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种
唉,想那么多作甚,现在想再多也挽回不了了。
亲眼望见这一幕的他们百般怅惘后悔纠结之余,此时心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对这位载姑娘一定要恭敬地不能再恭敬!
还有就是,要想法子让自家女儿郎跟这位载姑娘搭上话……想到这里就不免羡慕福侍郎府上的那位嫡女福舒盈,还是他有眼光啊,早早就让女儿与这位载姑娘交好。
众臣艳羡嫉妒目光之下的福侍郎不禁咳嗽一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太子接到载向慕之后,直接带她回了东宫,他现在住在这里,虽然他想带着小花姑回齐王府,但现在皇上病重,他必须得留在宫里照应着,以防万一。
载向慕见到齐王之后,立即扑上去,抱住紧紧不松开了,不知不觉,眼眶逐渐变红。
齐王轻轻揽住她,轻笑道:“怎么?想本王了?”
载向慕呜呜两声,用力点了下头:“嗯!我好想你,编小辫儿的。”
齐王逐渐收了笑,他揽着她,眉眼温柔,好半晌方叹出一声:“孤也想你了。”
……
为了安慰小花姑,齐王特意叫宫里头的针纺司连夜赶制了上百条颜色样式鲜艳新颖的发带,果然,看到这些发带,载向慕立即不哭了。
她握着两根氤氲彩的细丝绦发带,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
她现在越来越知理明事了,知道什么是甜,什么是辣,什么是羞,什么是耻。
唯有苦,小时候尝受太多,经过一番刺激,已然遗忘在记忆里。
而往后余生,再也不会有人,叫她知道苦是什么滋味。
来到东宫后,她睁大眼睛,好奇又新鲜地逛了逛,东宫的一切都跟齐王府格外不同,这里地方比齐王府小一点,但各方面的布置,却比齐王府更加华丽尊贵,一些王爷不能用的规格典藏这里都能找到。
她正拉着编小辫儿的,想要将整个东宫都逛个遍时,胡总管突然来了,他朝两人请个安,说:“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皇上有请您二人过去。”
应微应菲下意识对视一眼:太子妃殿下?皇上这是承认姑娘了?
朝尚霁同样注意到了这个称呼,他垂下眼帘思考了会儿,便点头同意了。
所有人都不必跟着,他单独带小花姑过去请个安即可。
望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应微突然觉得感慨万千,她亲眼见证的,当初胡总管第一次登门齐王府,叫的是“载姑娘”这个称呼,而此时此刻,再一次相见,胡总管已然改口“太子妃”,所以说,真的是世事无常啊。
朝尚霁带着载向慕来到皇上寝宫,胡总管走到门口就不再前进,立在门口示意他们进去。
他们两个走了进去,载向慕有些紧张忐忑,因为独有的两次见面,她对皇上的印象并不好,她想,皇上对她的印象,应当也十分不好。
旁边突然探过来一只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心,载向慕愣住,扭头看过去,对上编小辫儿的俊美又冷凝的侧脸,突然间,她的心就不慌了。
她朝他笑了笑,回握住他的手,脚下的脚步也不再迟疑。
来到内室,看到宫变后的皇上,载向慕吓了一跳。
这个形容枯槁,风烛残年的老人就是她第一次见到的皇上吗?
明明那个时候,他身子那么欣长,挺立,气质那么儒雅,温和,一头鸦发恍似乌鸦的背羽,怎么不过短短一年就,就成了这个样子?
载向慕迟疑着不敢上前——
皇上看到她,却温和地笑了笑,朝她探探手,叫她过来。
载向慕犹豫着看向编小辫儿的,朝尚霁盯着皇上已然进入暮年的脸庞,缓缓松开了手。
载向慕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尽管心下百般害怕,但她想到这是编小辫儿的父亲,又觉得没什么可害怕的,编小辫儿的也在旁边看着呢,不断给自己打气后,她挪动了脚步。
来到皇上跟前,杵了会儿,想着皇上仰着头看她不舒服,她就又蹲了下去。
皇上颤颤悠悠伸出手,握住她的手,面容苍白,笑容虚弱:“好孩子,看到你平安无事,朕就放心了。”
载向慕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拿清凌凌的大眼睛怯怯地盯着他看。
皇上还在继续,“过去种种,是朕对你有偏见,你原谅朕的一时糊涂,以后,你和太子,要好好的,互相扶持,恩爱两不疑……”
话语忽然顿住,他张着嘴,迟迟无法说出下一句话。
枯槁的面庞,忧伤的眼神,嘶哑的嗓音……
不知怎么,载向慕好像看到皇上眼角隐约闪过一丝晶莹的泪光。
她愣了愣,咬着唇,盯着皇上的目光里浮现出担忧和无措,皇上回过神,瞥见她眼里的情绪,昏黄浑浊的眼里略过一丝温软,这个孩子,拥有这么纯净温柔的眼神,怪不得会让他那个大儿子这么上心。
他抬起宽厚温暖的手掌,抚了抚她脑袋,“好孩子,你可以退下了。”
载向慕立马站起身,退到了朝尚霁身边。
皇上将目光落到她身旁的朝尚霁身上,“朕记得,你们的大婚还没办。”
朝尚霁面容平静,说出决定,“我打算在登基大典上册封她为后,正式迎娶她进宫。”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让她风光,最不委屈她的方式。
皇上恍然,他笑了笑:“你总是顾虑周到,不用朕多加提醒了。”
朝尚霁没吭声。
皇上舒出一口气,“行了,我叫你们来也没什么事,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你们可以退下了。”
朝尚霁垂下眼帘,沉默了会儿,拉着载向慕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声音,“太子,好生对待你爱的人,不要让将来留下遗憾。”
朝尚霁脚步未停,更没有回头,“我不会像您一样。”
一辈子像个笑话。
两人顺利走出寝宫,来到外面,站在眺望台上,二人眺望远在天边绚烂弥漫的余晖,久久没有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载向慕终于忍不住了,她扯了扯拉住自己胳膊的朝尚霁,嘟着嘴说:“编小辫儿的,今日走了一路,我饿了,我们回去吧。”
朝尚霁回过神,扭头看她,晚霞氤氲的色彩落在她半面脸颊,为她染上一圈桃花似的芬芳。
他想了想,“你想吃什么?”
载向慕眼睛一亮,立即回想自己喜欢的美食,小/嘴张开,巴巴念了一堆。
朝尚霁望着她不含一丝忧愁与红尘俗事的澄净眼神,心间好像豁了道口子,所有其中五颜六色五毒俱全的情绪,全都散了个干净。
他手下加大力气,突然说道:“你这么贪吃,也只有留在孤身边了。”
载向慕卡住,她睁大眼睛,不乐意了,“我就是贪吃,我就要留在你身边,吃穷你,哼!”
朝尚霁笑了一下,他仰起头,望这四方明日,朗朗晴空——
“好,日后,光阴荏苒,沧海桑田,你就陪着孤一起,看这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
第八十三章
皇上终究还没没能撑过这个秋天, 在九月的最后几天, 撒手人寰了。
因为早就知道皇上身体不好,朝臣和后宫各个部门一直紧密准备着,因此对于皇上驾崩之事,除了怅惘悲伤深思等情绪,诸位便按照皇上驾崩的流程, 该跪的跪, 该哭丧的哭丧。
载向慕也要跟着下跪, 且身为未来的太子妃, 乃至皇后,她比所有人跪的时间都要长,好在天儿还不算冷,夜晚套个大氅,下面铺个毛绒毯子, 也不会感觉多冷硬, 就是跪的时间长了膝盖疼, 腰疼, 全身都疼。
跪了两天, 膝盖实在红肿得不能看后, 朝尚霁免了她的跪丧。
陶嬷嬷犹豫,虽然她也心疼姑娘, 并不为逝去的先皇感到伤心,但姑娘到底是未来的皇后,这于礼不合, 恐怕遭人诟病。
朝尚霁一身灰白色丧服,面无表情地望着先皇的灵牌,淡淡道:“皇上身为长辈,不会为这点小事苛责晚辈。”
自从先皇逝世,他即便面上没什么表示,但载向慕知道,他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用膳,脸上也没笑容了。
她想了想,爬起身,走到他身边,攥住了他湿冷的掌心。
——好冷哦,搓搓手,给他暖和一下。
朝尚霁神色微动,低下头,跟她对视,对上她澄澈眼眸里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关心,眸色微暖,他顿了顿,紧紧回握住了她。
……
皇上丧事办完之后,就是太子的登基仪式。
不过,登基仪式必须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日子,且皇上还打算在这天同时册封皇后娘娘,司仪们不免就焦头烂额,应接不暇。
除此外,载向慕必须出宫了。
哪有在东宫或者齐王府出嫁的道理。
朝尚霁和陶嬷嬷商量着,打算让她回武凌侯府出嫁,她本是老武凌侯外孙女,武凌侯府也是她唯一的娘家,她合应该在那里出嫁。
载从梨已经搬回了武凌侯府,正好让他陪着小花姑。
说来,这还是离开武凌侯府后第一次回去,之前武凌侯被下大狱,朝尚霁代为挑选武凌侯继承人,挑选出来后,因他下命令修缮武凌侯府,载从梨便一直住在齐王府,后来侯府好不容易修好了,他又陪他们去了皇觉寺,因此,这也是他初次入武凌侯府。
载向慕一开始不愿跟他分开,陶嬷嬷和应微应菲百般哄劝才将她劝走。
朝尚霁,现皇上也是头一次跟她分开,忍不住想,如果她想念自己,给自己传信儿,他可以去侯府看望她。
谁想,这个白眼狼,自从出宫回了侯府,一次也没跟他送过信。
左等右等,等了足足五日的皇上等不住了,黑着脸驾临了武凌侯府。
偷偷摸摸?不存在的。
直接驾临武凌侯府,恰巧碰到在外院练剑的载从梨,载从梨既然继承武凌侯府,日后大概也是走武官的路子。
见到他,载从梨愣住了。
朝尚霁挼了下他头发,“带朕去找皇后。”
载从梨犹豫着张了张嘴,不知想到什么,垂下眼帘,抿着嘴没有吭声,只点点头带着他往里走。
越往里走,朝尚霁越拧眉,为何后院这么寂静,来来往往的丫鬟奴仆也一脸慌张焦急的样子。
他睨了跟在旁边神色纠结的载从梨一眼。
一路来到正院,整座武凌侯府最大最宽敞最华丽的院子,正在院子里转圈圈的应菲抬头瞥见他,吓得嘴张的老大,“王王王,王爷!”
扑通一声,她跪了下来,“给王爷,哦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尚霁扫了遍没有丁点儿生气的院子,眉宇沉沉,不动声色问:“你家姑娘呢?”
提到这个,应菲脸色一跨,下意识就想哭诉,“皇上,您去看看姑娘吧,姑娘自从来到侯府,便一直没有出房门。”
……
上一篇:后宫不受宠的日常(女尊)
下一篇:捡了国舅爷以后