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多妩媚 第39章

作者:阮阮阮烟罗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萧观音走出门外,看了菜篮子一眼,见已满满当当的了,便让侍女送去云蔚苑,这篮菜蔬,虽奉命直接送进了云蔚苑厨房,但二公子夫妇有物相赠,云蔚苑内侍从,自是要禀告给主子听的,这事经侍传入两位主子耳中时,升平公主正轻摇罗扇、漫想心事,一时还没听清侍从在报说什么,而世子殿下,则闻声暂停抚琴,让人把那菜篮提来,饶有兴致地一一翻看着。

轻摇的罗扇,在身前有一下没一下地乱扇,心神恍惚的升平公主,静静望着不远处看菜的丈夫宇文清,连日来萦绕在她心!中的怪异感,不但始终挥之不去,且还愈来愈浓。

夫妻四年,她也算是了解宇文清的性情了,不管是他在人前刻意营造的,还是他骨子里真正的,她都了如指掌,也正是因为这份了解,让她越发感觉,宇文清近来似是有些不对,不仅仅是在女色上,还有其他。

自从认清宇文清的本性后,她与她这丈夫的关系,就算名存实亡,不再有何行房之事,这次回来长住云蔚苑,也另居别室,并不同房,宇文清这样的慕色之人,怎会在这等事上,亏待自己,自应另有娇妾美婢服侍,一如从前,可她这段时间冷眼看来,宇文清竟似在女色上淡了,他的那几个娇美妾室,近来被冷落地面现愁怨,不再似从前,日日如香嫩娇花鲜妍滋润得很。

……都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淡应是不可能真淡下来的,难道宇文清在外另有新欢?可依他地位与性情,喜欢纳了就是,她这公主,不是盛世皇朝的金枝玉叶,而是宇文家滔天权柄下的傀儡,拦不住她这驸马爷寻欢作清为何不如此做?难道那女子已为人妇,是他某个属下的妻妾,他在外与之偷情暗好不成?

依宇文清这性子,就算在外有“野花”可采,“家花”也不会半点不碰,怎会像近来这么反常呢……升平公主低头吃了一口冰酪,漫想着心中的疑惑时,又有侍从来报,道是什么来自淮阳的张大夫到了。

升平公主是一头雾水,抬首看向宇文清,听他含笑解释道:“这是我为二弟找来治病的大夫,既到了,就领他去给二弟瞧瞧吧。”

说着就起身领那挎着药箱的大夫走了,升平公主人在云蔚苑内又坐了一阵儿,心事是越想越乱,理不出个头绪,便想着也去长乐苑看看,顺便寻弟妹说说话,她这般慢慢悠悠地走到长乐苑大门附近,人还没跨进去,就见她那傻二弟风一般地跑了出来,肩上还跟扛小鸡似的,扛着那个头发霜白、身体瘦弱的张大夫,后面,宇文清、一众!众侍从等急追在后,就连向来行止娴静的弟妹萧观音,都手褰长裙,急急地跟跑了出来,朝奔得飞快的傻二弟追去了。

嫁入宇文家四年,升平公主也不是第一次见傻二弟干傻事了,见弟妹跑远了,想来依傻二弟的傻劲儿,一时半会儿,她也回不来长乐苑了,便边在心内替萧观音感叹这糟心婚事,边摇着扇子,依原路回云蔚苑了。

那厢,一见大夫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就怒发冲冠,将老大夫跟小鸡似的提溜扛起,说要扔出雍王府的宇文二公子,还在一路狂奔着,他这般脚下飞快不停,一个转角正与人迎面撞上。

雍王宇文焘见若不是随侍眼疾手快、挡在前面,这会儿同一白发老头一起躺地的,就是他和夫人了,登时怒目圆睁,厉声骂道:“浑小子又做什么?!”

急跑赶来的宇文清,及时向父王母妃揖礼解释道:“这是儿子为二弟找的大夫。”

宇文焘听后脸色更冷,瞪着傻儿子道:“有病就治,胡闹什么?!”

宇文二公子气呼呼,“我没病,只是不太聪明!”

“在我宇文家,不够聪明就是病”,宇文焘骂了这一句后,见傻儿子低着头嘀嘀咕咕什么“凶巴巴,不喜欢”,登时更怒,大骂一声,“老子难道喜欢你个狗儿子!!”

宇文二公子一听急了,伸直脖颈,头如大鹅昂起,“要炖先炖我!”

这下宇文焘更怒,手也高高扬起时,又听绣履声急,并清柔女音急呼,“父王息怒”,是萧观音匆匆赶至,急忙跑近前来,替她的傻夫君求情。

高高扬起的手,终在女子恳求的目光下,垂落下来,雍王妃将这一幕看在眼中,轻抚着丈夫宇文焘的后背,助他顺气道:“泓儿就这性子,你同他较什么真,快别动气了,万一伤着身体就!不好了。”

宇文清、萧观音亦在旁帮劝,宇文焘似在众人劝说下,渐渐平息了怒气,在冷瞪傻儿子片刻后,好像懒怠再多看他一眼,直接挥挥手道:“滚滚滚。”

“滚就滚!”

宇文二公子也不矫情,说滚就滚,大步流星地沿来路返回,等萧观音与宇文清等人,走追回长乐苑时,他已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了,萧观音无奈地看了紧闭的房门一会儿,回身见世子殿下因方才这场闹剧,面上都跑出了汗来了,忙命侍女打水捧巾送来,又让莺儿端来凉茶。

他同萧观音说了会儿宇文泓从前的“壮举”,又将话题转到箜篌曲《相思引》上,笑对萧观音道:“不瞒弟妹说,我最近,也在试续此曲,只不过因用的是七弦琴,续时总觉味道不对,有在想着要不要试学箜篌,不知弟妹这里,可有学奏箜篌的乐书?”

萧观音听宇文清这样说,便携侍女入内找书,大约用半柱香时间,找了三四本由浅至深的箜篌乐书,拿与宇文清,并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几本书里面,许多空白地方,都被我从前学奏箜篌时,写记了不少当时的想法,大哥看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很杂乱。”

“怎会?!”宇文清含笑对萧观音道,“有弟妹从前的心得,我定能从书中获益良多,在学奏箜篌一事上,也可事半功倍了。”

他道谢接过乐书,在与萧观音又闲聊一阵箜篌相关后,起身离去,原本他心内打算,是以箜篌曲《相思引》为引,与萧观音这般畅聊乐理,借书还书,有来有回地,慢慢拉近距离,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乐书书页之中,夹着一张小小的冰裂梅花笺,笺面萦绕着淡淡的香气,上以秾纤折中、清淡雅致的簪花小楷,书就十二小字:“今夜亥正,澹月榭见,不见不散。

第46章 赴约

送走了世子殿下,再回室内时,通往内间寝房的门,依然是紧紧闭锁着,怎么叩,都没有人应声开门的。

沉璧、承安等伺候二公子多年的长乐苑旧仆,已直接建议夫人命人强行撞门了,萧观音想了想,忆起寝房有间后窗,似是没有在内上拴,是虚虚掩着的,便让人端了一碗樱桃冰酪来,接过后,捧碗走至寝房那间后窗处,伸手拉了一下,见果然轻轻松松地拉开了,且从这扇开窗看去,正好可见宇文泓盘腿坐在地面茵席上,听到窗响动静,朝她这里看了过来。

萧观音将手中那碗樱桃冰酪,捧与宇文泓看,浅笑着对他道:“是刚浇的冰乳酪,这会儿吃最好了,过会儿就没这么爽口沁凉了。”

……拿吃的来引他,当他宇文泓是狗吗?

宇文泓坐定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萧观音,看她还有什么招儿。

她好像没有什么招了,见用樱桃冰酪唤他唤不过来,无奈地静伫窗后片刻后,将那水晶碗放在了窗台处,而后一手褰着裙裾,一手扶着窗框,似是想跳窗进来。

宇文泓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看她整个人沐在明光中,衣裙发丝皆浮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辉,在风中轻徐地摇颤着,如常飘逸,而攀窗欲跳的动作,却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生涩笨拙,一看就是人生中第一次试着跳窗,不得其法,笨笨地弄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将双脚踩在了窗台上。

……笨女人……

宇文泓在心中这样想着,看她已经准备往下跳了,一脚却正踩压在自己的前裙摆上,不由脑弦儿猝然一绷,忙起身奔前伸出双臂,并在心中又重重地叹了一声:笨女人!!

踩着前裙摆往下跳的萧观音,正跌在伸臂接来的宇文泓怀里,宇文泓抱接住她摔在地上,不仅拿自己做了“肉垫”,这笨女人硬邦邦的头,还好巧不巧,正砸在他的脑门处,让他脑中一下子嗡嗡直响。

浑身酸痛的宇文泓,坐起身来揉脑门,看萧观音也坐在一边怔怔地揉她自己的,好像比他还要晕乎很多的样子。

……行吧,看来他的头,要比她的硬……

宇文泓看她揉了一会儿后,醒过神来了,面上浮起几分羞腼,“还是第一次跳窗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说了这一句后,向他道谢,又从窗台处,端来那碗樱桃冰酪,柔声劝他道:“快趁凉吃吧,清甜解暑,滋!滋味很好的。”

……他刚刚救接了她一次,她自然是要赠谢礼的……

找到理由来接受萧观音“示好”的宇文泓,伸手接过这碗冰酪,慢慢舀吃,萧观音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和声问他道:“为什么怕针灸啊?”

她的夫君奇奇怪怪地看她,“你上次被针扎了下手,都流血了,难道还不觉得针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吗?”

萧观音道:“针灸是治病,和被绣花针扎,是不一样的。”

宇文泓不语,只是手持金柄玉勺,慢慢搅着碗中鲜红的樱桃酥酪。

樱桃颜色红艳,就似鲜血一般,在摔马陷入昏迷前的那一刻,他最后所见,就是这样的血色,那是他自己的血,从后脑汩汩流出,浸透了他的发衣,溢到了他的眼前。

在昏迷的日日夜夜里,他便沉沦在这样的暗红血色里,无法判断是何人害他,只知危险无处不在,只知他伤重至此,根本无法躲避幕后之人随时可至的暗害,只知那幕后之人,也许远不止一个,于是,当他神智渐渐清醒时,都不敢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继续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让自己在他人眼中,仍是一个昏迷不醒的将死之人,没有丝毫必要继续对他暗行歹事。

当一众“亲人”围在他的榻旁“关心”探看,当大夫将尖细的银针,扎入了他剧痛连心的指尖时,他仍是只能一动不动,“昏迷不醒”,直至在心内想定主意,暂自毁未来,以求保命。于是当他终于“苏醒”时,宇文二公子因伤心智全失,患上呆病,同如小儿,常因痴笨憨愚,激怒他的父王,极遭雍王厌弃,挡不了任何人的路,对这世上任何人,都构不成半丝威胁。

本应清甜可口的樱桃酥酪,因他想起旧事,吃在口中,也似没什么味道,宇文泓如同嚼蜡般嚼了会儿,问身边女子道:“你也觉得我有病要治吗?”

萧观音静默片刻,问宇文泓道:“你现在过得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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