一块儿当值的几个人也入了赵元邑麾下。
赵元邑自然却之不恭了。
为了彻底收服这几个人,赵元邑可是花了好一段时间。好在物以类聚,跟韩五郎玩到一块儿去的都是心思简单的,彻底收服了他们之后,也不用在意他们是否会生贰心。这回的事情,赵元邑就是叮嘱他们去做的。
不知不觉,这寿宴的日子便近了。
寿宴的前几日,前头又传个消息过来,道是会试终于放榜了。
赵元邑对这次会试关注的并不太多。不过听李福说,之前那位京城人人盛传的状元郎并不是真正的头名。不过想来他也是有真才实学的,排在了前六。
赵元邑想着他父皇对长宁侯府的不喜,便猜测待殿试时这人多半也不会在一甲之内,幸运一点碰到他父皇那天心情好,或许能够保持这名次。若是碰到他疯狂心情不好,那还得要往后再靠一靠。总而言之一句话,长宁侯府这一次该要失算了。
费尽心思将状元郎的名头喊了出去,结果却让他落得这样的下场,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