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阶下囚逼婚了 第5章

作者:莫思量呀 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强强 古代言情

  “诶,该醒了呀。”怀辰说着便拿针扎了几个穴位,祁浔的眉头渐渐动了动,刚一睁眼,就咳出一口污血来。

  这一吐血着实把怀凌吓了个半死,他狠狠地剜了怀辰好几眼。

  见自家主子终于醒了,怀辰倒是喜上眉梢,差点儿又哭出来,转头见怀凌面色难看,忙忍了下来,摆手解释道,“是淤血,吐出来就好了。”

  待祁浔神智渐渐清明,他忍着四肢百骸的疼意撑起身子来,见自己已被换好了干净衣衫,明白计划应该已顺利实施,自己这是死里逃生了,他蹙眉问道:“到哪里了?”

  “主子,现下在追昔山。”怀凌回话道。

  “怎到了山上?”祁浔眉头皱的更深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此刻该在乱葬岗附近才对。

  “还不是那个女魔头,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的善心!竟然派人把主子埋了!反倒让咱们多费了番波折!多亏埋的浅,不然主子可就危险了!”怀辰鼓着腮帮子愤愤道,“别让我再碰到她!否则我非把师父留给我的毒药都往她身上洒!”

  这倒是出乎祁浔的意料。想不到那唐窈还有如此好心。

  不过反倒累得他们多了麻烦。

  一时不知该感激几分,还是再多添几分恨意。

  唐窈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身在牢狱中的祁浔还有这么一手,她以为没了祁浔,剩下的人群龙无首,只是团散沙,只要她稍用计谋,必能引蛇出洞,借他们想要救出祁浔的心思,再网住几个猎物,以获取更多的情报。

  可惜,祁浔此人,是个走一步看百步的心性。从他一年多前准备潜入南渊做细作之时,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出了这么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

  因此,他在踏入南渊土地后,第一步就是在司密署的地牢里安插进人,并且从不动用,只作为最后的退路。派心腹怀凌怀辰与他兵分两路,各自经营情报网络,以免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唐窈审讯之时,他故意耗尽唐窈的耐心,为的就是让她急躁冒进,待时机成熟,通过署内细作将消息传递出去,让他的人适时漏出些马脚,那么在他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的唐窈,自然想着另谋他路,必然会故意松懈防范,来个请君入瓮。而他的人则借机将银针射入,让他“被杀身亡”,先死后生。

  而之后按照祁浔原本的预料,他的“尸首”会被扔在乱葬岗,因此他所设的藏匿之所也在乱葬岗附近一处民舍的地下室里,以防止如若唐窈反应过来,躲避追捕之用。

  不得不说,祁浔步步为营,原本无懈可击。可唯一的变数便是唐窈竟然将他埋到了山上。

  马车又向前行进了几里,祁浔总觉得心里不是很安定,以唐窈的机敏,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反应过来。不过好在这追昔山够大,一时应也找不到他们。

  祁浔正思忖着,转眼见怀凌怀辰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皱眉问道,“下雨了?”

  “回主子,昨夜下了场大雨,现下停的差不多了。”怀凌应道。

  祁浔听罢正欲倚着车壁休息,听罢心头猛然一惊。

  他忙起身掀开后帘,撑着身子往地上看去。

  果然,留下了极明显的车辙印!

  祁浔当机立断,吩咐道:“停车!”

  前面驾车的侍卫忙勒住了缰绳,停了下来。

  “主子,为什么要停车?咱们要赶快下山才安全!”怀辰不解道。

  “这马车是几匹马的?”

  “三匹。”

  “下车!转小路骑马下山!”

  “不行!主子您现在的身子还没恢复过来!不能骑马颠簸!”怀辰匆忙阻止。

  “听主子的!主子自有考量!”怀凌到底更通晓祁浔的心思,知道他无故绝不会如此。

  两人扶着祁浔下了马车,祁浔脚上有伤,但还是忍痛踩在泥地里。怀凌依着祁浔的命令解下了两匹马,并扬鞭让剩下的一匹马继续拉着马车前行。

  清凉的雨点坠落在祁浔清隽的眉眼前,哪怕在逃亡的路上也不显丝毫狼狈。他定了定心神下令道:

  “十四,你骑一匹马护送怀辰下山,找人在西北山脚处接应!”

  “怀凌,你与我共乘一匹,换条路下山!”

  “主子……”怀辰见祁浔勉强撑着的模样,放心不下。那伤口本就发炎了,怎能再受雨水。

  “别啰嗦了!快去!”怀凌横眉厉色地推了怀辰一把,便与祁浔一同上了马。

  马背上促烈地颠簸着,两侧葱郁的碧树飞速向后倒去,雨点又急了几分,冰凉的雨水渗入伤口,祁浔死命抠紧掌心不让自己昏睡过去,“怀凌,听着,不必顾虑我,要快!”

  ***

  唐窈带着人马眼见就要追上马车了,却发现了不对,如若载着人,怎会这般快,“停下!”

  众人虽不解,却也依令停了下来。

  唐窈翻身下马,蹲身查看了地上的车辙和马蹄印,车辙明显变浅,马蹄印也变少了,似乎只剩下了一匹。

  又中计了!

  好一个调虎离山,祁浔今日是要三十六计都给她演一遍么!

  愈加细密的雨水打在唐窈面庞之上,几缕被雨水浸湿的碎发贴在耳侧,细雨中的眉眼更显清冷肃然,唐窈翻身上马,将怀中的令牌掏出扔给秦讯,下令道:

  “秦讯,你带着我的令牌先回署里带侍卫来封山,再通知守城的官员没我的命令不准开城门!其他人搜山,循着马蹄印,给我找!”

  这司密署虽然独立于朝廷官署之外,奈何掌权人是当朝丞相,而今南渊皇帝尚且年幼,太后垂帘,朝政大权都把持在丞相手里。副使封城的命令一下,守城的岂敢不遵从。

  唐窈这是要把祁浔的逃路彻底堵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两更,晚上6点,9点

第6章 请罪

  秦讯走后,唐窈方欲调转马头,带着人马往回寻去,却在此时,天边雷声大作,本已渐歇的雨势陡然大了起来,倾盆般地朝地上冲刷而来。

  几乎在那时,唐窈就明白了,今日她要输了。

  这雨势一大,山路上的痕迹就会被冲刷干净,那么在这山上找到祁浔或者在山下拦住祁浔,就如同大海捞针。

  而待他逃下山去,以祁浔的才智和在南渊的经营,即便关城门搜捕,再抓住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祁浔命不该绝。

  唐窈跨在马上,仰头闭目,任由铺天盖地的雨水打在脸上,坠入衣襟,再开口时已很是平静:

  “一部分人留在山上寻,一部分人跟我到山脚处找。”

  尽人事,听天命。

  她作为司密署的副使依旧会不遗余力地搜捕祁浔,但她私心里是为他庆幸的。

  想不到,她唐窈这辈子栽的第一个跟头竟是在祁浔身上。

  ***

  秦讯带来封山的人马,终究是晚了一步。

  祁浔和怀凌一路疾驰下山,与赶来接应的人汇合,两人刚上了马车,就听见后面一阵响动,祁浔掀开帘子的一角看去,才知是来封山的人马,只要方才慢了一步,就是极为凶险的境地。

  唐窈。祁浔放下帘子,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我记住你了。

  马车一路疾驰往那安排好的民舍赶去。

  这处民舍就在乱葬岗附近,已长久无人居住,而一年多前,祁浔在其下修了地室,一直更新储备着粮食和伤药。郢都不可能一直封着,待追捕渐歇,他们要混出城并非难事。

  祁浔被怀凌怀辰两人进了地室,紧绷的弦骤然松了,祁浔终于力气不支地倒了下来。

  疼么?

  疼啊。有什么比被自己信任之人在背后插一刀更让人疼的呢?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在他身边提醒过,一旦大皇子败落,那么毕竟三皇子堇王是皇后亲子,而他作为名义上的嫡子必会惹其忌惮。皇家薄情,自古如此。

  但他一直选择相信。

  他知道必然也会有很多人在皇后和堇王面前进谗言,让他们小心自己,他以为从小护他的母后,他从小护着的弟弟,会像他相信他们那般信任他。他以为他们不会走到手足相残,反目成仇的那一天。他以为只要他袒露诚心,他们便不会被那些言语所惑。

  因此他有意避开这些争斗,请命潜伏到南渊,一为避开那些流言蜚语,二为希望给他的弟弟积累实力,作为与大皇子相斗的筹码。

  可是这世上最蠢的三个字,大概就是“我以为”了。

  是人言可畏吗?

  不。是人心可畏才对。

  明知道不该,却依然要怀疑。

  明知道不会,却依然要防备。

  明知道不对,却依然要戕害。

  人性如此,周而复始。

  被人从背后刺透的感觉,可真疼啊。

  此刻的祁浔面色虽然还算平静,可握紧的拳头,鲜血从指缝流出。

  这次是他命大,九死一生地逃了出来。可是如果那银针哪怕偏一寸,如果唐窈那时对他的死产生了一丝怀疑,如果他们在山上慢上一点儿,他今日都死无葬身之地!

  从今往后。

  该是他的,他会抢回来。那些伤害过他的,他会一一讨回来。

  一定。

  ***

  封山的侍卫到了之后,唐窈留了一部分人搜山,领着剩下的人在城中的医馆、客栈、民舍等多处搜寻,均无功而返。

  日薄西山之时,雨已经小了一些,可一直淅淅沥沥未停,顺着夏风,斜斜地扑落在唐窈的肩头。奔波了一日一夜的唐窈跪在丞相府的庭院中,雨水再次浸透她那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紫色衣衫。

  书房里,丞相魏衡正与长子魏绥思执棋对弈。

  魏衡此人年方四十有六,蓄着美髯,现下穿着一身玄色夏衫,即便隐有细纹,却是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反而因岁月的沉淀,而比一般的年少公子多了分令人心动的沉稳深邃。他元配早逝,只有一子一女。长子魏绥思在朝为官,是其左膀右臂。长女魏时清嫁给太后亲弟霍侯爷,亦为家族荣光维系着。听说郢都内至今仍有不少高门贵女因一面而为之心动,想要嫁入做续弦,魏衡却一直未再娶。

  一侍卫进来禀报:

  “大人,大公子。副使大人跪在外面,说是请罪。”

  魏衡落下一子,气定神闲,似在其意料之中,平声道:“叫她进来。”,随后抬首对魏绥思道,“绥儿,你先回避。”

  “是,父亲。”魏绥思行礼避到青竹屏风后面。

  唐窈甫一进门,便又在魏衡面前跪了下来。

  “窈儿,坐。”魏衡见她又跪地不起,便温言道,面上还带着温和清淡的笑意。

  “师父,窈儿失职。祁浔……逃了,请师父责罚。”唐窈并未起身,只垂头拱手称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