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多妩媚 第38章

作者:阮阮阮烟罗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但,他好像喜欢听。

第44章 梦境

宇文泓心里正泛起点细细麻麻的滋味时,又见萧观音从袖中取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朝他递了过来。

宇文泓道:“我脸上没有汗,不需要擦。”

萧观音轻笑,“是送给你的生辰贺礼。”

宇文泓一直懒倚榻栏的身体,微定了定,目光落在那方帕子上许久,方慢慢地抬起了手。

他将这方帕子从她手中拿来,触手凉滑轻软,口中硬邦邦道:“我没有贺礼送你。”

萧观音边将小灯放在榻几上,边柔声对他道:“你之前,已经送过我了。”

折叠方正的雪白帕子,在宇文泓手中如溪水滑开,如霜似月的一片皓白下,帕子一角,精绣着的数片殷红野花花瓣,在这暗夜之中,似簇簇跳动的火苗,燃得人双眸星光熠耀。

萧观音除鞋上榻,手挽着长发,在宇文泓身边坐下道:“以后出门时,将这帕子随身带着擦擦汗吧”,微顿了顿,还是劝说了宇文泓几句,“其实最近还是少出门为好,天气越来越热了,在太阳底下晒久了,人会中暑生病的,你想玩,在长乐苑里玩,也是一样的。”

望着帕子的宇文泓,听了这话,立时了然了萧观音今夜又是甜言蜜语又是亲送贺礼的因由,本依他的心,他应一口回绝、不称她的心的,但不知为何,明明察知了萧观音背后的用意,可在侧首对看上她双眸的瞬间,却握着手中帕子,轻轻“嗯”了一声。

宇文泓想,他酒量虽好,但今夜,怕是真的有点喝多了,脑子糊里糊涂不好使,之前一次,现在又一次,频频心口不一……

而萧观音因之前多次劝说,宇文泓总不听的,执意说外面更好玩,成天,抱什么希望,忽听宇文泓应下的她,心中自然浮起惊喜,望着宇文泓微弯唇角,流光映帐的灯影下,眸中笑意盈盈。

……笑得还挺甜……

宇文泓心中浮起此念,下一瞬,即猛地惊醒,醉了……他今夜是真的有些醉了……醉了醉了醉了…!……

醉醉的宇文二公子,赶紧移开目光,醉醉地阖眼躺下,心神混乱地睡了,雪白的帕子握在他的手中,淡淡的香气,萦绕至他鼻下,逸进他的梦里。

总是噩梦缠绕的岁岁生辰夜,在今年,没有冰冷的深渊,没有死亡的阴影,有的,是金灿的夏日阳光,炽热地照晒在他身上,令他身体的每一处毛孔,都能感受到活着的暖意,大片大片殷红的野花,在灿烂的烈阳拂照下,燃如火海一般,他置身在这片如火如荼的花海之中,有人亦然,在他前方不远,背影清纤,白衣翩翩,不染凡尘。

他向着她,如影逐光,一步步地走近前去,在将要走至她身后时,却见漫山遍野的花海,忽地真就变做火海,她在他面前,在这火海的中央,化为幻影,风吹即逝,如一缕月华,拂掠过他的面庞,他伸手欲抓握住这道清风月影,攥至手中,见是一方凉滑的帕子,如雪素白,帕角数片殷红花瓣,灼灼如火。

身边所有肆虐灼燃的火光,忽在这一瞬间,熄灭干净,天光亦灭,冰冷与黑暗再次如潮涌上,他手握着这天地间的唯一一点雪光,望着四周暗黑、地石红熔的场景,忽地醒觉他身处何地——地狱无间。

心神一震的同时,手中的帕子,也似月光幻影,如水流逝,捉握不住,梦中的他,下意识攥紧指尖,梦外的他,亦是如此,宇文泓从梦中醒来时,手中紧紧攥握着这方雪白的帕子,用力到指节酸痛发白。

他颓然地躺在榻上,不仅后背汗湿,额发下,亦浮有汗意,宇文泓下意识要拿帕子擦脸,但抓着手中帕子送到面前,却又在额汗前停住了,仰面怔看了这帕子片刻,终没叫这方雪帕染上汗渍,垂下手去,晕晕沉沉地坐起身来。

身体周围,不是梦中的黑暗与冰冷,而是盈满了明亮的夏晨阳光,它们透窗穿帘,照得帐内亮晃晃的,令人双目隐觉刺痛,晕沉坐起的宇文泓,一手覆在眼前,慢慢地揉着眉心,并回忆着梦中情景,想自己昨夜真是有些喝多了,睡前同萧观音说话时怪怪的,睡着了,也!也做这么奇奇怪怪的梦……奇怪的梦……让人心里莫名沉沉的……

从梦中醒来的宇文泓,在榻上晕晕乎乎地坐了好一阵,仍像是有些没缓过神时,隐听窗外传来细碎的轻笑声,如系在风中的连串清铃,在拂风下轻轻地摇曳脆响,动人心弦。

他坐榻静听了一会儿,心也像是静了不少,趿鞋离榻,推窗看去,见是萧观音在廊下和那条黑狗玩,门外离地的玄漆木廊,像是刚被清水泼洗过不久,十分干净,乌亮地反射着灿烂的朝阳,萧观音未着袜履,赤足在廊上与爱犬嬉戏慢跑着,玉白的足下,踩踏着碎碎流金的灿烂阳光,衣发亦披拂着澄阳与朝霞,沁人的穿廊晨风,吹拂得她身上裙裾飘飘,整个人雪白金灿,耀目迷离。

随光而动的雪白身影旁,是乌亮的纯黑,经了数月,当初瑟瑟可怜的小黑狗,已长得结实壮健,欢快地跟在主人左右,追逐她手中的绣球,萧观音一手托着绣球逗狗,另一手褰着身上的长裙,缕银素纱,不饰纹花,是她在长乐苑不出门时,最常穿的样式。

许是他醒后不久,神智尚未清明,许是日光渐炽,眼前越发迷离,窗后望着的宇文泓,一会儿觉得是在看走马灯影,萧观音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笑容,都好像在他眼前放慢了不少,一格格如画般定在他的心里,一会儿又觉得她好像真的是在跳舞,翩翩若仙,是落在凡尘的一道幻影,影落有时,等阳光再炽亮些,这道幻影会溶在光中,她会离去,如回雪轻云,飘然回到本属于她的地方去。

正心神恍惚地怔看着时,与黑狗嬉戏的萧观音,注意到了他的注视,在金阳与霞光中,抬首朝他粲然一笑,这笑容,似比夏日阳光还要闪亮耀目,令宇文泓眼前一花后,下意识匆匆偏首避开,并双颊难以自抑地微微烫红。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越来越热,晒得人脸发烫发红……

宇文泓这样微红着脸想着,将目光投向别处,镇定心神。

世人畏惧的骄阳时节,却是菜蔬生长的好时候,宇文泓眸光所落的一畦畦庭中菜地里,一片生机勃勃之景,各式瓜蔬,俱在热烈的阳光下,卯足劲儿地拼长着,随着一日日时光流逝,渐渐将可采食。

他放下浸瓜的水盆,屏退诸侍,打帘走进寝室的瞬间,不自觉地将脚步放轻了些,及入内,见萧观音果真在如常午憩,黑狗睡趴在她榻边地上,她侧身沉睡,一只手垂在榻边,身后披散着的乌发长至脚踝,两只未着罗袜的纤足,在乌发映衬下,更似两只雪白的雏鸽,足趾蜷蜷,甲色粉润。

在旁静看的宇文泓,心内好像就似这寂静寝室,悄无声息,什么都没有想,又好像如她榻前缓逸香气的落地香鼎,心思如缭绕结网的香氛,乱哄哄地想了许多,一时是醉中的她挑足逗他,一时是他趁她睡着,轻踢她的足尖,一时又是数日之前,她在晨风沐照的廊下嬉玩,足下金光跳跃,好似舞步翩翩。

也不知这般静看多久,宇文泓心里又泛起那种细细麻麻的感觉,这感觉在他心里钻来钻去,似是在催他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呢……又静看榻上女子片刻的宇文泓,折身走了出去,从门前菜地里拔了一支狗尾巴草,回到室中,轻挠上了那双雪白玉足。

“吃瓜”,宇文泓道,“甜甜的瓜。”

第45章 约会

夏日午后,雍王府园中青木苍翠、香花竞放,如石青、朱砂、胭脂、藤黄等缤纷颜料泼洒铺陈,入目皆是飞阁流丹、花木蓊郁的清贵风流之象,独长乐苑与别不同,苑内无精巧园林,无奇花异草,有的,是本应只出现在乡郊的一畦畦青绿菜地,在这骄阳似火的时节,纷纷开花结果。

紫茄红椒等株株挂满,地上躺结许多了南瓜、冬瓜,爬上菜架的黄瓜、丝瓜等菜蔬,也生长得十分茂盛,绽放的黄色小花,在架上迎风颤摇,有蜜蜂蝴蝶,从旁轻轻飞过,架下,有白鹅选在此处纳凉睡觉,一个个肥嘟嘟的或坐或站,将头弯插入雪白的翅膀中,躲避艳阳亮光,也有鹅,在这金光灿灿的炎夏午后,没有困意,为纳凉另选佳地,躲聚在池子里的一道道青翠荷叶下,惬意地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长乐苑室外一片安恬之景,室内亦然,大半透窗而入的炽热阳光,被四面垂放的湘妃竹帘所隔绝,余下从竹帘细缝渗入,落在地上,一道道光影错织,如水中藻荇交横,一方幽室,宛如水下龙宫,四周波影潋滟,冰瓮金盘里盛装的大小冰山,无声融水送凉,水晶帘轻轻曳响,随搴帘人的动作,摇映着室内深红、浅红、淡黄、皓白的蔷薇花影,清馥可人的香气,同冰山凉气,被摇转的风轮,扇散到室内的每一个角落,沁人心脾。

原先趴在女主人榻边安睡的黑狗,因女主人起身下榻的动静苏醒,摇着尾巴,跟女主人一起穿走过水晶珠帘,来到外室,睡眼朦胧地望着女主人手持一柄亮晶晶的物事,破开一个圆乎乎的物事。

有清新好闻的香甜气息,随着女主人的动作,渐渐在室内弥漫开来,萦绕至它鼻底,知道这就是有好吃的了的黑狗,立刻困意全消地清醒过来,尾巴摇得更欢,乖乖蹲坐在一旁,将头搭在案角,眼巴巴地望着女主人的动作,热切等待着女主人的投喂。

……出息……

宇文泓瞥了等喂的黑狗一眼,心中甚是瞧不上,浑然不觉此刻趴在案边的他,与这条黑狗,完完全全状态相同,一双眼睛,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萧观音看,看她因刚醒没多久,整个人有一种慵懒之姿,眉目微倦地低!低低垂着,睫如墨蝶轻闪,半边脸颊因曾枕睡的缘故,比另一边微微红些,如染胭脂,可又有哪种胭脂,能调成这般好颜色,真似室内觚中的粉白蔷薇。

在宇文泓的注视下,慢将瓜瓤挖出的萧观音,将之放在一旁的碗内时,抬首见宇文泓正盯着她看,眸光一对上,宇文泓即偏开头去,手指着一旁的黑狗道:“我吃瓜,你啃皮!”

“……呜呜呜呜……”黑狗“呜”声抗议,表示它也想吃甜甜的瓜肉。

萧观音轻笑,将去皮的甜瓜慢慢切块,这第一块,自是到了宇文泓的口中,但他正吃着呢,就见萧观音拿起一块新切的,亲手递喂给欢摇尾巴的黑狗吃。

黑狗吃得欢,而宇文泓这下,就吃得有点干了,他干巴巴地嚼了两下口中的瓜,见喂完狗的萧观音看了过来,并问他道:“甜吗?”

宇文泓闷声不答,萧观音只当他是忙着吃瓜、没空答她,自执果叉,叉了一小块甜瓜,送入口中,觉嚼来口齿生津、十分香甜,便想再摘几只,送给升平公主享用,当作今晨升平公主送她蔷薇的回礼。

但,传来的侍女应声去菜地里寻摘了,回来却报说,其余甜瓜,好似都还没熟透,萧观音想了想,便让侍女改摘些其他成熟的菜蔬,送去公主夫妇的云蔚苑厨房中。

室外奉命的侍女,一下下地采摘菜蔬,左手一根茄,右手一把菜,动作麻利,“唰唰”直采,室内默默望着的宇文泓,随之一下下地“咔擦”啃瓜,在看到侍女摘满一篮后,还要再摘时,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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