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思量呀
唐窈点点头,为怕映碧生疑,便没有拒绝。
***
唐窈带着映碧一路行至藏书阁,里头人倒也不多,唐窈环视了一番,便将目光落在靠近门口处正低头抄录的仆役身上。
若她所料没错,这个人应是坐在这里誊录记载书卷进出的,珍贵书卷所经受之人必在他这有所记录。
唐窈走上前去,那仆役见抬首见到唐窈,忙行礼拜见。
“不知娘娘来此,还请娘娘恕罪。”
他虽未见过唐窈,却认得映碧,自然一猜便知唐窈身份了。
“无妨,你起来吧。今日我来是有些要事。前些日子,我派丫鬟到你们这里取了闽南游记的孤本阅看,却发现书页有残损,便派人要你们管事的查出毁损者,至今也没个消息,也不必劳烦你们管事的了,我亲自来查吧。你将经手之人的名册调给我看看。”
唐窈想过,这书卷传到自己手中,除了藏书阁的人经手,便是彼姝堂内的丫鬟,可她们都是祁浔亲自安排的人,南渊细作应没那么容易混进来。相比之下,藏书阁非机要之地,防范倒也松散,细作混进来也容易些。而这书卷孤本珍贵,藏书阁以外的人要接触到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况且如果不是藏书阁内的人,又怎会知道她要的是这本,还有充足的时间用药水写字。
那仆役见唐窈是来问责的,也不敢耽搁,赶忙将那本书卷的记录翻找出来。
那仆役将翻找好的名册递到唐窈面前,“娘娘,珍贵书卷经手之人都要签字记录,一般经手的人也不多。册上所记的,冯和、李敬宁二人平日里负责看管打理的,这孙常平便是那日取走送往娘娘住处之人。经手的应只有这三人。”
“将这三人叫出来,我要问话。”
“这……娘娘,其余两人倒没什么问题,这冯和前些日子突然失踪了,问主管说是家里出事,回乡去了,走的倒有些突然。”
“那你可记得他是哪日失踪的?”
那仆役蹙眉想了想,“便是娘娘取书的第二日,小人记得很清楚,他失踪的前两日下了场连雨,管事的怕那些孤本受潮,特意让小人们起早来整理晾晒,便是那早发现人没来的,问了管事,管事说是他家里出事,昨夜匆忙回乡的。”
时间上也都对的上。唐窈越听下去心越沈。哪有那么巧的事,突然失踪的人,而管事又为其遮掩,那么这个人必定被祁浔抓去了。以祁浔的才智通过那本游记来找到细作是十分容易的事。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骗她?
那……一切都是假的么?那些话,这个人,这份感情都是假的么?
将计就计骗取她的感情?再行利用?
不,可流的血是真的。一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唐窈舒缓了一下情绪,敛了敛心神。她不能这般怀疑祁浔,祁浔为了救自己不惜舍命替她挡箭,即便祁浔知道自己要刺杀他,可树上的蒙面人他又怎么能预料得到。
“那这事就明了了,想必是那个失踪的仆役损毁的,知道犯了错处,便连夜逃回乡里,再找回来大动干戈的,算了,不必追究了,日后你们整理这些孤本时小心些便是。”唐窈不欲在这里拖延,只敷衍道。
唐窈带着映碧走了出来,映碧愤愤道:“就这么几个人,那管事也查不清楚,拖了这么多天,害娘娘亲自来跑这一趟,娘娘可真是菩萨心肠。”
唐窈已无心再应这些话,“殿下下朝回来了么?”
“这个时辰,若无要事,基本都回了,娘娘要去寒歇堂么?”
唐窈点点头,“我去趟寒歇堂,你去看看殿下的汤药熬好了没,一会儿端过来。”
她要找祁浔问清楚。她相信,祁浔必然有他的道理,两人相处最忌讳的便是将这些心事和怀疑藏在心中,谁也不肯说出口,到最后信任全无,初情难续。
***
寒歇堂内,怀辰正替祁浔换药,原本伤口基本长好了,今日这上朝活动间刚结好的痂便裂了些许。
“属下早就说要殿下再养几日,殿下自己在府里待不住,这下可好了,伤又裂开了。”怀辰一边上着药,一边嘟囔着。
祁浔被他嘟囔的头疼,没好气斥道:“话怎么那么多?不想去扫马厩就好好换你的药。”
怀辰撇撇嘴,连日里憋在心口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殿下能不能顾惜一下自己的身子,不是说好了里头穿好软甲戴好护心镜么?万一哪日弦影射偏了怎么办?殿下要演戏诓唐窈也不必搭上自己的命。”
祁浔抬脚虚踹了怀辰心口一下:“哪那么多话,你以为唐窈像你那么笨,说骗就骗了,戏要做全套,日后此事莫要再提了!”
祁浔刚一抬眼,便见立在门口处的唐窈正红着眼眶看着自己,祁浔心底一慌,暗道不好,忙拢了拢衣衫,要下榻上前解释。
立在一旁怀凌也看见了唐窈,只恨恨地将还迷糊着刚坏了殿下好事的怀辰提着领子拉了出去。
怀辰原本还哼哼唧唧的,不知怀凌这是怎么了,待见到立在门口处的唐窈,便也乖乖闭了嘴,只恨自己这张没把门的嘴,只怕要扫上一年的马厩了。
“你骗我。”
唐窈立在门口处一动不动,只冷冷着看祁浔,说了这是三个字,没有悲喜,没有愤怒,只带着她惯如往常的清冷。
她原本只是想来问个清楚,她这几日经常来这寒歇堂,几乎住在这里了,丫鬟们没拦也没通禀。她刚进门听到怀辰的话觉得不对劲,便停下来听了几句,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不过是祁浔的自导自演。
就为了骗她是么?博取她的感情,下一步呢?利用她对付南渊?
好高明的一手棋。
她唐窈甘拜下风。
是啊,她唐窈何德何能,值得一人倾心相待。哄人的话听的久了,她竟也信了。
祁浔见她此等模样知她此刻必然是怒极,唐窈这个人面上越云淡风轻的,心里头就越是在意。他宁肯此刻的唐窈怒斥责骂,他还能稍稍安心些。
“此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祁浔上前握住了唐窈的冰凉的掌心,“你听我说……”
“那是哪般?殿下说说。那本游记上的密令殿下早就看过了吧?细作也找到了,殿下早就知道我要刺杀你,可你还是将计就计,假装不知道,就连那出舍命相救的戏码都安排好了,殿下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殿下这番苦肉计才用的高明。借我刺杀一事,先是故意受伤蒙蔽皇后,就是演戏骗我,好个一箭双雕。”唐窈苦笑,看着祁浔一字一句地说着。
所有的甜蜜、温暖、倚靠都是假的,是虚无的,她不过是一场戏的看客。如今戏落茶凉,满地空荡狼藉。
祁浔这才知道唐窈已然察觉到了,也知唐窈听到那些话必然会想岔,心中焦灼不已。好在如今她还肯给他解释的机会,再瞒下去只怕更糟,只得和盘托出解释道:
“唐窈,我没有骗你。”
“我的确看到了那条密令,但我一直相信你不会狠下心来杀我,那日跟你上山,除却要哄骗皇后等人,我的确存了试探你的心思,你若因此事恼恨于我,我无话可辩。但更多的,我想借这个机会,只有我们两人的机会,把心中的话都与你说清楚,我也希望你可以借这个机会看清自己的内心,唐窈,你从来都舍不得我,我知道的,不明白的,不肯相信的,是你自己。至于那个蒙面人,的确是我要人假扮的,可是清山的时候,的确寻到了藏在山里的暗桩,是南渊的人,虽然我审讯之下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唐窈以你的聪慧该明白的。魏衡既然已派你来杀我,为何还要派人藏在山上?你若真杀了我,南渊怎能逃的了干系?你也猜到了不是么?为什么不肯正视真相?我本想将这人除去便是了,可我不想再让魏衡无休止地利用你,把你榨干,我希望你看到真相,所以才演了这一场戏。唐窈,我知道很疼,可我一直都希望你放开那支刺手的荆棘,我把我的手给你,唐窈,日后拉着我的手。”
“唐窈,演戏给你看,的确是我的不对,将此事瞒着你,也是我的错,但我不后悔。你若因这些来恼我怒我,我无话可说,任打任罚。可我希望你不要往别处去想,这件事上,我从来没想过要利用你什么,也从未骗过你什么。那些说与你听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
“唐窈,你总有一日会明白的,可我又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明白。”
祁浔一口气说了好久好久,恨不得将心肺都掏出给唐窈看,他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便再也没有机会同她解释清楚。
“祁浔,你总有你的道理。”
唐窈握着祁浔的手腕将他的从掌心中一点一点拽了下来,指节捏的有些发白,这一垂眸,攒在眼眶中憋久了的泪珠啪的就落了下来,都没来的及在脸颊上流。
“你的话,我已辨不出真假,已不想再信。”唐窈转过身来,仰头逼退了眸中的水意。
她真的怕了。她怕那些温暖的话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精心编织的绮梦。她怕有朝一日,她整个人依赖着另一个人,再也没有勇气踽踽独行走下去。她怕有朝一日,真相会甩给她狠狠的一巴掌,余响绕耳,嘲笑她曾经的愚蠢天真。
她信不起,也赌不起了。
真假已经不重要了。
也许,她唐窈这一辈子便只配孤身一人。配不上那些柔软温暖的情话,配不上一个坚实可依的肩膀。
患得患失的日子,她唐窈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下大家的评论,基本都是以中度为主,哈哈哈,看来大家对狗子还是心存仁慈的 就不一一回复了,投票还可以继续,截止到今晚12点之前。
至于这章,祁浔的解释,唐窈其实半信半不信的,但现在对唐窈来说,真假已经不是很重要了。祁浔现在没办法让唐窈安心,这是最要命的,唐窈看着清冷坚强,但内心非常自卑,所以很敏感,她不敢信的不是祁浔,而是自己。她不相信自己值得,值得另一个人一生的守护,值得另一个人奋不顾身地疼爱。此事是个□□,让唐窈无法再安心相信祁浔,也不敢再轻易相信这段感情。所以,接下来的祁浔任重道远。
我始终希望他们的感情正常进行,尽可能地让一切潜在矛盾暴露出来,一一解决。对于作者来说,无论是祁浔和唐窈都不只是一个名字,而像是两个真实存在的人,他们的感情不会终止于这本书,而会一直走下去,直到一辈子。一辈子的相处并不是永远都是轰轰烈烈,还有性格的磨合,缺点的暴露,我希望这些都可以在这本书里得到体现。
另外,给我闺女和儿子起了新名字,祁浔总是祁哼哼的,就叫祁哼哼吧,至于唐窈,取谐音,又总爱咬祁浔,就叫唐咬咬吧!
祁哼哼,准备好迎接你的火葬场了么?哈哈哈哈哈!
第54章 追妻火葬场第一弹
唐窈抬步要走, 她现在只想出去透透气,心口闷得生疼。
祁浔见唐窈要走,慌乱中从背后环住唐窈, 仿佛怕唐窈真的会这般走掉一般, 搂得很紧, 甚至压到了他刚刚裂开的伤口也不甚在意。
祁浔俯首将头埋在唐窈颈间蹭了蹭,仿佛只有唐窈身上的淡淡清香才可以勉强让他安定些心神, 没那么慌乱。心中有千万句想解释给唐窈听,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要讲哪句才可以让唐窈信几分, 犹豫到了最后,他只在唐窈耳畔叹息般地低声道:
“唐窈, 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要怎样才可以让你信啊……”
“便信我这一回,好不好?”话至尾处已多了几分苦痛祈求。
唐窈顿在了那里,只仰头逼着眸中的水光,尽力平宁着自己的声音:
“真真假假, 那是小孩子才会执求到底的事。祁浔, 你和我,都不是了。”
“算了吧, 祁浔。”
最后那句唐窈说得极轻,仿佛耗尽了所剩无几的那一丁点力气。祁浔听入耳里, 却重重地砸在心口上, 祁浔惊慌失措起来, 又急又怒,朝唐窈脖颈上咬了一口。
带着湿热的气息,不轻不重,刚好在唐窈纤白的脖颈上留下了一圈红齿印。
“唐窈,你休想。”
祁浔扳回了唐窈的身子, 捧着她的小脸用鼻尖揉蹭着,低低地哄着,带了几分嗔怪和委屈:
“你这个小白眼狼,便是我错了,你罚我便是了,我都认了,你一张口便是算了,我们之间在你眼里算什么?啊?”
唐窈偏了偏头,避开了祁浔的亲昵。
“祁浔,在你眼里我们之间算什么呢?你瞒我骗我,你要我如何再信你?”
“祁浔,何必呢,我不想以后每日都活在彼此的猜忌和怀疑里。祁浔,我不想。所以,算了吧。咱们就像从前那样把日子过下去,你若不想,便放我走。”
“唐窈,你给我断了这心思,”祁浔蹙紧眉头,话语间多了斥责和威胁,“你这一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你答应过我的。如今你若离了王府,南渊也不会再容你,你要怎么办?怎么把日子过下去?就为了与我赌气,便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么?”
“从前的唐窈怎样过,日后的唐窈便怎样过。”
唐窈用清冷的目光看着祁浔,就像初见时那样,一字一顿道。
她唐窈的一生,哪一次不是绝路逢生。
唐窈的这副样子实打实地点着了祁浔的怒火,祁浔来了怒气,也不管唐窈如何挣扎,便将唐窈横抱到了怀中往床边走去。
“你说的不算!你以为这段感情是什么?你说答应便答应,你说放弃便放弃,不成的,唐窈!我不答应!”
唐窈被祁浔扔到床上,祁浔一手禁-锢着唐窈挣扎的双手,一手扯起了唐窈的衣领,粗-暴而气恼,恨不得将唐窈生吞活-剥了,那张小嘴便不会再说恼人的话。
“祁浔,你想干什么!”唐窈见挣扎无用,便止了动作,只怒目质问道。
“你不是想知道在我眼里算什么么!我这便告诉你!”
裂帛声中,祁浔一声怒吼,连端药等在堂外的映碧都吓了一跳,“啪”地一声,手里盛着浓黑药汁的碗便坠落在地。
***
后来的唐窈没有再反抗,也没有回应,只任由祁浔折腾着。祁浔从一开始的粗-暴激烈变得缓慢温柔,从起初的逼迫愤怒渐渐变成了低哄安慰。
待祁浔彻底消了气,理智渐渐回归,见身下平静至极、一言不发的唐窈,才顿觉大祸临头,悔恨莫及。祁浔赶忙亡羊补牢般地替唐窈擦拭了一番,又替她套上了还算完整的几件衣物,搂在怀里蹭着哄着,求着认着错,可唐窈不肯理他,原本还肯同他说几句话的,现在一句话都不肯说,只冷冷地看着祁浔,或是撇过头去闭上眼睛,连看都不看祁浔一眼。祁浔这才发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只恨自己方才混-账冲动。
祁浔看着唐窈身上被撕得七零八落的衣服,也觉得十分不成样子,只苦着脸试探道:
“我叫丫鬟传热水?给你换身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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